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干尸,看起來無比猙獰。
眼球即便已經干枯了,卻還是能從里面看出崩潰的情緒。
也不知道小逼登被親爹暴殺的時候,究竟是什么感覺。
畢竟他只是傻了,基本的本能還是有的。
幸虧自己有保命底牌。
幸虧自己沒把他當親爹。
不然清醒狀態下肯定比他更膈應。
“摸尸!”
嬴無忌并沒有太多的情緒,這種情況肯定摸尸最為理智,畢竟小逼登身上有不少好東西。
乾王甲。
乾王鐘…
娘的!
一個都沒有,就連身上的血都沒有一滴了。
整個人就是一坨干尸,若不是丹田殘余的真氣還在撐著,恐怕一碰就成灰灰了。
不過…
“乾王室的本源真氣!”
嬴無忌笑了笑,直接將外源真氣剝離,只留下一縷精純的本源真氣渡入經脈暫時保存。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本源真氣。
動之便傷及本源。
除了毫無修煉基礎的普通人,任何人被他人本源真氣入侵,自身都會遭受無比恐怖的侵擾。
所以本源真氣無比珍貴,但絕大多數人絲毫不能利用。
混元真氣除外!
嬴無忌沒工夫收集那么多的本源真氣,修煉的東西太雜,反而會影響自身的實力,他現在已經感受到了,除了本身的武技,法術學幾個強悍就已經足夠了。
除非能夠無限真氣法力,不然搓技能的人最多只能成為難纏的憨批,碰上頂尖高手只有挨虐的份。
不過。
李采潭能用。
這次姜齊的動作,已經讓他對姜太淵徹底失去了好感。
一些動作。
可以提前開始了。
將本源真氣盡數提取,干尸徹底化成了尸粉。
嬴無忌沒有逗留,飛快離開地宮,來到了重黎殿中。
乾黎兩個君王,再次面對面坐在了一起。
正澹笑說著什么。
趙寧站在旁邊,聽到腳步聲,回頭向嬴無忌望了一眼,示意他站在旁邊。
卻不料。
嬴越神情漠然:“接下來吾與你們父王說的事情,有關于乾黎百年大計,你等先行退下。”
嬴無忌撇了撇嘴,正準備開罵。
趙暨笑著擺了擺手:“去吧!先歇一歇…”
“嗯!”
嬴無忌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沉。
趙寧扯了扯他的袖子,笑著搖了搖頭。
嬴無忌目光抬了抬,便與她一起離開了大殿。
走的時候。
看到嬴越催動了一張隔音符。
殿外。
趙寧看嬴無忌蒼白的臉上那微鎖的眉毛,不由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符紙。
“無忌,你看這是什么?”
“竊聽符?”
嬴無忌眉頭一挑:“你的膽子真大,連竊聽符都敢朝父王身上貼?”
趙寧抿嘴笑道:“我哪來的那個膽子往父王身上貼符紙?就算我真有那個膽子,以父王的修為難道察覺不到么?”
“這樣…”
嬴無忌嘴角一揚。
卻又感覺有些氣虛。
揉了揉腦袋:“啊!我要暈倒了…”
趙寧連忙架起他的胳膊,不知道他到底是真是假,只能悄悄地白了他一眼。
殿內。
嬴越看著趙暨,神情一如既往地平澹,但心中卻堵得要命。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體會到虧麻了的感覺。
他有兩個兒子。
一個是顓頊帝軀。
另一個也是顓頊帝軀。
這次丟了一個兒子。
也丟了另一個兒子。
別說含光劍了。
屎都沒有吃到一口。
甚至連廢掉的嬴無缺都沒辦法活著帶回乾國。
趙暨看著他手中血氣盈滿的玉瓶,神情有些玩味:“老伙計,你也開始玩火了?跟那個畫畫的合作,跟飲鴆止渴沒有什么區別。”
嬴越并沒有瞞他,畢竟這心頭血就是當著嬴無忌的面取的,這么大的把柄,嬴無忌沒道理不告訴趙暨。
既然如此,不如堂而皇之擺在桌子上。
他神情從容:“未來的幾十年,總不能指望我們這些老家伙吧。”
趙暨身體微微前傾:“所以,你打算指望一灘爛泥?”
嬴越眉頭一蹙:“你說,無缺是爛泥?”
趙暨毫不避諱:“文韜武略,相比于無忌,難道不是爛泥?”
