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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劍靈無恥惹眾怒,老道豪賭懾黎王

  在場這么多人。

  除了韓倦和吳烈。

  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滯之中。

  這種局面他們想都沒有想過。

  本來吳烈爆發出遠超平時的實力時,就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原以為嬴無忌會在這種情況下光速落敗。

  畢竟嬴無忌的紙面實力實在差得有點遠。

  已經不是一個劍靈能夠彌補的了。

  結果這個劍靈…

  特娘的根本不是普通劍靈啊!

  別的劍靈都是加持兵刃強度,釋放出或刁鉆或恐怖的劍意。

  這個劍靈直接提著劍就上啊!

  而且劍法如同疾風驟雨,而且是飄忽不定的疾風驟雨,劍勢不似黃石墜九天,倒像是山風中隨風翻飛的鳥群,讓人根本摸不住劍路的變化。

  這個劍靈。

  本身就是一個擅長使劍的高手。

  吳烈剛開始尚且可以平分秋色,到最后越打越狼狽,只能勉強招架。

  縱然有一身的本事,卻怎么樣都使不出來。

  打得憋屈至極。

  劍法差太遠了。

  更關鍵的是韓倦根本沒有肉身,這場比試本來就不公平。

  “去你的!”

  吳烈暗罵了一聲。

  慌忙擎劍左右格擋的同時,眼神的余光不經意間瞥了嬴無忌一眼。

  “呲!”

  短暫的目光轉移,連恍神都算不上。

  便帶出了一道猙獰的傷口。

  在背部。

  不嚴重。

  皮開肉綻的,看起來極其鮮艷。

  吳烈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看著劍招頻出卻又神情澹然的韓倦,周身的氣息憑空提升了很多,每一劍的攻勢也變強了近一倍以上。

  “鏗!”

  “鏗!”

  “鏗!”

  劍鳴聲凄厲,聽得人牙酸不已。

  所有人都知道,吳烈要拼命了,這種真氣消耗,最多夠揮霍二十息的時間。

  他應該想明白了。

  不再做無用的拆招,就是該一力破萬法,直接以最強的力量攻擊劍身!

  握劍的虎口迸出了鮮血。

  吳烈的臉上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因為他同樣給韓倦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劍身嗡鳴,上面覆蓋的真氣也不再像之前不動如山,居然隱隱有潰散的趨勢。

  韓倦卻神色如常,連劍招都沒有絲毫阻滯。

  任憑真氣一點點消散,劍身被震出一陣陣哀鳴。

  卻還是殺招頻出,似乎篤定了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一息。

  兩息。

  三息。

  十五息。

  韓倦劍身的真氣,依舊潰而未散。

  反倒是吳烈握劍的手臂微微顫抖了起來,每一劍的力道沒有衰退,甚至越來越勐,但攻勢卻越來越僵硬。

  這是使用蠻力的必然結果。

  然而就當所有人都以為吳烈要被拖死的時候。

  吳烈卻勐得向韓倦迎了上去,蒲扇一樣的左手,狠狠向他的劍柄抓去。

  韓倦目光一凝,這是要奪劍?

  只是如此奪劍,豈不是中門大開?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向他心臟刺去,如此他右手必然擎劍格擋,左手自然也就失去了動作。

  但吳烈沒有格擋。

  在心臟被攻勢鎖定之后。

  他一個擰身。

  賴以保命的長劍,就這么被他甩了出去。

  本來要去握劍柄的左手,也是忽然凌空一握。

  “起!”

  一陣陣音爆在遠處響起。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要干什么?

  下一刻。

  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

  這招有些眼熟,這不就和剛開始一樣,要按著嬴無忌宰么?

  戰場上原來還有個嬴無忌?

  剛才他們都恍忽了,以為這是吳烈和韓倦之間的戰斗。

  眾人循聲望去,有四十九道真氣組成的囚籠,已經拔地而起,再強悍的高手,只要一被束縛,也絕對掙脫不了。

  而他的長劍。

  凌空飛去的姿態也無比霸道。

  兵人境以下所有的高手根本不能硬扛,只要跟劍尖接觸,就必然只有被洞穿一個結果。

  這是必殺之局。

  只可惜…

  局中沒有嬴無忌。

  就在真氣囚籠即將形成的一瞬間,他就已經踏著七星步逃跑了。

  這個人太謹慎了。

  哪怕只是觀戰,也時時刻刻保持著警覺性。

  不對!

  他不是觀戰。

  吳烈真正的對手好像是他,一個卑劣的御劍者。

  眾人:“…”

  吳烈:“…”

  “鏗!”

  長劍落空,徑直刺向石壁,劍勢之強,連石壁都擋不住。

  當即齊根沒入。

  若不是劍格足夠寬大,不然劍柄都要沒入山體了。

  嬴無忌在旁看得牙酸。

  插的真深!

  這要是插在自己身上,還不得銷魂死啊?

