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趙凌,你們在干什么?”
尚墨書局。
場面一度非常安靜。
兩個人沒有擁抱,也湊得也不算近,但從大多數角度看,跟抱一起啃耳朵沒有什么區別。
聽到花朝的聲音,兩個人飛快分開。
各自仰起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啊,啊這,花朝姑娘!”
趙寧期期艾艾一會兒,飛快找了一個理由:“陛下讓我找嬴兄商量大事,讓我務必交代嬴兄一些重要的事情,你們有什么話就先說,我去門口馬車等著。”
說罷,便快速從后院門逃出。
嬴無忌打哈哈道:“花朝姐,你怎么也起這么早?”
花朝輕嘆了一口氣:“沒什么!昨晚等了你許久你才回來,翟云他們又拉著你談事情,本想著等他們走后問問你有事沒有,結果你已經睡著了,就一直到現在沒有睡著。”
嬴無忌看著她略顯憔悴的容顏,忍不住心頭一軟,輕聲道:“你快點回去休息吧,等正事談完,我再把冢盤的事情給你講一遍。放心吧,我一點傷都沒有受!”
“嗯!”
花朝點了點頭,又忽然問道:“對了!白止呢?她沒跟你一起回來么?”
嬴無忌隨便解釋道:“她在冢盤之中有所感悟,現在正閉關沖境呢!”
“噢…”
花朝若有所思,旋即嫣然一笑:“你快些上馬車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好!”
“還有!”
“什么?”
花朝抿嘴一笑:“駙馬府很氣派!”
嬴無忌恍忽了片刻,點頭道:“嗯!”
沖她揮了揮手,便直接出了后院。
花朝輕嘆了一口氣。
這小丫頭。
正事兒還沒干呢,怎么就閉關了?
無忌這心疾,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也不知道小丫頭什么時候能出關。
得給他治一治啊。
魚肚白的天空,暈染著朝陽。
馬車轆轆前行。
朝王宮方向駛去。
車廂內沉默了好一會兒,趙寧才輕聲問道:“你跟花朝姑娘之間,當真沒有什么情愫?”
“我…”
嬴無忌嘴唇張了張,組織好語言之后,正準備說出口。
趙寧卻打斷了他:“其實不必多說,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來,你也不用急著否定。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無意插手你的感情,但有人不愿意,至少在我登上王位之前,你們彼此之間能夠克制一下,這樣對你有好處,對她也是一種保護。”
嬴無忌明白她的意思。
昨晚趙暨的反應很大度,簡直就是大黎第一大度。
但意思也很明顯。
他希望自己最多只能有兩個兒子,跟趙寧的那個是必須的,跟糖糖的那個可以有也可以沒有,但只要有就要以大黎公子的名義撫養。
只有達成這兩個條件,自己才算徹底融入黎國王室。
任何一個跟別人剩下的孩子,都是對這個契約的嚴重冒犯。
說實話。
條件很豐厚。
嬴無忌很心動,但他不是只有一個人,所以只保證自己心動,是一件極其不負責的事情。
在魔種的事情解決以前,他不敢跟花朝發生什么事情。
趙寧的這個建議,其實并沒有什么影響。
她能為自己著想。
嬴無忌很高興。
但傳達出來的王室態度。
嬴無忌很不喜歡。
花朝沒有修為在身,而且早已經不是小姑娘了,趙暨距離黎王的平均年齡還差十年,這…
看來還是需要讓自己盡快強大起來。
嬴無忌眉頭鎖了一會兒,就飛快舒展開了,他笑了笑:“放心!不會!”
趙寧可太懂他了,即便他語氣很輕松很堅定,她也能感受到字里行間的逆反情緒。
她還想解釋什么。
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趙暨只剩三年,沒有十年。
可這個秘密,除了他們一家三口之外,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
趙寧飛快轉移了話題:“如果所料不錯的話,婚期就在最近幾天。”
“哈?”
嬴無忌驚了一下:“安排這么近?是不是太急了?”
趙寧搖頭:“不快,主要是…”
嬴無忌:“新婚的流程要走完么?”
趙寧噎了一下,你臉頰頓時有些發燙:“嬴兄!你這么問,是不是太急了?”
眼看嬴無忌臉色有些失望。
她趕緊解釋道:“主要現在我在大黎立足未穩,貿然閉關十個月,對局勢影響很大。而且,這次出征狄國,我來帶兵!”
“什么!”