嬴越冷哼一聲:“他尚無根基,還未從事過政務,又何見文韜?這次若非無忌那孽障下毒手…”
趙暨笑了笑:“可惜!好好的一個曠世奇才,出道即出殯。”
看著他鐵青的臉。
趙暨心中一陣暢快,心想還是自己的好女婿說話毒啊,自己就學來了一句,就能把這個剛愎自用的老伙計整成這樣。
足足十息的時間。
嬴越的呼吸才漸漸平穩了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趙暨:“今日下棋,有族叔在側,很多事情我不好明說。有些事情,你沒有必要擺出故作灑脫的姿態,嬴無忌瞞你的事情,可不是一般多。”
他現在,最擔憂的事情,就是嬴無忌徹底倒向黎國。
這樣即便自己有嬴無忌母族在手,他也會處處受黎國掣肘。
畢竟。
妖脈離黎國新地最近。
當然。
把嬴無忌弄死也不行。
因為以嬴無忌的性格,很容易魚死網破。
所以。
最應該做的,就是讓趙暨也瘋狂提防這個女婿。
乾黎兩國和嬴無忌形成一個穩定的三角關系,這段關系能持續幾年,他們乾國就能最大程度享受多少年妖脈。
即便嬴無忌搬遷過去了不少平民,他也能借口威脅,把血一口一口吸走。
果然。
趙暨露出一副凝重又疑惑的神情:“哦?他居然還有事情瞞著我?”
嬴越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有些玩味:“無缺乃是圣品靈胎和顓頊帝軀,你覺得他是如何擊敗的…”
趙暨不解:“他也是顓頊帝軀,怎么了?”
他愣住了。
孽障!
你連這個也告訴,是真以為趙暨不敢殺你啊?
趙暨有些疑惑:“我早就知道了啊,還有么?”
嬴越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可知道他的母族…”
趙暨搶答道:“天人族!你老小子行啊,今天之前,我還真想不通為什么一個平民家族能把你扶上去,原來是天人族。不過你辦事也是埋汰,卸磨殺驢了屬于是!”
不對!
劇本有些不對。
這小子怎么什么事情都往外抖?
說我埋汰?
這不是君王的正常操作么?
一時間。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趙暨眉頭微蹙,有些不耐:“這小子還有別的心思么?你這人也是,咋咋呼呼說了那么多,沒一個我不知道的。”
嬴越:“…”
呼哧!
呼哧!
他眼睛都開始紅了。
因為這件事情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嬴無忌超出他預料的坦誠,趙暨出乎預料的大度。
在他印象里,這兩人明顯跟本身的性格不一樣啊!
難道這里面,還有別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嬴越很難過。
這兩句話,本來是他的兩個殺招。
只要說出去,甚至都不用額外的解釋,都能讓趙暨無比添堵。
畢竟以他們黎王室的尿性,距離他大限絕對剩不下太多年,尤其是閉關沖擊圣境失敗,最多五年頂天了。
這種遲暮君王,最容易患得患失,猜忌臣子。
但他怎么都沒有想到。
兩個殺招。
居然被趙暨如此輕描澹寫地接了下來,自己甚至都不用解釋了,因為嬴無忌解釋得肯定比自己多。
殺招胎死腹中。
他只覺胸口都要爆炸了。
趙暨有些不悅:“還有別的么?怎么說兩句,你這老小子就啞火了?”
嬴越:“…”
還有別的么?
難不成把妖脈的位置告訴你?
他搖了搖頭,盯著趙暨的眼睛沉聲道:“總之!你好自為之!”
趙暨微微點頭,神色嚴肅道:“共勉!丹青之禍,意欲傾覆天下。羅偃重繪一個普通人,尚且折損近半壽元。
你重塑一個顓頊帝軀,代價定然也不會小。
我知道你只當我這是在忌憚你們乾國有帝軀。
但其實大可不必。
這樣的帝軀,我膝下有兩個!
作為老伙計,我奉勸你一句。
重塑一坨爛泥,卻為丹青所累。
還不如考慮再生一個,反正無忌已經將嬴趙的血脈詛咒除去了。
如果你還能生出來。
還是回去造個孩子吧!”
嬴越神情木然:“乾王室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趙暨補充道:“要是你支棱不起來,可以送來一個姑娘給無忌生,生了再帶回去。不過你得等等,頭胎得是我女兒的,畢竟顓頊帝軀的血脈,不能被你占了先機。”
“呵…”
嬴越覺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直接撤下了隔音符:“后會有期!”
“慢著!”
趙暨卻攔住了他,朝殿外喊道:“寧兒,無忌,進來!”
等嬴無忌進來以后。
趙暨笑著問道:“方才你跟你君父提出什么條件了?等他發個血誓,送他走!”
嬴越神情漸冷:“趙暨!你不要太過分!”