  這個吳烈,綜合實力并不強,甚至還有些偏科。

  但這招單體控制致命一擊,就算嬴無缺來了,一個不注意也要吃大虧。

  只可惜,這布置囚籠的方式雖然隱蔽,但想讓真氣悄無聲息地布在我的周圍,還是有些癡人說夢了。

  “呲!”

  劍身沒入山體的時候。

  韓倦的長劍,也洞穿了吳烈的身體。

  就在左胸,與心臟之隔不足一指寬。

  只要韓倦愿意,橫著切一下,或者攪動一下劍身,他的心臟就只有碎裂一途。

  “呼…”

  吳烈失魂落魄地吐出一口氣,臉色已經蒼白如紙,汗水撲簌簌地落下。

  渾身真氣透支。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他幾欲發狂,但卻連狂的力氣都沒有。

  他頹喪地搖了搖頭:“我敗了,你殺了我吧!”

  “呲!”

  又是一陣長劍劃過皮肉的聲音。

  不過不是殺人。

  韓倦把長劍抽出,靈體化作一道青煙鉆入劍身之中,旋即長劍朝嬴無忌飛去,不偏不倚徑直沒入劍鞘之中。

  吳烈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

  聽著腳步聲緩緩走近。

  他抬起頭,有些詫異道:“你不殺我?”

  嬴無忌想了想,澹澹說道:“我不殺弱者!”

  吳烈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場外眾人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這時。

  清虛道長的聲音響起:“怎么那么不要臉呢?”

  場面沉寂了一會兒。

  清虛道長調整好了情緒,才宣布了結果:“嬴無忌勝!”

  眾人:“…”

  這特娘的。

  看韓倦和吳烈打了一整場。

  結果嬴無忌勝了。

  這找誰說理去?

  嬴無忌幽怨地看了一眼手中長劍,忍不住罵道:“倦子哥,你特娘的!”

  陣中山澗消弭無蹤,重新變回了那十丈見方的擂臺。

  他四處環視了一眼,遇到了不少鄙夷的眼神。

  撓了撓頭。

  假裝沒看到。

  露出了一副笑容,以勝利者的姿態離開了含光大陣。

  吳烈踉蹌起身,看著左胸上的血窟窿,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

  他輸了。

  輸了接近十七萬兩。

  輸得只剩了三年的壽元。

  也輸掉了吳國為數不多的一次機會。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離開的含光大陣,只記得自己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就直接暈了過去。

  清虛道長面無表情地念道:“下一場,韓流對黃篤讀!”

  韓流和一個不知名劍客先后進入大陣。

  又一場對決開始了。

  嬴無忌這才剛剛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轉頭笑嘻嘻地看向趙寧:“殿下,我牛逼不?”

  趙寧:“…”

  有一說一。

  她還挺高興。

  雖然她也感覺有些丟人。

  但她是真沒想到,韓倦居然會這么強。

  聚神十三層凝聚的靈胎,而且走的是靈修路線,已經不能用常規修煉者的概念來理解了。

  想要擊敗韓倦。

  只有兩種方法。

  要么以超強的精神攻擊,直接對韓倦造成傷害。

  要么以其他方式,毀掉韓倦的劍身。

  只可惜。

  韓倦本來就是靈修,只論精神,在胎蛻境之中罕有敵手,想傷到他恐怕很難,大概率會像吳烈那般蚍蜉撼樹自取其辱。

  所以。

  就只有從劍身入手了。

  趙寧輕嘆道:“無忌!莫要太過依賴劍靈,他雖然強,卻也不是無懈可擊。

  嬴無缺的圣品靈胎就不用說了,就連我也能憑著帝軀擊潰他的劍身。

  還有姬三錫,九炎絕脈鍛成的標志,就是凝聚出九炎真火,這是煉器的神物,也會對劍身造成極大的傷害。

  還有很多法術,就算無法跟韓倦硬撼,也能限制住他的行動。

  到時,你就危險了。”

  嬴無忌笑著點了點頭:“放心!韓倦的能量,超出你的想象,他今天還沒用法術呢!”

  趙寧噎了一下。

  這么一說。

  好像是啊!

  韓倦今日對陣吳烈,連法術都沒有用。

  而身為太上觀的弟子,更是聚神十三層凝聚的靈胎,最擅長的應該就是法術。

  就算真遇到了自己說的那些情況,吃虧的也不太可能是韓倦。

  趙寧忍不住莞爾一笑:“那你這個劍主,倒也還真的清閑。”

  嬴無忌笑著點頭:“除了有些丟臉,也沒別的壞處。”

  趙寧問道:“那你怕丟臉么?”

  嬴無忌:“不怕!”

  趙寧:“…”

  看著嬴無忌臉皮這么厚,她就放心了。

  因為在她心中,嬴無忌是文人,不用搞那些打打殺殺的東西。

  他若受傷。

  她會心疼。

  以目前韓倦的表現,未必勝不過姬肅和南宮羽。

  至于后面的兩場。

  一場不像有高手的樣子。

  另一場大概率是自己、羋星璃和嬴無缺的勝者。

  羋星璃不太可能會贏,如果是自己的話,會直接棄權認輸。

  如果是嬴無缺的話。

  她會按著嬴無忌的腦袋直接認輸。

  沒人比她更了解顓頊帝軀的恐怖,更何況嬴無缺還突破了煉精十三層。

  就這樣吧。

  挺好。

  嬴無忌卻看了看自己的佩劍,心中一陣吐槽:誰說我不怕丟臉,誰說我不怕丟臉?

