瑤光閣。
“頭兒,這瑤光閣,可是直接掛在鄭家名下的產業,真的要查封么?”牛八斤忐忑問道。
“是啊,近來城中局勢愈演愈烈了。咱們神捕司,抓小辮子查封鄭家的產業,鄭…悍匪也襲擊咱們神捕司的人!”
荀不惑面露憂色:“聽說,四品的章神捕都身受重傷;楚金章對鄭家下手稍稍積極了些,就被悍匪襲擊,奄奄一息。”
說是悍匪,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鄭家對神捕司的報復!
“嘿嘿!”李鐵牛與方銳的關系,比不得牛八斤、荀不惑倆人,此時,也不敢貿然插嘴,只是撓著頭賠笑。
聽荀不惑說到了楚行云,方銳也是嘆息了聲:“查吧!任務壓下來了,還能推諉么?放心,出了事我擔著!”
“再說,相比其它分司,咱們東南分司的任務,可是輕省多了。”
“也是,咱們分司,確實任務輕省多了,查封鄭家的產業也少…即使悍匪要襲擊,也不至于先盯上咱們!”荀不惑頷首。
“這可都是頭兒的面子,與葛道長交好,得到司正大人看重!”牛八斤時刻不忘拍馬屁。
“可不是?!”李鐵牛也是附和道。
三個大捕頭臉上都帶著自豪的表情,原本心中的一些忐忑,此時也盡數消失了。
“低調!低調!”方銳擺著手。
周長發看重他,看在葛長庚面子上,格外優待,因此,東南分司壓下的任務最輕。
若是擱在以往,周長發這么做,處事不公,必然惹來非議,影響不好。
可現在人家都要離任了,還怕什么影響不好?規則之內,明目張膽徇私,怎么滴了?
不多時后。
瑤光閣查封完成,抄檢財貨,執行的東南分司按慣例自然要拿上一份。
“行了,些許油水而已,一個個臉上都笑得跟花一樣,就不能學學我,低調些么?”
方銳笑罵一聲:“還有,老規矩,這任務完成了,給你們放兩天假,在家好好休息兩日。”
沒辦法,他這東南分司的任務量少,就是能干一票,歇兩日,別人羨慕不來。
“多謝頭兒!嘿嘿,鄭家果然富得流油,今天這筆油水可是頂得上以往兩三個月的。當然,還是頭兒大方,一貫給咱們能多分就多分!”牛八斤時刻不忘拍馬屁。
“八斤,油水算什么?”
荀不惑搖頭:“這兩天假才最是寶貴哩!別的分司任務重,請假都不可能批,也就咱們分司了,沾了咱們頭兒的光,才有這般好處。”
“畢竟,最近悍匪猖獗么,在外可是危險,只有在家中,才安全哪!”
他說的沒錯,若是神捕司的人請假躲在家中,‘悍匪’基本不可能會襲擊,因為鄭家目的,就是制造恐慌,讓神捕司下面人消極怠工。
再者,‘悍匪’闖入家中,動了朝廷官員的家人,這就觸及底線了,到時府衙都會出手。
“其它分司的人都在傳,咱們大人是神捕司中,天字第一號的好上司。不知道多少人,都羨慕咱們哪!對了,這筆油水,我也會像以前一樣,拿出一份給堂兄家…”
李鐵牛低頭哈腰笑著,深深知道自己是得了李大膽的余蔭,故而對李大膽妻兒格外上心。
“行了,少給我拍馬屁,都滾吧!”
方銳擺了擺手,大步離去,坐上馬車,準備回府,好好休息上一兩日。
吱呀呀!
方銳坐在馬車車廂中,暗忖道:‘這兩日,靈兒、囡囡都沒去上學,躲在府中,府中有重重防護,另外,鄭家人也不大可能如此喪心病狂…’
‘我這邊的話,我打擊鄭家產業也不積極,總不會盯上我吧?’
他想到這里,突然眼珠子一轉:‘或許,盯上我才好!那般,我準備的血包等道具,就能派上用場了,正好碰個瓷,休息一半月。’
“嗯?!”
這時,方銳突然眼睛一瞇,感知到外面的動靜,瞬間,臉色變得極為古怪:‘不是,說曹操曹操到,真來了?’
他動作麻利,立刻收拾一番,將血包放入嘴中。
僅僅三五個呼吸后。
外面街道上,一片尖叫聲中,一道蒙面黑影飛快掠來,打碎車廂,對著其中的方銳,一掌拍下。
‘這是…鄭經楷?!有舊怨啊,難怪盯上了我。’
二品武者的眼力,觀察入微,縱使鄭經楷蒙面,又刻意做了偽裝,也瞞不過方銳的眼睛。
他佯裝不敵,被一掌打中,哇地噴了一大口熱血,神色驚恐:“你…五、五品?!”
‘晦氣!’
被噴了一頭一臉血的鄭經楷,身形僵硬了下,再次一掌按下,隨后,腳尖一點飛快轉身離去。
‘好家伙,這最后一掌潛伏著暗勁,是我要重傷后‘正常暴斃’啊!’
