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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五章 你們有什么?

  預備役跟民兵確實不是一回事,但在基層其實沒什么區別。

  現在人生活壓力那么大,人家各有各的事,不可能不上班來參加你組織的訓練,更不能因為服預備役丟了飯碗。

  雖然國家有民兵和預備役人員在參加訓練或執行任務時所在單位要照常發工資的規定乃至法律,可事實上很難落到實處。

  這有那么點像勞動法,都已經頒布施行三年多了,依然有很多企業不給員工交保險,八小時工作制和雙休一樣很難兌現。

  在企業上班的尚且如此,那些做小生意、做手藝、打零工或在家務農的民兵預備役人員又怎么辦?耽誤人家的時間,誰給人家發工資?

  所以基層人武部每年組織民兵訓練都要先想辦法籌經費,好給參加訓練的民兵發補貼。

  就算有補貼一樣很難找到人,可上級又要檢查,基層人武部只能到處拉人,韓渝和小魚當年就是幫四廠人武部湊人頭、幫人家去訓練的。

  葉書記很清楚預備役工作不好做,上次來出席軍民共建集中簽約儀式后讓司機小陳來服兵役,就是想以此體現對預備役工作的重視。

  韓渝自然不會辜負葉書記的一番良苦用心,干脆讓營部書記邱學良草擬了一份關于加強國防建設,積極支持配合陵海預備役編兵整組的通知,在沉副市長幫助下經錢市長同意,讓政府辦以陵海市人民政府的名義下發到各局委辦和各鄉鎮、街道。

  哪個單位退伍戰士多就找哪個單位。

  比如前年成立的城管局,城管隊員大多是退伍兵。

  又比如公安局的協警和煙草專賣局的稽查隊員也有很多是退伍兵。

  扯虎皮當大旗給各鄉鎮街道下任務,每個鄉鎮街道出幾個人。

  只要符合預備役營征召條件的直接征召,葉書記的司機都被征召入伍了,你們敢不支持、敢不配合嗎?

  至于陵海路橋工程公司之所以那么支持,主要有三個原因。

  一是總經理郝秋生是轉業軍官,對部隊有感情。

  二是路橋工程公司是隸屬于交通局的國營企業,在比民營企業更容易承接路橋工程的同時,也比民營企業承擔著更多的社會責任。

  真要是遇上洪澇災害,就算預備役營不征召他們的人員和施工設備,陵海市防指乃至濱江市防指一樣會征召。

  三是葛局長打過招呼!

  老領導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必須全力支持。

  真要是遇上洪澇災害,反正要出人出設備,與其去給那些不熟悉的領導干,有時候甚至連油錢都報銷不掉,不如幫咸魚這個自己人。

  總之,陵海預備役營就是這么艱難拼湊起來的,并且依然停留在紙面上。

  唯一與其他預備役部隊不同的是,有屬于自己的營區。同時由于依托陵海開發區管委會、江上幾個執法部門和二十幾家沿江企業,并有路橋工程公司大力支持,在施工方面具有別人所沒有的優勢。

  但想召集連以上干部開個會依然不容易,人家都有本職工作,要先挨個兒打電話問人家哪天有時間。

  打了一圈電話,約在后天下午在港監處六樓小會議室開會。

  韓渝正想著明天沒什么事是不是去看看老局長周慧新,教導員楊建波和濱江預備役團軍需股的周股長來了。

  三排營房已經蓋好了,里面太潮,暫時不能住人。

  韓渝、劉德貴和老丁只能請周股長來傳達室。

  船塢賣給了浙海老板,老丁不用再在江邊盯著,在韓渝提議下“三次就業”,現在不只是陵海市和陵海開發區的防汛搶險物資儲備庫主任,也兼三河烈士陵園管理處主任!

