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又反復讀了讀這首《丑奴兒晚來一陣風兼雨》,再對比另外兩首詞斟酌了幾分鐘,覺得三首詞構建李清照三個不同的人生階段,又恰好在時令上對應:晚夏、初秋、深秋,不管是從故事結構,還是內涵都很符合主題。
便不再猶豫,直接給李詩意發了過去,并且講了講,自己為什么選這首詞。
想著順利合作有益于自己的書法創作,長遠計,后面他還特意把整首詞翻譯成了白話文,又補充道:“我惟一比較擔心的是,這首詞講述的場景是有點露骨的婚后閨情,要讓你用古典舞來表達,會不會比較為難你。”
讓李石萬萬沒想到的是,李詩意回復的非常快:
“放心吧,不會。其實古典舞有很多更膽大開放的表達,其中包含有‘媚’啊,‘欲’啊,這首詞只是婚后情趣,這一幕如果可以和后面兩幕換不同的衣服,服裝上無非以薄紗為主,貼合晚夏的時令,穿的清涼一些,至于情景,可以用動作和神態來表達,這都不算什么呢。”
李石見她這么說,突然心生好奇。
嗯,等她編好舞蹈,得好好觀察一下,也算是增長見識了。
他之前在網上看了不少古典舞視頻,但是以荷花獎的作品為主,荷花獎的作品基本上沒有比較露骨的,拿去給wei成年人看都可以不用刪減打碼的。
不過除此之外,也在網上看過很多其他地方的作品,里面存在少兒不宜的。
不過李石也知道,人與人的性格不一樣,比如娛樂圈,有些女藝人能接受導演酒店單獨指導,有些則吻戲都不拍。
他之前并不清楚李詩意能接受的尺度有多大。
微笑著打字:“嗯,你覺得行就好,我還擔心選這首詞的會讓你為難。”
李詩意看到后,反倒是一連發了好幾條信息過來說明和寬慰李石:
“真不會,都是藝術創作,比如表達的媚的,有綜藝節目里朱婧慧跳的《媚》,那搔首弄姿,直接把作品為的男愛豆看的七上八下的。”
“再比如舞蹈家的大前輩楊麗平老師,她的作品,不管是《孔雀》,還是《春之祭》等等,力求‘原始感’,不管是服裝和舞蹈,都很大膽,向來有不少爭議。”
“還有部和芭蕾結合的古典舞劇,名字叫《蓮》,講的就是《銀瓶梅》的故事,力求表達‘欲’…甚至被禁過,你就可以想象它的尺度有多大了。”
李石看到她發這么多內容,能真切地感受到她對舞蹈藝術的正視和重視,當即回道:“嗯,我明白了,那就定這三首詞,我們各自先根據這三首詞醞釀醞釀,我這邊做我的準備,你那邊也思考一下音樂、服裝和編舞的事。”
遠在京城,某間出租房內。
正在反復默念這三首詞的李詩意看到李石的信息后,認真打字回道:“好,我們一起加油!”
經過今天和李石的交流,她越發重視這次的創作合作了。
李石給她的感覺是一個懂舞蹈,而且非常有才華,對很多種類的傳統文化有極深的研究的人。
目前來看,是一個非常值得她期待的合作對象!
發完信息后,她又念了幾遍詞,閉著眼睛想象了一會,然后拿出一個素描本,開始寫寫畫畫起來。
李石與李詩意這個南湖省的老鄉溝通完之后,則是把這三首詞反復寫了兩遍,一遍楷書,一遍行書。
然后收拾了雙肩包,拿著平板在客廳沙發上繼續查閱李清照和趙明誠的史料。
他也不是隨便查查,還用手機新建了一個文檔,把查到的史料按照時間線歸納出來。
三點五十五,李石準時接到了小助理張慧靜的電話,拿著背包下樓。
上了賓利后,把之前新建的文檔《李清照夫婦生平》復制了一份,發送給了這次的創作“搭子”李詩意。
他買的傍晚五點十一分前往羊城的高鐵,四點四十七分鐘順利抵達高鐵站,剩余二十多分鐘,進展后也沒在候車室做過多的停留,很快就進月臺上了車。
在商務車廂找到自己的座位,李石沒有玩游戲,也沒學習,直接放平靠椅,閉眼休憩起來。
好久不見自家的兩朵仙姝了,她們肯定很想念自己,晚上注定要陪聊到深夜的。
在外面,李石睡的很淺,但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
忽然,他感覺哪兒震動,過了一會,他伸手摸到褲兜里一個梆硬的東西,猛地一下反應過來——是自己的手機!