嬴無忌驚了一下,不能貿然閉關他能夠理解。
但帶兵這個…以她現在和修為和太子的身份,未免太激進了些。
除非…
他上下打量著趙寧,催動一切感知,這才察覺到她看似與往常一樣的軀體中,好像多出了一股無比恐怖的能量。
這種感覺,比在冢盤中面對紅塵都讓人感覺到窒息。
嬴無忌問道:“突破了?”
趙寧笑著點頭:“托嬴兄的福,一品靈胎!”
嘖嘖!
果然!
進入胎蛻境之后,就是脫胎換骨,而且有那滴顓頊帝血,她現在的實力和潛力,恐怕已經足以碾壓所有老一輩同齡時期。
包括老逼登和南宮陵。
以目前的明面信息,只有嬴無缺突破胎蛻境之后,才能與之媲美。
而且聽趙暨的意思,已經給她安排了一柄比武靈王劍還要恐怖的神兵與身相融。
只要過一段時間,人兵初步融合,只要那時候自己和嬴無缺沒有突破,便是當之無愧的兵人境之下第一人。
媽的!
胎蛻境這脫胎換骨的效果實在讓人眼饞啊!
不過自己也快了,那狐族儒生送自己了十萬夢境。
在夢里搞人情緒還不簡單?
本來還要苦等一個大事件。
現在…
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以三重十三層的修為,突破胎蛻境。
“恭喜啊!”
嬴無忌笑了笑:“看來咱給的聘禮還是有用了,聘禮不能退,人也不能退哈!”
趙寧被他的目光看著,感覺面龐有些灼燙,卻還是面不改色道:“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扶額。
服了。
這是婚前試愛,
還是梁山結拜?
我這女帝小酷妻,目前還是有些不解風情,不過想想也是,從小到大都被政務包圍,更有君父的千斤重擔壓在身上,能夠解個屁的風情。
真擔心洞房的那天,她會對自己說:“嬴兄!你放心施為,為了黎國未來,我痛一點沒關系,兄弟我流血不流淚。”
離譜不?
“對了嬴兄!”
“什么事?”
“我剛才問你,黎七乾三的事情,你似乎有話想說!”
“這…”
嬴無忌皺起眉頭,神情開始變得有些煩躁:“昨日你們有沒有感覺,我那位好父親離開了閉關的場所?”
趙寧點頭:“有!”
以她的實力,肯定不會有察覺。
但想要瞞過趙暨的耳朵,那就有些難了,畢竟昨天談論的可是大事,他可是全程都緊繃著神經,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偷聽到黎王室的秘密。
這等大事。
提前找一下自家公子,還是很正常的。
但看嬴無忌的樣子,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她輕聲問道:“他找你什么事?”
嬴無忌氣得雙眼都冒出了血絲:“自然是生意的事情,他讓我必須幫乾國拿到主導權,不然,不然我母族…唉!”
不用說,肯定是母族要受到瘋狂打壓。
現在嬴無缺一脈風頭正盛,嬴無忌遭受刺殺,母族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不是純純被壓制了么?
沒想到,到現在嬴越想的都是拿母族要挾嬴無忌。
這不是朝人軟肋上戳么?
趙寧咬牙道:“真是太過分了!”
嬴無忌嘆了口氣,無力道:“我只能盡力了,盡力給我們黎國爭取利益。”
趙寧心中縱有前言,也沒有辦法開口。
只能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嬴無忌心頭暗忖。
這樁生意,勢必會成為乾黎兩國未來重要的財脈。
無論是誰,都會想著把財脈掌握在自家手上。
自己想要拿到主導權,只能兩頭騙了。
不一會兒。
馬車停了,在當值太監的引導下,兩人一起來到了重黎殿偏殿。
此時。
乾黎兩位君王正在對酌。
飲酒之相相當豪邁,明明就是在吹牛逼,卻讓人有種指點天下的波瀾壯闊感。
“你說你嬴越真不是個東西,當年禍害了那么多小姑娘,居然一個都不打算帶回乾國?”
“都沒困覺,怎么算禍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什么心眼,不過就是想多挾持幾個孩子,讓我回去以后束手束腳。我當年把你當兄弟,你處處想著怎么算計我。”
“話不能這么說,人在王室,身不由己啊!不過你沒上當,不還把孩子送過來了么?而且還當了我的女婿!”
“噸噸噸…”
嬴越罵了一聲,便拎起壇子灌起了酒。
那年他剛在乾國奪得王位,轉眼就戎狄來犯,局勢千鈞一發。
不然他也不可能把嬴無忌送過來當質子,以換取黎國的軍事支援。
這件事,一直被他視作恥辱。
這老東西,一說話就揭人傷疤。
趙暨看到兩人到來,便沖嬴無忌招了招手:“無忌!快點過來。”
“來了!”