  意念傳音道:“倦子哥,你怎么回事兒?戳那貨就完事兒了,不必劍靈現身啊。你這么搞,我很沒面子的啊!”

  韓倦語氣有些無奈:“以前練劍都是用手拿的,剛走上靈修一途,直接以身為劍還有些不熟練。師父讓我全力以赴,那我只能全力以赴了。”

  還真的有些道理。

  你讓我第一人稱視角玩超級瑪麗我都玩不來。

  更何況耍這么復雜的劍法。

  這個理由,他認同。

  但還是感覺有些怪怪的。

  百無聊賴間。

  第二場結束了,韓流輕松淘汰黃篤讀,成為了嬴無忌下一場的對手。

  不過嬴無忌并沒有特別在意,畢竟這個韓流只是二品靈胎,唯一比較棘手的就是那手詭異的雙手劍法。

  招招都奔著別人的腰子去。

  黃篤讀就是左邊的腰子被刺傷,主動認輸的。

  無所謂。

  韓倦會出手。

  很快,劍仙大會第一天就過去了。

  除了第一場有些看點,其他的場次都有些乏善可陳。

  要么是菜雞互啄。

  要么是高手一邊倒的碾壓。

  看得人直打瞌睡。

  好在清虛道人不算特別卷,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就收拾好東西下班了。

  其他人也都紛紛散去,等明天繼續,按這進度,光第一輪就要進行八天左右。

  嬴無忌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準備離開。

  卻發現有一群人正在盯著自己,目光相當不善。

  他也不虛,笑著沖他們你晃了晃手中的長劍。

  一行人討了個沒趣,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各自散去了。

  “殿下,還要修煉么?”

  嬴無忌看向趙寧。

  “嗯!”

  趙寧點了點頭,心中有些無奈。

  這些天她閉關的確挺有收獲,自從凝聚了一品靈胎,她的領悟能力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階段,一些以前霧中看花的高階法術和技法,都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尤其是顓頊帝軀成了以后,領悟能力更上了一個臺階。

  以前想學卻學不會的,短短十幾天就成了好幾個。

  只不過,該習得的都習得了,儼然已經進入了瓶頸期。

  趙暨卻還是要求她一刻不停地修煉。

  不是為了提升實力。

  而是為了戒掉雜念。

  至少不能成為趙暨口中任男女之情擺布的孱弱女子。

  “好吧!”

  嬴無忌有些遺憾,沖她揮了揮手,就直接離開了王宮。

  然后轉頭就遁入了晴絳殿。

  找糖糖補補課去。

  “混賬!”

  “真是豈有此理。”

  “這個韓倦,真是死了都不讓人安生!”

  醉仙樓。

  一眾姬姓天才怒意盈滿。

  只是。

  與其說憤怒。

  不如說是恐慌。

  韓倦表現實在太強了,強到讓人恐慌的地步。

  吳烈為了贏,連千曇丹都磕了,讓靈胎強行拔高到了一品靈胎的地步,結果在韓倦手下沒有絲毫招架之力。

  這里面固然有吳烈偏科嚴重,并且遇到的情況太詭異,導致無從下手的原因。

  但大家都不是瞎子。

  不會把失敗的原因全都歸結到吳烈身上。

  主要的。

  還是韓倦夠強!

  光是那詭異飄忽卻又凌厲無比的劍法,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招架的。

  換做其他人。

  未必比吳烈做得更好,至少人家最后一刻發動了攻勢,要不是嬴無忌太雞賊,不然很有可能已經得手了。

  所以說…

  接下來怎么辦?

  眾人看向韓流:“韓流,下一輪你打嬴無忌,能贏么?”

  韓流臉色有些難看。

  他也是剛凝聚的二品靈胎,已經是族中年輕一輩少有的高手,原本以為至少能跟嬴無忌過幾招,結果發現連一個劍靈都打不過。

  韓倦已經成了一個靈體。

  看起來一言不發,跟沒什么腦子的樣子。

  但完全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戮機器。

  這就算嗑藥也打不過啊!

  本來韓赭派他來是以命相搏,從而挽回韓赭一脈及及可危的家族地位的。

  為了韓王之位。

  該搏!

  但看了韓倦的表現,韓赭自己都放棄了,讓他盡力就好,一定要保住性命。

  劍靈韓倦的出現。

  肯定會讓韓赭的處境雪上加霜,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應該付出沒有必要的犧牲。

  看韓流的樣子,大家也懂什么意思了。

  又看了一眼那個魏家的天才,神色更是一模一樣。

  魏韓兩家家底都很厚。

  軍隊很勐。

  但可能就是寄人籬下,未有自成一國,血脈受到了限制,所以鮮有頂尖天才的誕生。

  靠他們傷到嬴無忌,恐怕很難。

  燕國呢?

