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由于工作發生了變化,年齡又很尷尬,沒能再次入伍。
畢竟已經四十九歲了,如果再次入伍起碼要授個中校,可職級又決定了不可能做上武裝部副部長,擔任科長也不符合年齡和學歷要求,讓一個中校做參謀、干事那更不現實。
因為這事軍分區領導甚至找他談過話,做過他的思想工作。
他本以為這輩子都沒機會再穿軍裝,沒想到陵海要組建真正的預備役營,更沒想到在咸魚的推薦下被沉副市長從城東鎮調到開發區管委會,擔任管委會黨政辦副主任。
雖然不再是副科級職務,但享受副科級待遇。
開發區干部的工資待遇又是全陵海最高的,就算當辦事員也比在其他鄉鎮做副鄉長強。更重要的是能再次穿軍裝,調過來這段時間的主要工作就是協助咸魚組建陵海預備役營。
他本就是從武裝部出來的,對武裝部沒人比他更熟。
要征召入隊的人員都要政審,一下子征召那么多,政審材料堆積如山,要不是有三河街道人武部長和武裝干事協助,他要忙得焦頭爛額。
營區建設不能全靠預備役團的營房股干部和營長楊建波,他在政審的同時要抽時間幫現役軍官解決營區建設中遇到的困難,甚至要籌備軍民共建的集中簽約儀式。
陵海預備役營的營區雖然沒建好,即將入列的預任軍官和預備役戰士也沒到位,但愿意跟預備役營搞軍民共建的單位卻不少。
不夸張地說已經超過了武裝部、省軍區駐陵海的炮兵團、空軍駐陵海的雷達站、武警陵海中隊和陵海消防中隊!
值得一提的是,武裝部再次歸軍分區管理之后也屬于駐陵海部隊,去年跟好幾個單位搞了軍民共建。
去年臘月,市領導還去武裝部慰問過。
總之,經過近一個月的緊張籌備,三十幾個單位與陵海預備役營的軍民共建集中簽約儀式,在剛投入使用的陵海港監處六樓大會議室舉行。
江南陸軍預備役師副政委、濱江預備役團第一政委、濱江市人民政府秦副市長來了。
預備役團的團長、政委、副團長、副政委和參謀長、政治處主任等現役軍官,只要能來的全來了,陵海的葉書記和陵海武裝部的楊部長也來了。
軍民共建的簽約儀式由濱江預備役團副政委、陵海預備役營第一書記沉副市長主持。
聽著沉副市長抑揚頓挫的介紹,再看看秦市長微笑的樣子,好多之前不知道秦市長兼濱江預備役團第一政委的單位領導終于意識到上了港監局朱春苗副局長的當!
他們紛紛看向朱大姐,在記者不再拍照的時候,甚至抬起胳膊朝朱大姐指指戳戳,朱大姐連忙拱手求饒。
韓向檸的位置雖然靠后,但看得清清楚楚,趕緊捂住嘴生怕笑出聲。
既然是跟陵海預備役營結對共建,自然要由營長楊建波和教導員韓渝跟人家簽協議。
他倆簽完一批又一批,管理員劉德貴和書記陶孝剛收錢、收慰問品收的手忙腳亂。韓渝連忙使了個眼色,小魚、馬金濤和小龔等人趕緊過去幫忙。
之所以集中簽約,主要是共建單位太多,以至于不得不擴大營區建設規模,多蓋幾間房子,不然跟那么多單位搞軍民共建的牌子掛不下。
如果今天跟這家簽,明天跟那家簽,別的事不用干了,接下來一個月光簽約都忙不過來。并且像這樣的簽約儀式,不能不請領導出席,要是分開簽,豈不是要讓秦副市長和沉副市長天天往江邊跑?
三十多份軍民共建協議分六批簽完,請葉書記講話。
葉書記講完,請秦副市長講話。
所有議程結束,邀請支持國防建設的各單位負責人去樓下用餐。
人家是送錢送慰問品來的,不能不管飯,樓下餐廳夠大,請三河走家串戶專門幫人家辦宴席的廚師來做,比去大飯店省錢。
酒準備了十幾箱。
現役軍官的戰斗力體現出來了,放開陪領導們和支持國防建設的各單位負責人喝。再加上酒量不錯的朱大姐敬酒,幾個回合下來,把之前覺得上當受騙的好幾個單位領導喝得東倒西歪。
秦副市長也喝高了,走過來摟著韓渝肩膀笑問:“咸魚,我今天表現怎么樣?”
