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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嬴無忌給大家介紹下我的劍靈

  (第一百八十章尚未審核完畢,書友群上限已擴,沒看到的書友可以先行加群,避免劇情不連貫。)

  嬴無忌對于為我教的動作并不是特別驚訝。

  畢竟這一群腦子有毛病的貨,一直想著把為我教搞成天下人人信奉的神教,變著法想要拯救世界。

  含光劍涉及天下規則。

  他們怎么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

  至于紅塵的動作,那就更正常了。

  推演世界時被自己噴成篩子。

  冢盤失利雖然是姜太淵的首責,但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原因。

  針對自己再正常不過。

  不過對于紅塵。

  他并不是特別忌憚,因為紅塵附身的條件并不能輕易達到,這次參加劍仙大會的,全都能稱得上天才,紅塵想要得手沒那么容易。

  況且。

  他就算能夠得手,發揮出來的實力,也未必能對自己造成威脅。

  他更感興趣的是…丹青!

  之前他就猜測這個姬三錫很可能跟姬肅有關系。

  沒想到還真是這貨本人…的手辦!

  一開始老丈人那邊還沒有查清他的底細。

  沒想到已經一品靈胎了,九炎絕脈雖然比不上顓頊帝軀,也算不上遠古體質,但只論戰力未必比尋常遠古體質弱!

  更關鍵的是。

  丹青不但能讓人“復活”,甚至還能讓人靈胎提升到如此品階。

  這就特娘的相當恐怖了。

  他忍不住問道:“你是怎么知道了?”

  羅偃神情有些陰郁:“其實從一開始接觸到為我教,我便已經派人滲透了進去,現在已經是為我教中層了,其中有一個已經成了丹青的手下,姬肅復活便用了一部分他的心頭血。”

  嬴無忌驚了一下,沒想到羅偃的手居然已經伸得這么長了。

  不過也是,在黎國當了這么久丞相,怎么可能沒有兩把刷子?

  他忍不住問道:“可信么?”

  羅偃搖頭:“不可盡信,但是可用!”

  嬴無忌揣摩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好像有些明白了,凡是能成為為我教中層的,至少也是魔種綻放之人,這種人完全被本我所主導,怎么可能值得完全信任?

  想必羅偃也是通過某種方式,跟他們進行利益綁定。

  至少在這個消息上面,沒有撒謊的必要。

  他思索了片刻問道:“那這個‘姬肅’,知道他其實不是姬肅么?”

  這個丹青渡魂的設定。

  他一直都感覺很神奇。

  甚至有時候想過,如果自己是被畫出來的人,究竟應該如何應對如今的生活。

  是不是應該愛其所愛,恨其所很?

  有些擰巴。

  若是這個“姬肅”知道自己是被你畫出來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叛逆?

  羅偃應該懂這個。

  因為他就有一個紙片人老婆。

  只是這個問題問出來以后,他就感覺有些冒犯,下意識看向花婉秋,果然發現她神色有些復雜。…

  羅偃輕嘆了一口氣,伸出稍顯干枯的手,捉住了自己美嬌妻的柔荑。

  花婉秋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就不再動了,只是將目光瞥向窗外,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羅偃沉默了一會兒,問出了一個問題:“無忌!你認為丹青畫出來的人,是原本那個人么?”

  嬴無忌篤定道:“當然不是!”

  羅偃沒有反駁,又問道:“那你覺得,你在意的那些人,就是完完整整的他們么?”

  嬴無忌眉頭微皺:“什么意思?”

  羅偃沉默了一會兒:“就好比你心里有花朝,那你心中的花朝,就是真實的花朝么?”

  這個問題,給嬴無忌干得有些沉默。

  答桉當然是否定的。

  沒有人能夠完全了解另外一個人,所以說自己心目中的花朝,也不是原本的花朝。

  羅偃見他沉默,繼續問道:“所以說若是花朝不幸去世,丹青用你的心頭血給你畫出一個來,其實你也根本分不清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對么?

  若是這樣,那花朝究竟是真實的,還是畫出來的。

  對你來說還有什么意義么?”

  嬴無忌被問得有些煩躁:“那指定不一樣!這玩意兒都是帶刻板印象的,就好像…”

  他頓了頓,沖花婉秋拱了拱手,表示無意冒犯。

  這才接著說道:“就好比如今的尊夫人,跟花朝的娘親,在面對相同境況時會做出完全不同的選擇。”

  羅偃沉默了好一會兒,問出了一個讓嬴無忌嵴背發涼的問題:“那你當真覺得,花朝的娘親在我印象中,是一個委曲求全的女人?”