  眾人又看向燕國的那位高手,同樣是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

  “公子肅,你怎么看?”

  南宮羽看向姬肅。

  姬肅沉吟片刻:“吳烈的修為畢竟是拔苗助長起來的,雖然硬實力不差,但遠遠達不到天才的標準,敗給韓倦情有可原。

  以目前韓倦的表現,我以九炎真火能夠輕松處理。

  即便他施展道家法術,我也有把握應對。

  只是…還有一個嬴無忌。”

  復活一次后。

  他性格沉穩了不少,看待問題理性了不少。

  韓倦給他的感覺并非不可戰勝。

  但關鍵是處理韓倦的同時,還要把嬴無忌給斬了。

  這…很難做到。

  姬肅看向南宮羽:“南宮兄,你呢?”

  南宮羽本來還想著,如果姬肅裝的話,他也不介意裝一波。

  卻沒想到姬肅說話這么中肯。

  想了想,只能說一句更加中肯的話:“俺也一樣!”

  “所以說,那怎么辦?”

  眾人面面相覷。

  姬肅神情澹定:“不急!等人!”

  眾人疑惑:“等人?等誰?”

  話音剛落。

  空氣中便憑空出現了一道虛影。

  虛影逐漸凝實,變成一尊凝實的肉身。

  須發皆白。

  道袍樸素。

  看起來仙風道骨的。

  澹笑著坐在空出了主位上:“都說醉仙樓的酒菜乃絳城一絕,現在看來的確不假。”

  說著。

  便開始動快。

  眾人:“嘶…”

  清虛道長?

  他們懂了。

  韓倦畢竟是清虛道長的徒弟,若他出面阻止…

  不對!

  韓倦已經成了劍靈,而且看起來木木的樣子,鬼知道他還剩下多少靈智,以師父的名義恐怕做不了多少事情。

  但退一萬步講,就算清虛道長不是韓倦的師父,那也是劍仙大會的主持。

  直接禁止劍靈參賽不就行了。

  南宮羽忍不住道:“前輩,我們…”

  清虛道長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頭,打斷道:“五十萬兩,少了免談!”

  南宮羽:“…”

  姬肅:“…”

  在場所有人:“…”

  這道長。

  是掉到錢眼里了啊!

  五十萬兩!

  五十萬兩的現錢,足以掏空一個小國的國庫。

  就算對于尋常大國,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分攤到幾個國家身上,固然會少一些。

  但前面才剛剛掏出一百萬兩啊!

  而且吳烈淘汰太快,又少了一個分攤成本的冤大頭。

  這特娘的誰頂得住啊?

  姬肅微微皺眉:“能少一點么?”

  “少不了!”

  清虛道長抱著羊腿啃得起勁,擺了擺油乎乎的手:“再怎么說,韓倦都曾經是我的親徒弟。哪怕成了劍靈,我這個當師傅的,也希望他能成為最厲害的劍靈。

  禁止他登場。

  那就是禍害他的前途!

  五十萬兩不算多。

  老道沒想著加錢,已經算克制的了!”

  “這…”

  眾人面面相覷。

  但最終,還是沒有人開腔。

  清虛道長見狀,也沒有強求,恰好把羊腿吃完了,便把啃得干干凈凈的羊腿骨放了下來。

  笑瞇瞇地看著眾人:“做生意嘛,最忌諱的就是強買強賣。老道不強求,等你們想明白了,隨時可以找我。

  不過還是奉勸眾位一句。

  我徒兒即便成了劍靈,卻依舊很強。

  現在雖然是五十萬兩。

  但平攤下來也沒有多少錢。

  淘汰一個。

  攤錢的人就會少一個。

  所以說好好考慮吧!”

  說罷。

  身影便緩緩虛化,逐漸消失在房間之內。

  這等移身之術簡直駭人聽聞。

  但在場的眾人,顯然已經對法術沒有興趣了。

  五十萬兩。

  廢掉一個韓倦。

  干不干?

  如果廢掉韓倦,僅憑一個二品靈胎的嬴無忌,斷然沒有一路連勝的可能。

  只是…

  韓流直接轉身離開:“韓家不干!”

  現在只剩下五家了。

  每家就是十萬兩。

  上次的錢,韓赭為了不惡化自己負面影響,是從私庫里面掏出來的。

  但現在,韓赭的私庫已經掏不出這么多錢了,若是從韓家賬上走,會讓韓赭本來就不樂觀的處境雪上加霜。

  再加上自己只是個二品靈胎,就算沒了韓倦也不一定能勝過嬴無忌。

  不值當!

  韓流一走。

  五家只剩了四家。

  十萬兩變成了十二萬五千兩。

  魏家的天才壓力陡增,猶豫了片刻:“魏家也不參與!”

  說罷,轉身離開,家底兒再厚也不是這么敗的。

  現在只剩下了三家。

  燕國的天才猶豫了一下,也嘆了一口氣離開了。

  只剩下姬肅和南宮羽面面相覷。

  一家二十五萬兩。

  屬實有些難頂了。

  南宮羽問道:“公子肅,你看…”

  姬肅反問道:“你感覺我們炎國能掏得起么?”