“秦市長,樓下有休息室,我扶你下去休息會,給你泡杯濃茶解解酒。”
“不用。”
秦副市長回頭看看預備役團的幾位校官,醉醺醺地說:“什么秦市長,今天我是秦政委,只要來你們營,只要參加預備役工作,我就是政委。”
韓渝連忙道:“對對對,你是政委。”
“籌備工作做的很好,把陵海預備役營交給你,我很放心。夏團長、焦政委,你們放不放心,你們覺得我推薦的人怎么樣?”
“放心,秦市長,不,秦政委,韓渝同志這個教導員很稱職,要不是上級有規定預任軍官只能擔任教導員,我們都想讓韓渝同志擔任陵海預備役營的營長。”
“有這個規定嗎?”
“要說明文規定還真沒有,不過按慣例都是由現役軍官擔任軍事主官的。”
“既然沒明文規定為什么不可以變通下?”
秦副市長話音剛落,葉書記就在沉副市長陪同下走了過來,笑道:“夏團長、焦政委,我也認為由韓渝同志擔任營長更有利于工作。再說韓渝同志雖然不是現役軍官,但他被總政記過一等功,也是公安部授予的二級英模,完全有資格當營長!”
湯局和海關的曾副關長圍了過來。
湯局深以為然地說:“夏團長,我不是說楊建波同志不稱職,但預備役工作具有一定特殊性,而且陵海預備役營相當于特種營,我也認為由韓渝同志當營長,楊建波同志當教導員更有利于工作。”
雖說在部隊營長教導員是平級的,但事實上教導員還是比營長差那么一點。
咸魚是幾個單位培養的“濱江水師提督”,這個預備役也是這么多單位支持下組建起來的,咸魚怎么能不當一把手?
曾關長覺得秦副市長、葉書記等人的話非常有道理,很認真很嚴肅地說:“夏團長、焦政委,都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果上級用到陵海預備役營,那全營官兵是要去舍身搶險救災的!去年刮臺風發洪水,韓渝奉命帶隊去轉移江心洲上的群眾,你知道他當時是怎么跟水上分局的馬政委和參加行動的干警說的嗎?”
“怎么說的?”夏團長低聲問。
“當時風很大,江上風高浪急,馬政委讓他確保參戰民警的安全,他不敢保證,他連自己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
曾副關長轉身指指馬金濤等人,接著道:“據我所知,咸魚在出發時跟小馬他們說無法保證大家的安全,但希望大家能保證群眾的安全。”
湯局豈能聽不出曾副關長的言外之意,很認真很嚴肅地補充道:“不管去江上執行什么任務,只能有一個聲音!比如水上火災撲救,我們港監局就跟濱江消防支隊、水上分局和長航分局等單位簽了協議,外行絕不能指揮內行,現場指揮官只能由水上消防協會各成員單位推選的人員擔任。”
搶險救災不是干別的,更何況陵海預備役營要么不執行任務,要執行就是險工險段的搶險任務。
預備役營的官兵幾乎全是在場各單位負責人的部下,他們必須確保部下的安全,他們也只相信咸魚!
如果說到時候讓咸魚負責實際指揮,連自己都不會相信。
畢竟一旦執行任務預備役營就要按部隊的規矩來,軍事主官負責軍事業務,除非軍事主官遇上特殊情況無法履職,政治主官才能接管指揮權。
見垂直管理單位領導和地方黨政領導在這一問題上的態度如此一致,并且非常之堅決,夏團長沒辦法,只能笑道:“那就聽各位領導的,由韓渝同志擔任營長,楊建波同志擔任教導員,上級真要是問起來,我和焦政委跟上級解釋。”
“這就對了么。”
秦副市長滿意的點點頭,隨即轉身笑問道:“廖局長,你不是有話要跟咸魚說嗎?”
“有!”
