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高橋狠狠掐著陳道俊的脖子,眼神里滿是亡命之徒的瘋狂,已經是起了殺意。
陳道俊被他掐著脖子,臉漲的通紅,如潮般的窒息感陣陣襲來,他拼盡全力嘶啞著說:“不可能!”
松奈和吉田正一已經被嚇傻了,張著嘴巴,卻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老大,快來看!”
黑衣的匪徒喊了一聲。
高橋轉過頭,猶豫了一會,把陳道俊重重拋開:“待會再來收拾你!”
他走到工地靠窗的地方蹲下:“福田?”
福田低聲說道:“對方也蒙著面,聽槍聲,這不像是警察制式手槍,聲音很沉悶,像是毛熊那邊的走私貨。”
聽到手下這么說,高橋目光一凝,他回頭看了一眼陳道俊,稍微松了口氣。
其實他也有疑惑,正常來說,警察在有人質的情況下,會先包圍這里,用喇叭喊話,然后派談判專家來談判。
今天這種架勢,與其說是劫人,更像是偷襲。
還有,警察沒必要蒙著面,福田是他手底下最懂槍械的人,既然說不是制式手槍,那多半不會錯了。
想到這里,高橋高聲問了句:“外面的朋友,是哪個幫派的,我們是不是有誤會?”
然而,外面的槍聲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沖他說話的地方射擊的更加猛烈。
顯然對方根本不想與自己對話。
該死的!
高橋啐了一口。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只能手底下見真章了。
“老大,從槍聲的密集程度來看,對方最多十來個人.”福田再次提示。
除了外面兇多吉少的同伴,他們還剩五個人。
雖然是劣勢,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既然是敵非友,那就只能玩命了!”
高橋從懷中掏出一顆手榴彈,拉開保險栓的時候,按住手榴彈頂部的臨時保險,然后回過頭交代手下。
“宮本,你看好他們三個,如果有妄動,直接殺了!”
“嗨!”
穿紅色衣服,之前跳過太空步的匪徒應了一聲,坐在陳道俊他們對面的石板上,從懷里掏出一團紙巾,耐心擦拭著手槍。
看這架勢,應該是準備死死盯著他們了。
借著爆烈的交火聲,陳道俊眼睛半閉假裝休息養神,實則在褲子后面摸索著什么。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的后背靠在水泥墻上,發現有一個凸起小拇指長的細鐵絲。
陳道俊努力調整姿勢,帶著銬子的右手中指與無名指斜側而出,緩緩靠緊褲子,向里移動。
被他碰到了,手順著鐵絲逐漸往下,一直到鐵絲的根部,左右不停地反復彎折。
一下。
兩下。
三下。
“茲咔”
終于,手上一輕,細鐵絲被掰下來了。
成了!
陳道俊輕輕的長吁一口氣,就這么幾下,他的額頭微微見汗。
吉田正一在他身后,瞥見動作,悄悄靠近一點,以作遮掩。
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時刻,陳道俊要用細鐵絲撬開手銬。
幸運的是,細鐵絲被掰斷處剛好形成一個上翹的小勾勾,這無疑能更好的撥動機關。
由于雙手被拷,陳道俊只能反手拿虎口緊緊夾住細鐵絲,往上一點點塞。
說來也巧,以前他有個鄰居是警察,小孩在家里拿著銬子玩,結果把自己手鎖了。
小孩半天掙脫不出,急的哇哇大哭,把整個樓道的人都驚動了。
而鄰居剛好出去做任務,后面在大家的建議下,他媳婦叫來了開鎖匠,陳道俊見過開鎖過程,好像也就是拿了一根鐵絲進去撥開卡扣,三兩下就解開了。
此時,不管怎么樣,陳道俊還是打算試試。
畢竟手是背對著,找了半天才找準位置。
陳道俊把鎖的針眼挑起,用感覺找尋到解鎖的那個點位,即使聽不到聲音,他轉動鎖眼,先是順時針,發現沒有阻礙后,又換了逆時針。
即左手手掌方向,終于,細鐵絲凸起的部分似乎被什么卡住了,應該是夠到了反鎖孔邊緣。
陳道俊將鐵絲頭插入反鎖孔,凸出的金屬勾反向拉開反鎖孔,嘗試幾下以后,陳道俊食指下壓,拇指向右一發力。
“咔噠”
如同仙樂,手銬定位反鎖解除,第一步,完成。
太過緊張,陳道俊手上汗津津的,把細鐵絲都浸濕了,他兩只手輪替捏著鐵絲,在衣服上擦了擦汗。
稍微停了停,他觀察了下,發現這個叫宮本的從外面收回了目光,已經準備起身了。
必須穩住這個家伙。
陳道俊想起他之前的行為,應該是MJ的粉絲,于是問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下你,可以嗎?”