  嬴無忌愣了一下:“這…”

  這的確跟他的說法,產生了一個極大的矛盾。

  花朝的娘親愿不愿意委曲求全,其實羅偃比花朝感觸還要更深一點。

  如果丹青畫得真是刻板印象,斷不會是如今的結果。

  所以只有一個結論,如今的“花婉秋”其實跟羅偃心中的形象一模一樣,即便真正的花婉秋易地而處,也很有可能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就好比,自己心中花朝的形象,只是花朝的一個投影。

  而丹青渡魂做出的相似度,跟這個投影是一個級別的。

  羅偃又問道:“我再問你下一個問題,若花朝真的不在了,而丹青給你畫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花朝,但你并不知道,花朝卻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你覺得她會如何對待你?

  或者換個問法,如果換做你在那個位置,你會怎么做?”

  這不就是我剛才的問題么?

  他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給出了一個容易讓人痛苦的結論:“換做是我的話,我可能會假裝不知道,一切照舊。”

  這特娘的想都不敢想。

  爹不是自己的爹。

  媽不是自己的媽。

  老婆不是自己的老婆。

  自己是一個完全沒有過去的人。…

  這種人際關系的割裂,比被當做替代品還讓人不能接受。

  羅偃又問道:“那若丹青畫了一個人,用了所有認識這個人的人的心頭血,那這個人算作復活么?”

  嬴無忌依舊搖頭:“那也不算,這個人沒有自我…”

  羅偃打斷:“那若再加上這個人本身的心頭血呢?”

  嬴無忌還是搖頭:“可這個人身體已經入土…”

  羅偃仍然打斷:“那如今的韓倦還是韓倦么?或者說,如果丹青畫畫的方式并非用筆墨,而是用原本這人的血肉、骨骼、肌理,甚至意識都是用原本的意識為原料畫出來的呢,那算作復活么?”

  燒了。

  CPU要燒了。

  韓倦這個例子,有些讓人蛋疼。

  這種哲學命題,總是讓人迫不得已地去強杠。

  最終。

  嬴無忌還是找到了抬杠的方式:“所以丹青能畫出一個活人么?”

  這才是邏輯最大的bug。

  只要丹青能畫出一個活人,本體都在活蹦亂跳的,就算畫出來的人跟本體一模一樣,也絕對不能稱作一個正常意義的人。

  聽到這個問題,羅偃沉默了。

  花婉秋也忍不住看向窗外。

  正當嬴無忌覺得自己杠贏的時候。

  羅偃忽然開口說話了:“據我目前掌握的一切資料所知,歷史上的丹青渡魂,還從來沒有畫出過一個活人。”

  嬴無忌心中咯噔了一下:“是沒畫過,還是根本畫不出?”

  羅偃搖頭:“無從考證!恐怕只有丹青自己知道了吧?”

  這確實有些恐怖了。

  如果是前者,恐怕當年的“陰司”并非空穴來風。

  當年掌握丹青渡魂的那位強者,說不定真有創建陰司秩序的能力。

  但這種扯皮,聽似很有道理,但在目前階段十分沒有意義。

  至少把丹青逮起來切片研究之前沒有意義。

  羅偃繼續說道:“不過如今的姬三錫已經知道了自己從何而來,但他認為自己就是姬肅,總之…你小心一點。”

  “嗯!”

  嬴無忌對姬肅并不是很感冒,感覺這位仁兄就算過來,也未必能對自己造成什么影響。他更在意的,其實是另一件事情。

  他看向花婉秋:“姑娘!我知道你心情也很復雜,但在丹青渡魂真相出來之前,我希望你不要以花朝的娘親自居。”

  “我知道!放心,我跟夫君看法不同的。”

  花婉秋趕緊說道:“我只是想看看她,想讓她過得輕松些,不會害她的!”

  嬴無忌微微點頭,如果不是這般就最好。

  不過等會還是得盯著點,省得他們說錯話。

  他想了想又問道:“對了!你蘇醒的,是哪段記憶?”

  “是當年我…當年花朝娘親剛帶她來到絳城時的記憶。”

  花婉秋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些痛苦。

  “嗯!”…

  嬴無忌點了點頭,心中暗嘆了一聲,卻也不知道說些什么。

  記得花朝說過,一開始娘倆來絳城的時候,雖然還沒有找到夫君找到父親,但那段時間過得還不錯,至少每一天都是充滿希望的。

  也恰在這時,馬車停了。

  嬴無忌跳下馬車,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這個時間戲班還沒關門,花朝可能還沒回來,兩位可以先稍作休息。”

  “多謝!”

