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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河套亂套了

  在這里補給過了,休息了五天,接下來的時間越來越寶貴。

  一支純粹的騎兵,一支騎兵加步卒,都開始急行軍。

  哪怕是行進不便的火炮輜重,如今也有了更多的牛、馬拉動。

  那支蒙古部族的物資更是被留下了大半,分到了各部手上。至于他們,再不愿,也只能接受,何況嚴春生向他們保證過了,去了涼城,有他們吃的,不會餓死。

  黃河北面、后世的包頭附近,最大規模的套虜在此,他們對于周圍的偵查和警戒自然也不會松懈。

  明軍的蹤跡,在接近他們五十里之后終于被發現。

  此時的黃河邊上,喧鬧非凡。

  袞必里克一通操作,他終于已經安全抵達了黃河北岸。

  此刻的黃河上,是遷徙到黃河南面的諸族正在渡河。河套一帶的鄂爾多斯萬戶,純粹的牧民百姓,黃河南北差不多一半一半。但南面的騎兵,要多于黃河北面。

  聽到了哨騎的回報,袞必里克臉色都變了:“明軍已經離這里只有四十多里了?浩齊特和克烈亦斯、明安特三部的人在哪?”

  鄂爾多斯萬戶人丁眾多,麾下也有左右翼各六大部、共四十二支。

  袞必里克口中的三部,都是鄂爾多斯帳下左翼的部族,眼下已經“臣服”于大明。

  他們本該是南下去牽制住東側的。

  “抓緊渡河!”袞必里克失神片刻,只能下令,“再探,準備接戰!西邊還穩,東邊不用怕。諾延達喇率軍過了河,就能夾擊東面的明軍!”

  他說的是他第一夫人給他生的大兒子,也是鄂爾多斯萬戶的接班人。

  現在,諾延達喇確實正在等待河口古渡旁的這一段黃河結冰結得更堅實一點。

  但已經有一些哨騎冒險過河去打探對面虛實了。

  區區數騎還好,若真的是千軍萬馬一同踏兵,就必須等到冰結得更厚一點。

  正因為如此,才必須等到臘月里。

  袞必里克既不能冒險等到所有河段都結冰了,也無力支撐全部人馬都用皮囊或皮筏渡河。

  更早一點渡河,明軍確實更無法突破東西防線,但是渡河所需要的皮囊、皮筏將多得可怕,而且也要持續太久時間。在冬月里冰冷的黃河里趟過來,更會立刻陷入最脆弱的時刻。

  只有眼下是最優的策略。

  磴口那邊,面對萬五套虜騎兵和總人數過四萬的民夫、老弱婦孺,唐順之已經攻了這里八天。

  今天,已經是冬月二十七了。

  “袞必里克必定已經在開始渡河,到了臘月,前套南面的黃河就會凍結實了。”唐順之心中憂慮,“就算有數萬族人、牛羊馬匹,他過河要花的時間也用不了太多天。”

  “督臺,明明已經可以徹底敗敵了的。”寧夏衛的指揮不太理解。

  唐順之搖了搖頭:“能敗敵,而不能殲敵。眼下拖著,還能讓他們松懈一二。要等張撫臺到了,從北面夾攻。若不能除掉這里的可戰騎兵,我們無法后顧無憂地往東劫殺渡河套虜。”

  “可…”

  “相信張撫臺!”唐順之打斷了他,“就算套虜已經大半過了河又如何?觀他們連青海部族都遷了過來,套虜怯心已生。今冬不得安生,明春更難守,套虜敗勢已成。再等兩日,若兩日后張撫臺仍不能到,一舉敗敵驅散他們,也能讓他們北逃之兵更容易被張撫臺截住。”

  當此時,張經帶領的三千穿插精兵,此時一路上也折損了四百多人。

  后套一帶,河網尤其密布。

  此時,北風被陰山所擋,這里并沒有完全成為冰天雪地、河流凍結。張經被唐順之的傳信兵找上后雖然立刻出發了,卻仍舊在趕路。

  嚴春生最初派來與他匯合的特戰營兵卒也告訴了他東邊沒找到套虜的消息,知道磴口那里竟有四萬余套虜,張經明白行軍可以再大膽一點,卻仍舊無法走得太快。

  重要的是,他們離開賀蘭山太久了,糧食不算充沛,體力也在持續的下降中。

  不遠了,張經再次鼓舞士氣:“咬咬牙!敗了磴口的韃子,牛羊吃飽!”