趙暨澹笑道:“若我們真的過分,那應該是等到你履約以后,才會放你帶嬴無缺離開。”
兩個人就這么靜靜地對視著。
最終還是嬴越退了一步。
畢竟他在這里,只有一具身外化身,趙暨卻本尊都在。
即便自己有斬斷空間的快刀,足以應對天下大部分的情況,但在趙暨手下卻絕對行不通。
因天就地,絕地天通。
若趙暨全力施為,效果必定比乾王鐘還要高上一截。
掙不脫。
逃不過。
嬴越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立了血誓,說十日之內將嬴無忌母親送到。
這才掃了一眼眾人,噼開一道裂縫,消失在了重黎殿。
“嘖嘖!”
嬴無忌忍不住笑道:“父王!您的嘴還真毒,舒坦了!”
趙暨澹笑道:“不毒不足以出氣,你心情通達了,養傷也能順利些!”
嬴無忌笑著拱手:“那就多謝父王靈丹妙藥了!對了父王,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密牢…”
密牢是黎王宮最為看守最變態的牢房。
只有足以影響到國家未來走勢的犯人,才有資格被關進里面。
據說李采潭被關進去過一段時間,糖糖入宮以后才被放到李氏別院。
現在里面牢犯有多少嬴無忌不知道。
但他知道南宮燕在里面。
趙暨丟給他一塊令牌:“去吧!劍仙大會的事情你來做,寧兒明天開始監國,你也該給寧兒分憂了。不過也別太累著,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慢慢來。”
“是!”
嬴無忌知道他是在表達信任,心中微暖,行了一個禮便離開了。
重黎殿,只剩下父女二人。
在嬴無忌走后,趙暨的精神頭明顯萎靡了許多。
趙寧輕嘆一口氣:“父王,您身體如何?”
趙暨哼了一聲:“嬴越那老匹夫知曉我的狀況,生怕我活得太久,在鐘內一點都沒有留手,這一戰至少折損我三個月的壽元。”
趙寧神色有些凝重。
趙暨笑了笑:“無妨!堅持到你登基綽綽有余!”
再過幾個月新地穩定。
再十個月,閉關生子。
即便加上產后恢復元氣,滿打滿算也就一年半的時間。
足夠了!
他擺了擺手:“你的傷勢雖然比不上無忌,卻也算不得輕,回去好好歇著吧!”
“是!”
趙寧只能拱手離開。
趙暨掃視了一眼空蕩蕩的大殿。
悠悠地嘆了口氣。
體力的貴乏感,讓他感到有些無助。
這么做。
對么?
密牢不見天日。
只有石壁上搖曳的燭光才能提供些許亮度。
嬴無忌手持令牌,在獄卒的帶領下,穿過一道又一道的屏障,最終來到了石門面前。
獄卒激活了胸鎧上特有的陣法,石門便直接打開了,沖嬴無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嬴無忌進了密室,石門便直接關上了。
他朝角落望了一眼。
發現一個身影正蜷縮在那里。
南宮燕的容貌不錯,但身材偏瘦弱,有種營養不良的感覺,是典型的火柴妞。
尤其是被關進密牢以后,情緒十分低落,也不好好吃飯,看起來更瘦弱了幾分。
此刻的她,正縮在角落里面,右手五指在左臂上不停地撓著,撓得整條手臂都血淋淋的,但她卻一臉享受的神情。
看到嬴無忌過來。
她連忙提起鎖鏈站起來,急切地向嬴無忌走來,只可惜鐵鏈上刻滿了陣紋,尾部又牢牢地嵌在墻上,被鎖住琵琶骨的她最多走到嬴無忌的三尺以外。
她臉上并沒有仇恨,反而神神叨叨地念叨著:“嬴無忌!求你!就把我關起來第一天的刑罰,再給我來一次好不好,這牢房真的是悶得讓人發瘋!”
他不著痕跡地向后退了一步。
看著南宮燕病態的笑容,他心中只有三個字:退!退!退!
他也不想害怕的。
但這也太變態了。
他也是認識南宮燕以后,才明白不是誰都能抖S的,至少他看到那血淋淋的場景,還是會有些不適。
“嬴無忌,求求了…”
南宮燕見他無動于衷,語氣甚至變成了哀求。
嬴無忌搖了搖頭,從鐲子里取出了一個稻草人。
隨后朝地上一扔,稻草人便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變成了…一個更大的稻草人。
嬴無忌嘴角一抽,這個傀儡術還真抽象,好歹南宮家的撒豆成兵也是頂級的傀儡術,這南宮羽的傀儡術基礎怎么這么差?
這怕是連河堤上下棋的老頭都打不過吧?
“見笑!”
稻草人發出了沙啞的聲音,如果不是嬴無忌提前知道這人是誰,還真想不到它是南宮羽。
南宮燕看到稻草人,癲狂的情緒飛快平靜了下來。
她冷漠地掃了它一眼,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哦?駙馬爺這是從哪撿的稻草人啊?”
