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國群看來,韓渝決定提拔干部是他這個政委不懈努力的結果,是他擔任政委以來在分局的政治斗爭中取得的一個重大勝利。并且能通過這件事贏得中層干部和基層民警的擁護,能在分局真正站穩腳跟。
陳子坤、丁曙光、老董和盛寶成很清楚不是這么回事,韓渝之所以決定提拔干部是因為很快有新同事加入,不用擔心基層警力不足。
不過他們都很有默契的沒拆穿,全在看吳國群的笑話。
韓渝可不會閑到跟他們一樣,開完黨委會就回辦公室給仍在部隊干的老朋友打電話。
“馮組長,忙不忙,說話方不方便。”
“韓局,有什么指示盡管開口!”
“我們分局需要兩個潛水員,你幫我打聽打聽,今年有沒有潛水員退役。要盡可能年輕點的,最好是干部。”
“年輕的不會退役,退役的都不會年輕。”
“戰士呢?”
“戰士好辦,關鍵你怎么安排?”
“如果立過二等功,同時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我會想辦法幫他們解決干部身份。”
調到海軍總部干了幾年,現在已是副師職軍官的馮青山苦笑道:“韓局,部隊不是地方,部隊戰士能立二等功,并且有高中文化程度,基本上都保送軍校提干了,你這個要求有點高。再說你要潛水員做什么,陵海開發區不是有一家水下工程公司嘛。”
有些師父當年想做卻沒條件做的事,現在有條件了,自然要提上日程。
韓渝一邊招呼剛進來的陳子坤坐,一邊舉著電話解釋道:“我不是要普通的潛水員,而是要組建一支能應急處突的水上特警隊。就在去年夏天,我們轄區有幾個船民發生矛盾,一個船民失去理智,居然用刀挾持了一個婦女。我們的民警束手無策,只能向地方公安局求援。
我們長航公安一樣是公安,遇到這種情況居然要求人。丟不丟人暫且不說,就是地方公安的特警去了現場也解決不了問題。他們的水性都不好,只能站在岸上干著急,最后居然是小魚和郭維濤趁嫌疑人不注意,繞過船尾游過去從江里發起突擊,一舉拿下挾持人質的嫌疑人的。”
馮青山低聲道:“你不是有小魚和郭維濤嗎?他們的軍事素質那么好,你有什么好擔心的?”
“現在有小魚,過幾年怎么辦?人的體能會隨著年齡下降,比如郭維濤,以前真會輕功,現在連跟頭都翻不了。就算他的體能不會下降,人家也不是我們長航分局的干警,遇到事不能總去找人家。”
“我幫你想想辦法,”馮青山搞清楚韓渝的想法,又問道:“你確定能幫人家解決干部身份?”
“首先要立過二等功,其次是文化程度,如果立過一等功的更好。”
“立過一等功,說得倒輕巧。韓局,這么說吧,立過一等功的戰士我們海軍有很多,潛水員也不少,但一個都不會給你,上級肯定不會同意。”
“我知道,他們都是寶貝,那就二等功的吧。”
“最多一個,要兩個有困難。”
“好,一個就一個,有一個我就可以讓他帶新人。”
“還有一個問題,人家不一定是濱江人,到時候你好安排嗎?”
“這事好辦,我們長航公安局在長江全線有十三個分局,只要是沿江省份的都要安排。如果不是沿江省份的,我也可以請求交通部公安局幫著解決,總之,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人才!”
“行,我幫你問問。”
“那我等你的消息。”
韓渝喝了一小口水,又聯系起105軍特戰團的李守松。
陳子坤聽得目瞪口呆,直到韓渝打完電話才忍不住問:“韓局,你還打算要狙擊手!”
“我們要組織特警隊,沒狙擊手算什么特警隊?”
“上級會給我們特警隊這個編制嗎?”
“要編制做什么,我們要的是人。再說我們又不是沒單位編制,等人齊了全部編入水上巡邏警察支隊,然后組織訓練。”
濱江水師提督招兵買馬,并且要招的全是精兵強將。
海軍的潛水員、空降部隊的特種兵和武警支隊的骨干,真要是能招到這些人,同時堅持軍事訓練,戰斗力肯定能完勝市局特警支隊的特警。
換作別人,想都不敢想。
陳子坤真正意識到自己跟濱江水師提督的差距,想想又提醒道:“范局是答應給我們幾個軍轉干部,但沒讓我們自個兒招兵買馬。”
這些都不是問題。
韓渝微笑著解釋道:“無論對我們長航公安局還是對長航局而言,領導們關心的都是接收安置了多少退役軍人,而不是接收安置了誰。再說今時不同往日,相比海事局、海關等單位,我們長航公安局的工資待遇實在算不上有多好,真要是有背景有門路的也不會主動要求來我們這兒。”
“團級以上軍官呢?”
