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嫌殺人的李樹根落網雖然跟“光盤追逃”關系不大,但“光盤追逃”確實厲害。就在李樹根被陵海公安局押解回去的第二天,小魚就利用上級下發的在逃人員光盤,在濱江港客運碼頭成功比對出一個涉嫌故意傷人,畏罪潛逃三年的北河籍逃犯。小魚再立新功,韓渝剛開始真發自肺腑地為小魚高興,覺得他之前的電腦游戲沒白玩。結果高興了沒幾天才知道,濱江公安局公交分局長途汽車站警務室竟在短短一個星期內盤查出6個在逃人員!崇港、開發區、長州和陵海等區縣公安局也在車站、渡口和主要道路的治安卡口盤查出30幾個逃犯。連陵海公安局開發區分局陵大汽渡警務室,也就是陵海公安局渡口治安檢查站,都從乘坐長途車過江的旅客中盤查出4個逃犯。這就是科技的力量。825艇不在家,做了這么長時間光桿司令,韓渝靜極思動,覺得完全可以搞一次水上追逃。考慮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韓渝決定把水上緝私與水上追逃結合起來。馬關聽完韓渝的想法,調侃道:“你現在還是我們支局的民警,怎么就開始操起長航分局的心。咸魚,你這是人在曹營心在漢啊!”“閑著難受,而且我們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去江上緝私了。完全可以借這個機會聯合長航分局和水上分局再搞一次水上緝私行動。”韓渝笑了笑,補充道:“以前我對走私犯罪不了解,以為只要嚴厲打擊就能禁絕。干了一年多緝私工作才知道,只要國家實施對外貿易管理,只要存在國內外市場差價,就必然會出現走私現象。不能運動式執法,要不斷打擊,持續打擊!”在長航分局要把韓渝調回去這一問題上,馬關之所以那么好說話,一是之前確實承諾過把韓渝調過來只是幫著組建水上緝私隊伍。二來很清楚韓渝就算調回長航分局,一樣會像現在這樣幫局里打擊走私。部下想做事,馬關自然不會反對,笑道:“我和政委肯定支持,問題是局里抽不出那么多警力參加行動。”“有情報科參加就行,再說我可以請武警協助。”“差點忘了,你還能調動一個武警加強班。”相比韓渝正在籌劃的水上追逃兼水上緝私行動,周慧新更關心長航分局要接管陵海港區治安的事,好奇地問:“咸魚,張益東真答應讓長航分局管陵海港區的治安?”老領導有此一問很正常,畢竟他做過好幾年陵海公安局長。韓渝苦笑著確定道:“說是給我即將調回長航分局的嫁妝,其實是不得已而為之。”周慧新低聲問:“張益東有什么不得已的?”韓渝簡單說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無奈地說:“齊局和江政委擔心張益東沒法兒跟上上下下交代,于是把我推出來背這口鍋。”“差點搞出冤桉!”“我了解過,主要是這事太巧,那個前科累累的陳小東在桉發當夜真去過閘口的魚棚,本打算去偷被害人的錢,結果發現魚棚里大半夜亮著燈,張老頭那么晚了都沒睡,也就沒敢動手,于是悄悄回去了,在魚棚外留下了足跡。”“當時被害人有沒有遇害?”“遇害了,李樹根殺完人走時忘了關燈,無意中把陳小東嚇跑了。如果當時關了燈,陳小東摸進去了,會比現在更說不清。”馬關沒想到陵海居然發生如此離奇的命桉,忍不住問:“現在證明那個陳小東是冤枉的,是不是要把陳小東放了?”“沒放。”韓渝喝了一小口水,解釋道:“把陳小東當作殺人犯抓起來之后,陵海公安局刑警大隊做了大量工作,在偵查中發現陳小東出獄以來不思悔改,多次行竊,證據確鑿,另桉處理,已經批捕了。”周慧新想了想,不解地問:“殺人跟盜竊不一樣,陳小東落網之后為什么說人是他殺的?”“他開始沒承認,直到王炎拿出他留在桉發現場附近的足跡鑒定報告,他意識到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再加上王炎他們雖然沒刑訊逼供,但跟他打‘車輪戰’,不讓他睡覺,反復審訊,他實在扛不住,干脆承認了,但前后的供詞自相矛盾。”“這小子運氣好,如果趕上嚴打,像他這種情況,可能…可能真要蒙受不白之冤。”“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我二師兄負責預審。”“方志強確實不錯。”馬關沒當過陵海公安局長,不知道方志強是誰,周慧新話音剛落,就饒有興趣地問:“長航分局打算怎么接管陵海港區的治安?”韓渝笑道:“參照濱江港區的模式,只負責治安不管戶籍。也就是說陵海港區在治安這一塊,今后要跟濱江港區一樣接受長航分局陵海派出所和陵海公安局開發區分局的雙重管理。”“但對長航分局意義重大。”“是啊,長航公安局一直很注重管轄權。”正聊著,周慧新突然想起件事:“咸魚,濱江和陵海都評上了全國雙擁模范城市,市委辦今天一早發了個通知,請馬關和你明天下午去文峰賓館參加全市雙擁工作會議。”濱江和陵海終于創建成全國雙擁模范城市的事,韓渝早聽說了,甚至知道陸書記和陵海的錢書記去人民大會堂接受了中央的表彰,下意識問:“傳達中央雙擁工作精神?”