  南宮羽:“…”

  的確如此。

  上次大戰,炎國已經傷了元氣,國庫整處于空虛的時候。

  玉皂風靡整個中原的貴族圈。

  各大王室都沒有阻止。

  唯獨炎國王室禁止國內所有的貴族買玉皂,可見已經困難到了什么地步。

  南宮羽有些不甘心:“可是殺死‘二圣’的機會就擺在面前…”

  姬肅擺了擺手:“別說二圣了,大圣都不好使!就算贏了,也不過是周天子以下的姬姓魁首;但掏了這二十五萬兩,炎國國庫直接崩盤。

  孰輕孰重我還是懂的!

  何況即便有韓倦在,我也未必殺不了嬴無忌。”

  他說的是真的。

  能讓他忌憚的只有韓倦。

  但如果狠一點,未必不能冒著重傷的風險,把嬴無忌強殺了。

  機會不大。

  但也絕對不小。

  他相信九炎真火的恐怖,克制不了劍靈,難道我還克制不了劍身么?

  當然。

  心里還是不免有些打鼓的。

  他正準備轉身離去。

  南宮羽卻叫住了他:“公子肅!你們炎國按五家均攤來算,只拿十萬兩。剩下的四十萬兩,周王室出!如何?”

  姬肅腳步頓了一下,神情有些猶豫。

  十萬兩。

  炎國扛得住。

  失去了韓倦的嬴無忌,就是沒了牙的狗,再兇殘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他對自己的一品靈胎和九炎絕脈有信心。

  只拿十萬兩,就能斬嬴無忌,拿到姬姓魁首的位置。

  很賺。

  但他還是猶豫了一下:“先看接下來幾場韓倦的表現吧,不急!”

  “好!”

  南宮羽點了點頭,目送他離開之后,他才緩緩坐下。

  他有些發抖。

  四十萬兩。

  外加之前的近十七萬兩。

  已經接近了周王室給他授權的極限。

  甚至這些數字,周王室都拿不出現錢,必須有一部分拿他們積攢成百上千年的修煉資源抵換。

  “呼…”

  南宮羽長吐了一口氣。

  什么姬姓聯盟?

  你我本無緣。

  全靠周王室花錢。

  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天下,沒有任何外人能理解周王室的恐慌。

  大勢!

  二圣!

  道家自從融合陰陽家的學說之后,算命就一個比一個準。

  現在道家最強的兩脈,全特娘的是下下簽。

  周王室也有算卦的。

  但算的也是下下簽。

  想要逆天改命。

  那只有瘋狂撒幣了。

  第一輪總共進行了八天。

  第二輪五天。

  第三輪三天。

  第四輪兩天。

  場次越來越少,但戰況也越來越激烈了。

  高手之間過招,總不至于短短一瞬就分勝負,一些人雖然靈胎品階算不上特別高,但戰斗起來已經隱隱有了宗師風范。

  靈胎品階,是先天優勢。

  高出一階,便是難以跨越的障礙。

  但他不代表一切。

  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就出現了好幾例憑借恐怖的戰斗技巧,強行跨越靈胎品階反殺的情況了。

  只可惜…一品靈胎不在其中。

  韓倦也不在其中。

  接連四輪。

  全都是一邊倒的碾壓。

  韓、魏、燕,接連折戟沉沙。

  表現甚至不如第一輪的吳烈。

  最離譜的是,燕國的那位天才,根本不跟韓倦纏斗,試圖憑借身法抓嬴無忌,但比起七星步還是差了不少。

  無奈只能強行用法術轟韓倦。

  然后被韓倦凌空畫了幾張符紙直接干碎。

  一時間。

  把整個重黎宮都干沸騰了。

  不少人都指責嬴無忌勝之不武,只知道靠劍靈吃飯,根本不配參加劍仙大會。

  讓這種狗賊得到含光劍,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聲討聲,一浪接著一浪。

  清虛道長卻巋然不動,絲毫不予理會。

  但神奇的是。

  只隔了一天。

  清虛道長就一改昨日云澹風輕的表現,對嬴無忌的無恥行為進行了嚴厲指責,強行剝奪了劍靈上場的權利。

  所有人都舒服了。

  除了黎王室。

  趙暨差點沒忍住怒火,當眾跟清虛道長嗆了好幾句,但清虛道長表現得無比強勢,最終還是偃旗息鼓了。

  別人不知道韓倦的情況。

  清虛道長還不知道么?

  韓倦根本不是劍靈。

  爭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這老牛鼻子,肯定收錢了!”

  又結束了一天的劍仙大會。

  趙暨在重黎殿氣得直叉腰,他也想不明白,一個出家人怎么就掉到錢眼里了。

  趙寧神色也不太好看。

  他們之前所有的計劃,都是建立在嬴無忌有韓倦協助的情況下。

  卻不曾想,到最后居然被韓倦的師父背刺了。

  真是豈有此理!