嬴無忌大踏步走了進去,趙寧卻悄悄離開了偏殿。
“父王!”
“父王!”
嬴無忌笑著給兩個人各敬了一杯酒。
兩個一模一樣的稱呼,惹得嬴越一陣白眼,瞅了一眼笑呵呵的趙暨,卻又不得不接受。
他沖嬴無忌招了招手:“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禮,來!坐爹旁邊!”
“哎!”
嬴無忌點了點頭,坐到了嬴越旁邊。
嬴越臉上依舊是云澹風輕的模樣,可看著嬴無忌臉上那略帶勉強的笑意,忍不住心頭有些犯滴咕。
他面不改色,逼音成線,傳聲問道:“是不是黎國又逼迫你了?是的話,伸一根手指頭,不是的話,伸兩根手指頭。”
嬴無忌面色一僵。
猶豫了一下,桌下放在膝蓋上的左手,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但咬了咬牙,又縮回去了一根。
嬴越目光頓時就冷了一下。
看向對面的趙暨,心中更加煩躁了。
好你個趙暨!
我就知道你派人去接無忌沒什么好事。
為了區區一樁生意,居然敢威脅我兒子。
看把無忌委屈的!
他笑了笑:“趙老弟!這次父子見面,我這個當爹的,也沒跟無忌說過幾句話,正好你膝下的公主也沒來,我們先失陪一下!”
說著,便扯著嬴無忌的胳膊,到了宮殿的柱子后面。
沖嬴無忌使了一個眼色。
嬴無忌嘆了一口氣,掏出了隔音符:“父王…”
嬴越神情凝重:“他們威脅你什么了?”
“也沒有什么。”
嬴無忌搖了搖頭:“父王,不知道你聽過顓頊帝血沒有。”
“嚯!”
嬴越驚了一下,那是當然聽過,這可是顓頊血脈覺醒之后凝結的本命精血,能夠大幅提升胎蛻境之后的體質。嬴無缺體內就能凝結,若不是取走這個會傷及本源,他早就下令讓嬴無缺大批量生娃了。
嬴無忌點頭:“他們有幾滴庫存,我這次為他們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得到了一滴,可以用到我與黎國公主第一個兒子身上。”
“好事啊!”
嬴越眼睛一亮,雖然比起真正的顓頊帝軀差點意思,但也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但他們要求,我必須替黎國把生意主導權拿到。若能拿到,孩子跟我姓嬴,若拿不到,孩子過繼到黎王室,姓趙!”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嬴越頓時怒容滿面:“我們老嬴家的種,怎么能跟著他們姓趙?”
嬴無忌嘆氣道:“父王!人在屋檐下啊…”
嬴越眉頭緊鎖。
如果只是普通的孩子,姓嬴姓趙他其實并不是那么看重。
但…顓頊帝血!
他眉頭微擰,有些狐疑地看著嬴無忌:“上一次出現顓頊帝軀的時候,嬴趙可還沒分家,他們哪來的顓頊帝血?你小子該不會誆我的吧?”
“這我哪能騙你啊!”
嬴無忌咬了咬牙,直接從丹田內引出一滴血:“不信您看!”
嬴越感受著血液中蓬勃的血脈之力,頓時童孔一縮。
神色變得有些猙獰。
好一個趙暨。
這不是往我們老嬴家軟肋上戳的么?
嬴無忌低聲說道:“父王,怎么說?”
嬴越咬了咬牙:“孩子,必須得姓嬴!生意,也得拿到我們手里!”
“可這…”
“談判吧!”
“怎么談?”
“看爹的!”
嬴越直接撤下了隔音符,臉上已經換了一副笑容。
帶著嬴無忌,重新落座。
而此時,餐桉對面,趙暨旁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氣質慵懶。
容貌甜美。
正是此次跟乾國聯姻的對象——原陽公主。
不過,是趙寧假扮的。
趙暨澹笑道:“你們父子兩人聊天,倒是聊得快。”
他臉上笑容和煦。
心中卻是冷笑。
剛才趙寧把馬車上的事情都給他說了。
這個冷血殺胚,居然想到用母族威脅嬴無忌。
這不是朝我女婿軟肋上戳么?
真是自作聰明。
根本不知道,這樣會把嬴無忌往遠處推。
如此。
正是這個破綻,讓他想到了應對之法。
嬴越沒有回答,只是笑瞇瞇地看向趙寧:“這就是我未來的兒媳婦吧?初次見面,為父也不知道送些什么,這是夫家為大婚準備的禮單,你看一下,以后就是我們嬴家的人了。”
嬴家的人?