“老實點,別說話!”
叫宮本的匪徒似乎被高橋交代過,不能跟人質多說話。
“我沒別的意思,MJ跟我私交不錯,伱作為他的粉絲,應該知道他很快會來東瀛開演唱會對吧!”
陳道俊連忙拋出MJ來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至于演唱會什么的,胡扯一通再說。
接下來,就要用細鐵絲撥動齒槽,用轉動的方式,將齒條逐步退出來,這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隨著細鐵絲的緩慢轉動,齒輪沿著齒槽反方向轉動,感受到左手手腕上的緊箍消減,陳道俊忍住喜悅,手腕用力,前三根手指調整位置,加快了速度。
“演唱會?”宮本一臉的疑惑:“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時候?”
陳道俊手里忙活嘴也沒停:“這個啊,應該是下個月吧,你當然不知道了,MJ是直接跟我聯系的,他是一個非常偉大的歌手對吧。”
“MJ啊,我可是聽他的歌長大呢如果他來東瀛,我一定會看他的演唱會!”
宮本抬起眼睛,眼里的殺氣都消散許多,憧憬著某種場景。
一圈、兩圈、三圈。
陳道俊身子不動,手心的汗愈來愈多。
“是的,MJ來每個地方都不容易,確實是該去看看,我答應他到時候要過來助威,這次如果平安離開,我也會去的”
陳道俊用力過程,細鐵絲突然不再受力。
怎么回事?
陳道俊慌忙用手向鎖孔摸去,斷口光滑,一半斷鐵絲塞在鎖孔,卡在齒槽之間任他怎么搖晃手腕,將鎖孔朝下都沒用。
這是細鐵絲受應力過強,拒絕工作,折斷了!
雖然沒有之前箍的緊,口子開的還是不夠,活動手腕拼命往下褪,手腕磨的通紅,卻還是無法掙脫!
完了,陳道俊只覺得心掉進了冰窖,冰冷一片。
暗暗來了一句國罵!
這下糟了!
“其實你是我遇見這么多人質里,最特別的一個,別人都是嚇得哭爹喊娘,一來就軟了,只有你始終不卑不亢,說話也大氣,再加上又是我偶像的好友,我挺佩服你的。”
宮本回過神來,看陳道俊臉色難看,還以為他在為自己境遇擔心。
他也嘆了口氣:“陳先生,其實你什么事都往好處想,大家好聚好散,這沒有錯,不過”
他沒有把話說完,有些欲言又止。
陳道俊看著他,心里的好奇被喚醒:“說啊.不過什么?”
宮本瞥了眼幾個同伴,把身子湊近一點,抿了抿嘴,猶豫了一番,還是開口說道:“不過,你以后再想去看演唱會可能都沒有機會了。”
這話無疑是驚雷炸耳,陳道俊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什么?”
萬事開頭難,既然說開了,宮本也就沒打算隱瞞:“出于對偶像的尊重,我不想讓您死的太憋屈,不管我們能不能拿到錢,你們都不可能從這里活著走出去!”