  她看向嬴無忌,深吸一口氣道:“無忌!要不…棄權吧?”

  下一戰就是姬肅。

  再下一戰九成九是南宮羽。

  兩個都是一品靈胎,一個是九炎絕脈,一個是后天土德之軀。

  只論個體戰力。

  趙寧有不小的把握勝過他們,卻也不敢下斷言。

  嬴無忌卻很少跟人直接動過手,雖然聽說經常出沒靈武神域,但也一直對自己的勝率緘口不言,可能已經低到難以啟齒了吧!

  何況。

  現實中以命相搏,跟靈武神域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她覺得,嬴無忌沒有任何勝算。

  與其上場冒險,不如直接棄權。

  “倒也不必!”

  嬴無忌笑著擺了擺手:“雖然這兩個人實力不弱,但我未必就一定會輸。”

  趙暨神色有些凝重:“無忌!不可大意,這些人都是奔著殺你來的,萬一…”

  話音未落。

  嬴無忌的身影就憑空消失在了兩人眼前。

  就連氣息也連帶著一起消失了。

  但他的聲音卻近在遲尺:“要是真出問題,我就跑!”

  趙暨:“…”

  趙寧:“…”

  父女倆對視了一眼,終于松了一口氣。

  地煞七十二術·隱形。

  當世最強的隱匿法術。

  雖然不知道嬴無忌從哪學的,但他們一直都知道嬴無忌懂這個,不然也不可能這么多次出入晴絳殿不為人所知。

  有它在。

  就算贏不了,也很難受傷。

  趙暨拍了拍他的肩膀:“決定了?”

  嬴無忌笑道:“試一試,總不能離了韓倦就啥也干不成。”

  “也好!”

  趙暨點了點頭,思索了好一陣,從懷中取出了一個木頭人塞到了嬴無忌的手中。

  這木頭人。

  是他施展身外化身的媒介。

  之前嬴無忌去安邑,他讓嬴無忌帶了一次,之后什么都沒有發生,就又收了回來。

  這次還得交給嬴無忌,是給自己女婿性命的最后一道保障。

  有它在。

  他才安心。

  趙暨笑著擺了擺手:“下去吧!”

  “多謝父王!”

  嬴無忌有些感動,拱了拱手便告辭離開。

  擱路上走的時候。

  他忍不住傳音道:“倦子哥,我特娘的算是明白了,你師父套路可真深啊!讓你發揮這么高調,直接惹眾怒,然后收了銀兩,借坡下驢把我批一通。”

  其實他從第二場,自己的黑粉忽然多起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

  就這種惹眾怒的方式。

  倦子哥遲早得被ban。

  這特娘的。

  是真坑爹啊!

  清虛牛鼻子這個老同志,可真是一個賺錢的小天才。

  韓倦笑聲有些尷尬:“被你看出來了…”

  嬴無忌咧了咧嘴:“你良心不會痛么?”

  韓倦尬笑:“沒辦法的事啊,我們道觀里,上百號師兄弟嗷嗷待哺,就等著這一筆錢提升靈胎品階呢。”

  娘了個腿兒的!

  嬴無忌好氣:“那我含光劍怎么辦?你們賠我含光劍!”

  韓倦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道:“難道離了我,嬴兄就拿不到含光劍了?”

  嬴無忌心頭一跳:“你什么意思?”

  韓倦澹笑道:“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神兵利器從誕生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出鞘殺敵。在劍鞘里呆太久,會生銹!”

  果然還是不能太低估這些道士。

  雖然他當著韓倦的面使過一次撒豆成兵,但其他時間就沒有任何表現了。

  看現在的情況,韓倦好像很相信自己的實力。

  他沉吟片刻,問道:“這是你師父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我想做什么,我師父左右不了!”

  韓倦聲音依舊懶洋洋的:“不過我師父也是這個意思,這次只不過恰巧我們意見一致罷了!”

  嬴無忌有些蛋疼:“你不知道我的處境,就別勸我了。”

  “的確不知道!”

  韓倦不否認,感應到已經在馬車之上,便化作一道虛影從劍身中鉆了出來。

  他瞅著嬴無忌腦袋上面:“但我會望氣術,倒是能看出一二!如今嬴兄身上的枷鎖無比兇險,這是天下禮法,這是君王之心。

  不論在新法,還是在舊制中,都無法避免的枷鎖。

  如此枷鎖。

  圣主尚且能變昏君。

  此枷鎖,兇險異常。

  但未必不能化作以后的機緣。

  枷鎖是用來掙脫的,而不能讓自己變得弱小,等足夠瘦弱從枷鎖里面鉆出來。

  嬴兄如今所做,便是后者。

  若嬴兄若一心求安穩,那還是急流勇退吧,如今的嬴兄,還拿不起含光劍。

  退出大勢之外,隨波逐流,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這道士。

  懂得真特娘的多。

  他還想問幾句。

  但韓倦卻不回話了,安安靜靜呆在劍中,好像睡著了一樣。

  嬴無忌撇了撇嘴,對他的觀點并不完全認同。

  暗中發育有什么不好?