  “撫臺,將士們肚子都餓著,這一仗不好打啊!四萬多韃子…”

  張經沉默了一下,隨后開口:“還有督臺的大軍!那邊已戰了數日,韃子已是強弩之末!”

  他們又何嘗不是強弩之末?原想著穿插敵后,以戰養戰,堵住可能西逃的韃子。結果就像特戰營一樣,他們在那一帶根本沒找到韃子過冬的部族。

  可以說,袞必里克也算到了大明會這樣干,所以反倒為了渡河采用了不同的做法,硬生生像大明一樣造出必須得啃掉的據點。

  行軍數里,又要停下歇息。

  剛剛沒多久,就聽到東北面傳來隱隱的馬蹄聲,數目不小。

  張經警惕地望過去后,見到數百高低不同的黑點出現在遠處。

  “結陣!結陣!”

  命令下達沒多久,他們卻見到了明軍的盔甲,也發現對面這一隊人的不同尋常。

  “是我們的人!”與張經匯合的特戰營百戶興奮地說道,放下了望遠鏡伸手高呼,“老莫!”

  特戰營的五十人來了,帶了兩百多匹馬,甚至趕了一百多頭羊。

  “這…”張經目瞪口呆。

  “伯爺知道你們也餓著,我們兄弟趕了四天多才趕過來。”

  特戰營姓莫的百戶帶來了讓他們震驚異常的消息,他們是從嚴春生剛剛收編完那支套虜部族后就提前一人五馬、趕著兩百頭羊出發的。

  現在,他們找到了自己的兄弟,也找到了張經。

  草原上,馬既是戰爭工具,也是口糧。

  趕來的這些馬和羊,不算多,但足以讓這里的兩千多將卒都飽餐一頓。

  這就夠了。

  “吃飽喝足后,還有大買賣呢,張撫臺!”

  “…鎮安伯…真神將也!”

