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渝宴請完濱江艦部分官兵,乘“指揮部”專門從長途客運公司租的大客車,跟秦副市長、楊支等領導一起回到濱江港4號碼頭,一下車就被眼前的一切給震撼到了。
碼頭是下午五點整結束對外開放的,這才過去兩個半小時,一個東西長約近四十米的超級大舞臺就在泊位邊搭好了!
鋪著紅地毯的舞臺上方,搭著十幾米高的龍門架,龍門架的柱子邊堆著巨大的音響,上面則掛滿了各種燈,作為舞臺背景的濱江艦在燈光下照射下比白天更威武,更霸氣。
讓韓渝最吃驚的是,舞臺兩側居然安裝了兩塊至少有兩層樓高的大屏幕,跟放電影似的正在播放陸書記、王市長、王司令員等濱江的黨政軍領導這些年去慰問濱江艦的錄像和照片。
臺下的大廣場劃出了好幾個區域,最前面的是解放軍駐濱江部隊、武警部隊和濱江艦官兵的位置,放眼望去全是穿制服的,目測有近千人,坐的全是小板凳,這樣不會影響后面觀眾的視線。
中間和中間兩側區域用的是白色塑料椅,第一、第二和第三排的近百個位置視線最佳,現在大多空著,顯然是給領導們預留的。后面全坐滿了,黑壓壓的全是觀眾,連觀眾區兩側都站滿了人。
專門用于拍攝的長臂跟吊車似的,在場邊工作人員操作下,吊著攝像機在頭頂上掠過。
舞臺下有兩臺攝像機,仰頭望去,高大的吊車上也有機位。還有專人扛著攝像機,在正忙著拉歌的官兵觀看區跑來跑去。
文藝晚會是市委宣傳部、市文化局、市文聯和濱江電視臺負責的,舞臺怎么布置、到底表演哪些節目、怎么進行現場直播,根本輪不著“指揮部”過問。
“指揮部”反過來要配合他們的工作,給他們安排時間、場地和晚會舉行期間的安保。
韓渝真沒見過這場面,傻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頭道:“楊部長,他們效率夠高的!”
“我們準備很久,人家準備的時間也不短,好多架子和器材早上就開始在貨場安裝調試。我們下午剛清完場,人家就把設備拉進來搭建組裝。一百多人一起干,不到一個半小時就搭好了。”
“沒想到還有大屏幕!”
楊部長跟韓渝一樣沒位置,手持對講機感慨地說:“剛才閑著沒事,我去問了問。原來這兩個大屏幕跟文峰商場外的大屏幕差不多,一個就價值幾百萬,叫什么戶外廣告機。”
“一個大屏幕就價值幾百萬啊?”
“一個大彩電還要好幾千呢。”
楊部長下意識看向正忙得團團轉的宣傳部工作人員,神神叨叨的湊到韓渝耳朵:“說出來能嚇死你,光租這兩個大屏幕就要二十萬!舞臺、燈光、音響和人員工資另算。”
租兩個大屏幕就要二十萬,并且只用一個晚上,確切的說只用幾個小時。
韓渝嚇一跳,驚呼道:“這么說一臺晚會搞下來起碼要五六十萬!”
“五六十萬我估計不一定夠。”
楊部長一樣被市里的大手筆震撼到了,抱著雙臂苦笑道:“為確保對市民開放期間的安全,我們這邊投入了那么多人,我還想著那么多人一天要喝多少礦泉水,一天要吃多少盒飯,簡直花錢如流水。沒想到跟人家一比,我們這邊花的全是小錢,可能都抵不上人家搞晚會的零頭。”
二人正聊著,身后傳來秦副市長的聲音。
“說什么呢?宣傳工作很重要,再說等會兒要現場直播!又不是每天都搞活動,濱江艦多少年才回來一次,花點錢怎么了?”
“秦市長,我們沒別的意思,我是沒見過世面…”
韓渝正忙不迭解釋,秦副市長側身笑道:“不開玩笑了,咸魚,看看這是誰?”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的眼前,韓渝倍感意外,欣喜地問:“老馮,你怎么來了,你什么時候來濱江的?”
見到戰友海軍工程學院的馮青山一樣高興,微笑著解釋道:“秦市長讓我來的,下午到的濱江。”
“秦市長…”
不等韓渝問完,秦副市長就笑道:“我是受宣傳部委托請馮隊作為嘉賓出席晚上的聯歡會的,漢武沒直飛濱江的航班,馮隊先坐飛機去的東海,也是宣傳部安排車去東海機場接機的。”
“晚會的嘉賓?”
“你也是,趕緊去彩排吧。”
“我什么時候成嘉賓了,我去彩什么排?”
“導演找不到你,只能找宣傳部,宣傳部找到了我,我幫他們來通知的。”
“去哪兒彩排?”韓渝被搞得一頭霧水。
秦副市長沒回答,而是看向站在邊上的一個掛著工作證的年輕女子。
“韓局,馮上校,我是文化局的小陳,時間緊急,麻煩您二位跟我走。”
“這是政治任務,服從命令指揮。”
“秦市長…”
“時間緊急,8點就開始演出了,搞快點。”
“好吧。”
韓渝沒辦法,只能和馮青山一起跟著工作人員往臨時搭建的后臺走。
小陳甩了下馬尾辮,打開剛才摟在懷里的節目表,邊走邊急切地說:“韓局,您等會兒要上兩次臺。第一次是8點35分,舞蹈《遠航》結束之后,跟航運學院的夏老師、王老師一起從左側上臺。”
“上臺做什么?”韓渝哭笑不得地問。
“主持人會對著大屏幕介紹我們濱江有三位同志被交通部遴選為‘護航船長’,登上海軍艦艇,跟海軍官兵一起執行過遠航任務,然后會邀請王老師、夏老師和您一起上臺,跟觀眾們見面。”
小陳遠遠的跟正在背臺詞的夏老師打了個招呼,接著道:“上臺之后有個小專訪,王老師三句話,夏老師兩句話,您也是兩句,說了之后敬禮,然后從右側走下舞臺。”
“我說哪兩句?”