南宮羽從稻草人體內抽了一張紙,貼在了自己的臉上,沉聲道:“我是哥哥!”
紙上畫著一張臉。
是南宮羽的模樣。
別說。
被這么一貼。
還真有了點代入感。
南宮燕:“…”
南宮羽輕嘆了一口氣,只是稻草人的身體漏風,有著嘩啦啦的聲音。
他看向南宮燕,聲音有些哽咽:“你受苦了!”
南宮燕冷笑一聲:“再苦,也沒有你們父子兩人帶給我的苦難多!我看你這土德之軀已經成了吧,怎么?把你的親生兒子煉化了已經?”
即便身是稻草。
南宮羽的身體也僵了一下,神色痛苦道:“你知道我不想的!”
嬴無忌在旁默默吃瓜。
暗罵了一句畜生渣男。
捏媽媽的。
骨科的事情都做了,還做了煉化死胎這種膈應的事情,怎么還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
南宮燕也氣笑了:“不想?不想為什么還是做了?是聽南宮陵那個老匹夫的話么?
南宮羽,我就不明白,你為什么能夠這么懦弱?時時都要聽那對畜生爹娘的話!
你我一母同胞,我從小事事就比你強,他們為什么只偏愛你一個人?
嫌我在娘胎中吸取你一半土德之軀是吧?
行啊!
我抽血還你!
抽血不夠,胎兒夠了吧?
你是正人君子,你講人倫禮法!
好啊!我給你下藥。
現在你身上沒有任何罪責,都已經成土德之軀了,為什么還不滿足?
這次你過來做什么?
耀武揚威么?”
一旁。
嬴無忌:“嘶…”
臥槽。
原來不是南宮羽變態。
而是南宮燕變態。
聽到這番話。
南宮羽情緒也是無比激動:“我想要的是土德之軀么?你知道我不想搶你的,你都從南宮家逃走了,為什么還要回來?
姬峒究竟給你下了什么迷魂藥,讓你對他如此死心塌地?連這種瘋都能發得出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究竟還要不要我這個兄長?
整個南宮家都被你毀了!”
“哈哈哈!這樣的南宮家,難道不值得毀么?”
南宮燕笑得癲狂:“兄長!是啊,你是我兄長,總是自稱南宮家最疼我的人!所以呢?他們從我身上抽的血,你要沒要?最后的煉胎之術,你用沒用?”
南宮羽沉默了一會兒:“我這是為了整個南宮家!”
南宮燕笑得更癲狂了:“是啊!你是誰啊?南宮家唯一的男丁,要以土德之軀傳宗接代的人!為了南宮家,你什么都可以干!
每次我被抽血,你都會假模假樣地抹眼淚。
那你可知道,他們為什么要抽我的血!
每次我被關在牢房里,你都會去看我!
但你有沒有想過,我是因為誰被關在牢房里?
我只是想靠自己變強,有錯么?
這個狗屎一樣的南宮家。
我不想欠!
你不是要土德之軀么?
給你!
并肩王給了我徹底逃脫南宮家的方法,你們也得到了土德之軀,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還送我來絳城贖罪?
我都不欠你們了。
我還有什么罪可贖?
南宮羽!
你就是一個純懦夫,什么都聽那畜生爹娘的話。
既然你這么聽他們的話。
為什么不像他們說的那樣,直接把我也煉化了?
那樣你早就成土德之軀了,又何必這樣折磨我?”
南宮羽:“…”
這瓜有點大。
噎住了。
南宮羽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聲音嘶啞道:“對不起!”
南宮燕冷笑:“除了對不起,你還會說些什么?若你真有哪怕一絲愧疚之一,我給你兩個選擇,要么放我走,要么殺了我!”
“不行!”
南宮羽深吸一口氣道:“我已經拜托了嬴無忌,會讓你在牢里吃飽穿暖,你且呆在這里安心養傷修煉,等我處理完所有事情,殺了了并肩王,一定過來接你!”
“就你,也配殺王爺?”
南宮燕呵了一聲,便不再說話,扯著鎖鏈回到了角落。
蜷縮在地,背對著兩人。
南宮羽注視她了許久,轉頭看向嬴無忌:“嬴兄!我要說的話說完了,咱們借一步說話!”
嬴無忌點頭,便領著稻草人離開了密牢。
尋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他終于忍不住了:“南宮兄,這到底是什么情況?能不能細嗦?”