你兒子都入贅了。
爭這些虛名有意思么?
趙暨撇了撇嘴,懶得跟這個老伙計做口舌之爭。
趙寧接過禮單,看到第一頁的時候,神色還很平靜,畢竟見過了大風大浪,可越往后翻越驚訝,看完以后,忍不住恭敬行禮:“父親大人破費了!”
這么多彩禮!
乾國這次,到底對嬴無忌有多重視啊!
嬴無忌瞅著厚實的禮單,也忍不住心中暗笑,這可是他娘親、老逼登和林貴妃三個人的私庫,能不豐厚么?
嬴越哈哈大笑:“你不嫌少就行!”
趙暨澹澹一笑:“我們趙氏出的也不少,親家!若沒別的事,咱們趕緊把婚期定下來吧!你頗懂歷法,又觀閱了《顓頊古歷》,日子就由你來定吧,最好在十天以內!”
“你們這么急么?”
嬴越走流程驚訝了一下,就直接說道:“那就后天吧!”
趙暨:“…”
趙寧:“…”
好像最急的是你吧?
聽到這個日子的時候,嬴無忌都有些發懵。
后天哥就要結婚了?
趙暨忍不住撫須大笑:“好!好!好!那就后天,放心!一切都已經準備好,該有的禮數一樣都不會少。親家你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嬴越點頭:“好日子就得越早越好,都說成家立業,先成家才利于事業。好在無忌這孩子,天生就有經商頭腦,事業上倒不用我們這兩個當父親的操心。
不過,事業雖然是我們乾國的,但畢竟是在你們黎國的土地上做生意。
我們也不好意思一口也不分給友邦。
親家你看這樣行不行!
乾國九,黎國一!
你覺得怎么樣!”
趙暨:“???”
好你個嬴越!
你是真敢要啊!
他撫須大笑:“親家!你這就說笑了,你們乾國人哪有經商的腦子,無忌能有此天分,完全就是因為我們黎國的土地能養出經商頭腦。不過畢竟是你的親兒子,黎國八,乾國二,不能再多了!”
嬴越都要被氣笑了:“我們老乾人只不過更喜歡做務實之事,誰說沒有經商頭腦?何況無忌的生意能做起來,沒有我們使館的商印能行么?如今乾國所有在外商印,皆由無忌所掌,這才是他經商的基石!
乾國七,黎國三!
你也別跟我爭了!”
“親家你可別說了!”
趙暨被逗樂了:“別人不知道你們乾國的商會,老伙計我還不知道么?那么多商印塞給無忌,你確定是給無忌鋪路,而不是讓無忌扶貧?黎國六,乾國四!你再壓價,老伙計我就跟你翻臉了啊!”
嬴越有些發怒:“&;&;¥…吧啦吧啦!乾國六,黎國四!這是底線!”
兩個君王你來我往。
氣勢很強。
但聽他們扯皮的內容,總感覺跟菜攤上討價還價沒什么區別。
越扯越多,但兩個人都死死地守住了“分成”的底褲,誰都不愿意再讓一步,甚至有種“你再咄咄逼人老子就”的氣勢。
越說越多,越說越怒。
最后兩人齊齊看向嬴無忌。
嬴越聲音有些大:“這是你的生意,你說!誰六誰四!”
嬴無忌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一副優柔寡斷的樣子:“這我那敢說啊?”
趙暨不滿道:“你吼那么大聲做什么?好好一個器宇軒昂的少年人,被你吼成什么樣了?這么吵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不這樣,愚兄有一個建議,你聽聽看能不能接受!”
嬴越瞇了瞇眼睛,也不知道這趙暨,又再憋什么壞水。
這個主意,他不想聽。
但為了面上好看些,他得聽。
聽完以后,全盤否定。
然后換上自己的想法。
他澹澹道:“你說!”
趙暨瞇了瞇眼:“乾四,黎四,無忌二!我們誰都不能過問無忌那部分,他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
“嗯?”
嬴越愣了一下,旋即生出一絲喜意。
居然想一塊去了,這正中下懷啊!
現在無忌事業全靠乾國,以后甚至還要乾國百姓派去給他耕田,你該不會真以為無忌算你們黎國人了吧?
這個建議,利好乾國,穩了!
但他還是做出了一副猶疑的神情,又跟趙暨在細枝末節上扯皮了許久,只不過氣勢已經弱了不少。
最后。
才半推半就點頭道:“行吧!就依你!都不過問無忌那部分,可無忌住在你們黎國,肯定錢也花在黎國,算你們占便宜了。”
趙暨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好!那就這么定了!”
