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領海排放完垃圾就跑,當中國領海是什么地方?
韓渝越想越窩火,咬牙切齒地說:“追!先追半個小時。”
追半個小時問題不大,如果追太遠海巡49真可能回不去,吳海利同樣窩火,連忙道:“是!”
“亞川,立即向上級匯報。”
“是!”
“關克難,打開警燈,繼續喊話。”
“小錢,繼續取證!”
韓渝頻頻下達命令,船上的人員立即動了起來。
海巡49的航速雖然比阿爾金號快很多,很快就追上了,可只有500噸,跟阿爾金號相比就是一條小舢板,既不敢超到前面去截停,也不敢靠太近,只能用電臺和高音喇叭不斷喊話。
阿爾金號像是沒看見也沒聽見般地,繼續往東航行。
包括小錢在內的所有人氣得牙癢癢,恨不得靠上去攀舷。但也只能想想,畢竟那么做太危險,一旦撞上,人家皮糙肉厚不會造成多大損失,海巡49肯定會被撞壞乃至撞沉。
這不是怕不怕死的事,而是要不要保護好國家財產的事。
海巡49雖然噸位小,但造價并不便宜,價值一千多萬的執法船艇萬一撞壞,怎么跟上級交代?
不能再追了,再追油料真不夠返航。
如果海巡49因為油料不夠在海上失去動力,一樣很危險。
就在韓渝想著放棄追擊的時候,徐亞川欣喜地說:“韓局,附近有海警巡邏艇,江南海警支隊的鄭副支隊長要跟你通話。”
“太好了!”
韓渝一陣狂喜,從徐亞川手里接過通話器,急切地問:“鄭支鄭支,你在什么位置,你們距我們多遠?”
“我們在思崗海域,你們海巡船的小徐剛通報過位置,我們距你們現在的位置約49海里。韓局,到底什么情況,需不需要我們支援?”
“一艘掛巴拿馬旗的貨輪,在我們領海排放垃圾,喊話不回復,正在加速往東逃竄。我們的船小,又沒武器裝備,你們趕緊過來,幫我截住它!”
“韓局,它這會兒應該進入公海了吧?”
“差不多,不過它是在我們的領海排放垃圾的,并且就算進入公海,它依然在我們的專屬經濟區!”
進入專屬經濟區又怎么樣,海警支隊副支隊長鄭傳坤沒聽說過海事去專屬經濟區執過法。
換作別人,鄭傳坤肯定會勸韓渝返航。但韓渝不是別人,他是海警支隊的老朋友。
鄭傳坤看著海圖權衡了一番,毅然道:“行,我們這就過去,反正啟航前上級交代過如果你們有需要我們要提供協助,讓我們做你們的堅強后盾,不需要再請示匯報。”
做我的堅強后盾!
這話聽著怎么那么耳熟,以前都是我做別人的堅強后盾好不好?韓渝被搞得啼笑皆非,心想真是風水輪流轉。
鄭傳坤不知道韓渝在想什么,一邊示意部下趕緊調整航向去支援“濱江水師提督”,一邊笑道:“韓局,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們以后真要做鄰居。”
“現在不是鄰居嗎?”
“現在也是,但很快我們會離得更近。”
“什么意思?”
“上級研究決定,讓三大隊移駐你們陵海的三灶港。三灶港那邊的營區和碼頭過完年就開工,我們出海就是熟悉濱江海域情況的。”
“要搬到我老家啊,說了這么多年,總算要搬過來!”
“是啊,為了盡快落實,裴支陪同總隊領導去過好幾次陵海,陵海市委市政府很重視,不但給我們劃撥土地,還出錢給我們建營區,裴支說陵海的錢書記還跟總隊領導提過你,以后要請你多關照。”
“請你們關照我才是真的,鄭支,麻煩你搞快點,我油料不多了。”
“小徐剛才說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上演魯賓遜漂流記的。”
“行,我先盯著那條船,等你們到了一起截停。”
去公海截停外輪,這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
換作平時,打死鄭傳坤也不敢。
但現在不是平時,這是協助海巡49執行任務。上級交代過,海巡49執行的任務很重要,不但海警要提供協助,海巡49真要是遇上緊急情況,漁政乃至海軍都要全力協助。
然而,韓渝不會坐等邊防海警的巡邏艇。
結束通話,立即調整頻率,用英語喊話:“阿爾金號請注意,我們是中國海事官員!我們已呼叫中國海警執法艇和中國海軍艦艇支援,請你們立即回復并停車接受檢查,請你們立即回復并停車接受檢查,否則后果自負,否則后果自負!”
