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香樓外。
齊凜沒去看浩浩蕩蕩走來的那群人,上百名幽靈早已布控四周,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住幽靈。
孩子坐在座位上耷拉著腦袋,顯得很是難過。
齊凜摸了摸他的雞窩頭,想了想從對面坐到了孩子身邊。
齊凜原本是想把孩子送到東南方大本營的,畢竟從幽靈搜集的各項情報顯示來看。
秦有德口碑不錯,對的起他的名字。
包括他的弟弟秦有義,齊凜雖不認可秦有義的做法,但這不代表著秦有義在齊凜心中是個壞的印象。
秦家兩兄弟目前在齊凜心中還是偏向于好感的。
但可惜的是,幽靈今早傳來消息:東南方魔種正在大量集結于迷霧外。
齊凜不明白這一世的魔潮為什么來的如此之快。
并且,看數量和質量,似乎也要比前世大得多。
齊凜覺得,中間肯定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變化。
以魔潮目前的規模與集結速度來看,只會比上一世六個月后的魔潮要規模更大,不會更小。
前世軍方準備了六個月都沒扛得住,現在 不出意外的話,東南方八十多萬人估計是死定了。
所以齊凜也就放棄了把小迪送到東南方的想法。
畢竟相比于體質的降低,活著才是重要的。
齊凜依稀記得,上一世的時候,大概是在災變三到四個月左右,機械師才被軍方找到開始制造大量機械與重炮等防御體系。
可現在,魔潮提前來了,一切皆在變化。
而齊凜的規劃里,他是要去找巴斯羅的。
一頭魔種領主的經驗,絕對能為他帶來新的亡靈單位。
同時魔種的領主的首殺獎勵,也是齊凜勢在必得的。
但問題是,因為迷霧內存在某種未知干擾,齊凜也不確定能否找到巴斯羅。
幽靈進入迷霧后,會失去方向感。
不過好消息是,齊凜的靈魂鏈接在迷霧內依舊不受影響可以正常使用。
但迷霧內范圍太廣,齊凜也不知道巴斯羅究竟在哪里,而靈魂鏈接的范圍取決于齊凜的實時精神力。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齊凜想要宰了巴斯羅,他必須和亡靈一起進入迷霧,以自己為作戰指揮中樞持續推進搜索。
讓亡靈們時刻處于精神鏈接的范圍,因為只有這樣,亡靈們才能以齊凜為中樞,通過單獨與公共的交流進行更好的協同作戰。
齊凜才能集中優勢兵力一舉擊殺巴斯羅。
齊凜現在愈發覺得靈魂鏈接的重要性了,核心能力,沒有之一。
就好比是災變前某次著名的戰役一樣,某第四大軍事強國替全世界挨了一巴掌,也讓全世界明白了戰場的游戲規則改變了。
人們常說那次戰爭揭開了現代化戰爭的序幕。
而打好一場現代化戰爭的關鍵,已經從點對點的絕對實力比拼,走向了科學和完整的聯合作戰體系。
如果說以前齊凜一直看重精神力的增長是因為能召喚更多亡靈的話,那么現在,靈魂鏈接的范圍大小不比召喚更多亡靈要低。
