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雷第一個亡命逃竄,麻桿緊隨其后,巨熊一掌拍向黃武,這廝躲閃不急,急忙架刀去擋。
不料妖獸稍微改變手臂揮動的路線,大手將他的右臂和刀,全都拍飛出去。
他僅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被隨之而來的另一掌,命中頭部,當即腦漿迸裂。
槍頭熊疾速前沖,撲向魏風,后者發力狂奔,左側樹后忽有微弱刀芒閃現,一柄黑刀悄無聲息地劈在他的腿上,頓時鮮血濺射。
金梓鳴見魏風痛呼倒地,不敢有任何停留,拔腿就跑。誰知妖獸卻并未按照他設想的那樣,去費力擊殺倒地之人。
槍頭熊飛身而起,雙腳正好落在魏風身上,將其踩得稀爛。
借著反彈之力,它跳躍出去,攔住少年的去路,后者明白,今日要想生還,唯有拼命。
他一個閃身,滑到巨熊側面,提刀砍向右腿,槍頭熊靈敏抬腳,踹向對手。
誰知金梓鳴用的竟是虛招,他順勢一滾,溜到巨熊前方,傾力斜刺一刀,插向熊腹。
熊妖周身堅硬似鐵,這一刀只刺入少許,冷月向下拉出一道淺淺的血口,巨熊憤怒至極,發力狂撲上來。
少年閃到一棵樹后,卻聽“嘭”的一聲,這根比大腿還粗的樹干,竟被攔腰擊斷。
斷口掃出,劃過他的左肩,頓時豁開一道長長的傷口。
他忍痛跳向旁邊一棵大樹,蹬腳后彈起,一刀劈中熊的右肩,再次劃開一道無關緊要的傷口。
槍頭熊狂吼一聲,猛撲過來,雙方力量差距太大,數次對碰之后,金梓鳴右臂被震得骨裂。
他不得不改用新琢磨的出刀方式,將以肩帶動的揮刀,改為用腰部發力,把上身、肩、手臂和刀連成一線,力矩和穿透力頓時大增。
“嗤”的一聲,上刺的冷月居然順勢穿透疾速拍下的右熊掌,畜牲狂怒,左掌大力揮下。
少年已來不及抽刀,不得不松開冷月,戴著半截獸皮手套的右手,勉強用虛招帶偏熊掌。
他的力氣所剩無幾,眼見難以幸免,情急之下,左手在腰間摸出一根暗淡無光的銀色長針,針頭呈現妖異的暗紅血色。
他匯聚全身氣勁,一個鷂子翻身,躍到巨熊上方,一針刺入左耳。
一股黃色氣流從熊耳溢出,被長針吸入,他手臂一麻,感覺一縷氣體竄入頭部。
一種極度清涼的爽感充盈腦海,猶如靈魂被洗滌,又若受仙人點化,從蒙昧中頓悟大道。
原有的嗜血、困頓和激動,忽然全被清空,唯剩清明。
從未有過如此細致入微的感知,無論是體內還是外部世界,一切還都一樣。
但用神識“看”去,又都不一樣了,它們是那樣的清晰,仿佛就在眼前。
神魂的異常反應,讓金梓鳴神清氣爽、驚喜莫名。
而與此對應,巨熊的毛發剎那間變得暗淡無光,這一刺,竟讓其當場斃命。
少年癱坐在地,喘息片刻后,方才起身拔刀。
他在死熊旁邊挖出一個大坑,取出隨身攜帶的一張又大又薄的獸皮,將其鋪了上去。
然后在熊的大血管上,刺出幾條口子,并在地上劃出幾道小槽,把熊血引入坑內。
脫下衣服躺了進去,待熊血流盡,他心中默念“血煉淬體術”第二層功法的口訣,開始鍛體。
少年看不到的是,巨熊血液中的一些粒子被吸引到自己的皮膚上,讓其更為堅韌,像是要變成鐵皮。
還有一些微粒滲透進去,旋即在肌肉中消失,并產生向內收縮的緊致感。
甚至賦予他一種新奇的感覺,仿佛自己變成森林中一頭強壯的豹子,當發現獵物,渾身肌肉繃緊,即將爆發出驚人的速度與力量。
如此持續兩個多時辰,待皮膚表面排除一層黑色的雜質污垢,感覺到身體不再對熊血有所反應,這才停止運功。
他起身一看,身上的傷口雖然還能看出痕跡,卻已經愈合。
右臂骨裂處的疼痛,變得若有若無,較長時間沒有精進的淬體,出現明顯提升。