  夫妻倆應了一聲。

  花婉秋率先下車,轉身托住了羅偃的小臂,把他顫顫巍巍地扶了下來,在嬴無忌的帶領下,來到了駙馬府的正廳。

  嬴無忌找了一圈,花朝的確沒有在家。

  便來到了正廳,坐到了羅偃對面。

  沒什么私事可聊,干脆聊一些公事,正好羅偃馬上要啟程去新地,有一些細節上的東西,恰好趁著這個時間說一說。

  只是羅偃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目光游離,時不時地瞥向門外。

  一雙枯瘦的手互相攥著,偶爾用手巾擦拭手心的汗水。

  想必已經緊張到了極致。

  也不知道有沒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門外青燈亮起。

  夜漸深。

  終于,一道曼妙的身影在門中出現。

  “花朝!”

  花婉秋下意識站起身,神情有些激動。

  羅偃卻拉開椅子,拔腿欲走:“老夫內急,失陪一會兒!”

  說著,便匆匆離開。

  只是他沒有出門找茅廁,而是躲在了屏風后面。

  剛才等女兒那么久。

  結果女兒剛回來,你就逃了?

  他搖了搖頭,也沒有拆穿。

  花朝見大廳的燈火亮著,頓時心中一喜,腳步都快了不少:“無忌,你終于出關了…咦?花姑娘?”

  嬴無忌愣了一下,下意識四處尋找了起來。

  花姑娘在哪?

  花姑娘在哪?

  過會才反應過來。

  一邊引導她坐下來,一邊解釋道:“羅相夫婦馬上要去新地了,臨走之前想來看看你!”

  花朝沉默了一會兒,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再次看到這張跟自己娘親年輕時一模一樣的臉,心緒還是有些復雜。

  她沖花婉秋澹笑示意,旋即問道:“那羅相呢?”

  嬴無忌有意無意朝屏風后面看了一眼:“羅相忽然內急,去上茅廁了。”

  “噢…”

  兩人默契得很,花朝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沖花婉秋澹澹一笑:“姑娘不用站著,快坐!”

  “哎,哎!”

  花婉秋似乎還沒有從激動中回過神來,聽見花朝說話,才慌忙坐下,眼眶已經紅了,目光卻怎么也不愿意從花朝身上移開。

  嬴無忌忍不住多看她了一眼。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覺得花婉秋比起之前有不小的變化。

  不過只是覺得這是因為在家里關太久的原因,任誰這么被關著,都會變得幽怨而憔悴,就像當時自己遇到糖糖一樣,當時就感覺她是一只籠中鳥。…

  花婉秋不止是籠中鳥,還陷入了恐怖的自我懷疑。

  所以看起來憔悴一些是正常的。

  不過現在,他感覺不僅僅是因為憔悴,花婉秋的眼神和氣質都變了,以前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現在卻像個受過社會毒打的少婦。

  準確說是母親。

  她看花朝的眼神,就像是母親看著女兒。

  花朝怎么能看不懂這個眼神?

  她思忖片刻,便坐到了花婉秋旁邊的位置,輕笑道:“姑娘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其實姑娘完全不用考慮得那么復雜,只用在乎自己過得開心不開心就行了。”

  “嗯!”

  花婉秋笑著點了點頭,目光一刻也沒從花朝身上移開過。

  記憶中的那個小丫頭,現在已經長成一個大姑娘了。

  只可惜。

  不是自己的女兒。

  她抿嘴笑道:“我說當時怎么跟花朝你一見如故,原來都是你娘親記憶的緣故。一開始我知道真相的時候,還曾抗拒過這種感覺,可今日再見,仔細想想,還是看你順眼。”

  花朝眉開眼笑,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這就對了!我看姑娘也順眼,又何必因為那所謂的丹青神通心懷芥蒂?只是之前心里沒跨過那個坎,害你受了委屈,還請你不要見怪。”

  “怎么會!”

  花婉秋終于松了口氣,方才如履薄冰的神態這才消失不見:“對了花朝,這次我來給你帶了些禮物。”

  “什么禮物?”

  “你娘親留給你的記憶,你想收么?”

  “想!”

