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期盼已久的奧運會正式拉開帷幕。
王文宏覺得一個人在家看現場直播沒意思,叫上韓工、張均彥、周洪和韋支等老朋友下館子,一邊在包廂里喝酒,一邊看奧運會開幕式。
“老葛真去了,這會兒真在現場?”張均彥緊盯著大液晶電視屏幕將信將疑地問。
“真去了。”韓工微笑著解釋道:“不過這次不是交通部邀請的,而是中央統戰部邀請的。”
“他什么時候跟統戰系統扯上關系的?”周洪覺得很奇怪。
王文宏對老葛的情況比較了解,笑道:“他是長州香港工業園副總經理,這些年不但團結園區內的幾十個港商,還幫陵海和長州引進了三十多個港商。陳書記有一次去香港工業園視察時開玩笑說他是編外統戰部長兼招商局長,市委統戰部和市工商聯三天兩頭找他,慶祝香港回歸10周年時推薦他去省里開過會。
這次抗震救災,他不但再次以陵海預備役營高級專家身份出戰,還積極主動地組織香港老板捐款,整整募捐了一千八百萬!統戰部本就是交朋友的部門,交朋友能交成他這樣的全省能有幾個?再說中央馬上要召開全國抗震救災總結表彰大會,省委統戰部當然要把他往上推薦。”
韋支下意識問:“馬上要開抗震救災總結表彰大會?”
“嗯,陵海預備役營、長航分局和消防支隊等單位都接到了通知。”王文宏吃了一口菜,接著道:“昨天給咸魚打電話,咸魚說東海海事局這次也被評為抗震救災先進單位,他們海事局的岳局長要去參加大會。”
“咸魚不去BJ?”
“他忙著奧運安保,沒能去西川抗震救災,自然也就沒機會參加表彰大會。”
“東海海事局領導怎么能去參加表彰大會的?”
“東海海事局這次幫了陵海預備役營很大忙,又是出錢又是出力的,據說還專門成立了后勤保障指揮部,專門為陵海預備役營提供后勤保障。”王文宏想想又笑道:“市里統計這次全濱江一共捐了多少款,我不看都知道公布的數字有水分。”
“老王,你又不是統計局的調研員,你是怎么知道的?”張均彥好奇地問。
“這還不簡單。”王文宏哈哈笑道:“市里給各局委辦和幾個區縣下通知,讓各單位和各區縣匯總上報。老葛募捐的一千八百萬善款,長州說是長州的,陵海說是陵海的,統戰部說是統戰系統的,先后被統計過三次。到了市里,一千八百萬不就變成了五千四百萬了嘛!”
韓工噗嗤笑道:“市里難道不問清楚怎么回事嗎?”
王文宏大手一揮,一臉不屑地說:“現在的機關干部跟我們那會兒不一樣,他們就知道上傳下達,竟存不存在重復統計呢。”
“數據造假再正常不過,現在的好多數據根本不能看。”
周洪是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的,對這些再了解不過。相比市里怎么統計全濱江這次給災區捐了多少款,他更關心咸魚,或者說為咸魚參加不了全國抗震救災總結表彰大會遺憾,感慨地說:“要說本職工作忙,許明遠一樣忙,許明遠不照樣去西川搶險救災了嘛!咸魚是陵海預備役營的第一任營長,其實他只要想去,肯定能去。”
“他還真去不了。”王文宏低聲道。
“王局,你這話什么意思?”
“你可以問韋支。”
“韋支,到底怎么回事?”
老帥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深吸口氣凝重地說:“我們濱江治安好,不等于其它地方的治安也好。敵對勢力亡我之心不死,這話真不是嚇唬人的。那些分裂勢力的恐怖分子,知道我們要舉辦奧運會,知道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們中國,就想利用這個機會搞事情。
上個月,南云省會發生兩輛公交車爆炸事件,造成兩人死亡,十四人受傷;就在四天前,西疆咔什地區發生暴力襲警事件,兩名恐怖分子開車襲擊正在出早操的邊防官兵,引爆炸彈,造成十七名官兵死亡,十五名官兵受傷!
東海是奧運會的分會場,咸魚是負責奧運水上安保的海事公安局長,你們說在這個關鍵時刻他能走得開嗎?”