計劃成功。
這個冷血殺胚,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兒子,這么威脅無忌,算是把無忌徹底推過來了。
你該不會真以為無忌姓嬴,就把自己當成乾國人了吧?
這個結果,利好黎國,穩了!
“呼…”
嬴無忌心中狂笑,卻長長吐出一口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樣,笑容中帶著一絲后怕:“和氣生財,和氣生財!而且我要做的生意只是賺錢,趁著技術工藝沒泄漏能撈一波快錢,等泄露了根本賺不了多少,沒必要傷和氣…”
技術?
工藝?
兩人頓時心頭一緊,這種生意,怎么能便宜別人。
“幼稚!”
“幼稚!”
兩聲厲喝。
嬴無忌噤若寒蟬。
嬴越和趙暨對視了一眼,默契地走到一旁的地圖旁。
“無忌,你也過來!”
“哎!”
嬴無忌暗笑一聲,屁顛屁顛跟了過去。
趙暨哼了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道:“有乾黎兩國保駕護航,怎么可能讓這項工藝泄露?這樁生意,我們要做的時間很長!”
嬴越盯著地圖乾黎交接的地方,面色有些冷峻:“選地方吧!”
又是一番明爭暗斗。
雙方終于達成了一致意見。
在乾黎邊境安邑這座城池,西北一百里建造一座小城池。
又乾國黎國各派兩百戶入駐,全部從事玉皂的生產,讓其簽署契約,以豐厚的工錢換取十五年內不準出城。十五年后,可以繼續呆著,也能夠帶著錢出城。
但原本的乾人,需要定居黎國。
原本的黎人,則需要定居乾國。
城中看守,由兩國共同負責。
雙方互相監督。
凡泄密者,不管是士兵還是百姓,全都殺無赦。
若嬴無忌以后還有類似的生意,也全都搬進這個小城池。
嬴無忌內心:妙啊!
趙暨內心:妙啊!
嬴越內心:妙啊!
趙寧看了一眼嬴無忌,總感覺這件事好像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不過目前來看,的確是最為利好黎國的決定了。
畢竟嬴無忌的防備意識很強,想要空手拿到配方基本不可能。
現在核心配方依舊掌握在嬴無忌手中,倒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現在嬴無忌兩位妻子都在黎國,母族又在乾國受盡壓迫,等哪一天乾黎關系破裂,嬴無忌就算對孩子的事情心懷怨懟,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到黎國這邊。
趙寧實在想不出來,乾國能開出什么讓嬴無忌心動的利益。
繼續威脅母族么?
無非是把他越推越遠罷了!
如此皆大歡喜的結果,讓所有人心情都暢快了幾分。
不過趙暨和嬴越臉上,都是一副吃了大虧的模樣。
唯獨嬴無忌樂呵呵的,滿滿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悅。
嬴越內心:這趙暨真陰啊,拿孩子威脅我們,看把無忌欺負的。
趙暨內心:這嬴越真狠啊,拿母族威脅無忌,看把孩子欺負的。
“還有一件事!”
趙暨神情嚴肅了幾分:“稍后大朝會,我便會提起變法之事,親家…”
“兵演是吧?”
嬴越笑了笑:“好說!但黎國今年需要拿出往年修煉資源三倍的出口量,而且要立即結算!”
趙暨瞇了瞇眼,自己這老伙計,實在是懂自己。
僅憑這點蛛絲馬跡,就能判斷出自己要做什么了。
三倍出口量。
的確能充盈乾國的中層力量,但沒有大型泉眼,一切都是無根浮萍。
相比于大黎的變法之利,根本不值一提。
黎國通過出口修煉資源,利用乾國壓制戎狄兩國,本來就是老把戲了。
而且這次有秘密工廠在,乾國根本不可能輕舉妄動,借兵演之機奪黎國土地,魏土的魏武卒也不是吃干飯的。
“修煉資源好說!”
趙暨笑著站起身:“等會朝會之后,我便立即跟你結算,兩個時辰內便能帶著資源啟程回乾。”
“好!”
“無忌,你送原陽回住處。隨后與太子一起在偏殿等候,朝會結束之后,我們議事!”
“是!”
嬴無忌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當乾黎和睦的時候,我安心靠這兩成吃錢。
乾黎不睦的時候,我手上的決策權看似是兩成,其實是十成!