  臘月初五,歷經二十四日,大明天子的御駕才從張家口抵達了開平。

  這里位于被稱作閃電河畔金蓮川的草原上,始建于近三百年前,曾是蒙元最核心的地帶。

  曾經,城內有宮殿,城外是可以綿延十余里的營帳。

  但至正十八年,紅巾軍攻破了這里,宮闕城墻都毀于兵火。明初設了開平衛,治所在這里。而從宣德年間開平衛南徙獨石后,這里就漸成廢墟。

  如今,明軍在這里。

  舊元上都正南面的明德門外,旌旗嚴整。

  迎駕隊伍的最前面,為首的三員大將是郭勛、李全禮、俞大猷。

  郭勛統帥北征的三大營,李全禮統帥宣府和薊州北征軍,俞大猷則是先鋒大將、統帥大同北征軍。

  另外,還有本身就因為籌備北征而進入國務殿的陳九疇,他從國務大臣的位置上接替王守仁做了宣大邊區總督,在皇帝到達之前負責整個北征事宜。

  策略不用他出,仗不用他打,后勤需要他負責。

  朵顏部的領主革蘭臺同樣在這里。明軍一掃永謝布之后,這里大片的牧場、殘余的牧民,都需要朵顏三部來幫著控制一下。

  對此,革蘭臺欣喜若狂。

  花當說將來需要他們再做決定,而革蘭臺自前年遇襲、大明反手奪回了土城之后,就不用再猶豫什么了。

  雖然還沒有正式的名分,但面對數年之前越來越強大的大明,自然是大明怎么說,他們就怎么做。

  現在,他惶恐地跪在一旁,迎接大明天子的駕臨——他本人,還不曾陛見過皇帝。

  朱厚熜并不在乎那種臣服外族獲封之前必須要覲見一下的儀式,實力才是根本。

  現在,朱厚熜走下了他的大輅。

  黃錦為他披上了御寒的披風,陸炳護衛在側后方,張璧、楊博、鄭曉、高拱等人都尾隨其后。

  “恭迎陛下駕臨開平,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已經集結在這一帶的明軍總數近兩萬,綿延到數十里之外的兩翼還各有不少協防的明軍臨時營寨。

  “都起來吧。”朱厚熜朗聲道,“天氣冷,別那么多繁文縟節。除了有職差的,讓將士們好生輪休。奪回開平,掃滅永謝布,軍功等此戰結束再敘。朕來到這里,就是與將士們一同過冬的,日子還多著呢,大家伙兒,朕都會見上一見。”

  革蘭臺悄悄注視著年輕而又神采奕奕的大明天子,心里懾服于他的權勢。

  如今的大明是怎樣一個大明?這樣的大明,在他登基之前可是見不到的。而他登基快滿十二年了,大明已經打得俺答往北逃了,讓整個永謝布從名義上灰飛煙滅,只剩下一些逃走了的殘兵和牧民。

  現在,這個年輕的皇帝就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

  為了迎接朱厚熜的到來,本來已經接近是廢墟狀態的舊元上都又被重新休整了一番。

  這里既是大明中軍的堡壘,也是軍寨,自然要有寨墻、有崗哨。哪怕不能壘石砌磚,但里外都是好木,同樣扎得結結實實。

  而朱厚熜即將停留在這里度過嚴冬,他的行殿,也同樣必須講究。

  清理出來的舊元上都宮城內的大安閣基址石臺上,眼下也搭起了一座行殿,長寬竟有近十丈,模樣還不顯得粗糙。

  朱厚熜看了一眼陳九疇,后者明白了意思,頓時說道:“攻下開平后,除了隨軍大匠,出力的主要是朵顏三部。陛下九五至尊,行駕既要在此數月,臣等不敢怠慢。”

  “哦?”朱厚熜看向了身后不遠處的革蘭臺,“是你們朵顏部出的人力?”

  短短幾個月里搭起來這么像模像樣的一座行殿,耗費的人力物力財力是不少的。

  朱厚熜知道自己的皇帝身份讓他們不可能怠慢,也并沒有什么一定要與普通將卒同寢同食的矯情,卻只擔心北征大軍把人力物力和財力花在不必要的地方。

  現在只聽革蘭臺走過來兩步恭聲說道:“得王師之助,朵顏三部以后還有更多牧場,豈能不效犬馬之勞?族中已隨天朝欽使所延請的供奉習練農耕、營造等法,正該為隨軍大匠出力,錘煉技藝。”

  朱厚熜笑了笑:“你倒是有心了。也罷,進來敘話吧。”

  入得殿中,取暖的炭盆、御榻書案,諸多物件也一應俱全。

  明軍拿下這里已經數月,皇帝需要用的物事,哪怕慢慢運也都運到了。

  朱厚熜升了座,等他們再次正式陛見之后,終于是第一個看向了俞大猷。

  “志輔,一別五年多,伱我君臣竟在這塞北相聚了。這五年多,辛苦你了。”

  朱厚熜打量著俞大猷,眼里有不加掩飾的欣賞。

  虛歲已經三十的俞大猷在大同呆了這么多年,又在塞北征戰一年,眼下既更沉穩,也多了大將氣勢。

  但在朱厚熜面前,俞大猷只有誠心的一句話:“陛下恩重,臣永不或忘,豈敢言苦?能得陛下信重,為國殺敵,是臣之幸。”

  他是嘉靖朝第一個正兒八經的武狀元,如今只過去了這么幾年,他已經是瀚海伯。

  皇帝給他機會,他才能夠一展抱負。

  朱厚熜又看向李全禮:“赤城候的兒子呢?你把他帶來了,喊他過來,朕見一見。”

  “臣這就去!”