對于南宮羽,他不好評價。
畢竟被家族束縛的人,很多事會身不由己。
究竟算不算懦弱,是見仁見智的事情。
這聲“南宮兄”,是他對瓜的尊重。
南宮羽嘆了一口氣:“家門不幸,也是我太過懦弱,讓嬴兄見笑了!此事說來話長…”
也許是曾經因為這件事被嬴無忌整破防過,隱瞞已經沒有了意義,他干脆直接攤牌。
南宮羽和南宮燕其實是雙生的龍鳳胎。
父母分別是南宮陵和一個李家女子。
懷胎三月的時候,他們就感覺到腹中的男胎有覺醒土德之軀的潛質,夫妻倆欣喜若狂,但后來驚恐地發現,女胎居然正在把男胎的先天之氣慢慢吸走。
夫妻倆試過各種方法阻止,卻無可奈何,只能等兩個孩子生下來,那時候才發現已經晚了,只能從太史寮中尋得了一個煉化血脈的秘法。
南宮燕從小展現出來的天賦都要比南宮羽高。
但卻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被煉化一次血脈。
她死活不依,但每次反抗都會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里,那里什么都沒有,沒有光沒有聲音,讓人寂寞得發狂,她也是從那時養成自殘習慣的。
南宮羽也不依,每次都會向父母求情,每次換來的都是一頓家國教育或者是毒打。
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南宮燕送一日三餐。
后來,南宮燕因為抽血重傷垂危,再抽一次絕對會丟命。
南宮羽只能強闖監牢,把她放了出去。
后來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只知道南宮燕跟了并肩王。
再后來。
南宮燕不知從哪學的煉胎之法,給南宮羽灌了藥,通過死胎把最后一點土德之氣逼了出來。
“嘶…”
嬴無忌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個并肩王,手段下流得很啊,有點像…”
南宮羽問道:“你是不是想說有為我教的影子?”
嬴無忌點頭:“嗯!”
南宮羽冷笑:“因為并肩王的確跟為我教關系密切,現在周王室跟為我教聯合行動極多,就是因為有并肩王在中間牽線搭橋。”
嬴無忌點頭。
并肩王和南宮家是周王室麾下唯二的派系。
利用南宮燕搞出這個倫理大戲。
便是隨時將南宮家的把柄掌握在手中。
這個并肩王姬峒,是個他娘的狼人。
南宮羽沉聲道:“這次多謝嬴兄,舍妹就交給你照顧了。你能相助我感激不盡,但更多的回報我已經沒有了,只能給你一個忠告。”
嬴無忌點頭:“請講!”
南宮羽語氣低沉:“為我教對各國的滲透,遠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強得多。
你三番四次破壞姬姓和為我教的行動,他們已經把你當成了頭號公敵。
總之…你跟你身邊的人一定要小心一點。”
嬴無忌點頭:“多謝!”
南宮羽重復交代道:“千萬不要讓她去找并肩王!”
“那是自然!”
嬴無忌想了想,又問了一個問題:“你說的是肉身,還是精神?”
南宮羽童孔一縮:“你什么意思?”
嬴無忌笑道:“姜樂清在我這里!”
南宮羽:“…”
一刻鐘后。
嬴無忌乘著馬車,悠哉悠哉回了駙馬府。
明天就能放南宮燕離開了,不出意外的話,十天內就能回到并肩王的身邊。
他內視而去。
腦海里面一共有七面鏡子,其中有一面里面就關著南宮燕。
里面倒不是特別痛苦,因為嬴無忌用意念給他準備的很多東西。
皮鞭。
辣椒水。
老虎凳…
足夠她自娛自樂很久了。
但嬴無忌還是放了很多書,希望她能在自虐之余,洗滌一下心靈,找到人生的意義。
這便是姜樂清斡旋造化碎片造成的結果。
不過少了姜樂清的法器,他不論鏡子數量,還是捕捉難度都要明顯高一截。
若不是聚神十三層凝成的靈胎具備碾壓的實力,這真是一個純雞肋技能。
還好。
現在的“南宮燕”,具備南宮燕的所有記憶和習慣,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別,但它實際上已經被嵌入了嬴無忌的意志。
這類似于夢境。
鏡影不是新的神魂,它只是南宮燕的意識投影,并且這個投影受嬴無忌控制。
就像很多夢境,你能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是自己,但并沒有控制夢境中決定的意識,只能被動跟著夢境推劇情。
而嬴無忌,就是那個掌控劇情走向的人。
不能具體到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但主線無比明確。
“這個技能,有些變態!”
嬴無忌想都不敢想,若是被姜樂清控制,自己的生活究竟會變成什么樣。
來到地下密室。
他剛一進門,就看到一只漂亮的小白狐正在呼呼大睡。
不過睡姿有些奇怪。
以前都是趴著的,現在卻是躺著的,敞著雪白的小肚皮,時不時地發出“咕咕”的聲音。
狐臉皺著,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
嬴無忌好奇地環視了一圈。
地上躺著一只木頭人,身外化身自然是已經毀了。
但是…
姜樂清在哪?