  這是兩個沒有編制的單位,他這個倉庫管理員兼守陵人跟臨時工差不多。

  開發區管委會每個月給他發三百塊錢,工資待遇比在“龍港米業”發揮余熱的老章差遠了,但他干得卻是一身勁兒。

  之前兩個看守烈士陵園的都是附近村民,因為烈士陵園里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那兩個村民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有時候甚至不來。

  老丁是做過十幾年派出所長的人,怎么可能任由那兩個村民對革命先烈不敬,一上任就要求每天都要上班,陵區和展廳必須打掃干凈。

  看守陵園的工資本就不高,人家是給多少錢干多少事,平時幫著照看照看沒什么,要天天上班,還要干那么多活誰愿意?

  兩個村民干著干著就跑了。

  老丁等的就是他們走人,經管委會同意把兩個人的工資發給一個人,幫三河街道安置了一個退伍兵。

  退伍兵姓王,叫王鐵軍,今年三十三歲。

  一來就被“征召入伍”,接受老丁這個“雙料主任”和預備役營管理員劉德貴“雙重領導”。

  值得一提的是,濱江水利局也安排了一個退伍兵過來。

  那個退伍兵姓嚴,叫嚴華棟,一樣被“征召入伍”了。

  這幾天來烈士陵園緬懷革命先烈的各單位人員比較多,王鐵軍和嚴華棟穿上了軍裝,佩戴預備役軍銜,系上武裝帶,一個去烈士陵園門口站崗,一個在營區門口站崗。

  陳書記組織開發區管委會和三河街道的黨員干部來掃墓時,他倆甚至客串了一次儀仗兵,在深沉的哀樂聲中,踢正步,走在前面,幫著敬獻花圈。

  二人見團部來了干部,一個去幫著找凳子,一個幫著倒茶。

  周股長是第一次來陵海預備役營,沒想到營區大門比軍分區都氣派,更沒想到營里竟有“專職預任軍官”和“專職預備役戰士”,不禁笑道:“韓書記,劉主任,丁主任,你們營建設的很正式很正規也很氣派,難怪團長說等營區建設好,要請另外幾個營的第一書記和教導員來參觀呢。”

  “周股長,在營區只有營長和管理員,沒有韓書記和劉主任。”

  “好好好,韓營長,管理員。”

  韓渝正準備開口,老丁就笑道:“周股長,我還是丁主任。我倒是想跟韓書記和劉主任一樣‘參軍入伍’,可惜我年齡超了,不符合你們征召的條件。”

  在來的路上楊建波介紹過,眼前這位不只是黨員干部,并且做過好多年派出所長。

  周股長只是正營級軍官,可不敢拿架子,連忙道:“丁主任,你能來營區發揮余熱就是對我們預備役工作的支持。”

  “什么發揮余熱,就是退下來閑著沒事干。”老丁笑了笑,起身道:“周股長,你們先聊,我去陵園那邊轉轉。今天下午有兩個單位要來掃墓,不去看看不放心。”

  “行,我送送你。”

  “別送了,留步。”

  目送走老丁,韓渝見楊建波欲言又止,忍不住問:“周股長,你工作那么忙還來我們營,是不是有事?”

  周股長深吸口氣,一臉尷尬地說:“韓營長,我今天是受團長和政委委托過來的,主要有兩件事,一是計劃不如變化,師黨委上午剛給我們團發了個通知,讓我們就地組織預任軍官訓練。等訓練差不多了,師干部科和軍務科再過來考核。

  等考核過了就舉行預任軍官入隊儀式,給接受完訓練的預任軍官授銜。然后團里會安排干部戰士過來,協助營里的預任軍官組織預備役戰士訓練。訓練結束之后一樣要考核,不過對戰士的考核由我們團軍務股負責。”

  明天下午開連以上干部會議,就是要談訓練的事。

  沒想到計劃真不如變化。

  韓渝下意識問:“不用去江城了?”

