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曲靈城這么久,那人也沒能通過生死魂符發現我。上次是因近距離遭遇才暴露,說明魂符的感應范圍,多半有限。
為了變強,為了老金和葉仙子,也為了我的刀道,必須出海修行。”金梓鳴決定賭一把。
他在一座小島上搭建臨時居所,白天去海下修行“鯤鵬通天訣”,并進一步體悟“鯤之勢”。
晚上漲潮時去“忘憂角”,修煉“潮汐刀法”的剩余十招,且深入揣摩“潮汐奧義”。
很少有人會在鉆研主修功法時,還去參悟勢、奧義和刀法,但每天輪換修行的效果卻極好。
似乎四者之間,本身存在著某種關聯,當遇上問題時,不執著,改為修煉另外三項,往往觸類旁通,弄清癥結所在。
半年多之后,金梓鳴滿三十歲,“鯤之篇”終于小成。
運轉這門主修功法,并融入“鯤之勢”,再來施展“潮汐刀法”和“風雷斬”,頓時風云變幻、氣象萬千,威力大得驚人。
刀法更加犀利與凌厲,力量狂暴無匹,他猜測,現在即使不用四重元神助攻,也可以和金丹大圓滿硬扛。
是時候修行“鵬之篇”,口訣已爛熟于心,但進展慢,顯然是沒有領悟“鵬之勢”的緣故。
“必須去騎騎那頭神鳥,看能否有所感悟。”是夜,他飛到圣劍主峰附近的一個僻靜處,盤膝坐下。
先運轉“鯤鵬通天訣”的基礎功法,接著是融合“鯤之勢”的“鯤之篇”,以及粗淺的“鵬之篇”。
半個時辰過去,黑暗中,有風襲來。金梓鳴露出微笑,那個巨大的身影飛來,在前方緩緩降落,以幽幽的目光打量著他。
他能感受到,那是一種面對同族或朋友的友好,他大膽走了過去。
靠近龐大的身軀,用手輕輕撫摸它的羽毛,神鳥眼神溫柔,露出很享受的模樣,甚至還輕微晃了晃脖頸。
莽漢不再客氣,對著大鵬揚了揚頭,眼神示意,自己想到它的背上。
見對方沒有反對,他一躍而起,坐在寬闊至極的背脊上,俯下身,貼在大鵬身上,輕輕拍了拍它。
神鳥振翅,緩緩飛起,圓月冷清孤寂,唯見它越飛越高。
在朦朧的月光下,金梓鳴僅能看見金色的羽毛,剩下的,只有黑暗。
大鵬越飛越遠,濕濕的海風拂面,耳中傳來輕柔的海潮聲,他們已在大海之巔。
他閉上眼睛,伸開雙臂,恍如一只小鳥張開翅膀,在空中翱翔。
群山的氣息越來越遙遠,而大海的呼吸和凜冽的寒風,呼嘯而來。
他享受著與天空的親密接觸,感覺風從指縫間穿過,把他的長發吹散,皮膚裸露處傳來強風肆虐的滋味,卻讓他更加興奮。
待心情平復,他把冷月放在神鳥背上,再將小魚缸置于其上。
神魂烙印符文后,魚缸內頓時出現明亮的光芒,但這次卻并非金色,而是銀色。
他左手撫住鵬背,右手拇指按在鯤的圖案上,其余四指則插入銀光,一陣恍惚,一縷神魂進入到一片嶄新空間。
一頭身長或有千里的巨鯤,扭動軀體,躍出海面,化作一只金翅大鵬。
這頭上古神鳥,雙翅的長度與鯤相差無幾,它平穩飛行,如同一座移動的大山,飛越大海,飛向森林,宛如一切盡在掌控。
它就這樣一直前飛,仿佛只是為了更高、更遠、更極致,一次次突破極限,把一切磨難都踐踏在腳下。
這是王者的風范,是空中帝君對領地的巡視,掠過之處,所有生靈都戰栗臣服。
大自然的風,卑微地環繞在神鳥四周,是那么善解鵬意,似乎變作王者的坐騎。
每一縷風,都在辛勤勞作,只為讓帝王飛得更快、更強、更輕松。金梓鳴瞬間明悟,風之規則完全為鵬所用,它成了風的主人。
巨翅扇動利用“風之勢”,產生力量與速度,造就出威懾四方的霸氣。
風,是“鵬之勢”的核心,只有領悟了它,才能體會風之奧義。
風,不僅代表速度,還有控制、平衡、力量和氣勢。
神魂空間中的金鵬一直在翱翔,下方卻已變為一片古戰場。
城墻上,有人在發號施令,而城外的戰場,修士和妖獸的尸骸隨處可見,戰斗血腥慘烈。雙方在亡命廝殺,越來越多的人類和妖獸倒下。
空中的交鋒,是這場戰斗的核心,那只巨型的金翅大鵬正被數位人族半仙圍攻,已有兩人被金鵬撕裂肉身,其中一人的神魂亦未能幸免。
重傷的大鵬再難支撐,從空中跌落,妖獸陣營分崩離析。
人族發動全面反攻,越來越多的高階修士從城中隱秘處飛出,加入到追擊妖獸的大軍中。
妖族灰飛煙滅,僅有零散妖獸逃脫。恰在此時,金梓鳴的神識突然從那個空間中彈出。
睜眼向下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那頗為眼熟的城墻遺址,不就是剛才所見的古戰場嗎?