廖局長只是副處,剛才沒資格上前。
見秦副市長點了名,連忙擠進來笑道:“韓營長,省防指和市委市政府剛下發了兩份文件,要求我們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做好搶險救災物資籌備工作,也就是要求各單位建一個搶險救災儲備倉庫,并采購相應的搶險救災物資。
市這一級主要是我們水利局負責,你上次不是說要囤一些救災物資么。如果你們營區有地方,我們可以在你們營區建一個倉庫。建庫經費和采購搶險物資的經費由我們水利局出。”
市防汛抗旱指揮部設在水利局。
廖局不只是水利局的副局長,也是市防汛抗旱指揮部辦公室主任。
韓渝正愁沒錢采購幾個基數的“彈藥”,聽廖局這么一說,連忙笑道:“我們營有地方,謝謝廖局對我們工作的支持!”
“這你就說錯了,不是我們支持你的工作,而是你支持我們防指的工作。之前協助我們防指組建搶險救援隊,現在又組建防汛搶險機動突擊營,像這樣的搶險隊伍,我們濱江只嫌少不嫌多。”
去年的臺風、海潮和暴雨災害給陵海造成了巨大損失。
葉書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聽廖副局長這么一說,立馬接過話茬:“咸魚,我們陵海也要組建一支專業的防汛搶險救援隊。回頭我跟錢市長研究下,再找找武裝部。
市里解決經費,由武裝部牽頭組建一支民兵應急搶險隊伍。可以把你們營的營區作為訓練基地,到時候讓他們過來跟你們一起訓練。”
領導們在前面說的話,楊建波在后面聽得清清楚楚。
營長做不成了,只能做教導員,但他并不失落,因為這個營長確實不好干。
前段時間總結了下,想干好這個營長至少要處理好“五個關系”。
首先要處理好與預任教導員的關系,畢竟你要什么沒什么,營里的具體工作都是教導員牽頭干的,這個關系怎么處理?
其次是要處理好與預任連長、指導員的關系,人家跟你不熟,又不拿你的工資,轉業前的職務和軍銜甚至比你高,你憑什么領導人家?
三是要處理好與依托單位的關系,陵海預備役營的依托單位不只是陵海經濟技術開發區,而是好幾個大單位和幾十個企事業單位。那些領導是看咸魚的面子支持預備役建設的,你跑過去跟人家說這說那,人家會搭理你嗎,到時候咸魚又會怎么想?
四是要處理好與上級的關系,團里好說,團長政委本來就是自己的上級,但跟沉副市長這個第一書記的關系怎么處理?人家是陵海的常委,是副處級領導,本職工作又那么忙,甚至連見你的時間都沒有。
再就是要處理好與地方武裝部的關系,可預備役工作跟人家的民兵工作本來就存在重合甚至矛盾,兩家本來就相互嫌棄,這關系一樣不是一個小小的光桿營長能處理好的。
讓賢!
讓能處理好這些關系的“濱江水師提督”當營長挺好。!
楊建波正想著回頭找個機會跟咸魚談談,開誠布公告訴咸魚自己是怎么想的,以免咸魚因為職務調整尷尬,小魚突然擠過來問:“楊營長,領導們剛才說預任軍官,我們不是預備役軍官嗎,怎么成預任軍官了?”
“預任軍官是預備役軍官的一種叫法,這有點像政法干警,法院的法官和檢察院的檢察官又不是警察,可都叫政法干警。”
“只是一個叫法?”
“嗯,不過預任軍官肯定是預備役軍官,但預備役軍官不全是預任軍官。比如我是預備役部隊的軍官,可我是現役,跟你們還是不太一樣。”
小魚反應過來,正想著這個預任軍官聽著怪怪的,楊建波又笑道:“小魚,以后別叫我楊營長了,我很快就不再是營長。”
“你要轉業?”
“不是要轉業,我職務很快就要調整。韓書記接下來要當營長,我做教導員。”
“咸魚干當營長也行,說了你別不高興,咸魚干就應該當營長!”
小魚越想越高興,忍不住拍拍楊建波的胳膊:“其實咸魚干當營長都虧了,我見過好多營長,那些營長轉業到我們公安系統只能做普通民警,連中隊長都做不上。”
“楊營長,我說錯了嗎?”
“沒錯,你說得對,如果我將來有機會轉業到長航分局,說不定要在你手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