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館里落針可聞,不遠處休息區里聊天的女人們也都下意識看過來,忘記了說話。
“石頭,沒事吧?”
陳秋葉和王悅蘭反應的快,已經關心地跑了過來。
“沒事,不小心力氣用大了。”李石先寬慰地看了她倆一眼,然后朝旁邊的林宗越歉意道:“不好意思,林館長,一時興起,沒控制好力量,把你的木人樁給打壞了,我賠吧。”
損壞別人財物,自然要賠。
林宗越卻好似沒聽到他的話,走到木人樁前面四五米的地方,撿起地上斷了一截的胳膊,開始查看。
斷口處,有參差不齊的木刺,一看就是新斷的。
他拿著回到木人樁前,試著重新安裝回去,非常吻合。
這榆木做的木人樁,胳膊和成年的胳膊一般粗,堅硬無比,自己習武十幾年,積年下來,也就打斷過一次,當然雖然受腫了幾天,但自己也得意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對!
林宗越盯著手上斷口的木頭,又看看殘留在木人樁上的一大截,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居然是斷在中間的部位,太不可思議了!
他不顧旁人的目光,連忙從褲兜里把手機拿出來,打開微信的朋友圈,直接翻到前年的動態,查看當時發的照片。
沒錯,那次自己打斷木人樁,是齊根斷的——實際上斷的是榫卯結構里的部份,那部分不但更細小,而且有卡住的結構助力,其難度要比這種從中間直接打斷低很多!
從中間這樣打斷胳膊粗的堅硬榆木,那得多大力氣啊?!
林宗越看向左手邊的李石,問道:“李石,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皮膚白凈,身材勻稱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練家子,越發覺得不可思議。
而且就算是真正練出寸勁的高手,這樣的體型,也不可能打出如此大的力道啊!
難道…?
林宗越忽的心中一動,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但很快又自己否決了。
“不可能,現實世界根本沒那種東西存在,自己年輕時遍訪各地名家,少林、武當、峨嵋、滄州、菏澤、佛山、邢臺等地,都游歷過,仗著身有薄財和義氣結交各路好手和高人…這世上,練出寸勁這種勁力的高手有,但那種東西是絕不存在的,都是金庸之流的家杜撰的。”
李石并不知道林宗越心里在想什么,見對方拿著斷了的榆木胳膊神色不定,還以他很在乎這個木人樁,而自己把它損壞了,不免有些愧疚,回道:“我天生力氣大,那個林館長,這個木人樁…是不是很珍貴,你看我要怎么補償才好?”
天生力氣大?
林宗越回過神來,是了,只有這一種解釋,他連忙道:“呃,沒事沒事,我只是被你嚇著了,你這得多大力氣啊。”
不錯,全世界六七十億人口,有些人確實生下來就與眾不同,天生的大力士是存在的。
覺得自己剛剛鉆了牛角尖的林宗越暗中吐了口氣。
變輕松的同時,也莫名有些失望——是啊,現實世界,怎么可能存在那種東西,自己都三十歲了,不能還像十幾二十歲時那樣,不切實際了。
“宗越,一個木頭架子而已,你怎么了?”