設想一下,若有一天齊凜的精神力足夠廣,他完全可以不動彈,意志輻射整個世界。
世界上只要有亡靈存在的地方,就都是他意志所及之處。
但現在,齊凜精神力還做不到輻射那么遠,所以為了穩妥,他決定帶著亡靈推進,可這樣一來,孩子就沒辦法再跟著他了。
齊凜不知道迷霧內究竟有何變化,危險幾何,他現在品質最高的防御道具是隨機傳送類。
即便把道具給孩子,如果遇到危險,這個孩子一旦被隨機傳送到魔種堆里。
那孩子就死定了。
齊凜思考再三,這才帶孩子來了北城。
北城距 離魔潮前線是最遠的,把孩子放在這里,再給他派幾名黑武士保護,等魔種領主一死,魔潮自然就退了,遠離前線的孩子自然也就能獲得安全。
如果魔種領主死了,魔潮依舊不退,那也沒關系,先不說前線八十多萬人足夠失去領主指揮的魔潮吃一段時間了,光是他在東南方一直按兵不動的,老二的第一混編團和老六的第一死亡箭手編隊,這兩支精銳將會擊殺一切放棄進食,流竄城中的魔種,為黑武士帶孩子撤離去尋他爭取到充足的時間。
但考慮到那個名為宗橫的人。
他必須要親眼看一看那位軍政大權一把抓的少將軍到底是怎樣的人。
如果少將軍和秦家兄弟大差不差,齊凜才會把孩子交給對方。
作為人類科技側的未來,除了狗屎般的爭權奪利窩里斗外,齊凜目前想不到人類方有什么樣的理由會加害這個孩子,再加上孩子的智械協議,只要孩子別傻乎乎的把機械戰團與城防重炮等權限讓出去,諾大機械軍團在側,就算那些內部派系再怎么勾心斗角…
而只要作為一把手的少將軍不是個蠢人,那么他就能認識到孩子的重要性。
再加上齊凜的威懾,孩子在這里應該就能安全的長大了。
而目前收集到的關于少將軍的信息里,總結下來只有兩條:一,久居核心指揮區域內的辦公室內,各類軍事調遣,恢復生產之類的政策每天都會從那間辦公室內傳出,但他卻從未在人前露過面。
二,賞罰分明,對有功之人不吝嗇賞賜,對欺男霸女之人直接就地槍斃無需上報,甚至于,還槍斃了幾名想要撈取好處的外國大使館的人,得到了民眾的贊譽。
尤其是最后一點,著實讓齊凜感到驚訝。
因為他記得,上一世的時候,外國大使館的人在安全區內殺了人,僅僅丟下十枚銀幣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當時的說法中,據說是為了什么迷霧散去之后,世界格局重 塑時的各國合作云云。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個軍政一把抓的少將軍,路子有點野。
不過奇怪的是,沒人知道少將軍的姓名,大家都只用少將軍來稱呼他。
齊凜正思考著等會見到少將軍后做什么。
先問清楚宗橫的事情,看看他知不知情,然后解決了宗橫后,最后再決定要不要把孩子托付給他。
旗袍女子端著菜婀娜而來。
菜品上桌之時,甚至還對齊凜拋了幾個媚眼。
但可惜的是,齊凜只是禮貌的說了句謝謝后便忙活著將幾道菜品移動到孩子面前。
“多吃點,長身體。”
齊凜替孩子摘去口罩,孩子臉上淚痕明顯。
“叔叔,我是不是做錯什么了啊.”