他隱約猜到,這里是人妖兩族最后一次廝殺的戰場。“神鳥帶我來這里干什么?難道它和那頭金翅大鵬有關聯?
小魚缸為什么能提前向自己展示神念的心意?
魚缸沒有意識,難道它能自發將鯤、鵬,或其后代的心中所想,投影到那個神秘空間?
大鵬降落下來,滿心疑惑的莽漢跳至地面,冷風吹過,陰森刺骨,地下定然埋藏著無數人類和妖獸的骸骨,至今仍冤魂難消。
金梓鳴還在思考:“神鳥帶我來此,除了在它身上領悟飛行術,以及風之勢和風之奧義的雛形,難道還想讓我觀看大鵬的戰斗方式?”
他盤膝坐下,神識中回放剛剛看到的畫面,琢磨風之勢與奧義是如何加持飛行與戰斗。
一遍遍重復,他恍然大悟,“鵬與鯤一樣,都利用了強悍的肉身。
它們不僅有勢和奧義的加持,還讓血肉分別與風和水作用,三者共同產生出一種新的勢能和力量。
這與鯤利用海浪來戰斗的道理,如出一轍。”他的內心,忍不住歡呼雀躍。
“我只需復制‘鯤之篇’的經驗,先以鵬的肉身對風和力量的掌控,悟出鵬之勢。
并順勢領會風之勢,以及少許風之奧義和力量之道。再以此為基礎,修行‘鵬之篇’,定然可成。”
他按捺住激動,開始打坐,想象自己的肉身、力量和神魂,加諸到鵬之上,與其合為一體,那種震撼的感覺頓時來臨。
這一次悟道和入定,整整持續五天,期間神獸也曾飛離,但更多的時候,是守候在他身旁,為他護法。
當他睜開雙眼,對風和鵬之勢,已大有感悟,不見找到“鵬之篇”的入門之法,就連風之奧義,也摸到一絲皮毛。
莽漢剛退出修煉,便發現冷月的異變,刀身發熱,向他傳遞出在華云山時的那種渴望。
他立即明白對方的意圖,熟練地根據刀身熱度來探測方位,向西北走出數里后,刀的反應達到極致。
他開始挖掘,直至挖出一個十多丈深的大洞,里面有不少妖獸遺骸,還有幾具人類的,且散落著很多殘破兵器。
在一只巨大的獅妖體內,有一支保存完整的箭,拭去上面的泥土,金光閃閃,卓爾不凡。
冷月顫抖起來,金梓鳴沒讓老伙計失望,直接將金箭放在它的上面。
頓時,金色開始被抽離,逐漸變為銀色,然后是灰色,最終竟成為一小搓灰燼。
再看冷月,其上的破損再次得到修補,更令他驚奇的是,冷月傳來一道雖不強,但已經比較穩定的神識:“謝謝!”
“啊,你誕生了靈智?”
“我本來就有靈智,我是這柄刀的器靈。”
“你叫什么?”
“我以前的主人叫我‘泥巴’。”
“嗯,這名字不錯,你現在剛蘇醒,相當于嬰兒,我以后就叫你‘小泥巴’。”
“行吧,我還非常虛弱,不能和你繼續交談,需要沉睡。等下次感應到好東西,我會提醒你,咱倆合作得不錯。”
“喂,你等等,難得醒來一次,總得說點什么,比如怎么修行,怎么用這柄刀之類的。”
“嗯,你人還算不錯,就給你一點甜頭。你把青靈缸和刀身上的符文,銘刻到自己體內,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怎么銘刻啊?”
“找個符文師問問不就知道?我困了,睡啦。”傳遞完這段神識,連接頓時中斷,再無訊息。
“原來叫青靈缸,不好聽,還是叫小魚缸順口,和小泥巴、小蟲同屬小字輩。”金梓鳴得意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