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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全部落網

  剛過五點,大多企事業單位還沒下班,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雪越下越大,被寒風裹夾著漫天飛舞,馬路上時不時有車經過,雪都被壓爛了,坑坑洼洼的路面十分泥濘,馬路西側的河灘和東邊的農田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半個小時前,韓渝和王小山悄悄摸到排澇站后面的渠里,負責抄四個目標的后路。

  離得太近,之前真擔心會暴露。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蹲守,發現之前的擔心是多余的。

  頭上、身上全是積雪,連睫毛上都沾上了雪,那幾個目標不走到渠邊根本看不出渠里有人。

  戴著手套、穿著帆布棉鞋,手腳倒不是很冷。

  然而飄落在脖子里的雪,在體溫作用下融化成水,一點點地不斷往棉毛衫里滲。

  剛開始沒什么感覺,有那么點像出汗,只是黏糊糊的難受。

  隨著滲進來的雪水越來越多,加之陣陣寒風呼嘯著襲來,變得特別冷,并且是那種由內而外的冷。

  警棍不好使,槍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今天使用的都是歷史最悠久的冷兵器--木棍!

  韓渝正準備回頭看看已被積雪蓋住的武器,南邊突然出現汽車燈光。

  緊接著,一輛汽車鳴著笛駛了過來。

  “魚隊…”

  “別說話。”

  韓渝一連深吸了幾口氣,悄悄攥著木棍,緩緩直起腰,探頭看向大橋和橋下的排澇站。

  天太黑,視線不好。

  只能看見有輛車停在橋頭,看不清是車型。

  二人正尋思著是不是顧大頭到了,汽車又鳴了四聲笛,只見幾條人影鉆出排澇站,沿著小路跌跌撞撞地往橋頭跑去。

  盯了近半個月,等的就是這一刻。

  王小山激動地說:“兩長兩短,是顧大頭!”

  “別動,再等等。”

  韓渝話音剛落,汽車開上大橋,徑直往北駛去。

  與此同時,武警陵海中隊的副中隊長康奎,戴著頭盔手套,裹得嚴嚴實實,駕駛著下午剛學會開的邊三輪往大橋而來。

  大腿外側與斗子的結合處藏了一根鎬把,隨時可用來應敵。

  斗子下午緊急改造過,有椅背沒座位。

  重案中隊身手最好的偵查員余振田蜷曲在斗子里面,為確保萬無一失,身上還壓了個塞有被褥的蛇皮袋。

  空間太小,斗子又顛,余振田比埋伏在外面的兄弟更難受,盼著早點抵達目的地,盼著四廠公安科那幫膽大包天的保安趕緊出現。

  第一次上路,并且帶了個人。

  康奎開得很小心,繞過一個水坑,一邊觀察著前面的橋頭,一邊不動聲色提醒:“小余,快到了。”

  余振田緩過神,連忙道:“收到。”

  相比韓渝和康奎二人,許明遠、馬金濤和羅文江等人距目標更近!

  兩人一組,他們分為三組。

  一組埋伏在橋北的墳地里,以墳頭為掩護,隨時準備沖上公路,防止目標見勢不妙往北逃竄。

  一組埋伏在橋頭西側的枯草里,之所以選擇埋伏在西側而不是東側,是因為西側有個緩坡,能夠一口氣沖上橋頭。

  一組埋伏在橋南東側的溝渠里,那不是一條灌溉渠,是之前為了拓寬馬路取土時留下的溝。

  黃躍平在排澇站里躲了一天一夜,雖然風吹不著、雪淋不著,但呆在里面一樣冷,就想著早點辦完事走人,根本不知道四周已布下了天羅地網。

  “黃隊,來了!”

  “看到了,應該是他。”

  “開得真慢,黃隊,會不會有埋伏?”

  黃躍平環顧了下四周,緊握著棍子說:“下這么大雪,地里都白了,就算兔子跑過都能看見,能有什么埋伏。”

  朱連貴探頭看了看,笑道:“應該是下雪路滑,他不敢開太快。”

  四個對付一個,等會兒沖上去給姓石的幾悶棍就走,神不知鬼不覺,他們想查也無從查起…

  黃躍平越想越激動,但想到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拉下面罩,回頭提醒道:“包都背好了,千萬別拉下。”

  “知道,我背著呢。”

  “建民,排澇站里有沒有檢查?”

  “中午就收拾過,剛才又檢查了一次。”

  “地有沒有掃?”