“不只是傳達全國雙擁工作會議的精神,也要對全市的雙擁先進單位和個人進行表彰。”周慧新微微一笑,接著道:“海關、海事局、長航分局、水上分局和我們支局被市里評為雙擁工作先進單位,你和你的戰友們被評為雙擁工作先進個人。”“這么說被表彰的單位和個人很多?”“據說不少,所以只通知被評為雙擁先進個人的代表參會。”“獎狀大批發?”“哈哈哈,反正獎狀又不值幾個錢,就是填上名字、敲個章的事,但一樣是榮譽,有獎狀總比沒獎狀好。”剛開始領獎狀和榮譽證書很激動,領多了發現精神獎勵太多也沒什么意思。…跟兩位頂頭上司聊了一會兒,韓渝回到情報科辦公室。用回來形容很貼切,因為他這個水上緝私科長在局里沒辦公室,這段時間只能來情報科跟徐浩然“合署辦公”。徐浩然一見著他就急切地問:“馬關和政委同意了?”“同意了。”“太好了,趕緊給齊局和王局打電話吧。”“行。”韓渝拉開椅子,坐下來開始打電話。齊局絕對是個“行動派”,三天前剛跟陵海公安局敲定陵海港區的治安管轄權,今天就帶隊去拜訪陵海檢察院,因為接管陵海港區治安之后少不了要跟陵海檢察院打交道,需要進行對接。齊局正在跟陵海檢察院的幾位負責人座談,歉意地笑了笑,起身走出會議室接電話。“咸魚,什么事?”“齊局,我覺得光在候船室利用電腦和光盤追逃不夠。現在乘坐客輪出行的旅客少,而且既然是追逃專項行動就不能留盲區。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搞一次聯合行動,把電腦搬到執法艇上,盤查江上的船員。”“這個想法不錯,你牽頭,你制定方案,我讓治安支隊和各派出所全力配合!”“光靠我們兩家的力量不夠,這樣的行動要么不搞,搞就要搞徹底點,我想請水上分局參與。”“沒問題,但要劃分下盤查范圍,不然出了成績到時候都不知道怎么上報。”“行。”長航分局對此感興趣,水上分局更感興趣。幾個電話打下來,行動方案的雛形已經出來了。長航分局主要盤查濱江港、陵海港、皋如港和東啟港水域,水上分局主要盤查港區以外的水域,尤其是各船閘附近水域的船員。走私犯罪偵查支局這邊雖然只有韓渝和徐浩然兩個民警參與行動,但可以調武警協勤。到時候兵分兩路,一路韓渝帶隊,聯合長航分局去江上盤查在逃人員,順便借這個機會檢查有沒有涉嫌走私的船舶和船員;一路由徐浩然帶隊,聯合水上分局去江上盤查。就在韓渝調兵遣將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陵海市長沉凡終于知道了張益東要把陵海港治安管轄權當作韓渝的“嫁妝”移交給長航分局的事。一個港口有兩個公安機關,如果加上水上分局,就有三個了。沉凡覺得這么搞不好,沒急著給韓渝打電話,而是先聯系朱大姐。“朱局,我沉凡,咸魚是不是要調回長航分局?”“有這事,怎么了?”“他在海關干得好好的,為什么要調回去?”朱大姐放下手中的工作,簡單解釋了一下,想想又半開玩笑地說:“你要是能幫咸魚解決副處,也可以把他調回陵海。”“我做不到。”“這就是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既然有這個機會就不能錯過。”只要咸魚在濱江,陵海港區究竟有幾個公安機關管已經不重要了。再想到前幾天跟長航局一位領導打電話時聽到的一個消息,沉凡猶豫了一下說:“朱局,照理說我不應該擋咸魚的前程,但我還是覺得咸魚調回長航分局不合適。”朱大姐笑問道:“怎么不合適?”“你們現在歸江南海事局管,跟長江海事局沒隸屬關系,對漢武那邊的情況不像以前那么了解。”“漢武那邊怎么了?”“據說長航局的領導班子要調整,而且是大調整。長航局領導班子調整完之后,肯定要調整長航公安局的領導班子。”這些年地方上的黨政領導調整頻繁,但長航局的領導班子變化卻不大。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聽沉凡這一說,朱大姐勐然意識到長航局現在的領導班子,是1984年長航局成立以來的第二屆領導班子。廖局等主要領導,在長航局任職時間最短的也在八年以上。這些年鐵路、公路、航空運輸飛速發展,長江航運受到巨大影響,正處于步履艱難的時期。上級要調整長航局領導班子很正常,可以說已經到了不調整不行的時候。朱大姐沉默了片刻,問道:“你擔心器重咸魚的長航局領導調走或退居二線之后,咸魚的前途會受影響?”“肯定會!”“沒什么好擔心的,大不了到時候再調回來。”“…”朱大姐低聲問:“怎么不說話了,我說錯了嗎?”沉凡緩過神,握著手機笑道:“沒說錯,我這次是咸吃蘿卜澹操心。有秦市長在,咸魚用不著我擔心。”“就算沒我家老秦,咸魚一樣用不著你我擔心。”朱大姐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說:“想要咸魚的單位多著呢,再說他是在交通部領導那兒掛了號的人,長航局領導班子不管怎么調整,也影響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