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仁寶忙回過神,問道:“出什么事了?”
那士兵道:“大人,咱們囤積在北寧山中的糧草悉數被燒,守營將士無一生還!”
“什么!”侯仁寶眼睛頓時瞪大,臉色變了數變,強忍胸中驚憤,道:“那另外幾處糧草可還安全?”
那士兵戰戰兢兢的道:“錙鎮、勾沃等地的糧倉也被焚毀,倉中糧草所剩無幾,據此較遠的諒山、平嘉等地尚未傳來消息,只怕也難逃毒手。”
侯仁寶一拍桌子,怒道:“大軍囤糧之所乃軍中絕密,除了本官、寇賢弟、孫將軍和你們這些探馬外,無人知曉。到底是誰把這等絕密透露給了瞿越!”
士兵嚇得忙單腿跪地,“大人,此事是何人所為,小的當真不知。但小的敢對天發誓,倘若是小的出賣軍情,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侯仁寶板著臉,揮了揮手,“本官相信你沒這么大的膽子,繼續去探聽各地軍情吧,稍有風吹草動,速報我知。”
“是!”士兵說著一拱手,急匆匆的站了起來,快步出了營帳。
這士兵前腳剛走,后腳寇準就步入帳中。他見侯仁寶面色陰沉,望著地圖的雙眼滿是怒意,不禁微微一怔,“侯大人,您怎么了?在為沒有奪下北寧城苦惱嗎?”
侯仁寶嘆息道:“寇賢弟,方才探馬來報,我軍屯在各地的糧草盡數被毀。我們如果不能在幾日內連克數城,只怕不用敵人動手,我們就要活活餓死。”
寇準皺了皺眉,揣測道:“怎么會這樣?莫非孫將軍他…”
侯仁寶抬頭望向寇準,“寇賢弟,你懷疑孫將軍勾結瞿越,暗中把囤糧之所都告訴了敵軍?”
寇準道:“侯大人,囤糧之所是軍中絕密,知道之人廖若星辰。您身為大軍主將,自然不會通敵。在下雖不才,卻也絕不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那些探馬的家眷又盡在東京,一旦通敵之事被查實,隨時會被誅滅九族,想必他們不會輕舉妄動。惟獨孫將軍孑然一身,縱然勾結瞿越,也可全身而退,故此在下認為…”
侯仁寶搖搖頭,顯然不愿相信這種可能,“寇賢弟,孫將軍是朝廷命官,堂堂的從四品。我想他不會糊涂到這種地步,做出此等背棄大宋,辱沒祖宗的勾當吧!”
寇準道:“大人,您昨日下令讓孫將軍去白藤江助陣,我想此舉必可試出孫將軍忠誠與否。”
侯仁寶不解道:“哦?如何試法,詳細說來。”
寇準解釋道:“大人,孫將軍若真歸降了瞿越,此次出征就會有兩種局勢。其一,他直接帶領人馬加入瞿越。其二,在途中勸降這些士兵,讓他們臨陣倒戈,助敵人殺死劉將軍。但若這兩件事他都沒有做,而是真的幫助劉將軍拿下了白藤江,就說明他是忠于大宋的,勾結瞿越的另有其人。”
侯仁寶點點頭,“寇賢弟,此事雖妙,可若劉將軍遇害如何是好?”
寇準一笑,道:“萬少俠現在劉將軍身邊,他向來算無遺策,又與孫將軍交惡,孫將軍倘若真暗下毒手,也只會自取其辱。”
侯仁寶經他提醒也笑了,“哈哈,寇賢弟言之有理!他若忠于大宋是他的便宜,若真敢有所圖謀,必成萬少俠棍下亡魂!”可他才笑了幾聲,神情就僵住了,“可是我們的糧草被毀,軍中糧草有限得緊,孫將軍倘若再帶走一部分,我們連日征戰如何為繼得上?”
寇準遙指北寧城,道:“大人,眼下之計只有十日內拿下此城,方可略解燃眉之急。”
侯仁寶道:“寇賢弟,你可有計策,助我軍十日攻取北寧?”
寇準想了想,道:“大人,我軍不如遷至城下扎營,將北寧城三面團團圍住,獨留南面供敵退走。北寧城中守軍比我軍要少數倍,相信他們不會堅守到底,同我們做困獸之斗的!”
侯仁寶思忖道:“寇賢弟,網開一面之法自古有之,確實可以瓦解軍心。但他們如果真的撤退了,我們又到哪里弄糧草?不如效法官家,將城四面圍住,縱然一時攻取不下,也好過奪座空城。”
寇準道:“大人所言也不無道理,只是一味強攻未免損失過大。不如在軍中找個與萬少俠相貌相似之人,讓他在城下罵戰,想那王紹祚以往再沉得住氣,可經諒山那場慘敗,又焉有不急于報仇之理?一旦他下令開城,主動與我們交戰,我們就可趁勢拿下北寧了!”
侯仁寶豎起大指,笑道:“寇賢弟,你此計甚妙,這就去著手準備吧。本官相信王紹祚絕難耐過三日,至時拿下北寧城,大軍就可兵發古螺了!”
宋軍經昨夜之事,軍心難免渙散,北寧城中的瞿越將士,卻絲毫不比他們輕松。王紹祚端坐在北寧府衙中,一間寬敞整潔的房間內。他的臉色宛如大雨欲來前的天空,陰沉得讓人喘不上氣,連帶著屋內的氣氛都極為凝重。
他凝望墻上掛著的瞿越地圖,心頭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我原以為趙匡去世后,宋軍定然孱弱不堪,還幻想著助陛下統一天下。誰料頭次領兵的侯仁寶、寇準,和那一男一女兩個江湖草莽,就已強悍到輕易奪取我瞿越數十城,殺死我瞿越數萬兒郎的地步。眼下局勢莫說一統九州,就是想把他們趕出瞿越都難如登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