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口感又不好,喝醉了還難受,第二天都頭疼,韓渝實在想不通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喝酒。
他睜開雙眼,透過虛開著的房門,依稀聽見丈母娘在外面跟學姐說話。
現在幾點了,她倆怎么沒去上班…
韓渝揉著太陽穴想了好一會兒,想起學姐這兩年沒怎么休息過,因為自己回來她休了個長假。
昨晚在酒桌上朱大姐還開玩笑問她這個假休得怎么樣,是不是跟度蜜月差不多。
至于丈母娘為什么沒去上班,因為今天是星期天。
想到丈母娘,韓渝有些尷尬。
水上分局那邊雖然有宿舍,但只拿了鑰匙,里面什么都沒有,所以回來之后一直住在這兒。
小姨子跟梁曉軍私奔之后,這邊就空出一個房間。
由于沒結婚,學姐搬進了小姨子之前住的房間,他則住學姐的這一間。
可每天夜里,不是學姐躡手躡腳地熘過來找他,就是他實在忍不住跟做賊似的摸進學姐的房間。
盡管很小心很謹慎,依然瞞不過老丈人和丈母娘,畢竟同在一個屋檐下。
老丈人倒是沒說什么,跟什么都不知道般地裝湖涂。
丈母娘雖然也沒說什么,但付諸于行動。
大前天下午,她悄悄往學姐的枕頭下面塞了一本關于生理知識方面的書籍,以及一些女孩子不好意思去醫院買的藥物和用品。
學姐剛開始覺得很不好意思,后來想想又覺得沒什么,竟拉著他一起學習,學完之后還試用了下她老媽悄悄送的“禮物”。
多好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
自己家的老爸就沒人家這么通情達理。
當年張江昆千里迢迢從部隊回來探親,由于那會兒他和韓寧沒結婚,上了船只能幫著干活兒,再加上韓申和自己這兩個電燈泡,他連跟韓寧說悄悄話的機會都沒有。
天黑之后更慘,航行時要陪老爸開船,錨泊時只能跟韓申和自己這兩個小舅子擠在一起睡,根本沒有跟韓寧單獨相處的機會。
韓渝正暗暗同情姐夫當年的遭遇,丈母娘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只聽見她笑道:“我昨天打電話問過韓寧,韓寧也不知道陵海的晚婚晚育政策。對你們的婚事她比我著急,就打電話問徐所。”
韓向檸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忍不住問:“徐所怎么說。”
“徐所說你們的情況比較特殊,不能按照之前的政策。真要是等三兒滿足晚婚年齡,那你豈不是要熬成高齡產婦!
他對你和三兒的事也很上心,早就問過局里,局里又問過計生部門,人家說你們兩個人的年齡加起來滿四十八周歲就算晚婚。”
“我二十三,三兒二十一,我倆加起來四十四,這么說再等兩年就可以結婚。”
“要等兩年半,人家要求的是周歲。”
“一定要晚婚?”
“女大不中留,想嫁人了?”
“媽,我就是隨口一問。再說我只是嫁人又不是出嫁,就算結了婚還是你女兒,還在這個家里。”
“跟你開玩笑呢。”
向帆微微一笑,一邊摘菜一邊耐心地解釋:“你和三兒都是黨員干部,要帶頭響應國家號召。而且對于晚婚晚育,上級對各單位都是有考核的。三兒的領導對三兒那么好,你們領導對你也不錯,你們不能讓領導難做。”
韓向檸嘻嘻笑道:“我知道,再說三兒都已經回來了,結婚早點晚點沒什么,反正我不想那么早要孩子。”
這個婚早結晚結對她倆而言確實沒什么,反正她倆都已經偷偷摸摸睡一張床了。
再想到自己當年好像也…向帆笑了笑,沒再說什么。
韓向檸覺得老媽的笑容有點怪怪的,急忙換了個話題:“媽,三兒的假期還有兩天,我還可以休息三天,我打算等三兒醒了一起去長州看看檬檬。”
“看她做什么。”
“她是你女兒,跟我一樣是你身上掉下的肉!”
有些話之前不敢說,擔心說了老媽會氣壞身體。
現在她的“童養婿”回來了,她高興得整天合不攏嘴,韓向檸覺得這是個機會,放下摘好的菜,拉著老媽的手,輕聲道:
“以前我也覺得檬檬不懂事,可現在想想追求幸福并沒有錯,而且現在又不是舊社會,本來就提倡婚姻自由。”
想到小女兒,向帆心里一酸,捂著嘴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以前梁曉軍他媽總是說檬檬勾引她兒子,我們聽著不舒服,覺得檬檬不聽話、不懂事丟了咱家的臉。可她和梁曉軍都已經在一起了,現在是合法夫妻,我覺我不能因為要面子不要妹妹。”
“我是為她好…”
“我知道,可木已成舟,現在只能將錯就錯。媽,你要是能放下面子,就能挽回一個女兒,還能多一個女婿。要是連我們都不要檬檬,那還有誰會要她,又有誰會關心她?”
這是一件大事!