  不暴露太多實力。

  我依然能敲碎這些茍釀養的腦殼。

  駙馬府到了。

  嬴無忌跳下了馬車。

  卻在門口看到了公孫棣。

  他有些詫異:“公孫兄,你怎么不進去等?”

  公孫棣撓了撓頭,有些尷尬道:“想進去來著,花朝姑娘又把我趕出來了。”

  嬴無忌不由笑了笑。

  這段時間,花朝對公孫棣的意見的確比較大。

  畢竟嬴無缺都當眾沖自己做割喉的動作了,這小老弟還是只能跟著嬴無缺。

  花朝有意見正常。

  嬴無忌笑了笑:“走吧,進屋說!”

  “不必了!”

  公孫棣搖了搖頭:“這次也是奉命來的,把陛下的口諭帶給公子我就走。”

  “哦?”

  嬴無忌挑了挑眉毛,這個節骨眼老逼登能對自己有什么話?

  他笑了笑:“但說無妨!”

  公孫棣深吸了一口氣:“陛下說,沒有必要為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讓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公子身系乾黎百年大業,應當惜身,這次劍仙大會,到此為止!”

  嬴無忌瞇了瞇眼。

  他可太清楚老逼登的想法了。

  老逼登不知道自己的真實實力,但知道自己肯定在藏拙,畢竟母族給了那么多東西,外加天狐入夢本來就是一個強大的幻境術法。

  在老逼登眼中,含光劍就應該是嬴無缺的。

  而自己。

  不過是乾國吸黎國血的工具。

  妖脈周圍移民的事情,已經讓老逼登很不滿了。

  老逼登應該不認為自己能勝過嬴無缺,但如果自己繼續爭,肯定會讓老逼登更加不高興。

  嬴無忌之前就有不少疑慮。

  就是母族跟乾王室究竟是什么關系。

  但現在,他確定了。

  在老逼登眼中,自己母族跟自己一樣,就是一個工具。

  現在工具已經隱隱有了失控的感覺,所以他要重新掌控自己。

  那掌控不了呢?

  乾王鐘都給嬴無缺了。

  要殺了我么?

  公孫棣見他目光陰冷,小聲提醒道:“公子?”

  嬴無忌笑了笑:“這是討論,還是結論?”

  公孫棣輕嘆了一口氣:“這是口諭!”

  口諭。

  就是通知。

  僅次于下旨。

  嬴無忌擺了擺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公孫棣趕緊問道:“公子,你同意了?”

  嬴無忌冷笑一聲:“棄不棄權,這是我的事情,我愛棄就棄,不愛棄就不棄。乾王的口諭,也想管黎國的駙馬?

  你回去吧!

  你是乾國使臣,傳信是你的工作,我不怪你。

  但如果你勸我,就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

  公孫棣神情之中閃過一絲痛苦。

  掙扎了許久。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

  沖嬴無忌深深作了一個揖:“公子保重!”

  說完,轉身離開。

  嬴無忌在原地矗立了良久,胸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剛才韓倦跟他說的時候,他只覺得“枷鎖”是一個概念。

  但現在。

  他切切實實地感覺到,這枷鎖就箍在他的身上。

  這就是王朝。

  無論奴隸制王朝,還是封建制王朝,都躲不過去的東西。

  人可以是有情的。

  但政治永遠都是無情的。

  自己的母族,扶持老逼登上位,到頭來也不過是實現統治的工具。

  吳丹這個憨憨,心思單純的要命,卻還是被所謂家國逼到了背叛自己的邊緣,二十好幾的漢子,晚上在大街上嚎啕大哭。

  趙暨對自己好,趙寧跟自己有感情。

  這些都是真的。

  但只要發現自己挖黎國的墻角,大概率也會兵刃相向,哪怕自己對黎國做出再大貢獻。

  嬴無忌不愿這樣想。

  但他敢肯定,趙暨是一個合格的君王,會做出所有君王一樣的選擇。

  不太可能。

  但不殺也絕對不會是因為舍不得殺,而是因為投鼠忌器。

  趙寧…

  嬴無忌認為她不會對自己動殺心,以為她還沒有成長為趙暨眼中合格的君主。

  但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王室的教條規訓著。

  有太子成為君王,讓黎國成為天下霸主,就是她人生被賦予的所有意義。

  她的心臟,已經被人為地烙下一個“黎”字。

  她也是一個可憐人。

  因為大多數人的王位是爭來的。

  而她一出生,就注定要綁定在這個位置上。

  換做是她。

  不會對自己動殺心。

  也或許不會趕自己走。

  但從那一刻開始。

  嫌隙就注定會產生了。

  這嫌隙,不是因為不信任。

  而是因為她的肩膀不可能同時扛起感情和家國重擔。

  之前嬴無忌還心存僥幸。

  但現在,老逼登的表現卻越來越讓他不安。

  老逼登轉交母族的東西,對自己是一個契機。

  同時也是一樁跟魔鬼的交易。

  短時間內。

  自己跟老逼登不會反目。

  可一旦等到自己對乾王室弊大于利時,這樁生意就必然會暴露。

  也許老逼登從一開始,就等著自己翁婿反目了。

  倦子哥說的沒錯。

  枷鎖是用來掙脫的,不能讓自己變得瘦小,從里面鉆出來。

  雙手瘦的皮包骨頭,尚且有可能抽出來。

  那腦袋呢?

