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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私刑

  執法堂內,陰暗潮濕的牢獄當中。

  血腥味、鐵銹味,各種難聞的氣味交織在一起,讓人不適。

  負責帶路的執法堂弟子開口說只有一刻鐘的探視時間后,便轉身離開,留下宋知書與明月長老二人。

  宋知書站在牢房前,看著面前熟悉的幾人,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怒火。

  懲罰實在是太嚴重了,即便擅闖天叢山脈加上偷盜長老藥田,也不應該如此吧?

  這分明就是把人往死里折磨啊。

  只見在牢房中,李刀三人手腳被粗大的鐵鏈束縛,傷痕遍體,氣息萎靡,洞穿的琵琶骨上不斷涌現出一滴滴鮮血,觸目驚心,他們面色蒼白,滿身污垢,眼中充滿絕望,無力的坐在角落中。

  壞了規矩挨打是肯定的,但絕不可能如此狠。

  看著幾人的傷勢,真的太嚴重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犯了勾結外人、叛出宗門、殘害同門的大罪呢。

  連一旁的明月城主看著此等情景,亦忍不住微微蹙眉,但什么都沒有說。

  自己來此是看在周文淵的面子。

  否則一個雜役弟子根本哪請得動他來,所以別的什么并不關心,人死了明月城主都不在乎。

  宋知書也沒有立即開口,平復心中怒意后,便出言呼喚三人。

  聲音響起,虛弱的李刀三人渾身一震,然后全部轉過頭看向外面,當見到宋知書后,眼神中突然升起一絲希望,但很快就充滿了自責、悔恨和愧疚,忍不住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希望是因為宋師兄來了或許有救了,悔恨是明明宋師兄之前再三提醒,自己卻將其拋之腦后。

  愧疚則是三人又怕宋師兄來,從而又將對方都給拉下水,那三人才真的悔不當初。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犯的事情太大了,牽扯到大人物,想要平息根本不是雜役弟子這個層次能夠做到的。

  所以此時此刻李刀三人的心情可謂無比復雜,各種情緒交織下,三個大男人看著宋知書,一股淚水奪眶而出,低頭流淚。

  他們很想說話,但傷勢太嚴重了,虛弱到連開口都很難做到。

  尤其是被刺穿的琵琶骨還不斷傳來陣陣鉆心的疼痛。

  加上修為被封鎖,現在的幾人就如同凡人,基本上只剩下一口氣了,都無法動彈。

  最后還是李刀忍著疼痛艱難張嘴,抬起頭言語哽咽:“悔不該當初,沒有聽宋師兄您的話,一切都是我們三人咎由自取,落得如今的局面。”

  他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明明在宋師兄再三提醒下,居然還去了天叢山脈,不是咎由自取是什么?

  宋知書站在牢房前,臉色看起來很平靜:“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你們擅入天叢山脈,壞了門規,執法堂對你們的處罰怎么都得認,也是你們該受的,錯了就是錯了,這點無可厚非,該認的就認,不要有任何隱瞞。”

  “所有的事情都和執法堂講清楚,當然如果沒有的罪,也不要去承認,是如何就是如何。”

  如果只是擅闖天叢山脈,自己根本不會說什么,被抓入執法堂也讓能三人長長記性。

  這本就是三人的錯,按門規處罰也是應該的。

  可那偷盜長老藥田這個罪名太大了,而且宋知書也知道是白秋玉設下的圈套,為的就是把人往死里整。

  宋知書了解三人,他們絕對不敢做這種事情。

  這是欲加之罪。

  “宋師兄...對...對不起。”

  王越低著頭,艱難開口,語氣虛弱,他真的想要繼續說點什么,表達愧疚,但真的沒力氣了。

  因為王越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當初自己執意開口,去找劉青帶路的話就沒這事,否則最后也不會累李刀和吳立山也淪落到如此下場。

  明明宋師兄提醒了那么多次,為什么就不聽,為什么要把這種勸言拋之腦后,最后落入了圈套?

  這些天來他也一直都很后悔,身體和心靈都在遭受折磨,非常痛苦,認為都是自己的錯。

  “記住我的話。”

  宋知書沒有什么安慰的話,因為本就是李刀幾個利益熏心,該有此難。

  說完后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牢房中的三人,轉身向著外面走去。

  既然情況都已經了解了,再待下去也沒有什么用處。

  還是先回去想想要怎么改變三人的處境吧。

  李刀他們的傷勢很重,如果只是擅闖執法堂怕是動用了私刑,至于原因不言而喻。

  “人已經看到了,那我便送你回明月書院吧。”

  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沒有開口的明月長老說話了,雖然并不了解事情的原委,但從剛剛雙方之間的動作和對話來說,他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

  甚至于具體發生了什么,王平安都能猜出來。

  站在這個位置,有什么不明白、不清楚的呢?倒是那出手之人確實太狠了,完全不給活路啊。

  但這又怎樣呢?

