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是羌族的興盛時期,其分支和名稱繁多。
他們居住在漢以西,被稱作西羌,西零,以游牧為生,時而劫掠漢境和西域各地。
西羌各族中,最強大的部落聯盟是‘先零羌’。
到了武帝時,先零羌與封養羌、牢姐羌結盟,與匈奴勾結一度緊密,合兵十余萬,大肆攻取漢令居,安故等地。
到漢王朝中期,被戰敗歸附的羌人大量內遷,與漢族雜居,融合,逐漸被同化,開始從事農業生產,為推動漢人經濟發展做出貢獻。
沒歸降的羌族則遠遷避禍。
羌族可細分為婼羌、發羌、唐牦、五夷、八氐,以及西南地區的牦牛羌、白馬羌、青衣羌、參狼羌和冉駹羌,諸多部落。
所有羌、氐等西南夷,又被稱作西戎。
此時的長安正在醞釀一場大喜事,冠軍侯和公主殿下的婚禮。
繁華的長安城,早早進入了喜慶的氛圍。
而在漢境西北方向,夜色正濃。
先零羌的眾多羌族首領聚集。
游牧部族的特點是平素內斗也很兇,但遇到更強大,或更富足的目標時,他們會統一對外。
有些本身是世仇的羌族,也能聯系在一起,共同對敵。
“我召集各部,是因為收到消息,說漢人要拓寬國境。漢人皇帝竟傳旨給我等諸部,讓我們去長安覲見稱臣,若不從,就要發兵來攻。
我西北,西南各族,將成為漢人的首要目標。”
說話的人叫滇楨,是先零羌其中一族的酋首。
此人年在四十出頭,年富力強,膚色棕紅,個子不高,但格外壯實。
羌族分布在漢境西北,一直到西南和百越交接的沿海地區,都有他們的蹤跡,大小部落以百計,強弱不均。
滇楨統治的古羌,是其中頗為強大的部族之一,可戰之精銳過萬。
他統領古羌,位于漢地西北角,距漢地最近,屢次和匈奴串聯,劫殺西域和漢近年興起的商旅,搶奪財物。
漢軍若大范圍來襲,他們就撤走躲避,若小范圍過來,則難以對他們形成有效打擊。
“漢人想讓我等歸附,已不是一日,哪次成功過?不過是漢人皇帝妄想罷了。”
說話的是另一小部落之首木瑯拖,身形干瘦,頭戴氈帽,面相兇狠:
“大部頭召集我們,可是要糾集各部,襲掠漢人,給漢人些厲害看看?”
木瑯拖吐了口濃痰,厲聲道:
“我聽說漢軍擊潰了匈奴王庭。漢人皇帝為此通告天下,頌揚漢軍漢將的功績。想是擊敗了匈奴,讓他們覺得也能擊敗我等各族!”
木瑯拖和滇楨素來關系親密,是結盟關系。
木瑯拖的部落人馬少,依附在滇楨的古羌部之下。
此時眾羌族,是在古羌部的寨子里聚集,位于一座黃土和木石壘砌的大殿內,四壁掛滿了獸皮做裝飾。火把熊熊燃燒,光影忽明忽暗。
滇楨坐在主位,環視數十名坐在周邊的部落族首,道:
“我亦聽說了匈奴王庭被擊潰之事,但北邊傳過來的消息說,漢軍是占了偷襲之功,匈奴正處在夏牧時節,本部人馬并未全部集結,才被漢軍占了便宜。”
又道:“我們應該小心,但不需要懼怕。我們這些年和漢軍交鋒以百計,對他們足夠了解。”
木瑯拖道:“漢人是欺我羌族力量分散,各部不能協力,否則我們哪需懼怕漢軍?
各部若能合作,漢軍來一個我便殺他一個!”
滇楨見鋪墊的差不多了,道:“漢人和匈奴今年已打過兩次,眼下絕無力對我們出兵。
若各部愿意合作,對我們來說現在反而是個好機會。可以給漢人些厲害看看,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們已抽身退走,散入南部林野之中,看漢軍能如何?”