  “掃過,不會留下腳印。”

  要收拾的是石勝勇,不是普通人。

  這次回來是小心又小心,回來時一路轉了好幾次車,進了排澇站之后全戴手套,連拉屎撒尿都對著河里,不留指紋和排泄物,絕不給姓石的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黃躍平再次檢查了兄弟們的行李,確認包他們都背在肩上,轉身看向越來越近的邊三輪,笑道:“之前還擔心留下腳印,這雪下得好,雪一蓋什么都看不見。”

  “現在就剩顧大頭和那幾個膽小如鼠的混蛋。”

  “顧大頭沒什么好擔心的,他現在跟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那幾個只會吹牛逼的混混一樣沒什么好擔心的,他們的屁股本來就不干凈,就算敢說出去,就算傳到姓石的耳里,姓石的也得拿出證據。”

  “黃隊,來了。”

  “路滑,注意腳下。”

  “知道。”

  “只打胳膊腿,別搞出人命。”

  “明白。”

  “別急,讓他走近點。”

  黃躍平緊盯著越來越近的邊三輪,不由想起石勝勇當著那么多人面扇自己耳光的情景,眼神中全是怒火。

  轉眼間,邊三輪已開到橋頭。

  “上!”

  黃躍平不想也不能再等,手持木棍第一個沖上馬路。

  就在他掄起木棍準備給石勝勇點顏色瞧瞧時,“石勝勇”竟猛地摁住車龍頭飛身下車。

  整個人是往后飛的!

  黃躍平楞住了,不敢相信“石勝勇”這個老混蛋居然會“輕功”。

  康奎在借力飛身下車的那一刻,邊三輪也隨之失去控制,徑直撞向跟著黃躍平沖過來的朱連貴。

  “哎呀…”

  朱連貴猝不及防,慘叫一聲被撞翻在地。

  沒人加油門,加之又撞上了人,邊三輪歇火了。

  斗子里的蛇皮袋掉落在泥濘的路上,一個人影隨著蛇皮袋掉落爬出車斗。而“石勝勇”竟沖上來從邊三輪上抽出一根鎬把,對著周建民就是狠狠一擊!

  周建民虎口一麻,手中的棍子竟被砸飛了。

  “放下武器,不許動!”

  余振田爬起身站穩,顧不上去拿藏在斗子里的電棍,直接拔槍,瞄準警告。

  黃躍平反應過來,意識到有埋伏,正準備讓弟兄們趕緊跑,“石勝勇”已經到了他面前,掄起鎬把呵斥道:“聽見沒有,放下武器!”

  這時候,七八條人影從四面八方沖了過來。

  “黃躍平,給我蹲下!”

  “周建民,你們跑不掉的!”

  “立即蹲下,雙手抱頭,聽見沒有!”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躉船二層會議室的氣氛越來越緊張。

  石勝勇實在想不出四廠公安科都已經被撤銷了能有什么反彈,更想不通李世昌跟四廠公安科又有什么關系。

  他既緊張又焦急,正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局長的“大哥大”響了。

  楊局見孫家文下意識看向自己,干脆拿起“大哥大”摁下揚聲器鍵。

  “報告楊局,四個混蛋按計劃行動,被我們逮個正著,全部落網,沒人受傷。”

  “他們真敢動手?”

  “不但真動手,而且準備非常充分,人手一根鐵鍬柄,準備沖上來給石所一頓悶棍,然后走人。幸虧我們早有準備,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韓渝回頭看了看正押著黃躍平去養路隊辦公室的散打亞軍,補充道:“也幸虧武警中隊的康隊反應快、身手敏捷,不然想抓他們的現行真沒這么容易。”

  楊局終于松下口氣,說道:“辛苦了,抓緊時間審訊,必須盡快搞清楚有沒有別的同伙,有沒有人在幕后指使。”

  “是!”

  “有情況及時匯報,經費不夠你們先墊著,不管花多少錢,實報實銷。”

  “明白。”

  那是咸魚的聲音,咸魚原來是抓現行去了!

  石勝勇意識到有人想報復自己,局里不但讓咸魚秘密保護自己,甚至請武警中隊最能打的康奎幫忙…

  “楊局,政委,到底怎么回事?”

  “要不是咸魚和許明遠,你這會兒該進醫院了。”

  楊局冷哼了一聲,放下“大哥大”拿起香煙。

  孫政委輕嘆口氣,冷冷地說:“把四廠公安科連根拔起,既解決了所里的經費問題又幫局里收回了對四廠的治安管轄權,甚至幫保安公司拉了個業務。對了,還幫局里搞了輛桑塔納,連牌照都不用換,這是多大的成績,得意忘形!”

  “政委,我沒得意忘形。”

  “沒有?”

  “真沒有?”

  “都什么時候了,還沒意識到自己錯在哪兒!干工作要講究方式方法,別說伱石勝勇只是個派出所長,就算你石勝勇是市領導也不能那么干。”

  “我干什么了我…”

  “干過什么你不知道,好好想想,你是怎么追查子彈下落的,又是怎么對待馮必果、黃躍平等四廠公安科的干部和經警的?”

  孫家文敲敲桌子,恨鐵不成鋼地說:“說好聽點是把個人情緒帶到了工作中,說難聽點就是得意忘形!覺得人家屁股不干凈,有一個算一個都有問題,就不把人家當人看。

  可你有沒有想過,就在你開始調查子彈下落的一天前,四廠公安科是跟我們陵海公安局平級的單位,人家也是穿警服、開警車查別人的,都是要面子的人。俗話說打人不打臉,你倒好,扇人家的耳光,專門打人家的臉,還當著那么多人面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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