吳海利親自掌舵,越過阿爾金號的船艏,駕駛海巡49航行到阿爾金號右舷外30米處,不用望遠鏡都能依稀看到船上的人站在駕駛臺里觀察海巡49。
中國的海上警察和中國海軍要來!
船長不敢再不回話,他猶豫了一下拿起電臺通話器:“中國海事49,我是阿爾金號船長蘭德·瑞納,我船正在公海自由航行,您無權檢查我船。”
“船長先生,你船現在的位置在公海,但半個小時前不是,你們未經允許進入我國領海,并在我國領海違法排放垃圾。現在,我命令你船立即停車接受檢查!”
“不不不,您一定搞錯了,我船從未進入過貴國領海!我有必要再次聲明,我船從未進入過貴國領海!”
“船長先生,關于我國領海的范圍,我國政府早在1996年就已對外公布,我有確鑿證據顯示你船未經允許進入了我國領海,并在我國領海違法排放垃圾。現在,我代表中國政府命令你船停車接受檢查,這是最后一次警告!”
船長見中國海事官員如此嚴厲,立馬回頭問:“希拉爾先生,請你告訴我怎么回事?”
“船長先生,我正在查閱資料!”
“杰克,老板有沒有回復?”
“船長先生,老板說…老板說我們之前的航線有一段可能真穿過了中國領海。”
“天啦,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船長先生,對不起,我之前真不知道。”大副頭上滲出黃豆般大的汗珠,不知道怎么跟船長解釋。
這里距中國的海岸線那么遠,怎么可能是中國的領海!
船長不知道這一帶海域的領海基點不是海岸線,而是遠離海岸線的外磕腳,不想苛責剛才值班的大副,當即命令停車接受檢查。
這一帶海域的水深可以拋錨。
確認阿爾金號服從命令停船拋錨了,韓渝立馬讓吳海利把海巡49靠上去,身先士卒,順著阿爾金號放下的引航舷梯,第一個登上了阿爾金號。
如果是引航,船長一般會在駕駛臺等,會安排三副或二副來甲板迎接。
但來的是中國海事官員,船長把姿態放的很低,親自下樓來到甲板迎接。
韓渝出示證件,介紹完一起登船的關克難等人,跟著船長爬樓來到駕駛臺,先檢查船舶證書和船員證書,然后提出檢查《垃圾記錄簿》。
事實證明,外國人做事很認真。
哪怕往海里排放垃圾都如實記錄,幾月幾日,幾點幾分,在什么位置排放了多少立方米,《垃圾記錄簿》上記錄的清清楚楚。
韓渝打開公文包,取出中國政府關于領海基線的相關文件和關于海上垃圾排放的相關法律法規,用英語耐心的給船長、大副、二副講了半個小時,甚至在海圖上給他們進行標注。
船長無言以對。
之前值班的大副一臉尷尬,既不敢看韓渝,也不敢看船長。
韓渝讓部下打開攝像機,回放取證時拍攝的視頻,很認真很嚴肅地說:“船長先生,現在您還認為我們無權檢查你船嗎?”
“韓先生,非常抱歉,這是我們第一次走這條航線。”
“船長先生,抱歉是遠遠不夠的,現在我要依照中國法律責令你船駛往長江口錨地接受進一步調查。”
“這會影響船期,韓先生,能不能通融通融?”
“抱歉,通融不了。”
“可不可以現在處罰,我承認我們有過錯,我們愿意接受您的處罰。”
“非常抱歉,我們無法對你船進行現場處罰,你船必須駛往長江口錨地。”
“好吧,我需要聯系我的老板。”
“沒問題,這是您的權利。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給您推薦一個代理公司,甚至可以給您推薦律師。”
“謝謝。”
考慮到船長對長江口航線不熟悉,韓渝請老吳登船引航。
回到海巡49上,電臺里傳來海警支隊鄭支的呼叫:“韓局韓局,你們搞定那條外輪了,我們還要不要過去?”
“憑我們哪搞得定,我是狐假虎威,說你們馬上到,他們才停船接受檢查的。”
學姐當年去白龍港一口氣開出幾萬元罰單的情景,直到今天仍記憶猶新,沒想到時隔十幾年,自己居然能在海上開出濱江海事局的第一張罰單。
韓渝真有幾分成就感,想想又笑道:“鄭支,阿爾金號現在雖然很配合,但你們依然要過來。我們的油料不多了,你們不過來我們就回不去了。”
“那條貨輪雖然燒重油,但應該也有輕油!”
“他們是有輕油,不然進出港燒什么?可我們是執法船,現在代表的是國家,可以處罰人家,但不能燒人家的油。”
“明白,我們調整航線,在前面等你們。”
“好,保持聯系,每隔十五分鐘通報一次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