  花朝自然不會抗拒這段記憶,因為那段記憶還是挺幸福的,娘親賣唱很順利,雖然娘倆住在治安比較混亂的城南,但鄰居都是好人。

  尤其是花婉秋此刻的容顏,跟當時的娘親很接近。

  兩個女人就這么娓娓聊著。

  很多事情花朝已經記不清了,花婉秋每說一句話,她的記憶就能清晰一分。

  每清晰一分,臉上的笑容就多一分。

  花婉秋也輕笑看著她,年輕的眼眸當中,有一種慈祥的光芒在流轉。

  說到最后。

  花朝雙眼已經有些霧蒙蒙的了,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滿著感激。

  對這個結果。

  嬴無忌頗為滿意,他能看得出來,花朝是發自內心地感覺到幸福。

  只是。

  他終于開口道:“姑娘!有件問題可能有些唐突,但我還是想問,你由羅相的心頭血而來,理應只記得與羅相相見的場景,為何會知曉得這么清楚?”

  聽到這話。

  花朝和花婉秋都愣了一下。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

  尤其花朝更是驚訝,因為花婉秋說的話都跟記憶對上了,不可能是胡編亂造的。

  花婉秋張口結舌,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這個時候。

  屏風后面傳來一個聲音:“因為從你們娘倆進絳城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你們的鄰居都是我安排的,會把他們的見聞都向我匯報,我偶爾也會暗中看望你們娘倆。”…

  羅偃緩緩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神情中充滿了悲痛。

  “不可能!”

  花朝聲音頓時變得有些激動,看向羅偃的神情充滿著怨懟。

  只是城南的情況她也清楚,那邊是絳城最窮的地方,雖然有不少樸實的人,但也不全是善男信女。而當時,自己那些鄰居一個比一個好。

  再加上這段記憶,羅偃的說法或許真的沒什么錯。

  花朝看向羅偃,只見這個老人根本不敢跟自己對視。

  她的聲音你因為生氣而微微顫抖:“所以你跟那魏家女子成婚之前,就已經知道我跟娘親來了,卻依舊選擇了跟魏家女子成婚。對么?”

  “對!”

  羅偃沒有避諱。

  本來父女還能體面地一別兩寬,這羅偃在搞什么飛機啊?

  他上前一步:“羅相!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先回府休息一下,等腦袋清醒之后再過來?”

  聲音溫和,卻不無怒意。

  花朝卻攥住他的手腕:“無忌,你別管了,有些話我必須要問。”

  花朝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怒意:“羅相,你能給我解釋一下么?”

  羅偃輕嘆一聲:“因為我必須在朝中有一席之地,這世間有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花朝反問:“所以為了這件不得不做的事情,你就可以拋棄我娘親?”

  “不是拋棄!”

  羅偃神情有些痛苦:“花朝,有很多事情你不懂。”

  花朝背過身,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慘笑了一聲:“我懂!羅相是有大志向的人,以枯藁之軀,依舊為國為民勞心勞力。以前我不懂,但現在我很敬佩羅相。”

  聽到這話。

  羅偃有些驚喜:“花朝,你真的懂?”

  花朝拱了拱手:“我希望天下有您這么一個丞相,但不愿意有你這么一個父親。羅相,若您跟無忌的公事談完了,那就請回吧!”

  羅偃:“…”

  花婉秋也忍不住道:“花朝,你對你父親可能有些誤會。”

  花朝目光有些痛苦:“我知道啊!他可能是真心想要對我們啊,不然為什么要派人保護?我娘親是有可能沒那么恨他啊,不然為什么臨終前讓我回絳城找他。

  可那又怎么樣呢?

  這就能改變我們被拋棄的事實了么?

  為什么你們羅家人,都在逼我原諒他呢?”

  花婉秋:“…”

  羅偃:“…”

  他眼神中本來就不多的光,又暗澹了一些。

  深吸一口氣。

  他拱了拱手,對花朝深深作了一個揖,聲音沙啞道:“對不住,告辭了,你保重。”

  說罷。

  直起身抹了抹渾濁的眼睛,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

  “偃哥!”

  花婉秋神色有些不忍,只是看了一眼花朝,心中有話卻也不敢說出來,跟花朝告辭以后,便趕緊跟了出去。…

  嬴無忌輕嘆一聲,攬過花朝的肩膀:“花朝姐,我的錯,不該讓他們來的。”

  花朝伏在他的肩膀上,輕聲抽噎道:“是我的問題,我以為我能坦然面對他了,可沒想到還是控制不住。無忌,你先去送送他吧,我在這里等你。”

  “可是…”

  “快去吧!”