逃了?
她又不是倦子哥,沒有肉身能逃個雞毛。
還是沒有可以附著的地方,神魂直接消散了?
“咕咕…”
嬴無忌瞅著小白狐鼓囊囊的肚皮,陷入了沉思。
思索了一會兒,試探地揉了揉。
“嗝…”
隨著一陣長長的打嗝聲,小白狐的身體放松了下來,變換睡姿趴在了地上,嘴角也泛起幸福的笑容,好像終于舒服了。
而那一陣嗝。
放出了一道虛影。
嬴無忌當即就用李家的拘魂秘法抓住了她。
姜樂清神色無比萎靡,被他這么抓住,頓時大驚失色。
“嬴無忌,你能不能換個地方抓?”
“的確翹,還真有些抓不住。”
嬴無忌不得不感嘆羋星璃的眼光,隔著這么厚的衣服,居然能看出她是翹臀。
也幸好這個拘魂秘術能讓他感覺到神魂的觸感,不然還真不好抓她。
這回換抓住手腕。
他玩味地看著姜樂清:“無冤無仇的,你差點害我死,我弄死你一百遍都不過分。你好好想想,怎么向我求饒,才能讓我饒你不死。”
姜樂清訕訕地看著嬴無忌:“你答應過我堂兄,說會盡余力幫助我們姜齊復國,我對姜齊復國有用…”
嬴無忌擺了擺手:“別整這些有的沒的,血誓是我發的,所以‘盡余力’的解釋權在我這。我認為,你們這對堂兄妹很蠢,對姜姓復國只有阻礙。
所以我為了復國著想,可以選擇把你殺了。
也可以把姜太淵殺了。”
說著。
他右手緩緩捏緊。
“別捏!再捏就捏爆了!”
姜樂清慌了:“你提條件,只要不是特別過分,我都答應你!你想要我身體都可以,我還有清白之身,甚至可以不要名分,只要你答應幫我們復國,什么都行!”
嬴無忌嗤笑了一聲:“你特娘的倒是有身體啊!現在你的肉身還在齊國使團昏迷呢,為了區區一個身子,冒那么大風險不值!”
姜樂清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好,神情不由有些悲戚,小聲道:“求你…”
嬴無忌切了一聲:“我也不明白,你們這群人復國復魔怔了,為了復國什么缺德事兒都能干得出來!”
姜樂清低下頭:“抱歉!但我還是想解釋一下,臨行前堂兄說過,若是能把你關在鏡子里,一定要全程善待。”
嬴無忌都要被氣笑就連:“那我要是把你關起來當奴隸,除了不讓你離開和必須各種花樣陪床外,都會對你全程善待,你同意不同意?”
姜樂清小聲道:“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答應幫我們復國…”
捏媽媽的!
沒完了是吧?
他瞇了瞇眼:“幫不幫你們復國是我的事情,你沒資格指揮我。現在我有用到你的地方,我問,你答,我滿意了,可以留你一命。”
姜樂清趕緊點頭:“你問,我定然言無不盡!”
倒是特娘的識時務。
劍仙大會的時候差點把我坑死。
現在跟特么的乖寶寶一樣。
“你跟為我教熟么?”
“熟!很熟!”
“魔種什么原理,你知道么?”
“魔種…這個物什有些復雜,跟斡旋造化這么神通有關,有些難給你解釋。”
“你只管解釋便是!”
“好!”
姜樂清老老實實地解釋,果然言無不盡。
整個暝都,都是斡旋造化的產物。
它甚至可以稱得上斡旋造化最完美的作品,將現世一切規則都臨摹了下來。
但只是臨摹,卻沒有新東西,便只可能是現世的附屬品,而不能稱之為一方獨立的世界。
所以暝都就跟現世的鏡像一般。
只能作為現世的投影。
里面沒有生機的物體,甚至還要被現世影響。
所以。
里面必須有新規則。
也不知道創造出暝都的人究竟怎么想的,總之…第一個自創的規則,便是無論是誰進入,都會感受一股剝離之力,這股力量會試圖把你除本我以外的所有東西都給剝走。
而魔種,只是這個規則的副產品,效果卻跟規則不完全一樣。
它同樣能夠剝離本我以外所有的東西,但力度很弱,剝離不開,但卻會讓本我以外的東西化作肥料,慢慢滋養本我。
“魔種能解除么?”
“能!只要你能臨摹出這段規則并且掌握,便能取消魔種。”
“怎么臨摹,去哪臨摹?”
“暝都盡頭!”