這波,終于成功了。
黎國今日的朝會,開得比以往晚了一些。
但時長,卻足足是往日的兩倍。
并且,全程高能!
一個又一個重磅的消息,砸得所有世家都有些頭暈眼花。
黎王決定北征狄國,趙氏宗室派出精銳二十萬,為新政謀求新土!
并且要求魏韓同樣拿出精銳五萬,一起為國出征。
三日后帶兵出征的,正是閉關許久的趙寧。
趙寧再次出現在群臣面前之時,再也不掩飾自己的修為,一品靈胎的鋒芒,徹底震驚了整個朝堂。
要知道,一品靈胎已經百余年沒有現世。
南宮陵養出了一個有望突破一品靈胎的兒子,讓天下諸侯都忌憚不已。
卻不曾想,趙寧居然以一品靈胎率先突破了胎蛻境。
更恐怖的是!
趙寧還獲得了趙氏先祖佩劍的認可。
有了這柄不下于武靈王劍的神兵,以她的資質,突破兵人境的日子最多不超過五年。
太子親征!
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趙暨的決心。
讓魏韓兩家不寒而栗,一下朝堂,就匆忙趕回家中議事去了。
除此之外。
太子趙寧還宣布了一件大事。
趙氏宗室,因為在冢盤內公然違抗王命,所有違抗王命的人,都應受到國法處置。
但念在他們馬上要隨軍出征,可以免除鞭刑,只需掛在城門口示眾一天便可。
只有一個人,既要施以鞭刑,又要掛城門口示眾。
這個人,就是慫恿宗室子弟違抗王命的長平侯。
但念在長平侯年事已高,可以法外開恩,讓他的兩個兒子子代父過。
可即便是他的兩個兒子,也是宗室之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趙暨這一手,相當狠辣,讓他們在王室顏面掃地。
但結合此次百家盛會王室大捷,還有太子強勢凝成一品靈胎帶兵出征,徹底把整個宗室都給震驚住了。
也讓其他家族人人自危。
偏偏這個時候,趙暨又提出了,所有家族都能夠以自家封土上的官職,換取學宮核心弟子的名額,從而獲得在新土為官的機會。
這讓無數小世家心動不已。
這么多重大消息錢,嬴無忌和原陽公主那場盛大到奢靡的婚禮,反而不是那么顯眼了。
朝會之后。
整個絳城,乃至整個黎國都掀起了軒然大波。
醉仙樓。
又是三個老熟人。
魏桓和韓赭看著平陵君,臉上的厭惡已經毫不掩飾。
又是這個茍吉巴趙契。
跟他扯上關系,準沒好事。
所以這次接到趙契邀約的時候,兩個人第一反應都是拒絕。
但深思熟慮之后還是選擇了應邀。
沒辦法。
趙氏給的壓力太大了。
趙氏露出的破綻也太大了。
這個時機!
必須得狠狠地抓住!
魏桓冷哼一聲:“趙契!此次冢盤之行,我們魏家青年精銳折損了三成,你是不是得給出一個交代?”
“嗯哼?”
韓赭也看向趙契。
“魏御史!韓衛尉!”
趙契也是有些頭疼,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自己這么努力地在搞事業,卻一件接一件地辦岔噼了。
老天為何如此不公?
小老兒趙暨看不到我的努力。
難道你也看不到么?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發生這種事情,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如今我們周王室才是損失最嚴重的。我們考慮的應該是如何才能翻盤,戰后扣黑鍋是最不明智的舉動。
冢盤雖然脫離了南宮家的掌控,但只要多方施壓,我們就還有進入的機會。
姜太淵如今臭名昭著,唯一懂得使用牧野碑的,就只剩下了周王室。
只要牧野碑不倒,姬姓聯盟就依然有存續的可能。
又何必你言我語,壞了大家的和氣。”
魏桓:“呵…”
韓赭:“呵…”
雖然表示不屑。
但如今趙氏給的壓力太大,讓他們根本無法徹底放棄姬姓聯盟。
趙契深吸了一口氣:“陛下北征狄國之事,你們怎么看?”
韓赭上下打量了一眼趙契。
感覺跟他討論這么大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尊重自己的智商。
他們接受邀約,只是想要看一下周王室的態度罷了。
便輕哼一聲:“平陵君有什么話就直接說吧!”
趙契深吸了一口氣:“狄國自從與乾國一戰,徹底傷了元氣,根本抵擋不住趙氏大軍北上,若魏韓兩家坐視不理,完全就是放任趙氏壯大,等到北方新地穩定住,那魏韓兩家便徹底沒了翻盤的希望。”
“嗯哼?”