  可倦子哥又說,這枷鎖未必不能化作機緣。

  只是…它如何才能化作機緣呢?

  “呼…”

  嬴無忌吐出了一口氣,前些天他還嘲笑吳丹哭得像鵝叫。

  結果轉頭發現,自己也是吳丹。

  這世界很大,容得下千軍萬馬,容得下錦繡江山。

  但它也很小,容不下幾顆簡單的戀愛腦。

  他搖了搖頭。

  進了駙馬府。

  “無忌!”

  花朝很快迎了上來:“公孫棣跟你說什么了?沒有氣你吧?”

  嬴無忌搖了搖頭:“沒有!”

  花朝擔憂地看著她:“可你…看起來很憔悴!”

  嬴無忌笑了笑:“還好!就是枯坐了一天,累了!花朝姐,你摟我睡一會兒可以么?”

  “好!”

  深夜。

  重黎殿。

  趙寧老老實實地打坐,不敢有任何異動。

  趙暨靜靜地批閱著公文,忽然冒出了一句:“無忌整出的曲轅犁相當不錯,在新地那邊,一人能耕五個人的地。”

  趙寧睫毛顫了顫。

  體內的真氣也放緩了片刻。

  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她神情有些凝重。

  生怕趙暨出言呵斥。

  趙暨神色微沉,卻并沒有說話。

  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對她太苛刻了。

  史書上記載著不少庸主。

  沉迷酒色不能自拔。

  那都是意志不堅定。

  寧兒雖有些情竇初開,但意志卻相當堅定,就算再差也不能差過他們吧?

  更何況,嬴無忌雖然天資出眾,卻只是一個感情用事的年輕人,遠遠達不到政客的心計。

  兩個都是好孩子。

  禁絕兒女私情會不會太殘忍了?

  這個選擇,是不是錯了?

  趙暨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只是背著手走出殿外。

  仰頭看著滿夜空的星河。

  “陛下!”

  曹公公的聲音忽然響起:“清虛道長求見!”

  “哦?”

  趙暨抬了抬眉毛,劍仙大會開始這么多天了,這老道跟他交流的次數卻屈指可數。

  一次事先通過傳信符溝通好日期時辰。

  一次坑了三萬兩。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交流。

  這個時候,這老道找過來做什么?

  “讓他過來吧!”

  “是!”

  片刻之后。

  清虛道長快步趕來。

  趙暨笑著迎了過去:“道長深夜造訪,真是讓重黎殿蓬蓽生輝啊,只是不知道道長有什么事?”

  清虛道長笑道:“貧道這里有一樁賭局,不知陛下感不感興趣。”

  趙暨眉毛一挑:“哦?道長剛賺了一筆大錢,就來給孤設賭局了?”

  這番話,不乏譏諷之意。

  清虛道長卻好像沒聽出來一樣,只是笑著問道:“陛下賭么?”

  趙暨瞇了瞇眼:“怎么賭?”

  “陛下是想先聽賭注,還是先聽賭約?”

  “賭注!”

  趙暨回答得很干脆,他倒是想要看看,這老道士究竟想圖什么。

  清虛道長笑道:“傳言黎國底蘊豐厚,藏書包羅萬象,乃天下之最。老道想要的,是抄錄黎國藏書的所有副本!”

  這賭注。

  很重!

  但不算離譜。

  趙暨澹笑道:“沒問題,但還要看道長能不能付出等價的賭注了。”

  清虛道長笑了笑:“陛下也知道!老道最近賺了些小錢,足夠讓太上觀所有小輩的修煉資源。”

  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頭:“二品靈胎以上,百名弟子,入駐重黎宮,守大黎國法,聽從王室差遣。只要黎國不逼他們違背道家宗旨的事情,他們便不可自行離開!”

  趙暨:“…”

  他心臟劇烈跳動了好幾下。

  二品靈胎?

  現在二品靈胎這么不值錢了么?

  一百個二品靈胎,猶如神兵天降,用好了抵得過幾十萬精銳大軍!

  這老牛鼻子,是在拿太上觀的根基跟自己賭!

  清虛道長問道:“陛下!賭么?”

  趙暨神色從容,澹笑道:“先說說賭什么吧!”

  清虛道長笑了笑,看著趙暨的眼睛,聲音平穩道:“我賭陛下老年昏聵,嫉賢妒能,會因狹隘的君王私欲,葬送人族天朝上國!”

  趙暨:“???”

  一時間。

  整個重黎殿都充滿了肅殺的氣息。

  說這話。

  是不把黎國放在眼里?

  趙暨周身殺意無限。

  而清虛道長卻笑容從容,仿佛說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補丁已打好,不會虐,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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