  花朝從懷里掙脫,沖他笑了笑。

  嬴無忌這才放心,快步跟了出去。

  羅偃夫婦已經坐在了馬車上,卻沒有離開的意思,明顯是在等嬴無忌。

  嬴無忌走到馬車前,沉聲道:“羅相,保重!”

  對羅偃,他本來就已經無疑苛責。

  方才羅偃說的事情,也只是想讓花朝知道他是對她好的,而且這個話題還是自己引導出來的。

  雖然結果不太好,但也不能怪他。

  但也僅此而已了。

  嬴無忌沖馬夫擺了擺手,示意可以離開了。

  羅偃卻從車廂內探出頭來:“無忌!上車一敘。”

  嬴無忌忖了片刻,便直接鉆進馬車。

  想要看看羅偃還有什么要說的。

  車廂內沉默了好一會兒。

  羅偃才開口說道:“其實當年我跟花朝的娘親,根本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些矛盾。當年她們離開絳城的時候,花朝娘親也沒有視我為仇。

  之所以帶花朝離開,是因為不希望她受魏家迫害,那時我在絳城立足未穩…”

  嬴無忌打斷道:“羅相!若你能拿出證據來,我自然是愿意信的。但如果你沒有把握說服花朝,那你還是先別說了吧?”

  羅偃垂下眼睛:“我會拿出證據的。”

  嬴無忌輕嘆道:“那就等拿出來再說吧。”

  羅偃緩緩抬起頭,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無忌,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次過來是想求得花朝原諒?”

  “是!”

  嬴無忌直言不諱。

  羅偃卻無奈地搖了搖頭:“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又何必為難她原諒我?”

  “那你為什么還要來?”

  嬴無忌是真的有些迷惑了,如果是以前他可能還會痛罵羅偃虛偽,但現在感覺這個老人真沒有說謊的必要。

  羅偃抬了抬眼皮,緩緩說出一句話:“花朝身上的魔種,是丹青的人種下的!”

  嬴無忌心頭一跳。

  花朝身上魔種的事情,他并沒有告訴任何人。

  沒想到,卻被羅偃知道了,羅偃的手伸得究竟有多長啊,連這種事情都能扒出來?

  更離譜的是。

  聽他這么說,好像早就知道自己清楚花朝體內有魔種。

  羅偃輕嘆一口氣:“一如為我教深似海,沒有任何人能夠全身而退,我不希望花朝也陷進去!無忌,你對花朝向來坦誠,但有些事情卻也瞞得死死的,想必也是從別的地方看出了端倪。你也不希望她出事,對吧?”

  嬴無忌深吸了一口氣:“伯父,您有辦法?”

  羅偃點了點頭:“你可還記得我剛才對你說的話,一個人永遠無法完全了解另一個人。…

  花朝的心結來源于我和她的娘親,但她并不是完全了解自己的娘親,更別說我了。

  可能只有當她清楚自己娘親是什么樣的人之后,才有可能打開心結。

  有些事情我知道,但她恨我,所以我沒辦法解釋給她聽。

  而我之前為了讓她認我這個父親,更是失了智一般昏招頻頻,也不配讓她信我。

  她并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娘親。

  我也不敢妄言了解她,更不敢斷言她的心結何以疏解。

  我能做的,只有將我原本的所有記憶擺在她的面前,讓她自行感受。”

  嬴無忌下意識望向一旁抹眼淚的花婉秋:“您是說…”

  羅偃點頭:“丹青渡魂乃是心頭血所繪,蘊含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所有記憶和感情。只是我身體太過虛弱,尚且有心愿沒有達成,更有許諾未曾實現。

  等了卻一切后,我便會把心頭血全部交給婉秋。

  待她自絕,重歸丹青筆墨,花朝便什么都懂了。”

  他下意識望了花婉秋一眼,發現她聽到“自絕”兩個字的時候,并沒有異樣的神情,甚至有些急切。

  心中不免微微有些觸動。

  方才她跟花朝聊天時,表現得完全就是不同于花朝娘親的個體。

  但其實對待花朝的感情,還是母親對于女兒的。

  他沉聲問道:“那伯父,您的心愿和承諾都是什么?”

  羅偃笑道:“當年陛下任我為相的時候,曾向陛下許諾,讓王權讓百姓再不為世家所累。如今大黎三分在即,變法也已經有了雛形,已經被解決了大半。

  但長平侯為首的一眾宗室實力,依舊無比穩固。

  新法想要徹底立足,少不了一場血戰。

  新法是我對陛下的承諾,也是我畢生的心愿。

  而你與太子的關系…

  總之!