方銳暗嘆著,用真元瞬間消融了鄭經楷的暗勁,表面卻又是噴出一大口鮮血。
“老爺!”摔倒的車夫看到鄭經楷離去,這才悲呼一聲,連滾帶爬過來,搖晃著方銳。
‘我若真受傷了,這么搖著,怕不是要早死喲?不行,這車夫該換了!’
方銳暗暗翻了個白眼,面色蒼白劇烈咳嗽起來:“咳咳!我、我沒事,快去請…大夫!帶我…回府!”
“銳哥兒!”
“兄長!”
“阿銳哥!”
“老爺!”
方薛氏、三娘子、方靈、囡囡、大小丫鬟,圍了一圈,面色憂切。
“不用擔心,我…沒事,修養一倆月就好了…對了,我受傷去不了衙門了,給我請半…嗯,一個月的假…”方銳虛弱道。
其他人還不覺,可最了解方銳的方薛氏、三娘子兩人,暗暗退后兩步,對視一眼,目光中都是有著狐疑。
稍后,等大小丫鬟們,包括方靈、囡囡兩個小丫頭都走了。
不等方薛氏、三娘子詢問,方銳臉上的蒼白唰地褪去一下,變得紅潤,坐起來,還伸了個懶腰:“娘、三姐姐,放心,我沒事,就是不想出風頭,在家休息一半月。”
話說,這一近月來,在周長發的高壓管控下,他摸魚都少了,現在‘受傷’了,終于能名正言順休息些日子了。
方薛氏、三娘子聞言都是松了口氣 雖然剛剛已經有所猜測,但現在確認了,才真正放下心來。
“銳哥兒你放心,我會注意保密的。”
“大小丫鬟們照料,容易暴露,這樣吧,四海商會的事情先放一放,我過來照顧銳哥兒你吧?”三娘子提議道。
“三姐姐…”
方銳正想回答,可突然察覺到什么,如一陣風般躺下,臉色重新變得蒼白如紙,一副半死不活要咽氣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方薛氏、三娘子都是暗暗翻了個白眼。
大丫鬟晴云眼眶通紅進來,哽咽道:“老爺,您的下屬、同僚,還有一位葛道長,都來看望你哩!帶來了好多補品、藥材,不過怕打擾到您,沒貿然進來。哦,那位道長送的是一枚玉符,說是一定要交到您手里…”
“唉,人緣太好,沒辦法,讓他們不用擔心,先回去吧!娘,您也忙去,我這里,有三姐姐陪著就行。”
“也好,我去看看兩個小丫頭。”
方薛氏說著,帶著大丫鬟晴云走了,將空間留給兩人。
“銳哥兒,吃水果么?我去給你拿。”
被方銳直勾勾盯著,縱使兩人已是老夫老妻,三娘子仍舊有些羞澀。
不過,知道方銳沒事,接下來一段日子,她又有大量時間與方銳朝夕相處,心中還是很開心的。
是夜。
無風無月,夜風呼嘯。
方銳神清氣爽起床,伸了個懶腰,望向窗外:“夜黑風高,正是殺人夜啊!”
他想起鄭家,就頗為不忿:‘我一貫咸魚,這次,神捕司針對鄭家,我東南分司的任務指標最輕,查封鄭家產業最少。就這,還盯上我,這不是欺負老實人么?’
‘特別是:今日,那鄭經楷明顯下了死手的。”
“這個仇當然要報,俗話說,報仇不隔夜,若是等到明日,那都是我效率低了!’
方銳換上一身黑袍,提刀出府,沒入深沉夜色。
城中一處院落,‘鄭家襲擊神捕司捕頭’行動指揮總部。
是的,這個行動的總部,并不設在鄭家,畢竟,鄭家盯著的人太多,極不方便。
后院一間靜室,鄭經緯、鄭經楷兩人一坐一站,赫然正是:神捕司曾經的一位玉章神捕、一位金章名捕。
“堂兄,今日咱們的行動,又襲擊了一位金章大捕、一位銀章大捕…神捕司中已經人心惶惶,沒人敢全力辦事了,依我看,要不了兩三日,神捕司針對咱們鄭家的行動就要被迫中止。”
鄭經楷匯報道。
此刻,他完全沒有在同僚面前的高冷,面對鄭經緯這個鄭家嫡系,低頭哈腰,卑微討好。
“很好,家族不會忘記你的功勞。”
鄭經緯拍了拍鄭經楷的肩膀:“可以告訴你一個消息,家族花費大代價,又從府城中求得了一顆‘洗怨珠’,咱家的靈藥培育基地要重新建起來了。好好努力,我會保舉你,給你一個突破四品的機會。”
同樣,作為這次行動的主導人,若是完成得好,家族中會分出靈藥份額,給他一次嘗試突破上三品的機會。
沒錯,只是一次機會!
突破上三品,即使資質足夠、靈藥充足,也不是一定能突破成功。
事實上,八成的概率都是突破失敗,損傷元氣;剩下的兩成,一成九的可能直接暴斃,只有百分之一成功的概率。
也正是因此,上三品武者才會如此稀少,地位如此之高。
“多謝堂兄!”
