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中發現菲律賓船員資歷有問題,協助港監局開出港監局成立以來數額最大的一筆罰單,對韓渝而言只是一個小插曲,但這個小插曲造成的影響卻是巨大的。
由于涉及到香港船東,香港即將回歸,涉港問題無小事,在后續處理時市港澳臺辦公室都參與了。
在朱大姐等長輩有意無意的宣傳下,前年動用高壓水炮幫未經允許闖入長江的外輪沖洗駕駛臺玻璃的事又被翻了出來,搞得連分管港澳臺工作的市領導都知道江邊有條天不怕地不怕的咸魚。
名聲打出來了,實惠也是有的。
濱江不光有港口,也有好幾家航運公司,其中有兩家租賃了好幾條外國貨輪。
應對國外港口的PSC檢查是航運公司和船務公司培訓船員時的重要內容,得知韓渝懂這些,通過港監局邀請韓渝去講課,對船長船員進行如何應對PSC檢查的培訓。
作為港口監督部門,港監局更要提高安檢業務水平。
原本打算在局里搞個小培訓班,組織安檢組和船檢科進行培訓,后來長江港監局知道了,研究決定在濱江組織長江港監系統PSC檢查培訓。
韓渝既被人家檢查過,也協助港監局檢查過人家,跟長江港監局請來的幾位專家和資深船長一起,輪流登臺開講。
結婚時沒請唐文濤,大前天補請。
考慮到請一個同學是請,請兩個也是請,不但請了留校任教的老同學范伊華,也請了母校的邵院長和當年對自己不錯的幾位老師。
沒想到邵院長也知道韓渝協助港監局滯留并且重罰外輪的事,竟要聘請韓渝為航運學院的客座講師,每個月四節課,兩節講船舶消防,兩節講如何應對PSC檢查。
今天更不得了。
邵院長居然親自趕到分局,拜訪何局和江政委,打算去白龍港掛牌,要把躉船作為航運學院的實訓基地。
“邵院長,實訓什么?”
“我們學院每年都要開一期拖輪船員的培訓班,這不是一般的培訓,而是強化培訓。培訓結束之后港監局船員考試科是要去組織考試的,考試及格才能頒發資格證書。”
見何局似懂非懂,被母校院長叫來的韓渝趕緊補充道:“何局,不是有船員證就可以上客輪的,也不是有船員證就可以上拖輪,拖輪跟客輪一樣都屬于特種船舶,所以要強化培訓。”
何局反應過來,不禁笑道:“這就跟有A證不能直接開大客車,要經過進一步培訓考證才能從事客運一個道理?”
“對對對,差不多。”
邵院長笑了笑,接著道:“我們學院有一條實訓船,但沒拖輪。港務局倒是有兩條拖輪,可人家又要引航又要協助貨輪進出港的,不可能讓我們的學員上拖輪實訓,所以我想到了你們。”
濱江航運學院在國內雖然沒什么名氣,但在長江港航系統名氣很大。
分局能與高校合作,這是好事!
何局樂了,哈哈笑道:“歡迎歡迎,咸魚是你的學生,今年剛安排到我們分局的小龔是你的學生,向檸也在白龍港,具體工作讓你的幾個得意門生負責。”
“何局,謝謝你們對我們的支持。”
“談不上,這是我們分局的榮幸。邵院長,要不我們安排個時間,最好趕在年前,搞個掛牌儀式。”
“沒問題,要搞就搞隆重點,請港務局和港監局的領導出席。”
邵院長的來訪,打開了何局的思路。
一送走邵院長,何局就回頭笑道:“老江,航運學院要在白龍港派出所設立實訓基地的事,要寫進今年的工作總結。這也是我們分局的成績,如果我們沒水上執法船艇,人家能把實訓基地設我們這兒來么。”
江政委笑道:“行,正好趕得上。如果邵院長過幾天再來,這事只能寫進明年的工作計劃。”
何局考慮的不只是這些,想想又說道:“過兩天我們去漢武匯報工作,順便去拜訪下警校,感謝幾位校領導對我們分局工作的支持,給我們培養輸送了好幾個新民警,再談談水上執法和水上消防救援。”
“跟警校談這些做什么?”
“航運學院能來我們分局設實訓基地,警校一樣可以!”