韓渝穿上褲子,披上外套,輕輕拉開房門:“媽,再過幾天就是元旦,再過一個多月就過年。每逢佳節倍思親,檬檬和梁曉軍肯定很寂寞。
檬檬是你的女兒,是檸檸的妹妹,是我的小姨子也是我的姐姐,我覺得我們應該讓她感受到這個家的溫暖。”
哪個做娘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向帆抬頭看了看女婿,猶豫了一下說:“我…我怎么可能不要她,我是擔心她把梁曉軍帶回來,梁曉軍他媽又會跑來鬧。”
“媽,這不是有我么,我是公安啊,我最不怕的就是別人鬧。”
“清官難斷家務事,而且你不知道那個女人有多胡攪蠻纏。”
“她家的情況檸檸跟我說過,梁曉軍現在躲著她,梁叔叔氣得要跟她離婚,她現在一定很后悔,肯定有所反省。”
見小學弟如此支持自己,韓向檸趁熱打鐵地說:“媽,你如果還擔心,我們可以搬家。”
向帆下意識問:“搬哪兒去?”
韓向檸欣喜地說:“搬三兒的宿舍去,那邊一樣是家,三兒的很多同事都是拖家帶口住那兒的。而且新房子不能總空著,不然人家會閑話。”
韓渝附和道:“是啊,人言可畏,如果再不住,人家肯定會在背后說我仗著徐所和周局、王政委撐腰,霸占公房。”
女婿的宿舍就在水上公安分局后面,那個蠻不講理的女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去公安局鬧事。
并且女兒女婿的擔心并非沒有道理,那是公家的房子,你不住人家要住,如果就這么總空著,那些沒房子的干警肯定會發牢騷。
向帆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可想想又搖搖頭:“那邊是兩居室,這么多人去怎么住。”
“怎么住不下,你和爸一個房間,我和三兒…”
韓向檸勐然意識說漏嘴了,急忙捂著嘴。
韓渝沒想到學姐這么生勐,連忙道:“媽,你和爸搬過去,我和檸檸不搬。你和爸怕梁曉軍的媽媽來鬧,我和檸檸可不怕。”
小學弟的反應速度太快了,這個提議一級棒!
韓向檸暗暗竊喜,趕緊拉著老媽的手:“對對對,你和爸搬,我和三兒不搬。不就是吵架么,誰怕誰啊。她要是敢動手,我就讓三兒把她送派出所去!”
這倆孩子既是一片好心也有私心。
不過這個私心不是自私的私,而是私會的私。
想到二女兒都把戶口簿偷去跟人家領結婚證了,向帆也徹底想開了,抬頭看看女婿,再回頭看看女兒,忍俊不禁地說:“那是公安局的宿舍,三兒不搬過去,我和你爸搬過去算什么。”
“媽,你們搬過去我怎么辦!”
“我和你爸一個房間,你倆住一個房間,反正你倆早晚要結婚。”向帆意味深長地看了女兒一起,端起摘好的菜走進廚房。
韓向檸愣了愣,捂著嘴竊笑起來。
從今往后就可以光明正大住一起,簡直跟做夢似的,韓渝樂得心花怒放,忙不迭拿起笤帚幫著打掃起衛生。
韓向檸跟正大獻殷勤的小學弟做了個鬼臉,走到廚房門口問:“媽,那我和三兒等會兒就去長州找檬檬了?”
“都快十點了,吃完飯再去唄。”
“我們下午還要去陵海。”
“去陵海做什么。”
“徐所的兒子從部隊回來探親,徐所和魏大姐讓我們去吃晚飯,也喊了許明遠和張蘭姐。”
徐三野既是女婿的領導,也是女兒和女婿的媒人,更是女婿命中的貴人。
人家在部隊做軍官的親兒子回來了,喊兩個徒弟和兩個徒弟的妻子或女友吃飯,在向帆看來是大事,不假思索地說:“那得趕緊去,不能兩手空空去。”
“我知道,我都準備好了。”
“準備了什么。”
“兩瓶酒、兩條煙,等會兒再買點水果。”
“這還差不多,路上開慢點。”
“知道。”
韓渝洗完漱,穿好外套,把煙放進小輕騎的小行李箱,把兩瓶酒用抹布墊著綁在車前的籃子里。
由于昨晚喝太多今天頭有點疼,不敢開車,只能坐在后面,跟以前一樣摟著學姐。
韓向檸不由想起他第一次開小輕騎送自己回濱江,也是第一次開小輕騎載人時的情景,忍不住問:“三兒,高興不?”
“高興!”
“高興什么?”
“咱媽真好。”韓渝感慨萬千,想想又笑問道:“檸檸,咱媽同意咱倆住一間屋,咱爸還不知道呢,你說他會不會同意。”
“咱媽肯定會跟他說的,我爸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咱媽不跟他說,他也不會管。”
韓向檸嘻嘻一笑,又提醒道:“不過這是咱家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
未婚同居,傳出去影響不好。
如果家長不但不反對還支持,那就意味著家風有問題。
韓渝豈能聽不出學姐的言外之意,嘿嘿笑道:“我知道,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