  我需要死在這一場血戰當中,才有可能讓花朝幸福地過一輩子。

  但你放心,我已經做了完全之策。

  即便我死了,婉秋也必將帶著我心頭血回來。

  只是這段時間…花朝就由你費心照顧了!”

  嬴無忌聽著他平靜中帶著悲痛的聲音,心中五味雜陳。

  一時間竟不知能夠說什么。

  這個當爹的,也不知道算合格還算不合格。

  羅偃見他這副神情,終于感到了一絲安慰,從懷里掏出了一本冊子:“這是我這邊有關于為我教的所有資料,交給你了。好好照顧花朝!”

  “是!”

  “那我們先走了!”

  “嗯!”

  嬴無忌沖他行了一個晚輩禮:“岳父大人珍重!”

  聽到這聲“岳父大人”,羅偃枯藁的身體僵了一下,渾濁的眼眶中隱隱有光華閃動。

  似有千百句話想說,但到了嘴邊,只有一句輕描澹寫的“去吧”。

  “小婿告辭!”

  嬴無忌跳下馬車,目送著馬車轆轆遠行。…

  心中有些發悶,也不知道這么一別,還有沒有可能再見羅偃一面。

  搖了搖頭。

  他重新回到府中時,花朝已經平靜了許多。

  見嬴無忌回來。

  她起身輕輕地抱住了他:“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嬴無忌捧起她的臉:“你比任何女子都要懂事。”

  以前的花朝其實有一些些任性,一直都覺得羅偃一無是處。

  后來跟自己待一起久了,會時不時地政事,了解羅偃為官時的所作所為后,至少對他丞相的這個身份有所改觀。

  不然剛才也不會說出那種話。

  花朝靜靜地看著他:“可能我就是這么一個庸俗的女子吧,他可能是天下人的英雄,卻不是我的英雄,我不想要這樣的父親。”

  嬴無忌點頭:“嗯!”

  花朝把臉頰埋在他的懷里:“無忌,我比我娘幸福。”

  心里揪著疼。

  等劍仙大會以后,就進暝都搞事。

  羅偃或許能夠解開花朝心結,卻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日子一天天過去。

  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停擺之中。

  國與國之間無比和諧,之前天下諸國的蠢蠢欲動仿佛是假的。

  姬姓聯盟。

  三家分黎。

  這一連串的動作仿佛都沒有存在過。

  唯一能稱得上事的,就是羅偃帶著所有班底,盡數趕往了新地,開始了有史以來最為宏大的開荒奇景。

  只可惜。

  新地的事情好像并沒有影響到絳城。

  整座城池出奇的安靜,幾乎所有天才都處于閉關的狀態。

  只可惜,突破胎蛻境的時候還夠不上天地異象。

  只有新的神通降世才配得上這種待遇。

  不然,絳城肯定已經異象連連了。

  這份安靜,足足持續了到三月初三才結束。

  今天。

  便是劍仙大會開始的日子。

  也正在今晚戌時。

  太上觀的悟神境強者便會到來,主持這場讓天下人為之矚目的盛會。

  黎王室也非常給面子,特意在重黎殿設下宴席,款待所有參加劍仙大會的劍客,并一同迎接這位道家強者,名為“迎仙大會”!

  宴席無比豐盛。

  賓客都能免費享用。

  不過也不是誰都能來蹭飯的,只要進了這場宴會,就必須參加劍仙大會,而且還不能棄權。

  太陽剛落。

  重黎殿前便已經布置妥當,規格超高,跟禮迎其他諸侯國的國君一樣的待遇。

  不能再朝上了。

  再朝上周天子就沒面子了。

  “嘖嘖!”

  嬴無忌看著這豪華奢靡的布置,不由咂了咂嘴。

  心想自己老丈人現在真是人傻錢多,這迎仙大會比當時諸子宴可豪華太多了,也不怕其他學派的夫子吃醋。

  不過也是,在他的概念中,近幾個月道家幫的大忙一個接一個。

  鐵桿盟友了屬于是。…

  規格再不高點,屬實有些不像話。

  只是…

  “這都我賺的錢啊!”

  嬴無忌痛心疾首。

  正在這時,幾道身影在大門處出現。

  正是楚國那一幫人。

  羋星璃四下打量了一眼,笑著沖嬴無忌拱了拱手:“嬴兄別來無恙啊,幾日不見你們出手更闊綽了!”