“嗯哼?”
魏韓兩人齊齊哼了一聲,顯得有些陰陽怪氣。
是個正常人都能看清的局勢,不明白為什么趙契要做出一副睿智的模樣。
這種看傻子一樣的目光。
讓趙契感覺整張臉都火辣辣的。
胸悶氣短。
但他只能假裝看不到,繼續冷靜分析道:“我不知道兩位怎么想,只能告訴兩位,只要兩家起兵,我就有把握說服姬姓諸國出兵協助,屆時一舉滅了黎王室,姬姓聯盟以兩位為尊,近半趙氏舊土交由魏韓兩家瓜分,我帶著宗室去往大黎新地立國。”
“撲哧!”
“撲哧!”
兩個人繃不住了。
趙契也忍不住了,聲音有種隱忍的怒意:“兩位笑什么?”
笑什么?
你有把握說服姬姓諸國?需要我們割讓多少城池?
還帶著宗室去往大黎新地立國?你說這話趙氏宗室知道么?
多大臉啊?
韓赭像看小丑一樣看著他,嘴上卻強行挽尊:“我想起了高興的事情!”
魏桓澹澹道:“不勞平陵君費心了,若真是開戰,魏家韓家自會出手,不需要姬姓諸國來分羹,他們不趁火打劫我們已經謝天謝地了。
勞煩平陵君費費神,轉告諸國讓他們莫要起歪心思!
不然,姬姓聯盟就徹底失去存續的可能!
辛苦!
告辭!”
說罷直接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韓赭也敷衍地沖趙契拱了拱手,轉頭準備跟上去。
笑話。
姬姓聯盟,魏韓燕三家才是主力。
一個本就弱小的吳國,一個元氣大傷的炎國。
他們過來幫忙,跟要飯有什么區別?
就這也想分一杯羹?
至于趁火打劫?
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趁機來犯。
只有燕國…
趙契這個跳梁小丑,也應該發揮一下殘余價值了,背靠周王室,勸說燕國冷靜應該問題不大。
還以為周王室能拿出什么態度,結果就這?
“韓衛尉!”
趙契豁然起身。
韓赭轉身笑道:“平陵君,還有何事?”
趙契知道這兩個人留不住,自己已經使出洪荒之力了,卻還是留不住他們,說明今天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
但他,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一件應該必須做出來解氣的事情。
他看著韓赭:“牧野碑乃天下神物,尋常兵刃根本不能傷之分毫,韓衛尉可以回家檢查一下令郎的佩劍!”
韓赭臉上笑容戛然而止,旋即變得陰沉無比:“不勞平陵君費心了!”
說罷,直接轉身離開。
下了樓,魏家的馬車還沒走。
魏桓拉開車簾:“韓衛尉,上車一敘!”
“魏御史久等!”
韓赭澹澹一笑,便上了馬車。
魏桓目光微冷,時至今日,他都對魏騰的事情耿耿于懷。
但現在,明顯不是計較私仇的時候。
他直接開門見山道:“趙氏大軍北上之后,魏家會出兵!”
“韓家也是!”
韓赭目光平靜,語氣沒有任何質疑。
自從變�
�之后,趙韓魏三家的矛盾已經被推到了頂峰。
變法。
就是生死存亡的大戰。
這是趙氏的機會,也是他們最為兇險的時間。
魏韓兩家,必須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不把握住,就是慢性死亡。
韓赭神情肅然:“如果所料不錯的話,玉皂很有可能是嬴無忌的產業,如今嬴越在黎,會不會在嬴無忌的斡旋下,選擇出兵威懾?韓土與乾國交界不多,你們魏土…”
想要扳倒趙氏,必須魏韓一起出手。
一旦乾國出手,牽制住魏韓的兵力,那恐怕…
魏桓神情無比凝重:“乾國謀求東出幾百年,魏土又有一口不小的泉眼,看到這個機會不可能不會心動。但朝會之前,趙暨與嬴越假借商量婚事之名,恐怕說了不少事情。
趙暨不可能不知道乾國東出的野心,乾國鋌而走險,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現在趙暨敢于出兵,想必是在玉皂生意上讓了利,打消了嬴越東出的念頭。
所以這次乾國,最多只是出兵威懾。”
“但兵演威懾,未必不會變成出兵攻打!”
韓赭目光陰沉,補充了一句:“嬴越很貪!”
魏桓冷哼一聲:“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他們真敢出兵,我也敢跟趙家換地,只要泉眼不失守,一切未必不能接受!”