頓時清醒了很多。
掏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是“李喬娜”。
他起身,快速走到車廂中間,接通:“娜姑,怎么了?”
電話那頭立馬傳來李喬娜有些急促地聲音:“石頭,你媽媽剛剛摔了一跤…”
李石頭皮一緊,提高聲音,趕緊問道:“摔哪了,傷的重嗎?”
一聽老媽摔了,他頓時焦急起來。
如果不受傷,娜姑不會特意打電話過來。
李喬娜知道他擔心自己母親,趕緊講述情況:“是踩到地上一根圓棍子后摔跤了,左邊小腿肚子那一塊地方有片淤青,是腫的,另外膝蓋破了皮,村里楊大夫檢查過,說應該沒有骨折,膝蓋破皮的地方已經止了血上了藥,我現在和我弟正在開車帶著嫂子往縣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她三言兩語說清楚了大致情況。
李石聽后,吐了幾口氣,平緩了一下急促的心率,又聽到旁邊母親說話的聲音,連忙讓娜姑把手機給她:“媽,你感覺怎么樣?”
電話那頭的周曉翠趕緊道:“兒子,我沒事,你別擔心,就是傷了點皮,不要緊的,我讓娜娜莫打電話給你,這孩子就是不聽,啥都要跟你匯報,我真沒事,你別擔心。要我說,縣醫院都不用去,又沒摔多重,直接在鎮醫院看看就好了。”
李石怎么可能不擔心,不過聽母親說話的聲音,中氣還是比較足的,緊張的情緒稍微平緩了些,道:“你莫說娜姑,她肯定要跟我說的啊,就怕摔腫的地方,萬一有骨裂呢?等會到了醫院上下車的時候,那個受傷的腿要小心一點…反正你都聽娜姑的。”
和母親聊了兩句,手機回到李喬娜手上,李石趕緊進行叮囑道:“娜姑,一路上,包括等會到了醫院,受傷的地方一定要注意,千萬要小心一點,謹防造成二次傷害…先一切拜托你了,我立馬想辦法趕回去。”
“你放心吧,我都有特別注意的。”
掛了電話,李石趕緊拿出手機,先看了看時間,再用地圖軟件定位了目前的位置——其實高鐵從潭州出來并沒多久,現在是傍晚五點半,剛過株洲西站。
下一站應該是衡陽東。
他記得衡陽東就有直達老家昭陽縣的高鐵,趕緊點開12306軟件查詢。
接著又在地圖軟件上查了從衡陽東開車回縣里要多久。
“五點五十五到衡陽東…開車的話,地圖顯示一個小時三十八分鐘,那多半要兩個小時…這趟六點二十從衡陽東到昭陽縣的車,是一個小時零一分到,還更快一點。”
李石快速買票,商務座和一等座沒有了,直接買二等座。
他已經有一年時間沒坐過二等座了,自從有了學習面板,每次出門,都是坐商務座。
如今著急回去看母親的情況,根本無心想商務座、二等座這些東西,看到有余票,趕緊買了。
買好票之后,李石截圖,先發給了娜姑,想了想,又快速打字:“娜姑,你偷偷拍點我媽的視頻,讓我看看她的狀態。”
很快,娜姑拍了一段視頻過來。
李石反復看了兩遍,見視頻里,母親放在后座的左腿雖然包著紗布,但她整個人的狀態還好,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
他心里突然在想,就算是母親不習慣城里的生活,是不是也應該還是把她接到城里來住,這樣遇到今天這種事,醫療條件更好些。
他老家,村里有村醫,離村子十幾里路的鎮上有鎮醫院,縣里有縣醫院,其實醫療條件并不算太差。
他以前還覺得老家各方面情況,比如醫療建設,最近這些年都在變好。
但這會母親受了傷,卻又有點“嫌棄”了。
“只是以母親的性子,她根本不可能跟自己去潭州長住,就算是住縣里,她都不會同意。”
現在社會上經常有父母不應該過份安排子女人生道路的觀點傳播,在李石看來,反過來,子女也不應該過份要求父母按照他們希望的方式生活。
身體和經濟條件允許,父母也應該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興趣愛好。
所以他才一直沒有硬要母親跟自己去城里住,因為她在村里,平時有人一起聊天八卦,一起做活、跳廣場舞…日子會比城里過得開心很多。
“這次回去,還是再跟母親提一提,或者想辦法就近提高一下村里的醫療水平?”