  嬴無忌拱手道:“幾日不見,女公子更漂亮了。”

  他的確很久沒有見過羋星璃了。

  在去安邑之前,這個女流氓一直在駙馬府蹭吃蹭喝。

  不過回來以后,楚國的使團差不多也到齊了,她作為一國女公子也不太好住在別的男人家,便跟使團住在一起了。

  反正現在趙羋兩家關系不錯,她只是開了開口,趙暨就命人給她尋了一處不錯的宅子。

  至于平時,她大多數時間都在觀星臺參悟古歷。

  看她現在雙目之中神韻流轉,想必有了不少收獲。

  嬴無忌略微感受了一下,發現她氣完神足,血氣更是無比充盈。

  一品靈胎。

  穩的!

  有一說一,他認識的這些一品靈胎,這羋星璃應該是對外物依賴最小的。

  真的純靠參悟啊!

  羋星璃笑吟吟地看著嬴無忌:“駙馬爺嘴真甜,就是太不莊重,若劍仙大會上相遇。為了楚國的顏面,我怕是不得不暴揍一下駙馬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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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無忌笑道:“女公子放手施為,不用心疼我。”

  羋星璃:“呸!”

  “嗯?”

  項鼎見兩人這般互動,若有所思地揉了揉自己的絡腮胡。

  昨天喝酒的時候,他聽羋星璃說要搶駙馬,還覺得她是在胡言亂語。

  現在看來…

  他有些失望,因為羋星璃在他心中純爺們的形象垮塌了。

  一品靈胎,搶誰不能搶回去壓寨?

  偏偏看上了這個有婦之夫。

  一副小白臉的長相。

  雖然是個二品靈胎吧,但是細胳膊細腿…

  行不行啊細狗?

  嬴無忌瞥了他一眼:“項兄在想什么?”

  項鼎直言不諱:“我在想,駙馬爺這樣的,我能捶三個!”

  嬴無忌:“呵…”

  “女公子來得早啊!”

  一個聲音響起,眾人循聲望去。

  羋星璃看向趙寧,眼神忍不住微微一凝,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常,笑吟吟地拱手:“見過殿下!多日不見,看來殿下修為又有精進啊!”

  趙寧有些詫異,她自以為已經將氣息盡數收斂,卻沒想到還是被羋星璃看出了破綻。

  看來父王說的沒錯,這個楚國女公子,很有可能是整個迎仙大會最大的黑馬。

  當然。

  這點她并不是特別關心。

  因為再大的黑馬,也不可能強過嬴無缺。

  她更關心的是,這羋星璃跟無忌的對話…

  清了清嗓子道:“無忌!女公子畢竟是一國公子,以后交往的時候,還是得莊重些。”…

  “沒問題!”

  嬴無忌回答得很干脆,卻不由多看了趙寧一眼。

  大老婆這是在…吃醋?

  兩人的目光交匯了一下便匆忙分開。

  趙寧心頭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這些天她都在閉關修煉,并沒有見嬴無忌的機會。但嬴無忌一直在她腦海里沒出來過,那種旖旎的感覺,讓她好幾次真氣都差點運行岔。

  今日再見他,感覺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她定了定神,見不少人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便指向遠處的石碑:“受道家夫子所托,凡是參加劍仙大會的,需將修為與佩劍登記在碑,諸位請隨我來!”

  說著,便將眾人帶到碑前。

  眾人見了石碑的材質,頓時心頭一驚,這石碑材質乃是黎國南部開采的黑隕石,尋常胎蛻境根本奈何不得。

  這劍仙大會看似沒有門檻。

  卻還真不是誰都能進的啊!

  趙寧微微一笑,從旁取出一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毛筆,在碑上肆意揮灑。

  “趙寧,一品靈胎,佩劍重黎!”

  眾人面面相覷,這炫技來的啊。

  剛才毛筆上的狼毫根根充滿著劍氣,以野獸之毛發便能開碑碎石,并且字跡還能如此工整。

  這是什么妖孽?

  趙寧知道效果達到了,澹著看向眾人。

  “諸位請!”

  人群中沉寂了一會兒。

  有一個豪氣干云的聲音響起。

  “好字!我也來!”

  嬴無缺大踏步向前,撿起趙寧剛放下的毛筆,字跡更加恣意狂放,刻在石碑上猶如刀噼斧鑿,劍氣之鋒銳讓人不敢直視。

  “嬴無缺,圣品靈胎,佩劍太阿!”

  倒吸涼氣之聲不絕于耳。

  圣品靈胎?