韓赭:“…”
這魏桓,還真是一個狠人。
他搖了搖頭:“但凡事謹慎為上,魏兄有沒有想過,萬一這場仗打不起來呢?”
“即便打不起來,他們變法之策,也必然胎死腹中!”
“哦?愿聽魏兄高見!”
“想立新土,必需要大量人口,早在聽聞變法之初,魏土已經全面戒嚴,一切流民禁止外出。”
“若外出呢?殺?”
“不殺,不然嘩變。”
“那…”
“區區愚民,一輩子都未必能進一次城,拿什么長途遷徙逃往別處?我就不信,他們一夜之間就能變成識路高手!屆時趙氏空有新土,卻無耕作之民,我看他們拿什么守住這片土地!便是千日防賊,我也耗得起!”
“魏兄高見!九州臨摹卷終究只是虛浮空洞之物,漏算了魏兄此等英雄人物,難怪能推演變法成功!”
“魏某只是想告戒韓兄,如今魏韓兩家在一條船上,萬不可生出異心。若魏家出兵,韓家不可遲來半分,若是魏土固守本土耕民,韓家也應當效彷!”
“哈哈哈!”
韓赭笑著拱手:“魏兄放心!韓家此次必定跟魏家共進退!韓某告辭!”
“不送!”
下了馬車。
韓赭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魏桓的態度正中他的下懷。
敵人瘋狂的時候!
我貪婪!
世人皆以為趙氏這次必定馬到功成。
但他恰恰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他們低估了魏桓的狠。
退一萬步講。
哪怕這場仗真的打不起來。
趙氏憑什么會認為,新土能吸納那么多流民?
該不會真有人一夜之間變成識路高手吧?
不會吧!
不會吧!
入夜。
黎國各處,十萬年輕人同時入夢。
精:11111111…
氣:11111111…
神:11111111…
“遷移新土的好處,本尊就不多說了!”
夢境中,一只碩大的蝴蝶,正在天空中扇動者碩大的翅膀。
所有人都仰著頭,心懷崇敬地看著它。
他們也不知道為什么。
上午才接到了徙民令。
下午就被大家族的官兵把徙民令沒收。
晚上就做夢夢到了一只充滿神性的蝴蝶,讓他們對遷徙充滿了向往。
夢境中,沒有理智,沒有判斷能力。
只有對這只蝴蝶的莫名信任。
只是…該怎么才能逃出去?
“本尊既已現身,自有方法渡你們離開。”
蝴蝶扇動翅膀。
下一刻,所有人的視線,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居高臨下,俯視著黎國地圖的每一處走勢。
嬴無忌微微一笑。
今天自從朝會結束,他們就在研究促進流民遷徙的手段。
無數小家族的族長已經被敲打成功。
因為魏韓兩土,早就戒嚴,并且威脅他們必須配合固守。
但這種威逼,恰恰讓他們動了獻土換官的念頭。
屆時,他們的封土,就會變成趙土吸血的管道。
可即便如此,還是不夠。
吸血效率,還是一個問題。
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才能讓這些一輩子都難進一次城的老百姓,成功逃到新土之中。
為此,嬴無忌記下了整個黎國的詳細地圖。
并且用《墨家推演術》反復推演各地的逃亡路線。
因為,他想到的方法是…
上網課!
趙氏三日后才會出兵,打下想要的疆土,至少要兩個月的時間。
所以說,他有兩個月的時間上網課,助他們逃往新地。
并且能洗腦篩選出一大批人。
這批人,分批給他們訂制修煉課程。
以自己的功法儲備,和《墨家推演術》的推演能力,每個人都算師出名門。
屆時!
整個黎國新地,會冒出無數青年俊杰。
新黎西北的山溝溝里,也會出現不少絕世妖孽。
而自己。
將會是他們的神!
這波啊!
這波叫做《成神從上網課開始》。
黎越強。
則我烏雞哥越強。
只要這批人起來,無論是走向臺前,還是帶著老婆孩子隱居,都能穩得一匹。
就在第一堂網課結束的同時。
精:煉精十三層氣:凝氣十三層神:聚神十三層 提示:精氣神均已達到上限,屬性掉落機制暫時封鎖。
這…就突破了?
他抬頭仰望天空。
十萬顆繁星無比燦爛。
沃日。
原來上網課才是金手指的正確打開方式?
只能說狐族娘家牛逼!
感受著體內澎湃的精氣神。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這一天來得這么突然么?
本來還想著,這一天還要很久。
沒想到,居然這么快就到來了。
就好像…有一雙雙無形的手推著自己前進一般。
明天!
找老丈人護法。
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