何局越想越激動,揮舞著胳膊說:“我們有躉船,有執法救援船,馬上還要建造更大更先進更專業的消防救援船。新船建造起來是我們長航公安自己的,不是人家的。
警校雖然沒開設消防專業,甚至都沒消防課程,可水上消防是我們長航公安的職責之一。
我們完全可以主動跟警校合作,歡迎警校老師來我們分局掛職,同時歡迎警校組織學員來我們的躉船和執法救援船上熟悉水上消防業務。”
局長去了趟濘波,像是變了個人。
支持咸魚建造新船已經夠讓人吃驚了,現在連工作思路都有了巨大變化。
江政委愣了愣,笑道:“這個主意不錯,警校肯定要面向基層,要培養基層需要的人才,我估計警校領導應該會感興趣。”
“我們可以先歡迎警校領導來參觀調研。”
“消防總隊的領導也要請,畢竟主要是消防。”
“對對對,我們接下來要把水上消防作為工作重點,只要能干好甚至能成為我們分局的亮點!”
韓渝送走邵院長之后,就驅車趕到港監局,接上剛開完會的學姐,一起去老姐家吃飯。
今天是張江昆的生日,韓寧請了一天假,買了很多菜,正在廚房里忙碌。張江昆的兩個徒弟都拖家帶口來了,正擠在客廳里打升級。
韓渝不太喜歡打牌,跟眾人打個招呼,便跟學姐一起擠進廚房,幫著干活。
“三兒,你前天是不是去海員俱樂部講課了?”
“去過,姐,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的老同事看見你了,早上買菜時正好遇上,她告訴我的。”
“是嗎?”
韓寧探頭看看外面,笑問道:“講課有沒有錢?”
韓向檸不等韓渝開口,就吃吃笑道:“當然有錢,沒錢誰會去講!”
韓寧羨慕地說:“有文化就是好,可以去講課,還有錢拿。”
“外快賺多了也不好。”
韓渝帶上廚房門,咧嘴笑道:“前段時間檢查滯留的那條外輪時,朱大姐和苗書記他們幫我算賬,算我有多少工資外的收入。說我賺的比他們那些領導多,要我請客。”
韓寧不假思索地說:“請就請唄,做人要大氣。再說領導讓你請客是給你面子,我和你姐夫就算想請人家,人家也不會來。”
“我沒錢,你讓我怎么請。”
“你賺的那么多錢呢?”
韓寧的話剛問出口,猛然意識到問題出在哪兒,不禁笑看向弟妹。
韓向檸噗嗤笑罵道:“好你個咸魚干,這是變著法告狀啊,是不是嫌我給的零花錢少!”
“沒有沒有,我就是那么一說,而且我身上確實只有二十幾塊錢。”
“檸檸,三兒現在是副支隊長,大小也是個領導,少不了應酬。只給二十幾塊錢是有點少,買兩包好煙都不夠,要不你再給他漲幾塊零用錢。”
“行,再漲五塊,以后一個月三十。”
一個摳門,一個管的嚴。
看著弟弟那悻悻然的樣子,韓寧忍不住笑了。
這時候,張江昆的大徒弟楊大明拉開門,喊道:“三兒,出來一下。”
“楊哥,什么事?”
“有個事想問問你。”
“行,姐出去一下。”
“什么事啊,還出去說,搞得神神叨叨的。”
見師娘嘀咕,楊大明咧嘴一笑。
韓渝趕緊擦干幫著洗過菜的手,跟著楊大明走到外面。
楊大明回頭看看身后,低聲問:“三兒,張阿生你還記得嗎?”
當年來濱江倒買倒賣外匯的東海人!
韓渝忘記誰也忘記不了他,下意識問:“記得,楊哥,你怎么想起問他的?”
“我看見他了。”
“在哪兒看見的?”
“海員俱樂部。”
“什么時候看見的?”
“今天上午。”
楊大明掏出香煙,點上道:“早上我們組的小柳干活時不小心摔破了頭,我開摩托車送他去港口醫院包扎,路過海員俱樂部時無意中看見的。大概九點多,他那會兒在俱樂部外面的早點店吃早飯。”
那個家伙從東海跑過來做什么…
韓渝不敢不當回事,急切地問:“楊哥,你會不會看錯?”
“當年是我送你們去白龍港的,送你們去白龍港之前你們分局領導還找我談過話。他長什么樣我記得很清楚,就算化成灰我都認識!”
“你看到的那會兒,他在吃早飯?”
“嗯。”
“幾個人一起吃的?”
“兩個人,他坐在里面,臉朝外面,我看的很清楚。有個女的坐他對面,背對著我,沒看見長什么樣,不知道是不是沈如蘭。”
“沒別人?”
“沒有,就看見他們兩個。”
張阿生來濱江做什么,而且還住海員俱樂部。
韓渝很擔心張阿生是來找老姐實施報復的,立馬掏出手機,一邊撥打尋呼臺的號碼,一邊低聲問:“這事你有沒有告訴別人?”
“沒有。”
“沒有就好,別告訴我姐,也別告訴我姐夫。”
“我懂,告訴他們,他們肯定會提心吊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