李石正要上網搜一下“怎么提高村里的醫療水平”,忽然想起自己自己改變行程還沒跟秋葉和悅蘭說。
他當即翻到陳秋葉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那頭傳來雪山幽蓮歡快的聲音:“石頭,你現在就打電話來是不是太想我們啦,我和悅蘭姐正在超市買食材,等你到了咱們就吃大餐,跟你說,我最近專門和姐學了一道菜,今晚的辣椒炒肉我來做!”
李石聽到她的聲音,情緒又好了些,雖然不忍打斷她們開心的情緒,但還是開口道:“秋葉,事情有點變故,我媽…”
他把情況說了一遍。
那邊的陳秋葉聽完后,二話沒說,直接道:“那你路上也注意安全,等我們!”
等我們?
李石詫異問道:“你們要過來?”
陳秋葉的聲音平靜而堅定:“當然了,媽媽去醫院,我和悅蘭姐是一定要來的。”
李石本來想,她們離得遠,今天這么晚了,等自己先回去了解情況再說。
這時,那邊又傳來王悅蘭柔柔的聲音:“秋葉,和石頭說,票買好了,六點五十八分開,晚上十點過兩分到昭陽。”
陳秋葉立馬道:“石頭,悅蘭姐說的聽到了吧,先不說了,我們現在就開車去高鐵站。”
“嗯。”
掛了電話,他腦海中浮現出秋葉和悅蘭的模樣,一朵雪山幽蓮,一朵幽谷水仙,賞心悅目,也讓他心里暖暖的。
回到座位上發了會呆,又想起艾雅,找到她的微信,也跟她說了一下情況:“抱歉哈,所以我現在要趕回老家,我在羊城的家里人也都會回昭陽縣,所以我后面暫時不去那邊了。”
艾雅這姑娘也是個明事理的,當即回道:“沒關系的石哥,阿姨受傷了,你肯定要趕回去看看,不用擔心我。”
見她這樣懂事,李石想了想,又道:“你如果還是想找我玩的話,可能只能到我老家這邊來了,不然就等過段時間,我去京城,你要是去的話,我帶你去吃京城烤鴨。”
過了好一會,列車進入到衡陽東,李石拿著雙肩包,從車上下來,艾雅才回了信息。
“石哥,突然想起那次在你家樓下吃的米粉,好懷念那個香辣的味道…不過你要照顧阿姨,我先不過去給你添麻煩了。”
艾雅當初和她姐艾蘭一起來找李石旅游,就是在昭陽縣會合的。
南湖省各個縣市的米粉不同特色,都非常好吃,昭陽的米飯也不例外,只是她真的是懷念米粉的味道嗎?
李石一邊看,一邊關注換乘的提示。
坐直梯到二樓,再次來到候車室,找位置坐下,環顧四周的旅客,人頭攢動,喧嘩嘈雜。
重新拿出手機,再次看了眼艾雅的回復,想起以前雙胞胎姐妹在群里聊天時透露的信息。
她們倆從小到大,天天膩在一起,是姐妹,也是最好的朋友、閨蜜,以前在老家,可能除了彼此,還有一些塑料朋友,但去了鵬城后,那些塑料朋友就不怎么聯系了,導致她們只剩下彼此…
“現在這小姑娘估計有很強烈的孤獨感吧。”
李石本人比較在意孤獨感,這和他在父親去世,母親重病后,經歷過深深的無助有關。
這時,“我們仨”里有信息。
陳秋葉:“石頭,我們臨時要回昭陽,你別忘了和那個離家出走的小姑娘說一聲,看她要不要也來昭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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