鄭經楷臉上一喜,正連連感謝著,突然看到鄭經緯面色一變,豁然站起身,心中正疑惑著。
然后。
不待詢問,他自己就發現了不對。
只見:點點赤金色光芒從外面涌入,化作一道結界。
“不好!”
鄭經緯當即激活一枚輕身玉符,丟下鄭經楷,周身繚繞靈光,帶出殘影,破窗就要逃走。
‘我艸!’
鄭經楷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家這位嫡系堂兄,赫然是放棄自己作為靶子,只身逃跑了。
他心中惱怒的同時,同樣拿出一枚玉符,剛要行動,就看到自家逃跑的堂兄鄭經緯倒飛回來,在半空中炸開。
嘩啦啦!
血肉如雨點般濺落。
與此同時,一道蒙面黑影,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屋內。
正是方銳!
他如何找到的這里?
自然是跟著一個尾巴,順藤摸瓜,鄭家的各種防備手段固然不錯,可對一位二品武者來說,卻如同虛設。
“大人饒命!”
鄭經楷直接跪了:“您可是為鄭家襲擊神捕司而來?我愿意出面作證,將功折罪!”
鄭經緯一個四品武者都栽了,他一個五品武者,又能如何?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是傻蛋,鄭經楷可沒那么頭鐵從心的很,果斷跳反!
‘若我是周長發,說不準還真能饒你一命,但很可惜,我此來,只為報仇啊!’
方銳暗忖著,一掌轟出,直接將此人打成重傷吐血。
隨后。
他大步上前,一腳踩在鄭經楷的胸膛,掌心按下,真元涌出化作暗勁,如詭雷般進入對方體內。
“你是…”
這般熟悉的兩掌,有‘以治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的味道,瞬間讓鄭經楷想到了什么,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滿面驚駭。
可他話還沒說完——
體內暗勁爆炸,讓鄭經楷五臟六腑破碎,七竅流血而死。
“死在陰毒暗勁之下,不好受吧?!”
方銳冷笑一聲,真元涌動化作大手印,將鄭經楷毀尸滅跡。
做完這一切,他從懷中取出龍珠封禁,收回結界。
“我的真元隱蔽,卻還不足夠保險,龍珠的結界是更安全的方式。”
“有龍珠屏蔽,此處發生的事情,恐怕媲美一品武者的上品靈師來了,都查不出半點蛛絲馬跡來。”
方銳伸了個懶腰,轉身大步離開:“打完收工,回家睡覺了!”
次日。
鄭家家主、南山園一事后新近突破的三品武者,鄭紹光來到這處別院,隨行的,還有一位中品靈師。
“如何?”鄭紹光沉著臉問道。
“家主贖罪,我遍施手段,卻無法追索到半點痕跡。”這位中品靈師尷尬搖頭。
“呵呵,沒有痕跡,就是最好的痕跡!淮陰府中,能處理如此干凈的,只有那二三方而已,除去咱們、府衙,就只有神捕司了!”
鄭紹光冷笑:“好好好,周長發夠狠,我還以為,我和他有之間有默契,會將爭斗壓制在下面人之間,現在看來…呵呵!”
“也罷,老夫也是時候,去會一會這位周司正了!”
三日后。
“頭兒,您是不知道,”
牛八斤手舞足蹈道:“那日,鄭家家主鄭紹光闖入神捕司,與咱們周司正一番大戰,那個景象,電閃雷鳴、天塌地陷…”
“停停停!八斤,別給我扯淡來點干貨。”
方銳這個病號躺在床上,一邊聽牛八斤說最近城中的消息,一邊張開嘴,讓方靈、囡囡兩個小丫頭,一左一右將剝好的瓜子投喂。
“那啥,頭兒,大戰之時,我也不在現場啊,都是道聽途說的。”
牛八斤尷尬撓頭:“傳出來的打斗過程,肯定有夸大,我就不說了,就撿我知道的說吧!”
“鄭家不愧是咱們府城唯一世家,到底是底蘊深厚,鄭家主不過新近突破上三品,真正戰力,卻只比咱們司正大人稍弱一籌。”
“聽說,鄭家主的真氣是極陰屬性,真氣一出,十方冰凍…城中最近有人傳啊,鄭家有一件極陰至寶…”
“哦,極陰屬性的至寶?”
方銳眼睛瞇起:“八斤,你繼續說,最后結果哪?”
“最后結果么,鄭家主重傷,可咱們司正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聽說受傷不輕。可奇怪的是,次日,咱們司正大人就似乎好得差不多了。”
“現在啊,咱們神捕司在對鄭家痛打落水狗…哦,對了,司正大人說了,您是因公負傷,好好休息,什么時候好了,什么時候再去上衙,這個不急。”
“咱們東南分司的任務,也分出去了,我和老茍、鐵牛,都是沾了您的光!”他嘿嘿笑道。
“哦,這樣啊!”
方銳答應著,將方靈、囡囡這會兒剝好的瓜子一把吃了,摸摸她們的小腦袋。
頓時,兩個小丫頭大受鼓舞,又各自抓起一把瓜子,噼啪、噼啪,準備繼續給他投食。
“還有什么有意思的?八斤,你接著說,咱們接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