這時,其他幾個女人也走了過來,郭蘭扯了一下林宗越的胳膊。
林宗越訕訕地朝她笑了笑,道:“我是真的被李老師的力氣嚇著了,不是在乎一個木人樁。”
說著,又舉著手上一截木頭,對李石道:“李老師,你這力氣,有點恐怖啊。”
李石見他不是在乎自己損壞了木人樁,淡定地微笑道:“還行…不過我確實至今還沒遇到過力氣比我更大的人。”
林宗越好奇地上前,伸手捏他的胳膊。
李石本能地想躲開——他只喜歡好看的異性接觸自己的身體,不過看在自己損壞了對方東西的份上,忍了。
“估計你肌肉肌纖維內的橫橋比一般人要多不少。”
幾個女人見兩個男的又開始聊無趣的話題,她們轉身回到了休息區。
“秋葉,你們家這位藝術家,看著文質彬彬的,沒想到力氣居然這么大啊,居然把我們家武癡都給嚇著。”郭蘭落座后,目光還注視著那邊的兩人。
陳秋葉還沒說話,尤麗冰朝她挑眉,露出一個“懂得都懂”的笑容:“看來你們家男人身體都挺好的嘛,尤其秋葉,難怪你以前在群里那么嘚瑟,嘖嘖。”
陳秋葉笑了笑,沒說什么。
畢佳卻道:“你們能不能不要一聊天,就往下三路走啊,人家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
“切,你還小姑娘,不知道是誰,十七歲就…”
女人們聊的火熱,陳秋葉也參與其中,不過她這個人除了在李石和王悅蘭面前,一向話比較少,喜歡在聊天的同時暗中掌控全局。
她很快發現飛妙有點不對勁——這樣的場合她居然一句話都不說。
這邊,兩個男人越閑扯了一會,林宗越道:“我們龍云拳有三種套路,其中最基礎的是‘龍云十八招’,我現在給你演示一遍,你要是感興趣,明天再來找我,我教你!”
他說著,來到練武堂中間,以三體式開始,演示套路。
一招一式,非常凌厲,似乎每一個動作里都藏著很強的力量。
李石看的認真,下時候的武俠夢又涌了上來,全神貫注觀察他動作的細節,并且試圖記憶下來。
那邊的女人們自然也關注到了這邊的動靜,紛紛投來目光。
林宗越確實是個武癡,他打的興起,一遍結束覺得不過癮,接著又打了第二遍和第三遍,直到出了一身猛汗,才收勢停下來。
李石如今的記憶極好,在他打第二遍的時候,就開始試圖想象著自己也跟著練了。
到了第三遍,就發現這個武術套路還挺簡單的,好像自己上也行的樣子。
等林宗越停下來,他再次躍躍欲試。
也不多想,直接擺開姿勢,按照腦海中記住的動作,一招一式進行“還原”。
剛停下來的林宗越原本還想和李石“嘚瑟”一下,看他居然直接開始模仿自己,人都傻了。
三體式,龍形右式,龍形左式、云龍探爪…
第一遍,李石像臨摹書法一樣,用自己的身體照著模仿了一遍。
他的身體協調性,靈活度,那是都妖孽級別的,還原起來,一招招,非常到位標準!
不過,第一遍再標準,也只是動作上形似,沒什么力道。
等到李石打第二遍和第三遍,順著感覺,往招式里微微加大一些力量,頓時把原本已經非常驚訝的林宗越震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只覺得李石每一招都是那么的勢大力沉。
“臥槽,怎么感覺他比我打的還好?!!”
不僅僅是他,那邊的女人們也都傻眼,在她們眼里,只覺得李石打的動作既凌厲無比,又瀟灑飄逸,那動作,極具觀賞性,太好看了!
等李石氣不喘,汗不出的停下來,林宗越立馬跑過去:“李石,你以前一定學過這個套路對不對?”
李石輕輕搖頭,微笑道:“沒有,我只是記憶力和身體素質比較好,學這種體育類的東西比較快,而且這些動作還挺簡單的。”
比起短跑沖極限沖刺時,對擺臂幅度和抬腿幅度角度的精準控制,這個武術套路動作,卻是挺容易的。
接著雙手抬起,聳肩,活動了一下,又道:“不過這套動作打幾遍,還挺舒服的,感覺身體都活動開了呢。”
林宗越癡癡地看著他,好半天才感嘆道:“你就是傳說中的那種天才吧,坦白講,我有點不敢想象,世界上還有你這種人存在啊…”
他有些語無倫次:“真是讓人嫉妒,我…我…唉。”
這時,休息區的女人們又再度圍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
包括飛妙、郭蘭在內,她們看向李石的眼神,終究變得有些不同——剛剛這個男人實在太帥了!
回去的路上,“不發瘋就發騷”群里消息不斷。
郭蘭:“陳秋葉,秋葉,難怪你會選擇李石,他確實和一般人不一樣啊,簡直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他!”
