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渝帶隊出發之后,韓向檸就開始關心北湖尤其荊江的汛情。
交管中心大廳的墻角里掛了一臺大彩電,幾乎二十四小時開著,并且只看新聞。
cctv1播放別的節目,就用遙控器把頻道調到cctv3或cctv4,聲音開的很低,不會影響指揮調度。
《陵海日報》今天刊發了三兒他們馳援北湖之后的第一次新聞,并且是整版報道,無論內容還是照片都讓人驚心動魄。
她很擔心,正想著等到中午再給三兒打電話,凌大姐突然驚呼道:“檸檸,趕緊過來,這個人看著有點像你家咸魚的大師兄!”
“哪兒?”
“看電視,在新聞里!”
“我正在看,在哪兒?”
“一閃就過去了,還有個看著有點像小馬。”
正在播放的是副總l代表黨z央、國w院慰問災區群眾的新聞,許明遠和馬金濤正跟著三兒搶險呢,怎么可能出現在新聞畫面里。
再說那是副總l,許明遠他們怎么可能會在副總l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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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向檸很直接地認為凌大姐看花眼了,正準備下樓乘監督39去錨地檢查船只錨泊情況,指揮臺上的座機突然響了。
今天值班的老陳拿起電話接聽,嗯了兩聲,回頭道:“韓處,韓寧找你。”
“哦,謝謝。”
韓向檸放下對講機,走過來接過電話,沒想到剛把電話舉到耳邊,就聽見韓寧在電話那頭急切地問:“檸檸,你有沒有看電視?”
“我正上班呢,我這兒又不像你們派出所那么閑,我哪有功夫看電視。”
長江客運不景氣。
尤其今年,白龍港至東海十六鋪碼頭的客運航線不只是慘澹經營,而是在虧損經營!
這條運營了一個多世紀的客運航線有點像鐵路客運,雖然虧損但不能說停航就停航。
現在長江發洪水,中上游禁航,江申、江漢等客輪都停航了。
雖然洪水對白申線并沒有造成多大影響,但東海長江客運總公司不想再跑一趟賠一趟,干脆借這個機會把往返于東海十六鋪碼頭和白龍港的白申線一起停了。
沒有客輪靠港,之前的長航分局白龍港派出所、現在的長航分局陵海派出所變得格外清閑,韓寧沒什么事可做。
兒子跟弟弟在北湖搶險,丈夫正在去支援北湖抗洪的路上,她很擔心丈夫和兒子,很關心北湖的汛情,天天坐在辦公室里看電視新聞。
她意識到剛才的話沒說清楚,連忙道:“檸檸,我知道你忙,但我剛才真在電視里看見了許明遠和馬金濤。”
“真的?”
“真看見了,他們跟副總l在一起!”
凌大姐跑了過來,激動地說:“我就說是他倆,你還不相信!”
韓向檸緩過神,驚問道:“姐,你有沒有可能看錯?”
“不會看錯的,真是他倆,不只他們兩個,還有幾個穿迷彩服的在副總l后面。我光顧著看他倆,沒顧上看后面的幾個是誰。”
韓寧生怕弟妹不相信,又急切地說:“我看錯誰也不會看錯許明遠和馬金濤啊,我認識他們多少年,他們就算化成灰我都能認得出來!”
“姐,你這是說什么話。”
“對對對,晦氣晦氣,我打嘴,但我肯定不會看錯。”
冬冬跟三兒和小魚在北湖搶險,姐夫正在去支援北湖搶險的路上,姐姐現在絕對是最關心北湖汛情的人。
韓向檸意識到這可能是真的,畢竟姐姐和凌大姐不可能同時看花眼,立馬掛斷電話聯系三兒。
結果電話打通了,接電話的卻是葛局。
“檸檸,咸魚夜里沒睡,這會兒在帳篷里睡覺,他手機在我這兒,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你可以跟我說…”
“葛叔,不用喊他,讓他多睡會兒,我就是想問問許明遠和馬金濤是不是執行過什么特殊任務?”
“沒有啊,有!”老葛反應過來,不禁笑問道:“檸檸,他們護送副總l去慰問災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們上電視了,上了中央臺的新聞,電視里剛播!”
“上新聞了,這我真不知道。我們在江邊搶險,別說沒電視機,就算有也沒時間看。”
“這么說站在副總l身后的真是他們?”
“應該是。”老葛笑了笑,解釋道:“副總l是從對岸過來的,當時情況比較緊急,既沒車也沒幾個警衛人員。荊州的陳書記跟我借車借人,我就讓明遠、小馬他們去了。”
韓向檸將信將疑地問:“葛叔,你安排他們去的?”
“我安排的,怎么了。”
“三兒沒安排?”
“他忙著指揮搶險,他哪顧得上這些。沉市長對營里的情況又不是很熟悉,我不安排誰安排?檸檸,我現在的工作就是幫你家咸魚搞好后勤,好讓他心無旁騖指揮搶險。”
“葛叔,你真厲害!”
“這有什么厲害的,小事,比我當年跑陵大汽渡的手續輕松。”
韓向檸不想聽他吹牛,順手拿起筆,笑問道:“葛叔,你一共安排了幾個人執行這個任務,除了許明遠、馬金濤還有誰?”
老葛不假思索地說:“一共八個人,我讓許明遠帶隊的,除了許明遠、馬金濤,還有水上分局的小郭,邊檢站的李軍,葉書記的司機小陳,以前給你家咸魚開過幾天車的小高…”
韓向檸飛快記下名單,埋怨道:“葛叔,一共八個名額,你怎么不安排我們港監處的胡根華去?”