夜色深沉。
霍去病和董夫子談崩了,各家氏族之主也跟著董夫子下了車。
隨后董仲舒離開,這幾個氏族家主,卻是重新聚在長安的一棟大宅內,商榷接下來的行止。
“董仲舒和冠軍侯涉及兵、儒之爭,這事我們參不參與?”王家之主王謙問。
“參與?你想參與兵、儒兩家之爭?”
李忠冷笑道:“你王氏那桿大戟,還在冠軍侯手里,不想要回來了?”
李兆也道:“董夫子可以不怕那冠軍侯,我等卻不行。
不獨是傳承之物落在他手里,我等氏族的祖訓也是不參朝政,否則焉能續存到現在?
何況…我李氏的李廣亦在朝中為將。此事不論從哪個角度看,我們也不應參與進去。”
王謙道:“那諸位以為,該如何行事?”
“你想不想拿回家里的傳承之物?”
王謙:“當然!”
其他幾位家主紛紛表態,意思很明白。
傳承之物還在冠軍侯手里,他們表面上站董夫子一邊,實則兩邊都不得罪,且暗地里還準備去向冠軍侯靠攏,能舔則舔,形勢比人強,不丟人,爭取把東西拿回來。
各氏族的基本原則是不參與朝爭,明哲保身。
王謙試探著問:“冠軍侯將要大婚,咱們是不是該備上一份厚禮?”
李忠道:“粗淺了,不單單是厚禮。還應該有些其他表示。”
幾家迅速達成一致,各去操辦。
長安的十月,天氣變涼了不少。
清晨。
饌玉園的寢殿,劉清把臉埋在被子里,不愿出來。
“我去上朝了。”她聽到霍去病起身的聲音。
“嗯。”聲音輕柔的從薄被下傳出。
然后劉清在被子里支棱著耳朵,聽見開門的聲響,還有離開的腳步聲。
她這才把被子挪下來,然后就看見臥榻旁笑吟吟站著的霍去病,頓時低叫一聲,又把被子拉回去。
霍去病這才笑了笑,上朝去了。
念頭里卻是回憶起昨晚的過程。
這位公主殿下,當真是人間尤物,肌膚勝雪,曼妙到難以形容…
好一會兒,榻上的劉清從被子下露出黑白分明的清麗眸子,確定霍去病真走了,又有些小失落。
昨晚兩人關系突飛猛進,差一點用上秘本里的內容。
劉清許了好幾個現在想起來羞恥之極的條件,才暫免遇難。
此時她從榻上起身,如瀑長發垂鬢,凌亂慵懶,衣服也略散亂,中衣下露出筆直如玉的長腿。
她從榻上下來,光腳趿拉在鞋履中,躡手躡腳的來到銅鏡前,照了照自己的樣子,粉面桃腮。
她低頭看看,有些羞澀的整理好衣服。
摸了下臉頰,感覺有些灼熱。男女在一起,感覺…神魂顛倒,總之關系更親近了。
劉清大大方方的想,遂有女侍進來,幫她洗漱打扮,梳妝換了裙衫。
劉清坐在鏡子旁,腦海里的畫面浮光掠影,有昨晚的,也有在宮廷秘本上看過的,部分重合。
她步履輕盈的起身,問女侍:“侯爺去上朝了?”
“是。吩咐廚下給公主溫了早食,讓公主起來吃過早食,在做別的事。”
劉清心里甜滋滋,笑道:“早食有什么,讓人送過來吧?”
霍去病離開饌玉園,這一天頗為忙碌。
先去上朝,散朝后,來到衛軍大殿處理各類軍務。
到中午,他又到長安衛軍下轄的一處軍械工造部,取出奔襲匈奴回來,研究了一路的青銅箭簇。
后世有過在子彈上增加凹槽,可以降低風阻,遞增攻擊力的方法。
在這方世界,則可以祭刻咒文,增加破襲威力。
他想讓墨家工造用類似方法,研究一下,試試能不能進一步推動弩箭的威力提升。
從工造那出來,再次回到衛軍大殿,已是下午申時,黃昏將至。
找來趙破奴,姚招,詢問從天下各地抽調兵員,組建羽林,虎賁兩軍的進展。
忙完這些,天色將晚。
待姚招,趙破奴離開,卻是有禁軍侍衛,帶著繡衣令茹泊虎走進來。
茹泊虎一身紅褐官袍,瘦長的臉上帶笑:“兩日后冠軍侯大婚,我不便露面,先把禮物送來。”
茹泊虎雖然能離開木樓了,但他司職探查諸事,仍會減少公然露面,不會去參與霍去病的大婚。
他送來的禮物是一個青銅匣子。
以他身份,里邊的東西估計很有些價值。
“繡衣令還有什么事?”