齊凜幫他夾著菜,笑說道:“別亂想,好好吃飯。”
聽話的孩子委屈吧啦的端著自己的小碗,吃著齊凜為他夾過來的菜。
齊凜嘆了口氣,不知為何,看著這個孩子,他總會想起自己小時候。
他人生的第一個岔路口也是在八歲那年。
對于這個和自己以前極為相似的孩子,他總是忍不住想要多說幾句。
“以后呢,你身邊可能會圍著很多人。”
“有些人可能會因為你做錯了什么就亂叫喚。”
“你要記得,不要聽那些蠢人亂叫,你會犯錯是因為你還活著,既然活著,就說明情況還不太糟糕。”
“錯了就改,輸了就從頭再來,一切都沒什么大不了的。”
“你要自信,不要動不動就太在乎別人的所作所為,如果不想被爛人欺負,就千萬別讓自己看上去好欺負。”
“最近老十和我探.最近我看書上說,人類天生就是慕強凌弱的,總喜歡呢從懦弱的好人身上挑毛病,在霸道的惡人身上找優點,霸凌的本質就是看人下菜碟,所以你以后千萬別讓 爛人產生可以俯視你的錯覺。”
“只有當你看起來不好惹的時候,爛人爛事才不敢跑過來招惹你,要學會不討好,敢拒絕,要重視你自己的感受。”
“你最需要的是在乎你自己,永遠不要在乎任何人和任何事,包括我。”
“很多事或者人呢,有就有,沒有就沒有,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沒有什么是應該發生的,也沒有什么是不應該發生的。”
“不在乎,不用怕,沒關系。”
鼎香樓地下一層包廂。
這里包廂不多,僅用來招待貴賓。
當地面剛滿十八歲的齊凜,正在對年僅八歲的孩子說著一些孩子現在還聽不懂的話時。
包廂內,歌舞升平。
龐大的大理石桌上擺滿了酒水瓜果。
從瓜果的新鮮程度上看,是剛采摘下來的。
大理石桌后的舞池中,十數名身著輕紗的女子正在歡快的曲子中賣力扭動著腰肢。
若隱若現的輕紗下,內里真空暴露在一群肥頭大耳的官員面前。
相比于坦誠相待,有時候這種若隱若現更能挑起興趣。
寬敞的真皮沙發上,宗橫居中而坐,身旁獻殷勤的幾名官員如蒼蠅般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這讓本就心情不佳的宗橫愈發煩躁了。
離開少將軍的辦公室后,宗橫一直在想少將軍最后說的話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的。
宗橫怎么想都覺著這是遺言。
但少將軍一直以來說一不二的性格也讓宗橫沒法張口去詢問。
在身旁一片討好聲中,宗橫也只能自顧自的喝著悶酒,以此消解內心的煩躁。
“大人,我兒子王偉.”王偉老爹跑來敬酒,想要提及一嘴外面一直候著的兒子王偉的事情。
可宗橫卻聽都未聽,只是自顧自喝著悶酒。
這讓王偉老 爹有點摸不著頭腦,明明先前進城時還是很開心的宗橫,怎么現在一副.
正此時,包廂門開了。
一名災變前的當紅女明星身著三點一式的比基尼走了進來。
在一名官員的眼神示意下,面帶羞澀的她徑直坐在了宗橫旁邊。
“滾遠點。”
心情正煩躁著的宗橫抬臂一揮,阻擋了女明星想要伸手向他的舉動。
被打到角落內的女明星痛苦的捂住胸腹,卻絲毫不敢哭出聲。
周圍陪同人等也不知宗橫到底怎么了,除了兩個實權還敢陪著笑臉請罪外,其余人等皆是不敢言語。
宗橫給自己倒上一杯烈酒,仰著脖子一飲而盡,絲毫不管那兩位陪著笑的實權人員在說些什么。
災變之前,宗橫曾是一名軍人。
三代貧農出身的宗橫看不慣很多不公道的事情,他始終認為權色利益只會慢慢導致由上而下的腐敗。
而這種腐敗的開始往往是由最上層開始的。
尤其是當他那年明明考核合格可以進入軍校,卻因其他人走后門搶了名額而被刷下之時,他愈發厭惡這種事情了。
宗橫一直覺得有個英明的領導人是件極為重要的事情,畢竟下面的人沒有選擇,上面決定大體的方向,底層的人只能選擇相信,并且堅定的執行。
哪怕是錯誤的,或許能夠創造奇跡,但一旦上面出了問題,后果也是不可想象的。
對宗橫而言,相較于勞心勞神少將軍簡樸的一日三餐,身旁這些肥頭大耳的官員無疑是一群廢物。
他曾數次想要宰了這些敗類,可少將軍卻對他說:人至察則無徒,水至清則無魚,只要他們能辦點實事,一點小毛病無傷大局。
因為少將軍如此說,現在擁有對抗不公道力量的宗橫也就忍了下去。
可高官的一句話,很快就讓宗橫不停喝酒的動作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