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好人
對面的維登士兵沒怎么把斥候隊放在眼里。但是當看到蘭恩幾人時，他們立刻就把手放在武器上，彼此之間漸成陣型。
他們這么緊張，只因為蘭恩四人過于鶴立雞群。
要知道哪怕是侍從，斯沃德三人也都身披鱗甲。且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根據個人戰斗風格做過特殊甲片設計和加固的高級貨。
做過鐵匠學徒的斯沃德還在鱗甲里又穿了一層鎖甲作內襯，看上去唬人得很。
而蘭恩，更是身披騎士板甲，胯下騎著明顯高出周圍其他戰馬一頭的黑風，胸口的金色獅子的貴族紋章在陽光照射下昂首咆哮。
“你們從哪兒來，往哪兒去？”一個矮胖男人沖蘭恩遙遙叫到。他臉黝黑起皺，像顆李子干，穿著綠色的制服，背著弓和插著白翎箭的箭袋。
斯沃德拍馬上前，又到了他的環節。
“在你面前的是布洛奇隆的領主，辛特拉的少獅，蘭恩·蘭尼斯特·雷安倫伯爵大人！你們又是誰？”
聽到斯沃德的話，維登的士兵一陣騷動。
“辛特拉的少獅？是不是那個十五歲就莫名其妙當上比武冠軍的小孩？”有士兵低聲交流，還伴隨著嗤笑。
“這說明什么，辛特拉現在的男人耍刀劍都比不過一個孩子？”
士兵聲音雖低，但是在雙方對峙的環境下足夠被人聽到。
“大膽！”斯沃德瞬間氣紅了脖子，和豪斯同時刷地一下拔出佩劍。艾斯也彎弓搭箭，面露兇光。
侍從絕不容許自己效忠的主君受到一丁點的侮辱。他們的天職就是誓死捍衛主君的榮耀。
見到蘭恩一方做出攻擊意圖，而維登一方也不甘示弱，齊刷刷地亮出武器，雙方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在這緊張的氣氛中，只有蘭恩的情緒和動作沒有變化。
“回答你的問題：我從辛特拉過來，尋找我們的公主，現在想要去那里——”他慢悠悠地說道，抬手遙遙指向維登士兵身后“那里都發生了什么事？”
所有人朝著蘭恩手指的方向微微偏移視線——
前方，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倒在路上。樹樁位于路邊的灌木叢中，還留有長條狀的白色碎木片。斷樹前面有輛用油布蓋著的馬車。幾匹長毛小馬倒在路上，與車把和韁繩絞纏在一起，身上插滿利箭，露出發黃的牙齒。其中一匹還活著，沉重地噴著鼻息，雙腳蹬踢不止。
沙地上鮮血浸染，還散落著人類的尸體，有的緊貼馬車，有的卷入車輪。
“不知道是伯爵大人當面，實在失禮。”面對蘭恩的詢問，矮胖男人行了一個不標準的禮。
矮胖男人背后，一個斜眼的士兵揮揮手讓所有士兵將武器重新收了起來。這個斜眼士兵的左前臂套著磨損不堪的護腕，像弓箭手用的那種。
“我們埃維爾國王的手下，納史特洛格的士兵。也是被派來尋找希瑞拉公主的，能在這里碰上伯爵大人你們實在是太好了。”矮胖男人笑道“其實我們也是剛剛到這里查看情況，看樣子是樹精襲擊了一支商隊。”
納史特洛格是維登的首都。
矮胖男人假模假樣地抹了抹眼睛：“我們的指揮官是菲斯奈特男爵，可憐的男爵大人也死在樹精的手里。”
“伯爵大人，這是一支辛特拉的商隊。”萊文策馬上前湊著蘭恩小聲說道“但是情況不太對勁…”
蘭恩點點頭，揮手示意己方的士兵也收起武器，另一只手卻背在身后朝著侍從們隱蔽地打了幾個手勢。
萊文雖然看不懂這個手勢，但是聰明的他立刻理解了蘭恩的意圖，也是一手背在身后隱秘地朝著斥候比著只有他們才知道的暗號。
看到蘭恩一方收起武器，矮胖男人露出放松的笑，繼續說道：“被襲擊的居然是辛特拉的商隊嗎？那真是太糟糕了。”
斜眼士兵微微側過身子，好像是在介紹一樣地說道：“現場很明顯：商隊馬車沿大路前進，碰上了斷樹。
這棵松樹倒在路中間，剛被人砍倒不久，灌木叢里還有痕跡。等商人下來想搬走樹木時，樹精從三個方向發動襲擊。箭是樹精做的：箭翎用樹脂黏合，羽毛泡過樹液…”
矮胖男人點點頭附和道：“這些邪惡的樹精，殺死了路過的商隊，可能還有可憐的公主。這周圍的四個國王——我無意冒犯辛特拉——卻一直不愿意傷害這些‘善良又友好’的樹精。我打算回去找我們的陛下報告，是時候對這些樹精施以懲…懲…那個詞怎么念來著？”
“懲戒。”蘭恩好心提醒道。
“對，懲戒！”矮胖男人叫到“伯爵大人您也是這么認為的？有您這邊的支持實在是太好了！”
蘭恩笑笑，當然他悶在頭盔里面的表情沒有人能看到。
“可是。”蘭恩指著尸體，打斷矮胖男人的話，“依我看，其中幾人中箭沒死，最后是被人用刀子取了性命的。”
“是啊，是呀，這些樹精施那么地殘忍。”矮胖男人唏噓道“還請您把這些也稟報給辛特拉的國王陛下，懲戒布洛奇隆的樹精刻不容緩啊。”
“但是要我說，一支商隊不足以讓辛特拉派出軍隊來這里。你們還要再努力一點。”
蘭恩話音未落，猛然一磕馬腹，黑風好似化作真正的風一般沖了出去。
“比如——替‘樹精’們殺掉我們的公主，對嗎？維登的雜碎啊！”
艾斯以驚人的速度挽弓搭箭，“嗖嗖嗖”三聲射出三支連珠箭，箭支在對面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飛向——他們的馬。
射人先射馬，是蘭恩教給艾斯的。馬的體積更大，而且一般不著甲。
一般人即使在戰斗中也不會選擇傷害馬，因為馬匹金貴，是很好的戰利品。
但蘭尼斯特家沒有這個需求。
維登后方頓時一陣人仰馬翻，受驚的馬匹掀翻了騎士還攪亂了他們的陣型。有一個倒霉蛋還被馬匹壓住了下半身，離近的士兵甚至清楚地聽到了清脆的骨折聲音。
萊文本來已經蓄勢待發準備組織和斥候一起沖鋒，卻沒想到本應該坐鎮后方指揮的伯爵大人率先沖了出去。
后面還緊緊跟隨著他忠誠的侍從斯沃德和豪斯。
這讓他大驚失色，卻也興奮異常。
“為了伯爵大人！”這青年高喊著向前沖鋒“為了辛特拉！”
“為了伯爵大人，為了辛特拉！”沒有人能夠拒絕為一位身先士卒的伯爵大人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