“說好的拿了錢就放人,你們怎么能這樣.”松奈喃喃說道,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看著陳道俊幾人,宮本撓了撓頭:“別怪我,我也是年初才加入的,高橋的規矩就是拿了錢就埋人,不留活口是開始就定好的,我也沒有辦法。”
宮本見幾人被這消息嚇得不輕,他看著陳道俊:“我只能說,對不起.”
“你跟他們在說什么?”穿著黑衣的福田狐疑的走過來,目光在宮本和陳道俊幾人身上逡巡。
“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這個叫宮本的還有點僅存的良善之心,陳道俊接過話茬幫他解圍。
“晚上不是吃過年糕?”福田有點不相信。
“晚上我沒吃多少”陳道俊絲毫不亂。
“沒有吃的,再捱一下,等把人打退了會帶你吃好的,宮本,老大叫你去守東邊那個出口。”
福田面無表情,無所謂的看了一眼,隨口找了個理由。
宮本松了口氣,領命而去。
客廳的綁匪只剩福田一人了 想到馬上要交代在這里,松奈已經絕望地抽泣起來。
陳道俊忍住心中的悲涼,安慰她:“不要哭,不要哭,不能哭!”
最后一句幾乎是要吼出來。
“對,聽你主人的,哭有什么用”福田似乎非常喜歡看人質恐懼的神情,這對他來說是種難得的消遣。
吉田這些日子積壓在心底的委屈在這一瞬間全面爆發:“說對不起就行了嗎?錢也給了,人也打了.”
福田一巴掌抽過去:“叫也沒用!”
陳道俊和松奈勸都勸不下來,吉田還在罵:“你們這樣不講規矩,啊!”
福田一拳頭錘到他肚子上,吉田疼的像是彎腰的蝦米一樣,痛的口水血水直流。
“你就是犯賤,什么叫規矩,老大對我們都不講規矩,更何況是你們?”
福田撫摸著拳頭,眼里滿是不屑,忍不住對著吉田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狠狠發泄一番后,他才伸了伸腰:“別給我找事,惹急了,現在就送你們上路。”
說完以后,他喘著氣坐回石板上。
陳道俊側身扶著吉田起身,暗暗焦急。
怎么辦?
或許外面這波人沒來的話,剛才高橋就想把自己三個人埋了。
決不能坐以待斃!
陳道俊在手銬上來回觸摸,苦苦思考起來。
手銬的縫隙,已經比之前更大了,他手掌手腕掙了幾下,除了磨得手疼,還是無法掙脫。
手掌這么大,根本穿不過去!
這時,陳道俊想起,手銬卡的是手腕的最大直徑,剩下的只要改善手掌內部骨骼結構,縮小手掌直徑就行了。
美劇《漢尼拔》中,曾有人利用猛掰大拇指造成脫臼的方法成功掙脫手銬。
算了,死馬權當活馬醫。
陳道俊活動了下雙手,左手手掌向下,將右手大拇指關節握在掌心,手掌張開握緊右手大拇指骨,用力一掰,拇指疼到渾身顫抖,卻還沒脫臼。
還是不行嗎?
也就在這個時候,福田忽然涌起一陣尿意。
他把手槍放在石板上,看了三人一眼,背對著三人,也不忌諱,解開皮帶,淅瀝瀝的開始放水。
好機會!