尤麗冰:“我來數數,嗯…人長得不錯,身材好,氣質也不錯,帶的出去。另外力氣超大,什么粗活都可以干,和他在一起會有安全感。還懂藝術,會畫畫,隨便耍點動作就很好看,賞心悅目…這樣?”
畢佳:“還有一點,以前某個人嘚瑟過的,似乎是那方面活很好?(挑眉)”
群里沉默了一會。
郭蘭:“我都有點嫉妒了。”
李石三人回到心語小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他先沖了個澡,就來到書房臨帖。
一個小時零六分鐘后,放下毛筆,總結一番后,把書桌上的筆墨紙硯收起來。
不過他沒急著出去,而是又坐回桌前的椅子上,思索著之前的事。
“感覺我在武術上的天賦,不亞于書法,或許…”
“不對,不對。”
李石拿起平板電腦,開始上網搜索武術資料。
半個小時后,他又拿起手機,通過微信,向林宗越不斷請教問題,最后又問道:“那林館長,你覺得武術宗師,具體應該是一個什么樣的境界呢?”
林宗越似乎沉思了好一會,才回道:
“現實中的傳統武術,或者說國術,從拳法上講,公認的宗師有孫祿堂、李書文、尚云祥等幾位。”
“孫祿堂和郭云深兩位對形意拳練法,以明、暗、化,來劃分境界。明勁是小學功夫,暗勁是大學之道,上下相連,內外如一,則是化勁。在形意拳里,理論上講,宗師怎么著也得是化勁高手吧。”
“不過在大的國術理論界,太極拳還有更高境界的描述,他們拳譜里有詩云:無形無象,全體透空,應物自然,西山懸磬,虎吼猿鳴,水清河靜,翻江播海,盡性立命…到最后,簡直近乎于修真的丹道了,神乎其神的。”
“不過,理論只是理論,現實里,我甚至沒聽說過誰真正練到理論中暗勁的。”
“實話說,我甚至覺得民國的那些宗師,也沒練到過那個境界…”
“我在現實中見過最厲害的人,也只是可以把勁道練的比較通透,打出一拳,可以集中身體大部分力量…唉,這已經是現實里頂厲害的武者了。”
李石看完林宗越似乎非常感慨的一大堆話,加上自己查的資料,頓時對現實中的武術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書法的宗師之路是清晰可見的,很多先賢都抵達過。”
“但武術的宗師之路卻…比較模糊。”
“所以,或許我在武術上的天賦不亞于書法,但作為首次沖擊宗師,書法,還是第一選擇!”
“武術肯定也要學,就當是圓小時的武俠夢,也要學!不過得往后排排。”
李石心思一定,又拿起手機,打字問道:“那林哥你呢,是什么境界啊?(好奇)”
過了會,對方回道:“我啊,如果按照形意拳的理論算,是初入明勁吧,可以打出寸勁,但只能調集身體很少一部分力量。”
“此外,練法是練法,打法是打法。”
深夜,林宗越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腦海中不斷浮現李石拍斷木人樁胳膊和打龍云十八招的畫面,過了一會,他翻身坐起,靠著床頭坐著,不斷翻看微信上和李石的聊天記錄,過了半晌,突然嘆氣。
睡在旁邊的郭蘭被他吵醒,三更半夜的,她倒是沒有發脾氣,不過如狼似虎的年紀,讓她突然來了想法,伸出手,朝旁邊探索而去。
不想林宗越卻把直接把她的手拿開,直接道:“我心情不好,沒有興致,而且這么晚了,我明天還要起早練功,睡吧。”
說完,直接躺下,閉上眼睛。
郭蘭借著夜燈,看著似乎睡著的枕邊人,頓時氣得不行,伸手用力在他的被子上打了一下,也側身背對著他躺下,憤憤不語。
過了會,等旁邊鼾聲大作時,她心想,哼,要你何用,最終還是得老娘自給自足。
這天晚上,林宗越沒興致,李石的興致卻很高,和陳秋葉玩到凌晨兩點才睡。
第二天早上,他在書房里練字,陳秋葉跑過來征詢他的意見:“石頭,飛妙說想到我們家里住兩天,可以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