周洪聽得心驚膽戰,喃喃地說:“真有恐怖分子。”
“你早就離開了公安隊伍,不知道這些很正常。”老帥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酒,輕嘆道:“就在此時此刻,全濱江公安系統的民警都在確保奧運期間的安全。咸魚那邊就更不用說了,估計奧運會不閉幕他回不了家。我這是退休了的,不然也沒時間坐在這兒喝酒。”
周洪突然想起件事,沉吟道:“難怪前幾天遇到海事局的楚局,他說今年的中國航海日慶祝大會在大倉舉辦的。主題是什么‘中國航海·改革開放30周年暨國際海事組織·為航運服務60周年’,反正搞得很隆重。他去了,以為能遇到咸魚的,結果咸魚沒去。”
“他現在是一步都走不開,晚上睡覺都要睜著一只眼。”
“小魚呢?”
“小魚也一樣。”王文宏說道:“長航公安局水上突擊隊現在是交通部公安系統在東海的應急機動反恐力量,24小時在一條海巡艇上待命,荷槍實彈,天天在黃普江上巡邏。”
正是舉國歡慶的時候,韓工覺得他們說的這個話題太嚴肅,立馬換個話題:“各位,小魚和玉珍真打算生二胎。”
“我知道,他打電話跟我說了。”聊到這事,王文宏哭笑不得地說:“小魚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都已經正科了還什么都不懂。明明不能擺到臺面上說的事,他竟然到處跟人家說,甚至打電話跟漢武那邊的領導說,把他們的領導搞得很頭疼。”
老帥忍俊不禁地問:“他怎么跟領導說的?”
“他說他要生二胎,問領導同不同意。如果不同意,就讓玉珍去香港生。”
“他們領導是怎么說的?”
“計劃生育,一票否決,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他們領導其實很理解他,甚至在心里支持他生,但他把話挑明了人家能怎么說,只能故作嚴肅地批評。”
“小魚被批評之后是怎么想的?”
“依然要生,他是知道感恩的孩子,沒有老錢就沒他家的今天,就算不穿這身警服他也要生。香港那邊都安排好了,等玉珍懷上了就讓玉珍去香港,把孩子生下來再回來。”
周洪擔心地問:“上級不會說什么吧?”
“放心,因為這事我給何局打過電話,何局說他剛敲打過小魚,也幫小魚跟漢武那邊打電話解釋過了。漢武那邊的意思很簡單,只要小魚別總是口無遮攔,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小魚能管住嘴嗎?”
“管不住也要管,我和老李都給他打過電話,跟他說得很清楚,要對關心愛護他的領導負責,不能讓關心愛護他的領導難做。”王文宏一邊招呼眾人吃菜,一邊笑道:“他對生二小很期待,連名字都想好了。”
“叫什么名字?”韓工笑問道。
“錢知恩,不管男孩女孩都叫這個名字,他自個兒想的,哈哈哈。”
想到老錢對小魚家的幫助,韓工點點頭:“這個名字挺好。”
周洪則感嘆道:“可惜有點晚,如果早點決定生,早點把孩子生下來,老錢看到了一定很高興。”
“主要是之前沒想到,要不是張局提議,我們一樣想不到這些。”
“現在生也不晚。”
“對了,現在去香港容易,但簽注一次只能在香港呆一個星期,玉珍過去之后難道要滯留下來做黑戶?”
“老周,你說的是旅游簽注。”王文宏微笑著解釋道:“慧美服飾是港資企業,母公司在香港,在香港有辦公室。玉珍是慧美服飾的副總,可辦商務簽,可以在香港住很長時間。只要舍得花錢,甚至可以移居香港。咸魚以前追過的那個林小慧,就是這么變成香港人的。”
“王局,三兒以前沒追過林小慧,他跟林小慧只是一起長大的!”韓工提醒道。
王文宏猛然意識到咸魚的老丈人也在,連忙道:“開玩笑開玩笑,我是開玩笑的。”
“有些玩笑能開,有些玩笑不能開,罰酒!”
“好好好,我自罰一杯!”
“一杯不夠,起碼三杯。”
張均彥對林小慧印象深刻,清楚地記得咸魚當年確實追過人家,憋著笑轉身道:“韓工,徐三野當年叫他王瞎子是有道理的,眼瞎也就罷了,還跟小魚似的瞎說。你可別當真,這事更不能跟向檸說。”
菡菡都上初中了,現在說這些沒任何意義。
韓工一把拉住要幫王文宏斟酒的周洪,很大度地笑道:“王局是在開玩笑,周局,王局不能再喝了,我們就杯中酒。”
“對對對,就杯中酒,看看,開幕式的表演開始了!”王文宏追悔莫及,連忙指著電視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