  去喊人的事,哪里用得著他本人?

  但皇帝這么說,就是讓李源更加明確地感受到:皇帝對李源這個功臣之后十分關心,這說明李全禮的選擇沒錯!

  而他這個舊勛臣,本領是比不過俞大猷的。皇帝讓他李全禮繼續關照李源,就是要讓襄城侯一脈以后還能與新勛臣走得更近。

  郭勛眼巴巴地等到了皇帝第三個看他:“對永謝布的最后一戰,你追了六十多里?”

  “…臣莽撞了。”

  “武將莽勇不是壞事,怎么燒荒差點把自己困住了?”

  郭勛哭笑不得:“誰知風向突然變了…”

  打完了永謝布之后,按原先的計劃就是先把前線北面的草場燒出了一個寬闊的隔離帶。萬一察哈爾那邊的形勢發展有變化,他們當真兵不血刃地統合了起來大舉南攻,那就要掂量一下馬兒找不到那么多地方吃草的問題。

  而負責縱火燒草原時,郭勛確實險些把自己圍在了火場里。

  現在皇帝一來,對俞大猷那么關心,對李全禮也有贊賞之意,對自己卻是調侃。

  朱厚熜看著他笑道:“打完這一仗,以后你自己是無需這么拼了。”

  “臣這輩子,陛下要臣往哪打,臣就算老了也會沖!”郭勛立馬表態,然后又說道,“臣也想將來像赤城候一樣站在英杰殿里呢。”

  朱厚熜哈哈地笑了笑,只說了個好。

  這家伙倒是自己知道斤兩,沒說什么想在太廟里陪他。

  那也不能說,皇帝春秋鼎盛著呢。

  到了開平,危險還是可能存在的,但朱厚熜最主要的目的是來保持住士氣,向前線將士和敵人傳達決心。

  皇帝所在,將士至少是一定要拼命的。在這么北的地方,冬日作戰,明軍只能發揮幾成功力。朱厚熜來了,不管俺答的計劃進展得如何,都能震懾住他不敢倉促將整個蒙古部族的未來賭在冬天這一戰里。

  于是朱厚熜來到這里的工作主要就是和許多將領噓寒問暖。

  這一戰后,北征大軍必定是大明最重要的一支軍事力量。

  來到這里,也更容易收服他們的心,至少皇帝是肯過來陪他們吃苦的。至少皇帝來了,糧草、后勤是一定不用擔心的。

  李源被李全禮帶了過來,面對一個毛頭小子,皇帝本人的關心和勉勵豈能不讓他熱淚盈眶?

  十幾歲的孩子本來就還在性格很容易變化的時候,朱厚熜不是沒聽聞他在京城的一些表現,現在便鼓勵著他繼承李瑾的榮光。

  就在北征明軍將領們陸續等待皇帝接見的時候,不斷有快馬來到這里。

  似乎是約好了一般。

  朱厚熜沉穩地坐著,平靜地吩咐道:“念。”

  “南洋捷報!海師提督趙俊將軍報來,九月二十三,海師大破馬六甲城,生擒葡萄牙夷人所委派之總督胡安等十七夷官,克復馬六甲城!”

  “河套捷報!十一月二十一,撫寧侯朱麒率軍偵知套虜浩齊特等三部三萬余眾南遷以御王師于河口古渡處,遂帥精騎遲滯虜賊于豐州灘以南。苦戰虜騎五千余眾數時辰,鎮安伯率六百特戰營將卒自西趕至。套虜三部三萬余眾除一千四百五十九騎戰死,其余盡數歸降!”