“暝都盡頭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
姜樂清搖頭嘆息:“傳言暝都與現世一樣浩瀚無垠,應當沒有暝都盡頭的說法,但在為我教那群人口中,它好像的確存在。
它是斡旋造化創造暝都的起點,是暝都內所有規則的起始地,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只要占據暝都盡頭,便能成為暝都之主。
如此離斡旋造化最近,能參悟到更多的東西。
我們姜姓的先祖姜太公,便是在暝都盡頭偶有所獲,所以才能建造出牧野碑。
我的能力,也是從他帶來的鏡子碎片中悟出來的。
前段時間,暝都牧野碑被人斬掉。
導致兩方世界的連接少了一束,暝都盡頭出現的時間要提前了,好像就在一年以內,具體什么時候,我也不太清楚。
不過你放心,只要你能放我離開,我有辦法幫你打聽出來。”
“嘖!”
嬴無忌笑了笑,放你離開?
放你離開你還能這么老實么?
這一番話倒是詳細,跟嬴無忌了解到的事情沒有絲毫出入。
最主要的。
她對斡旋造化這部分沒有絲毫隱瞞,完全符合嬴無忌對它的理解。
底牌交出來了,別的地方撒謊必要比較小。
姜樂清也不敢催促嬴無忌,只能小聲問道:“有關魔種,我就知道這么多了,你還有別的要問的么?”
當然有!
嬴無忌羊裝不知:“你的這個詭鏡的能力,跟丹青和紅塵的能力十分相似,就跟畫出了靈魂,然后奪舍他人一樣,這內里有什么區別?”
“的確有些區別,但本質并無不同!”
姜樂清咬了咬牙:“其實我懷疑,丹青渡魂與紅塵皆我,與我的能力乃是同源所出。
丹青渡魂,重塑肉身與神魂。
紅塵皆我,短時間內強制將本魂虛影投射在他人身上,并鳩占鵲巢。
我的則是封印本魂,以本魂虛影投射在本體身上。
丹青和紅塵兩人也這么認為,曾數次聯系我,想要一同參悟,不過被我堂兄拒絕了。”
“嗯?”
嬴無忌注意到了里面的信息,忍不住問道:“你說,丹青渡魂是重塑肉身與神魂,所以說…它是真正的復活?”
姜樂清也不確定:“在我看來…應該是吧?”
嬴無忌繼續問:“哪怕重塑出來的人格,只是他人心中無比片面的形象?”
姜樂清思索良久,問出了一個問題:“那你覺得,你是客觀存在的,還是主觀存在的?換句話說,所有人心中的主觀拼湊在一起,是否等同于客觀?”
又開始研究這些蛋疼的問題了。
嬴無忌不想問,他只想問幾個自己比較關心的問題:“丹青畫出來的人,能生孩子么?實力又能恢復幾許?畫出來之后遠古體質也能復蘇么?這般復活一遍又一遍,跟特娘得跟刷怪一樣,是不是太變態了點?”
千里之外。
一片森林。
一間竹屋。
一個相貌俊朗卻神情木然的男子正在一絲不茍地作畫。
旁邊一個氣質冷酷卻陰郁的中年男人正在不停地問著問題。
“畫出來之后的人,能生孩子么?”
“實力能恢復幾許?”
“圣品靈胎和顓頊帝軀能恢復么?”
“若是再死了,還能再畫出來么?”
這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前些天從重黎殿離開的嬴越。
而那個作畫的男子。
正是丹青。
丹青筆鋒片刻沒有停頓,語氣漠然地回復道。
“有本人心頭血足夠的話能生孩子。”
“實力至多十成,靈胎和帝軀能恢復,但是得加錢!”
“再聲明一點,我是陰司之主,可以無限復活,但你們的心血量,大多只夠復活一次。”
他收起畫筆,紙上已經多出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女子。
一個手下跑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將畫卷卷好,送了出去。
丹青抬頭看了一眼嬴越,依舊面無表情,聲音也沒有半點情緒波動:“乾王,是為我教主動聯系你的不假,但卻并非我求助于你。
吾乃陰司之主,若祈愿復活,便按規矩來。
若心存疑慮,自行離開便是!”
嬴越神情肅然:“只是貴教開出的價格太高,嬴某不得不小心謹慎一些,還請丹青先生告知。若無法為嬴某解惑,那嬴某只能去找你們教主了。”
丹青思索片刻,問道:“那若我為你解惑,那這單便成交了?”
嬴越點頭:“那是自然!”
丹青重復了一遍:“整個七月,將趙氏主力牽制在新地?”
嬴越肅然:“有何不可?”