在嘗試了三次之后。
陳道俊閉緊嘴巴,牙齒死死咬住下嘴唇,猛地一發狠。
一陣劇痛襲來,陳道俊只覺的兩眼一黑,閉上雙眼,黑暗中眼皮上卻仿佛有無數星光閃爍。
按住軟塌的拇指,陳道俊左手緩緩從手銬里拿出,終于掙脫了。
看著陳道俊忍著劇痛把手從手銬中取出,吉田正一和松奈眼里迸發出喜意。
陳道俊頭向福田歪了一下,向吉田使了個眼色,左手稍微從后面伸出。
吉田正一緩緩點頭,給了一個堅定的的眼神后。
陳道俊稍微活動下手腕,右手調整了下位置,四指手掌拿握扣住手銬,將其當成一件指虎。
雖然沒有武器,但陳道俊有人體最強的終極“武器”——胳膊肘。
陳道俊就曾經在電視上看過,阿泰斯特與喬丹在一次訓練賽單挑防守過程中,一肘意外撞斷了喬丹2根肋骨。
被擊中的瞬間,喬丹應聲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動能力,疼得幾乎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
福田的行動已經接近尾聲,他似乎打了個寒顫,雙手劇烈晃動了下,然后放在腰間的褲子上。
陳道俊剛好處于視野盲區。
陳道俊膝蓋上下擺動,活動了下蹲麻的雙腳。
其他匪徒鏖戰正酣,根本無暇顧及。
機會僅此一次,就趁現在。
賭了!
就像一頭掠食的花豹,陳道俊慢慢靠近歹徒。
兩米!
一米!
越來越近了。
陳道俊猛地揚起肘部,利用體重加速度,狠狠的朝福田太陽穴擊去。
福田手都來不及從褲子上伸出來,就感覺像是一個人走在大街上,頭部突然被脫手的鉛球側面擊中一般,瞬間頭昏,眼黑耳鳴。
“呃!”
福田想要呼喊,卻被陳道俊一把捂住嘴巴,手握鐵拷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他一頓猛擊。
地上,兩人滾做一團。
陳道俊吃虧在左手拇指脫臼,福田被肘擊頭腦昏沉。
二人一時間旗鼓相當。
扭打時,福田的兇性徹底被激起,三角眼的黑珠子里,此刻卻閃爍著最兇惡的惡毒的意味,他的手一直在往石板上摸。
眼看就要碰到手槍了。
即使想不如少年如何掙脫手銬。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他已經想好了,要拿這個槍,一槍一槍將少年打成篩子!
馬上,就可以摸到手槍了.馬上!
一聲沉悶的撞擊。
“呃”福田徹底昏死過去,干瘦的黑臉還掛著一絲獰笑。
原來是扭打間,吉田正一過來,沒有什么攻擊手段,只能拿頭硬撞福田。
不過,效果不錯。
吉田正一撞暈他還嫌不夠,又舉起手銬當做鈍器一下一下瘋狂砸著福田。
“去死,去死!”
福田初時還能呻吟幾句,到后面就只能微弱的哼兩聲。
吉田正一手上血肉模糊,福田臉上慘不忍睹,可吉田似乎受過此人太多委屈,還在發泄似的砸著。
陳道俊的心臟跟裝了馬達一樣,跳的快從胸腔竄出來,他喘著粗氣,短短數秒,卻比跑完一整場馬拉松還累。
緩過勁來后,他拽了拽吉田。
“好了好了,快找找有沒有鑰匙,我記得是他拷的人.”
陳道俊從地上起來,拿起手槍,提醒吉田有更緊要的事。
“這畜生他該死.”吉田正一最后一次狠狠砸了福田,從地上站起來,抬頭時已然淚目。
陳道俊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吉田之前受過多少委屈,心中的仇恨就有多強。
但現在,離安全還早呢!
還有更緊要的事要辦。
將手槍拿到手中,陳道俊從福田口袋了找到了一串鑰匙,稍微辨認就找出手銬的鑰匙,試了幾次,順利解下幾人的手銬。
這時,高橋在門口位置突然喊了一句:“福田,對方火力太猛,快把那輛面包車開過來。”
沒有等到回應,高橋聲音抬高:“福田?”
他貓著腰,剛走過來準備看看什么情況,腦門上就被一個冰冷的東西頂住。
“別動!”
映入眼簾的,正是已經脫困的陳道俊三人。
“我知道你是一個講‘規矩’的人。”陳道俊迎上高橋陰晴不定的眼神:“不過現在,你得按我的規矩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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