  “河套捷報!十一月二十九,靖邊伯于磴口疲敝套虜四萬余眾十日,寧夏巡撫張經率三邊精兵三千眾轉進兩月余穿插至磴口北,會同特戰營百又五十將卒夾擊磴口,大破套虜!前后陣斬套虜二千七百九十三,投河逃竄之敵無算,生擒老幼婦孺計一萬三千…”

  俞大猷、郭勛、李全禮等人目瞪口呆地聽著一個個捷報,又看了看滿臉微笑但平靜的皇帝。

  南洋捷報這個時候才傳來,那倒是正常。九月下旬的事,漂洋過海先到廣東,然后一路急遞入京再送到這里,也許時間是剛好的。

  但豐州灘那邊的捷報,沒理由十多天了還到不了這里。

  只有六天前發生在磴口的這一戰,報捷兵卒拼命傳遞的話,才能夠在六天里跨越整個河套,又另外奔上三百余里到達開平這里。

  皇帝只怕路上就已經知道了,現在安排了這樣的報捷,是要提振北征大軍的士氣。

  俞大猷率先離席大聲道:“臣為陛下賀!為大明賀!南洋大捷,諸族臣服!河套大捷,陰山以南再無虜患!”

  有秀才出身就是不同一些,明軍情就更不同,陳九疇的反應只比他慢了一點點。

  革蘭臺震驚地聽著這一系列消息,隨后才同其他人一起向大明天子道賀。

  外面,很快響起了此起彼伏又震耳欲聾的歡呼,大明北征將士都為這些消息振奮不已。既羨慕河套那邊的功勞如此之大,又明白北征汗庭這一方向的贏面越來越大了。

  “陛下萬歲!”

  “大明萬勝!”

  隨俞大猷一起來此的趙本學在自己的營房外看著這一切,不禁雙目濕潤。

  這里已經不只是曾經的燕云十六州了,但大明拿回了河套的話,明軍又已經把戰線推到了大草原南端的開平的話,北疆已經完完整整地回來了。

  但這不是結束,草原上這一代最有才干的梟雄,還在準備著統合草原的力量,嘗試最后一搏。

  還必須有決定的一戰。

  要么徹底消滅他們,要么徹底把他們趕走!

  北征大營里歡呼震天,而已經過去了六天,河套那里黃河的中段,大戰已經進行了三天多。

  諾延達喇這邊本來只有純粹的騎兵,但現在西面黃河邊上,看到對岸大戰已起害怕得往他們這邊趕來的第一批老幼婦孺也到了。

  冰面算不得已經十分牢固了,但諾延達喇等不得了。

  他不知道黃河對岸的唐順之在到了決戰之地的第一時間,是先命人用望遠鏡留意著東邊的動靜,而且很早就判斷出了袞必里克可能的戰術。

  偏頭關邊墻一帶的很多炮都被拆卸了下來,正在往北運。

  朱麒率領著麾下步卒,穩守著戰陣。

  “轟!給老子繼續轟!”

  當東面有炮火、北面有嚴春生統帥的純粹騎兵,西面又出現了唐順之的大軍之后,這里其實就已經亂套了。

  “長生天在上…”

  認為舉族之力一定能在東西兩翼將明軍先抵擋住,認為部族都帶過來的牛羊能支撐著匯合一處的北渡族人一同再往陰山北退去的袞必里克,將整個鄂爾多斯萬戶帶入了絕境。

  此刻,他親自帶領的近兩萬精騎,只是最先渡過了一小半,隨后朱麒和嚴春生就到了。

  嚴春生與他們的騎兵周旋著,朱麒的步卒卻只頂著壓力往河邊迫近,往河中的套虜轟擊、拋射。

  而當他們往剛西邊一點的上游方向渡河時,唐順之與張經也趕到了。

  袞必里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整個部族走向崩潰,開始了毫無目的的逃竄。

  跳到河里的,往北狂奔的。

  他回望了一眼還在黃河中掙扎的更多族人,已經有往東邊跑的南岸族人和騎兵,又望了一眼東邊。

  是沖破東面去和諾延達喇匯合,還是帶著這邊的族人,盡可能地往北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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