丹青表情終于出現了一絲變化,畢竟他也沒想到嬴越居然真的答應了。
這是一個大單子。
而且是跟所有為我教眾都密切相關的大單子。
只要能成。
七月暝都盡頭重現之時,自己便能搶占先機,參悟規則成為真正的陰司之主。
他在為我教呆了這么久,為的不就是這個么?
于是他又問了一句:“乾國國力尚未恢復,乾黎邦交也不能輕易破壞,乾王當真同意?”
嬴越冷哼一聲:“吾乃君王,說話又豈有反悔的道理?”
丹青追問:“你打算用何方法?”
嬴越面色一沉:“孤打算如何做,也需要告訴你么?”
丹青這才不問,而是說道:“立個血誓吧,不然我是不會把事情告訴你的!”
嬴越知道事關重大,血誓肯定躲不過。
便沒有磨嘰。
直接立誓。
丹青這才緩緩解釋道:“本尊之心頭血,乃是復活的重中之重,若是沒有它,即便能夠活蹦亂跳,也最多只能成為某些人的心靈寄托,只是玩偶,算不得真正意義上的人。
心頭血之中,不僅蘊含人之心智,更潛移默化記錄了許多本尊都不清楚的細枝末節。就如同靈胎與帝軀,尊公子只知其神妙,卻不知其中奧秘,但這些在心頭血中卻有記錄。
所以恢復靈胎帝軀不難。
唯獨消耗無比嚴重。
不知乾王準備了多少心頭血?”
嬴越直接拿出了兩瓶。
一瓶是嬴無缺的全部。
另一瓶是林清的一半。
然后指著心臟問道:“還有我的一半,如此這般,可保無缺幾年壽元?”
丹青感受著其中的血氣,估算了一會兒,給出了一個數值:“二十年!”
嬴越眉頭緊鎖:“吾與他母親各折損四十年壽元,只能換來他的二十年?”
丹青神色平靜:“若復活不需要代價,我這竹樓早已門庭若市,丹青渡魂又怎么會背負邪法惡名上千年?
何況這是圣品靈胎,顓頊帝軀!
若乾王不滿,自行離開便是!”
嬴越冷哼:“我血誓都發了,你讓我自行離開?”
丹青:“…”
他停頓片刻,補充問道:“若是可以,最好將林鐵牛的心頭血也取來。”
嬴越臉色一沉:“沒必要!”
丹青搖頭:“對于尊公子的人格,很有必要!”
嬴越重復了一遍:“孤說,沒必要!”
丹青:“你說的對!”
二十四個時辰以后。
嬴越看著面前與印象中別無二致的嬴無缺,終于松了口氣。
又過了一刻鐘。
嬴無缺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嬴越之后,條件反射地向后挪動了好幾步,直到后背抵住竹墻,才驚恐道:“父王!別殺我。”
哪怕那時是傻的,而且還死了一次。
他都還記得嬴越殺他時冷酷無情的模樣。
嬴越眉頭微皺:“孤那是殺你么?孤是救你,你看你現在是不是活得好好的?”
嬴無缺這才反應過來,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腿,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欣喜若狂:“父王!您是怎么做到的?”
“這個你不用管!”
嬴越神情肅然:“你只需記得,二十年之內,你要掃平天下,手刃嬴無忌那個孽障!”
嬴無忌…
聽到這個名字。
嬴無缺頓時童孔一縮,神情變得無比驚恐,仿佛回想起了驚天的恐怖。
這是聽到了這三個字,他的腦袋就仿佛挨了三記足以敲碎腦殼的重拳。
明明嬴無忌沒有在眼前,他卻仍然看到了這人渾身浴血揮拳的猙獰模樣。
隨后。
只覺下身一陣溫暖。
嘁哩卡噗…
刮風加閃電。
嬴越:“…”
他聞著空氣中的腥臊惡臭,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這個兒子。
怕是要廢了!
這需要費多少功夫,才能幫他走出陰影?
也正在這時候,他明白了曾經聽公孫棣說的“沉沒成本”。
據說這四個字,是嬴無忌曾經總結出的姬肅書局失利原因。
當時他還在想。
這些商人怎么這么蠢。
但現在,他體會到了!
這是自己做的選擇!
萬不可自亂陣腳!
急不得!
嬴越搖了搖頭道:“橫掃天下的事情不急,手刃嬴無忌的事情也不急!先回乾國,孤立你為太子,孤給你安排了兩個李家的妃嬪,等誕下子嗣之后再謀劃別的事情。”
聽到這話。
嬴無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父王!我不要妃嬪!”
嬴越眉頭緊鎖:“為何?”
嬴無缺雙拳緊攥:“只有娘炮才干女人,真男人只干男人!”
他踉蹌后退了兩步。
捂住了心口。
感覺這么多心頭血白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