“檸檸,你是說這很光榮?”
“護送副總l去慰問災民,跟副總l一起上電視,當然光榮!”
“哎幼,看把我給忙的,我當時真沒考慮這么多。”
“那你當時考慮的是什么?”
“責任啊!”老葛意識到韓向檸是想讓陵海港監處露露臉,連忙解釋道:“檸檸,護送副總l去慰問災民可不是小事,那會兒情況很緊急,安排去的人既要當司機也要當警衛,同時要當救援隊員。我對你們港監處的胡根華不是很了解,不敢安排他去。”
韓向檸低聲問:“要當救援隊員什么意思?”
“大堤眼看就要決口了,萬一我們守不住,首長就會被淹,去的人必須要確保首長安全,并且要確保好幾位首長的安全!”
“明白了,我剛才跟你開玩笑的。”
“有沒有別的事,如果沒有我先掛了,這邊有點小忙。”
“你都不問問我師娘這幾天忙不忙,身體好不好?”
“顧不上問,有你在,我沒什么不放心的。”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韓向檸的這個電話給老葛提了個醒,老葛趕緊打電話向葉書記匯報。
葉書記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即讓柳秘書給陵海電視臺打電話。
陵海電視臺不只是錄制播放陵海的新聞,也不只是轉播中央臺和省臺的新聞,還要把之前兩天的中央臺、省臺和濱江臺的新聞用錄像機錄下來,把錄像帶放在那兒隨時供市領導看。
因為市領導都很忙,有時候顧不上看新聞。
可作為領導又不能不關注國家大事和省內的大事,甚至連濱江的事都要關心,當有需要的時候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回看。
電視臺的工作人員很快就把錄像帶送到市委,柳秘書把錄像帶塞進錄像機,通過大彩電播放。
正如老葛所說,陵海子弟兵不只是上了中央臺的新聞,并且真站在副總l等大領導身后,確切地說有幾個站在副總l身邊不遠處。
柳秘書摁下錄像機的暫停鍵,激動地說:“葉書記,你看,真是小陳!”
司機小陳不只是露了大臉,并且在抗洪搶險中的表現也很出色。
老葛請濱江廣播電臺王記者發回來的照片里,就有好幾張是小陳跟許明遠等黨員突擊隊的同志奮不顧身跳進江里固定土工布的。
身邊的人很爭氣,葉書記很高興,指著畫面笑道:“讓電視臺晚上轉播,通知各單位組織觀看。”
“通知新聞上這八位同志的工作單位?”
“市直機關、各局委辦和各鄉鎮全要通知到,這八個同志的工作單位要重點通知。”
暫停的畫面里,許明遠正站在副總l身后,離副總l最近。
葉書記突然想起件事,指著電視畫面說:“許明遠同志我有印象,是我們陵海的刑警。如果沒記錯他做過重桉中隊長,好像也擔任過刑偵大隊長。趕緊去了解下,我們陵海公安刑偵戰線的骨干,怎么就變成了海關調查局的干部。”
“是!”
“至于李軍同志的工作單位,我親自通知。”
“葉書記,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
拖著土工布奮不顧身跳進江里搶險的,大多是陵海的干部職工,并且有一個是自己的司機。
護送副總l去慰問災區群眾的,一樣大多是陵海的干部職工!
葉書記是打心眼里高興,拿起手機翻找出濱江邊檢站方站長的號碼撥打過去。
“方站長,是我是我,你這是說什么話,我指示誰也指示不了你!沒別的事,首先感謝你們對我們陵海經濟建設的支持,等陵海港建成投入運營,還要請你們進一步支持。再就是祝賀你們,你們站的李軍同志上中央臺新聞了…”
李軍不是在聯系工作的事嗎?
李軍怎么可能上中央臺新聞!
方站長愣了愣,將信將疑地問:“葉書記,您認識我們邊檢站的李軍?”
十分鐘前,葉書記不認識,哪怕之前見過都不認識,畢竟作為陵海的一把手,要見的人太多太多,不可能個個都記得。
但現在葉書記不但認識,而且對李軍“印象深刻”。
“認識啊,去年我們陵海大修外輪,你們不就是安排他來給外國船員現場辦理出入境手續的么。”
“葉書記,您記性真好。”
“方站長,你們邊檢那么支持我們的陵海經濟建設,我們必須銘記在心!如果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不知道感恩,你和盧政委下次還會幫我們嗎?”
“葉書記,您說的我們怪不好意思的,其實我們也沒做什么。”
“什么沒做什么,你們真幫了我們大忙。我和錢市長前幾天還在說,等抗完洪就是八一建軍節,到時候去你們那兒慰問,表達下我們的心意。”
“葉書記,您太客氣。”
“不是客氣,是應該的。對了,你們站的李軍同志很不錯,不但去北湖抗洪搶險,還護送副總l去慰問受災群眾,這既是你們邊檢站的驕傲,也是我們陵海的驕傲。”
“李軍去北湖抗洪了!”
“你們不知道?”
“葉書記,您是不是搞錯了,是不是同名同姓的李軍?我們站的李軍怎么可能去抗洪,他馬上轉業,我們給他放了半年假,讓他趕緊去聯系工作。”
葉書記低頭看了看老葛匯報的名單,不禁笑道:“不會錯,就是你們站的李軍同志。我剛看過中央臺的新聞,他確實跟我們陵海的幾位同志一起護送副總l去慰問受災群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