茹泊虎不可能單純為了送禮物,專門來一趟。
“淮南王死了。”茹泊虎在一側的矮席后入座。
“嗯?”
霍去病在淮南那邊,也有個不為人知的暗線布置。
當初在北關,匈奴的一支隊伍來襲,淮南王也曾遣人暗中過去,帶隊的是淮南八公之一的田由。
那田由被趙破奴和姚招奇襲,隨行人員皆被殺,唯獨他得以逃回淮南。
實際上其暗中已經被動了手腳。
霍去病當時掌握借尸還魂計神通不久,能將計策神通祭刻附著在竹簡上。
趙破奴追襲田由的過程中,將竹簡上篆刻的還魂計祭出去,就像一枚神念種子,無形無質的附著在田由身上,能對其施加稍許影響。
霍去病是存了嘗試技能使用方式的意圖。
順便以其監視淮南動向。
但此后這段時間,霍去病的重心放在奔襲匈奴上。而淮南被繳了兵權后,隨著時間推移,對田由的借尸還魂計效果也在逐漸減弱。
到這幾日,霍去病已感覺不到田由那邊的變化。
想不到忽然聽到淮南王死訊。
“消息準確嗎”
“嗯,淮南王自縊而死!”
茹泊虎道:“淮南王身邊的雷被,伍被兩人,一文一武。此前曾暗中來我繡衣投誠,時間是淮南王公然行反叛之事以前。
所以兩人的可信度很高,后來淮南有數次舉措,皆被及時發現,也是因這兩人的原因。
我收到密報,他們最先確認了淮南王已死!”
淮南王身邊的近臣雷被和伍被是兩個暗子,淮南王反了,最初是他們告發的,和史書上的記載倒是頗為吻合。
霍去病聽后卻是對淮南王的死,頗感蹊蹺:
“尸體查過嗎?
他蓄意謀反,被擊潰后,又脆弱到要自縊而死的程度?”
茹泊虎道:“我也覺得此事怪異,但我麾下繡衣使已去了淮南,尸體沒有任何疑點。唯一可慮者是淮南王長子劉遷等少數親眷不知所蹤。”
這事情算是個小插曲,淮南的事,還影響不到長安。
且淮南王死的蹊蹺,后續是茹泊虎該關心弄清楚的工作,霍去病聽到這件事,順勢想到的是借尸還魂身,目前仍在北關周邊郡縣蟄伏,暗中那股力量也沒有新動向。
霍去病正著手推動平四夷的軍事行動,并不打算操心其他事。
不過在此之前,要先把婚結了。
月初大婚,陰陽家姜堰共給了兩個吉日,一個是十月四日,一個是十月十日。
劉清選了雙十之日,取得是夫妻雙方圓滿無缺的寓意。
婚期已近。
長安城早數日開始,連城門都掛彩,全城同慶,是國禮的規模。
婚禮前一日,皇帝詔曰:在郎中令職務以外,賜霍去病從剽姚校尉,晉升為驃騎將軍。
驃騎是官名。史記所載,本該在元狩二年始置,也就是距今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以霍去病為之,金印紫綬,位同三公。
此后各朝代沿置,有時加‘大’,可稱“驃騎大將軍”。
驃騎將軍為二品或從一品,一般低于大將軍。霍去病任驃騎將軍,俸祿卻是與大將軍相等,乃是特例。
此刻,因為霍去病已兩攻匈奴,潰其中軍,所以這個封號也提前了一年半的時間面世。
不過將軍的封職下來,卻未金印紫綬,位同三公。
也就是還沒到等同大將軍的級別,仍可晉升。
這個時間下旨升霍去病為將,是皇帝為婚禮所賜,亦是之前奔襲匈奴之功的余韻封賜。
婚期愈近,各項準備皆已妥妥當當。
饌玉園內已是張燈結彩,連夜晚也燈火通明。
明日就是婚禮的正日子。
Ps:有書友問聚集地,再說下,在一一四章末尾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