  周股長回頭看看楊建波,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地說:“師里可能考慮到經費,如果按原計劃去教導隊訓練,光你們營就有那么多預任軍官,就算只訓練一周也要花不少錢。如果各團各營的預任軍官都去江城訓練,師里真組訓不起。”

  “不去江城也好,就地訓練反而方便。”

  “韓營長,你這么想我就放心了。不怕你笑話,團長今天都不好意思來,之前說好的去教導隊訓練,結果卻變卦了,他不知道怎么跟你說這事。”

  “沒事,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現在的問題是就地組織訓練一樣需要經費,我們團里的情況你是知道的。韓營長,我真有點難以啟齒…”

  預備役部隊確實是軍費開支,不過開支的是團級機關的工作經費和現役軍官的工資。

  預備役部隊訓練跟民兵訓練一樣,現階段只能靠自籌。

  韓渝早有心理準備,笑道:“我到處拉贊助不就是為了部隊建設么,訓練期間的伙食費和要發放的訓練補貼由我們營里承擔。”

  “太好了,韓營長,你這么痛快,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

  “我是營長,組織訓練是我份內的事,這有什么好感謝的?”

  團里什么都沒出,就擁有了一個營。

  周股長是真不好意思,猶豫了一下說:“再就是預任軍官和預備役戰士的被裝,建波帶回去的申請報告團長、政委都看了,照理說團里應該解決,可團里沒這筆經費,師里一樣沒有,這事確實比較難辦。”

  “團里不是有倉庫嗎,倉庫里難道沒有軍裝?”

  “倉庫里全是以前留下的一些舊辦公桌椅、文件柜和單人床,被裝真沒有。”

  武裝部再窮還能給參加訓練的民兵發一身作訓服呢,你們比武裝部高一個檔次,居然連軍裝都不給發。

  什么都沒有,拿什么組建預備役部隊?

  韓渝很想問問你們有什么,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周股長從劉德貴手中接過煙,接著道:“團長政委考慮到沒軍裝就沒凝聚力,讓我想想辦法,給營機關的預任軍官每人搞一套春秋常服。”

  “連長指導員沒有?”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團里確實沒辦法。”

  “可以跟上級申請,連武裝部都有倉庫,軍分區也有,省軍區應該一樣有,而且肯定是大倉庫。”

  “韓營長,被裝倉庫軍分區有,省軍區也有。但不是我們打個申請人家就給我們發的,上級沒有給預備役部隊配發被裝的計劃,我們想讓全營官兵穿上軍裝只能花錢買,而且不便宜。”

  韓渝低聲問:“不便宜?”

  楊建波比周股長更不好意思,苦笑道:“營長,你是公安,你們的警服跟我們的軍裝差不多。質量是不錯,但成本也高。如果自己買,并且像之前申請的那樣配齊,一套沒一千五六下不來。”

  周股長生怕濱江水師提督不相信,打開公文包取出兩份表格。

  一份是《退役人員被裝交舊物品明細表》,一份是《轉業人員服裝收繳表》。

  他指著上面要交舊、收繳的明細,解釋道:“韓營長,我不知道你們公安發新警服要不要收回舊警服,但我們現役軍人轉業或退伍時都要交舊。一項一項明碼標價,少交一件都要扣錢。”

  提到這事,一直保持沉默的劉德貴就很郁悶,點上香煙道:“我們這些當兵的保家衛國,為國家做出了貢獻,結果轉業還要把軍裝收走,軍銜領花也不能留。

  都說跟國際接軌,人家外國的老軍人為什么能留下?把軍裝讓我們帶回家作為紀念多好,畢竟我們為國家獻出了青春,流過汗,甚至流過血!”

  別人說這話,周股長會解釋上級之所以有這方面要求,主要是擔心軍裝、軍銜、領花流入社會,一旦被不法分子拿去招搖撞騙會影響部隊形象。

  但老劉說這話,周股長卻不敢開口。

  因為老劉真上過戰場,真流過血!

  并且既在野戰部隊干過,也在武裝部干過,要不是武裝部當年劃歸地方領導,他現在很可能依然是現役軍官。

  楊建波連忙道:“老班長,周股長不是說轉業退伍能不能留下軍裝的事,是說被裝很貴。”

  “褲衩,襪子,鞋子,內襯,領帶,棉衣棉褲,毛衣毛褲,秋衣秋褲,拖鞋,臉盆,牙缸,被子,褥子,背包繩,蚊帳,夏涼被,水壺,挎包…這些沒有就罷了,如果連身軍裝都沒有,那這個預備役部隊還不如民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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