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D是漢時的五大雄城之一,有富冠海內,天下名都之稱,非常繁華。
霍去病和皇帝入城后走走停停,四處查看。
漢當下正全面鼓勵營商,各地往來商事貿易頻繁。
在HD這一級數的大城內,街上隨處可見行腳的商賈,沿街營商的攤鋪也不在少數。
皇帝的視線,落在各類交易所用的銀錢上。
漢在立國后,六七十年的時間里,因種種原因,先后使用過“半兩錢”、“莢錢”、“四株半兩錢”、“三銖錢”、“白金幣”、“皮幣”等等制式錢幣。
其錢幣種類之多,可謂“朝令夕改”,讓人眼花繚亂。
最初是高祖皇帝為了和項羽爭天下,達到削弱項羽,快速聚攏物資的目的,而推行“更令民鑄莢錢”的政策。
也就是讓民間可以鑄幣。
隨后亂象愈演愈烈。
名為半兩,實則重三銖,甚至不到一銖的偽劣錢幣泛濫。
弊端就是貨幣失衡失信,物價飛漲,通貨膨脹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而不軌逐利之民…米至石萬錢,馬一匹則百金。”
一些利欲熏心的商人,亦或藏在商人背后的權貴,聯合操縱,情況迅速失控。
想想看,一石米要一萬錢,一匹馬要百兩黃金,有多瘋狂?
這種情況在武帝初期較為嚴重,屢禁不止。
皇帝和霍去病在街上行走。
各自使了個神通,抓攝了數枚銅錢,進行查看。
不僅缺斤少兩,且粗劣至極,印字都不清晰。
“這等劣幣,為蛀國之本,真是混賬。”
皇帝看了眼霍去病:“你就想帶朕來看這些東西?”
“丞相和董夫子做過推算,若能徹底整頓各地貨幣亂象,所得每年可多養二十萬強軍而無負擔,若用之于民,可削減稅賦,讓我漢民休養生息,穩定市場,降低物價則家有結余。”
“民眾生活富庶…”
兩人正在說話,忽然間蹄聲如雷。
有人臨街縱馬。
長街兩端,同時有兵眾出現,策騎而過。
他們穿的是紅褐色的軍服,但不披甲,一見便知是郡兵,而不是大漢的正規軍。
街上行人紛紛避讓。
“這才申時中,太陽還未落。這郡兵今日這么早就開始布防,準備巡夜了?”
街上的民眾倒是很淡定,似乎已經習慣了。
“HD日日夜巡,防衛比邊關都嚴,也是天下僅有的奇觀了。”有人低聲道。
“這城里每天設置軍卒巡察,各地往來過路的旅客,稍有嫌疑就會被入獄治罪…咱們還是快些回客舍住下,晚上切勿輕易走動。”
趙王劉彭祖喜好做吏人做的事,郡國內法例嚴酷。
他經常親自在夜間帶走卒,巡察HD城內。
各地往來過路的旅客,因為趙王的舉措,時常入獄,不敢留宿HD。
而趙王這么做,并不是為了增加郡國內的治安,嚴明紀律。這是他的一個特殊嗜好,拿判刑當樂趣,時常使人入冤獄,大者死、小者刑。
相關事,史書上記的清清楚楚。
“趙王愛刑訊律法,自詡是法家不世出的大才。”
皇帝和霍去病站在街上,目睹了奇怪的一幕。
原本熱鬧的長街,在日影西斜的時間,街上有兩隊郡兵出現巡查以后,收攤的收攤,歸宿的歸宿,人流快速減少。
皇帝手里拿著一枚郡國制幣,默然不語。
趙王劉彭祖是漢景帝劉啟之子,賈夫人所生。
而劉丹是劉彭祖的世子。
和其父一脈相承,上梁和下梁往一塊歪。
霍去病帶皇帝過來,目的很簡單。貨幣非小事,往大了說,涉及一國興衰。
收回鑄幣權歸于中央,進展緩慢。
因為其中蘊含的利益,冒著殺頭的風險,也不足以讓人止步。
霍去病遇上了,順手推一把。
帶皇帝來看看。
他用釣魚執法的手段,從劉丹入手。
劉彭祖去了長安,他兒子劉丹卻在HD。
史書上記載說趙王世子劉丹,荒淫無恥,喪盡天良到了非正常的地步,與自己的同胞姐妹還有父親的妃嬪通奸。
被其門客告發,遭廢棄身死。
劉丹在HD各處城門都有眼線,明目張膽的幫他盯著往來女子,選妃般記錄下其中漂亮的。
HD一地,曾在旬月間無故失蹤超過百名貌美良家,可見其猖獗和聳人聽聞到什么程度。
羅小錦的姿色,被劉丹的眼線盯上,順理成章。
劉丹很快接到報告,知道城內來了個女子,姿色萬中無一,當世罕見。
而往來各地,入駐客棧,需要登記個人驗傳,也就是出行的身份證和地方介紹信。彼此對正,缺一不可,半點做不得假。
所以一查登記的身份訊息,劉丹很快知道了羅小錦的來歷。
汝南羅氏,商賈之家出身。
羅小錦其人貌美之名動汝南,去年出嫁為人婦,芳齡十八。
貌美,且已經嫁人…正對劉丹的胃口。
接下來的事情變化,和劉丹過往無數次做過的一樣。
一個商賈出身的女子,帶著幾個家仆護衛,想在郡國反抗一位世子是不可能的。
羅小錦被‘強行’帶到一座大宅內。
趙王府是在當年趙國的王宮舊址基礎上擴建的,庭院深深,極具氣派。
劉丹年近三十,面相酷似其父,方臉,鼻梁高挺微彎,帶著幾分冷漠,體型也很高大,一身錦制的王袍,神色自負。
他知道下人將羅小錦帶到了外宅,當即出了王府,來到城內的一處私宅。
這是他專門找樂子的地方。
在宅邸的寢殿內,劉丹見到了面色惶恐,一身湖綠色羅裙,身段高挑的羅小錦。
羅小錦的神色驚駭,畏懼,卻未稍減其傾城妖嬈的姿色。
劉丹見到羅小錦,便怔了怔。
他自詡閱美無數,除了極個別心心念念,但永遠不可能得到的人,在這方面予取予求。
但他得到的女子當中,無一人能比擬羅小錦的姿色。
其一顰一笑,無不恰到好處,媚人到極致。
世間竟有如此美人?