此次最大的收獲,是終于發現銀針的用途,他曾經試過很多方法,扎野獸,扎自己,扎大樹,等等,卻毫無反應。
今天卻從槍頭熊耳中,吸出一股黃色氣體,是否說明,此針只對妖獸有效?且吸入的氣流,對頭腦和神魂很有好處。
金梓鳴取出妖熊獸核,又從兩具破爛尸身上搜出有用之物,改變方向,向外圍逃竄。
數個時辰后,他躲入一片密林,開始思考今后的出路,銀針或許能在瞬間抽干低階妖獸的神魂,卻對人類毫無用處。
這就形成一個怪圈,他拿著長針,或許能對付一階妖獸,敵人干不過妖獸,而自己還得被強敵追得鼠竄。
要徹底擺脫這個局面,唯有自身變強。得利用手上的資源,爭取在黑茫森林步入修真的入門階段:真正的煉氣期,那樣才能永絕后患。
要想煉氣成功,首先必須能感受到外部靈氣,再將其吸納進來,匯入丹田儲存,當然,還需領悟輸送和使用靈氣的法門才行。
凡人與修士最根本的區別,就在于是否有靈根,也就是能否感氣成功。
敏感度是一道門檻,絕掉了普通凡人的修真之路,讓他們沒有機緣,去接觸這個世界另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好。
老金給他的皮囊中有兩樣東西,一本名叫“血煉淬體術”的秘笈,以及那根刺死熊妖的暗銀色長針。
從前在龍翔幫,教官傳授過基礎修煉理論,其中包括打坐吐納的方法,以及一套拳法和刀法,分別是“鞭錘”和“虛實旋風刀”。
他已經修煉打坐法三年,通過將外家拳變成慢拳來打,體會到那種若有若無的氣感與意念之間的關聯。
但金梓鳴明白,這種氣感并非由外部靈氣產生,這讓他很苦惱,修士初次感氣成功,究竟是什么感覺?臍下三寸的丹田到底在哪里?又是什么樣子?
少年尋了一個兩面都有出口的山洞,準備嘗試修真,他將洞口封上,一旦敵人入侵,便從另一出口逃跑。
他決定通過深層次的打坐入定,讓大腦變得空靈,去嘗試感氣,但遺憾的是,依然未能發現靈氣與丹田。
不過在這種狀態下,常常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有時是女人的低語,有時是妖獸的怒吼,有時是潺潺的水流,…,等等。
尤其那女人,說的明顯不是鴻青界語言,完全聽不懂她在講些什么,像是來自外域。
現在的他,對修行還極其懵懂,全然不知,耳識對他意味著什么。
胡雷和麻桿突然發現金梓鳴消失不見,但通過隨身攜帶的追風鼠,判斷出他還在這片森林,只是暫時難以探測到具體位置。
“老大,怎么辦?”麻桿問道。
“你我都是職業殺手,拼耐心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少年?幫主說過,拿不到寶物,不許回去。
咱們在黑茫森林外圍跟他耗著,不達目的,決不離開。”
金梓鳴喝著洞壁滲出的山泉,以身上所帶的野獸干肉作為口糧,偶爾溜出去捕獵。
苦修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在不知不覺中蛻變。一個晴天,他突然看見空中有大量的無色亮點漂浮,頓時明悟,“這便是靈氣!”
他心潮澎湃,居然無師自通,找到通往修真的那扇大門。
很快,無論什么天氣,他都能清楚看到空中彌漫的靈氣粒子,有的地方濃郁,有的地方稀疏。
當染上風寒,或受傷后,他甚至能看到身前飄蕩的一縷縷灰色或黑色氣體,而當復原后,又變成健康的亮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