  無論宋知書還是牢房中的那幾人,都不過是雜役弟子而已,地位太低。

  若非之前周文淵親自登門,明月長老甚至都不會來這執法堂。

  就算送宋知書回去,也是看在對方的薄面上。

  “多謝明月長老。”

  宋知書也沒說什么,只是輕輕點頭。

  很快二人離開了牢獄,來到了執法堂大殿。

  緊接著和來時一樣,明月長老化作虹光裹挾著宋知書前往書院所在。

  約莫一刻鐘后。

  明月書院中,周文淵和陸明二人在庭院中等待。

  很快明月長老則帶著宋知書落在地上,明月長老看著不遠處的周文淵,當即笑著開口:“文淵兄,事情已經辦好了,若無他事我先回去,文淵兄記得若得空下次再去我那里坐坐。”

  “好說好說。”

  周文淵也走向前,出言表示感謝:“麻煩平安兄了。”

  “明月長老,弟子有一個疑惑,不知長老可否有時間回答?”

  但也明月長老要回話的時候,宋知書突然選擇開口,頓時引起了二人的目光。

  周文淵沒有說話,只是轉過頭,看著面前的明月長老。

  王平安則是深深看了宋知書一眼,點了點頭:“你既有疑問,可以說。”

  明月長老何等人物,完全知道宋知書這時候開口的意思,不然為什么早不問晚不問,非要周文淵在場的時候問?

  為的就是讓自己不能不去回答那個問題。

  “多謝明月長老。”

  宋知書其實也不想如此的,奈何實在沒別的辦法了:“弟子想知道,在沒有正式確定罪名之前,執法堂是否有權力動用私刑?”

  “私刑?什么意思,莫非是宋小友幾個朋友在執法堂遭遇了不公?”

  周文淵也說話了,臉上帶著疑惑,看向面前的明月長老,似乎對于這個問題相當好奇。

  明月長老都知道宋知書這時候開口的意思,何況是周文淵呢,故而在適當的時候說話,算是幫助,同時他的問題也問的恰到好處,并不會引人懷疑。

  “那幾個雜役弟子身上的傷勢,確實有些過了。”

  明月長老點頭,緊接著繼續道:“我會幫你去問問到底怎么回事,若真是執法堂壞了規矩,必然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問問具體情況嗎?

  王平安知道宋知書是什么想法,也真正地記住了這個人,借用周文淵在旁邊,讓他不得不說出這種話,手段倒是不錯。

  “弟子多謝明月長老。”宋知書點頭,直接躬身表達謝意,語氣誠懇。

  宋知書明白這樣很唐突,可明顯三人的刑罰已經超過了自身的罪名。

  因為就算確定了偷盜長老靈藥,也不該如此。

  明顯有人故意在背后針對。

  所以宋知書才選擇開口,想讓幾人的處境好一些,至少只按照該有的罪進行懲處。

  “無妨。”

  明月長老罷了罷手,并未在意,隨后與周文淵閑聊了兩句之后。

  便再次化作虹光,消失在了明月書院當中。

  待到明月長老離開。

  宋知書走到周文淵身邊,躬身賠禮:“此次學生利用了先生您與明月長老的關系,讓他過問幾個朋友的事情,還望先生不要怪罪。”

  “你有情有義,為朋友四處奔波,乃真正的君子之道,老夫又怎么會怪罪呢?”

  周文淵卻是一笑,表示完全不在意,同時也覺得宋知書的做法沒有問題。

  “先生謬贊了。”

  宋知書出言,同時也沒有隱瞞下去,將有關李刀前后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告知。

  文淵先生真心實意出言關心和幫助,自己自當不該有隱瞞。

  “要說確實是你那幾個朋友有錯在先,太昊劍宗給出懲罰,也是應該的,但懲罰過重,超過本身罪錯就不應該了。”

  周文淵在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后開口,認為那背后之人做的確是太過。

  “文淵先生說的是,學生也是如此想法。”宋知書點頭。

  “宋小友,平安兄那里的消息,老夫會幫你留意,另外若還有幫忙的地方,小友盡管可以開口。”周文淵看著宋知書繼續道,表示自己也可以在能力范圍內做點什么。

  “多謝文淵先生。”

  宋知書躬身作禮,出言感謝。

  其實他心里的想法是,后面的事情自己能解決就解決,不能再過多麻煩文淵先生了。

  二人又聊了一些,正好宋知書有幾個關于儒家的問題請教。

  隨后便轉身離開明月書院,朝著家中走去。

  宋知書的生活一直如此,不是在修煉的路上就是在讀書,如果不是李刀幾人出了事,基本都不會選擇出門。

  回到家中后,略作收拾。

  宋知書先是洗了一把臉,清空思緒,又為了清除雜念專門默寫了一篇文章。

  等心全然平靜下來后,才開始仔細回憶了一下今日得到的所有消息全部整合,想要從中找到突破口,尋找出解決的辦法,至少想辦法洗清誣陷在李刀等人身上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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