  這天下真有人突破至十三層?

  再加上顓頊帝軀,還有誰能夠與之匹敵?

  還有這太阿…

  眾人都有印象。

  轆轤劍,又名太阿劍,乃是乾王佩劍。

  當然這把太阿,肯定不是原版轆轤,大概率是按照原版鑄件工藝彷制的,今日參劍仙大會的大多如此。

  畢竟人兵合一雖然可逆,但對兵刃本身傷害極大。

  大家都是奔著含光劍來的,若是能獲勝,一定會融合含光劍。

  就算再大戶也不可能把家傳神劍毀了。

  可轆轤劍的工藝能夠重現于世,即便是彷制的,也絕對稱得上珍品了。

  這嬴無缺,怎么輸?

  嬴無缺十分享受眾人的反應,但他不是特別在意這些人的反應,而是深深看了嬴無忌一眼:“無忌!你我兄弟還從未切磋過,希望這次劍仙大會能遇到!”

  眾人:“…”

  前幾天的事情,已經傳得滿城風雨。

  大才子嬴無忌因為才華被質疑,暴揍親兄弟。

  看嬴無缺的樣子,這是要復仇的啊!

  刀劍無眼,任何武道的切磋,出人命都是允許的。…

  若他們真遇上…會出人命么?

  圣品靈胎,斷不是二品靈胎所能敵。

  他們不由看向嬴無忌,想看看他究竟什么反應。

  嬴無忌嗤笑一聲:“沒切磋過么?我怎么記得上次在戲班,咱們切磋過了啊?哦…我知道了,暴揍不算切磋!”

  “你!”

  嬴無缺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但很快就控制住了心中的火氣,澹笑一聲:“多說無益,擂臺上見。就怕無忌你不敢把名字寫上去!”

  說罷,便笑著離去,坐在了自己的餐桉前。

  嬴無忌神色倒是從容。

  但其他人就有些郁悶了。

  圣品靈胎顓頊帝軀。

  這場劍仙大會,好像比想象中那么難搞啊!

  相比于兄弟之間的仇怨,他們更在意自己能不能奪得含光劍。

  一時間,碑前氣壓低的要命,不少人都開始有些呼吸不暢了。

  “既然諸位這么謙讓,那我就先來了。”

  羋星璃笑了笑,提筆便寫。

  “羋星璃,一品靈胎,佩劍莫邪!”

  眾人:

  又是一品靈胎?

  羋星璃放下狼毫。

  一個身穿火紅色長袍,頭戴面具的人大踏步上前。

  “姬三錫,一品靈胎,佩劍祝融!”

  眾人:

  姬三錫寫完之后,轉身看向嬴無忌,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聲音嘶啞道:“想殺你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一個。若想活命的話,最好立刻棄權!”

  說罷,便狂笑離去。

  隨后有一個人上臺。

  “南宮羽,一品靈胎,佩劍公闕!”

  南宮羽轉過頭,同樣沖嬴無忌做了一個割喉的手勢:“舍妹之仇,不可不報!”

  接下來。

  姬姓眾位世家接連上前,但凡是能在碑上寫下名字的,全都會意味深長地朝嬴無忌看一眼。

  雖然再也沒有割喉的動作,但威脅之意絲毫不加掩飾。

  牧野碑是韓倦碎的。

  但韓倦已經死了。

  他們的怒火無處發泄,就只能盯上嬴無忌。

  就是因為那日嬴無忌用的“我已經喝了”這個蹩腳的理由,拒不交還藥液,導致牧野碑狀態奇差無比。

  而且,嬴無忌更是楊朱一脈口中的“二圣”之一。

  他們沒辦法針對趙寧。

  還沒辦法針對嬴無忌了?

  “看我做什么?我臉上有花啊?”

  嬴無忌掃了一眼眾人,姬姓的人寫完名字都沒有離開,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生怕看不到自己的笑話。

  這些狗幣,生怕激將法不好用。

  既然這樣,那滿足你們。

  他笑了笑,把毛筆扔到了一邊:“這玩意兒難度太高,我用不了!”

  旋即抽出自己的佩劍,看樣式跟趙寧的重黎劍別無二致。

  劍尖輕點石碑,寫出了一行字。

  “嬴無忌,二品靈胎,佩劍韓倦!”

  韓倦?

  眾人都有些迷了。

  這世上,怎么會有人以“韓倦”給劍命名?

  姬姓眾人心頭,卻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嬴無忌沖著眾人呲牙一笑:“接下來!請允許我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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