劉丹非常心動,和過往探過底細深淺,玩膩了就扔掉或處死的想法不同。
在看見的第一眼,他就起了將羅小錦長期收用在身邊的心思。
而羅小錦臉上的驚恐,反而刺激了劉丹的興趣。
他就喜歡這個調調,有些迫不及待的壓了上去。
半刻鐘后,云消雨歇。
只剩下低弱的嚶嚶哭泣聲,梨花帶雨。
“被我看上,該高興才是,別哭了。你可知我身份?”劉丹穿好衣袍,身心舒暢。
羅小錦下意識搖搖頭,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天降橫禍,就被強迫拉了過來。
她到現在都是蒙的。
前幾日,她被一個叫羅修的人拉過去,讓她沐浴更衣,在身上一通描畫,說是給她修改骨相,然后她發現自己變得難以置信的漂亮。
羅修告訴她,以后她就叫羅小錦。
她本是一個死囚,長相難以描述,現在搖身一變成了美人,重見天日。
羅修還答應她,等事情結束,給她減掉死囚的身份。
簡直天降喜事,憑空掉下來一個活命的機會。
她之前已經預料到羅修讓她做的事,怕是不好干。
但總歸是活命的機會,簡單也不可能給她削罪。
她下了大決心,要全力把事情辦好。
數日前,她登上一輛馬車,在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
那羅修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通過身上描畫的咒文,似乎連她的神魂都被影響了。
睡了一覺起來,她自己也感覺自己真的就是羅小錦。
羅修給她看過的身世經歷,仿佛烙印成了她意識的一部分。
之前那個死囚的身份,像是前輩子的事。
她從車上下來時,徹底代入角色。
萬萬沒想到,她坐著車馬,進入HD,然后就遭遇了眼前這個人的綁架…
此時,死囚嚶嚶哭泣,個殺千刀的,擄我過來,要做什么也不早說,何必費這么大力氣,說一聲不完了嗎,她…可樂意了。
又是綁人,又是威脅的,嚇死人了,就為這?
…死囚收斂哭泣,給了劉丹一個意味難明的眼神,似怨似哀,似嗔似怒。
劉丹有些錯愕,恢復的還挺快…
城內。
皇帝看過HD的情況,一言不發的先回了長安。
他走之前讓霍去病,把關于趙王和其世子在HD的事整理出來,拿回長安交上去。
此時,在劉丹所在的宅邸外,霍去病和羅修都在。
隔著層層圍墻,霍去病仍將宅內寢殿里的變化‘洞察’的一清二楚。
他交給羅修的命令,是讓其把趙王家里的爛事都摸清楚,但并未要求具體怎么做,給了極大的靈活行事的權力。
劉丹好女色,在女人身上栽跟頭,也算是報應不爽。
“那女人是哪來的?”
“我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又想著手段若是過于平常,有負侯爺所托。”
所以你為了炫技,展示自己的過人手段,把一個丑囚犯搖身變成了絕世美人…霍去病有些無言以對。
“我找了個死囚,用蒙皮法,以生牛皮結合畫骨術蒙在其身上,改變其骨相和部分身體特征。”
“又以畫魂手段,影響其意識,讓她相信自己變化后的身份,從而沒有破綻。”
羅修有些自得:“我把那女人盡量往想象中最好看的程度畫,不愁對方不上鉤。”
霍去病道:“也就是說,伱用牛皮糊了個女人,和…劉丹有過接觸?”
“昂。”
羅修:“那死囚身上抹了層珠粉,膚質細膩,還做了些特殊調整,連細節也不露絲毫破綻。”
行吧,劉丹也算惡有惡報。
“劉丹和這死囚接觸過,就中了我的算計,趙王在背后指使私自鑄幣的過程,地點,散發貨幣行亂的方式,很快就能弄得清清楚楚。”
這時,府門處,劉丹拉著哭哭啼啼的羅小錦一起出來,準備登車將其帶回王府。
“到了這一步,把劉丹直接帶回長安吧,陛下自有決斷,來處置趙王父子。”
霍去病往劉丹的位置走去。
羅修在后跟隨。
劉丹身邊的護衛,見到霍去病帶人逼近,立即警覺起來:“站住!”
羅小錦看了眼羅修,唇角微揚。
“劉丹!”
劉丹本準備登車。
對于幾個草民試圖靠近,他連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但突然聽到草民喊出自己的名字,劉丹倏地回頭:“你知道我是誰?還敢當街叫我?”
他上下打量霍去病,“你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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