“想做領導另當別論,不過想做領導也沒必要來濱江。”
“想想也是,如果有選擇,并且有門路,人家肯定想去東海、漢武、江城那些大城市。”
“子坤,我請你過來就是說這事的。”
韓渝一邊收拾桌上的文件,一邊笑道:“早上打聽了下,從兄弟分局調人過來的事不是很順利,很多人不愿意來。你朋友多,要抓緊時間做做工作,其實我們濱江還是有優勢的。比如基礎教育,全省最好!你可以試著從這方面著手,做做那些同志的思想工作。”
陳子坤哭笑不得地問:“讓我去挖兄弟分局的墻角?”
“這是工作需要,如果我們不主動出擊,到時候調一批四十五歲以上的過來怎么辦?”
“行,我想想辦法。”
正說著,桌上的紅色電話機突然響了。
這是保密電話,沒有特別重要的事,上級不會撥打。
不該聽的不能聽。
陳子坤不等韓渝接聽就起身走出了辦公室,順便幫著帶上了門。
韓渝目送走陳子坤,接通電話,只聽見范局在電話那頭說:“咸魚,濱江海事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江南海事局領導馬上到濱江,上級要求你們協助江南海事局領導調查。”
“調查濱江海事局?”韓渝大吃一驚。
“嗯。”
“怎么協助?”
“等江南海事局領導到了,一切聽江南海事局領導安排,具體怎么協助聽人家的,不需要向我匯報。”
“是!”
海事局能出什么事,真要是出事了,離這么近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難道有人貪污腐敗,想想還真有這種可能!海事局即將破土動工的新辦公大樓真叫個高大上,位于新城區的黃金地段,從設計圖紙上看高達三十幾層,外面全要用玻璃幕墻,等竣工了又會成為濱江的地標。
那么大的基建工程,有人抵御不住誘惑伸手很正常。
韓渝正胡思亂想,紅色保密電話又響了,這次是江南海事局紀W書記打來的。
“韓渝同志,你們范局有沒有給你打電話?”
“打了,劉書記,范局讓我們協助你們調查,你們什么時候到濱江?”
“我們剛下高速,再有半個小時應該能到濱江海事局,請你安排四名政治可靠、辦案經驗豐富的民警協助我們調查。”
“調查什么?”話說出口韓渝就后悔了,作為濱江海事局副局長韓向檸的愛人,自己應該回避,不應該亂打聽。
讓他倍感意外的是,劉書記竟憂心忡忡地說:“昨天上午,國家海事局接到巴哈馬政府和巴哈馬船東協會的書面通報,他們稱‘HAL’號集裝箱輪在靠泊中國濱江港作業時,濱江海事局執法人員登輪進行PSC檢查,執法人員在收受2000美元后仍對其實施滯留。這件事影響有多惡劣你最清楚,國家海事局對此很重視,責成我們江南海事局立即徹查。”
這是索賄,而且拿了人家的錢還不給人家辦事。
韓渝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喃喃地說:“丟人丟到國際上去了。”
“現在情況還沒搞清楚,但惡劣影響已經造成了。”
“劉書記,這兩天我不是很忙。如果你認為我不需要回避,我可以參與調查,畢竟相比其他同志,我對濱江海事局的情況要更了解一些。”
“你不需要回避,你愛人一直在長江大橋建設工地,她雖然是副局長但不分管這些工作。而且你不只是熟悉濱江海事局的人,也熟悉登輪檢查乃至滯留的流程,調查組需要像你這樣的同志配合。”
“好,我先安排下分局的工作。”
“韓渝同志,你不需要回避,但調查工作需要對你愛人保密。”
“我知道,我懂。”
“行,我們半個小時后濱江海事局見。”
“是!”
掛斷劉書記的電話,韓渝百思不得其解。
有些人管不住自己很正常,但拿了人家的錢不辦事就比較奇怪了。畢竟作出滯留決定不是一件小事,會影響船期,會給船東造成經濟損失,你拿了錢不辦事人家肯定不會服氣。
而且,人家這次來濱江,今后不一定會來,甚至都不一定會再靠泊中國的港口,人家無需擔心你打擊報復,完全可以通過國際海事組織乃至外交途徑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