“等會兒主持人會過來跟您對臺詞,我們先去化妝。”
“還要化妝!”
“簡單化一下,這邊請。”
小陳嘻嘻一笑,補充道:“第二次上臺是9點45分,在小品《探親》結束之后,在歌舞《你是誰》之前。第一次上臺的主題是我們濱江與人民海軍的淵源,第二次上臺的主題是98年抗洪搶險。
到時候您要換上迷彩服,跟馮隊,以及空軍部隊的李守松參謀長、陵海預備役營的孫有義教導員、邊檢站的李軍參謀長等參加過抗洪的同志一起上臺。到時候也有一個小專訪,負責這個環節的主持人馬上過來跟您對臺詞。”
跟著小陳走進用幾個開著門的集裝箱作為的臨時化妝區,韓渝頓時樂了,李軍、李守松、戴參謀、楊建波、孫有義、小魚、郭維濤…正在化妝的全是老朋友!
“咸魚干,我馬上好,你等會坐我這兒。”
“馮隊!!”
“守松,小魚,沒想到是我吧?”
看到這么多曾并肩作戰的老朋友,馮青山一樣高興,忙不迭跟眾人打招呼。
讓韓渝更想笑的是,江勝奇等曾在濱江艦上干過的轉業退伍官兵,居然也被工作人員“抓”來了,他們也要化妝,等會兒一樣要上臺。
不用問都知道,他們上臺的主題是濱江與濱江艦的淵源。
正在化妝的還有好幾位不認識的老前輩,至于舞蹈演員,全在外面化妝,真不知道導演組從哪兒找到的這么多化妝師。
與此同時,韓向檸作為“長州代表隊”的成員,跟著魏書記等六位市領導,在工作人員引導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剛坐下,就聽到身后傳來一個熟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韓市長,你家咸魚呢?”
“錢書記!”
“小聲點,好多人看著呢。”
主辦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居然讓陵海的錢書記、沈市長等領導坐后面,韓向檸連忙道:“錢書記,我們換個位置,你坐前面,跟我們魏書記聊聊天,我坐你那兒。”
“換什么呀,我們等會兒就撤,再說我跟魏書記沒什么好聊的。”
“錢書記,你這話什么意思?”魏書記回頭笑問道。
錢書記探頭看看左前方,故作不快地說:“老葛和那個香港老板好像也來了,就坐在那邊。你們挖我們陵海的墻角,讓我們陵海的老同志幫你們招商引資,我跟你有什么好說的?我怕換了位置會忍不住跟你打起來。”
魏書記哈哈笑道:“不至于吧。”
“怎么就不至于,因為這事我和沈市長都被陸老大批評了,就差讓我們寫檢查。”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很正常。陸書記也真是的,居然因為這點事批評你們。”
“你們長州是比我們陵海高一頭,位置都安排在我們前面。”錢書記笑了笑,回頭看向身后:“幸虧我們沒墊底,至少后面還有開發區。羅主任,我們都要向長州學習。”
“錢書記,你跟魏書記神仙打架,關我們開發區什么事?”
羅紅新對這樣的活動一樣不是很感興趣,可“陸老大”發了話不來又不行,他哈哈一笑,扶著錢書記的椅背笑道:“至于位置,坐前面坐后面差不多。再說我今晚有事,剛才已經簽了到,等會兒給領導們鼓個掌,等演出正式開始了就走。”
“今天的晚會搞的不錯,還搞兩塊大屏幕,你真不看?”
“我有事。”
“那你等我們走了你再走,不然一起走,萬一被陸老大看見不好。”
“行,我們錯峰開溜。”
只喜歡參加自己是“主角”的活動,對這種給陸書記、王市長當背景,坐在后面給陸書記、王市長鼓掌的活動不感興趣,這是濱江的傳統。
韓向檸正覺得搞笑,手機突然響了。
“姐,我紅梅,我看見你了!”
“你在哪兒?”韓向檸舉著手機,抬頭張望,可現場人太多,前面的燈光又太亮,根本看不清。
大表姐果然是市領導,不但有座位,而且坐在領導的區域。
張紅梅無比激動,緊握手機急切地說:“我在東邊,那天跟你們一起去碼頭接我們的黃所長帶我們來的。”
韓向檸追問道:“東邊哪兒?”
“我這兒有好幾個紅色的集裝箱,我就站在集裝箱這兒!”
“沒位置?”
“沒有,黃所長說有票才有位置,我們沒票也就沒位置,不過沒關系,能進來就很好了,我們在這兒看得很清楚,再說站的人多了,我們還站在前面呢!”
“你們幾個人?”
“二哥和王姐帶我們來的,我們店里的人都來了,一共九個人。”
領導們有位置,卻對文藝演出不感興趣。
小表弟和小表弟的小女友喜歡看文藝演出,卻因為沒門票沒位置。
韓向檸覺得可以“調劑”下,不禁捂著手機笑道:“各位領導,你們等會兒有事要走,位置不能空著,空著太難看,要不我等會兒找幾個人來幫你們占座?”
萬一人走了,陸書記回頭一看,發現位置空的肯定不會高興。只要有人占座,也就不用擔心會被陸書記發現,畢竟這個距離根本看不清誰是誰。
魏書記等會兒真有事,不禁笑道:“行啊,就這么定!”
陵海的錢書記一樣沒了后顧之憂,哈哈笑道:“韓市長,還是你想的周到,難怪你們長州的工作開展的那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