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審判椅上的張靜芳非常鎮定。對于自己的罪行一概不承認。
羅興把筆跡鑒定擺在她面前,也沒有用,她就是說筆跡鑒定做錯的,她是完全按照規定辦理的業務,怎么就成了詐騙的嫌疑人了?
在另一間審訊室,劉喜發也在一個勁兒的喊冤。不承認自己參與詐騙。還說警察抓錯了人。
而現在警方的問題是,除了幾份撤回文件上的簽名之外,沒有直接證據。
而定金的撤回,僅僅是犯罪的一個環節而已,不足以認定他們夫妻,或者說是不足以認定張靜芳參與了詐騙犯罪。
張靜芳夫妻被捕以后,章句市警方也不再遮掩,開始大巷旗鼓地對他們夫妻的街坊鄰居,親戚朋友,同事等進行大規模的排查和調查。
而慶湖分局和章句市局刑警支隊也依法對他們的住處進行了搜查。這次搜查又有了收獲,找到了一張平洲飛往蜀都的機票存根,乘機人是劉喜發,時間也是差不多案發前兩個月。
一條條有用或者沒用的線索就這樣匯集了上來。
兩個月之前,劉喜發夫妻帶著四個人曾經到他們家附近的人防招待所住宿,一共住了四天,劉喜發說是他在特區認識的朋友。可惜的是,因為都是街坊鄰居,而且這家的老板也是張靜芳的儲戶,所以就沒有按規定登記身份證,只是用劉喜發夫婦的身份證開了兩間房。
但是老板對客人中一名操著巴蜀口音的小個子印象深刻,因為他的臉上有一道疤。這和蜀都劉老板供述的(對,他現在說話得叫供述了,倒楣孩子。)假冒駐蜀某部的秦參謀的外貌特征非常吻合。老板聽劉喜發叫過他“小吳”。
可惜的是,陸判在辦理她的那起撿來的特大制假售假案子的時候,真的下了力氣去找臉上有刀疤的姓吳的男性青年,沒有任何收獲。
而且就在兩個月之前,他們對外聯系的頻率還是比較頻繁的。警方找到了幾個非常可疑的電話號碼和傳呼號碼。開始逐一的排查。現在排查也有了一些收獲。
特區的傳呼號碼是最可疑的。是劉喜發的一個同案,但是在犯罪團伙中也是小角色,劉喜發判了三年,他差不多就是個打雜的,判了兩年。
不過他和劉喜發不一樣的是,他出獄之后并沒有回到老家,而是留在了特區,本來在一個老鄉的建筑工地打工,具體就是給工地做飯。兩個月之前,突然和老板辭工不干了,說是在外邊呆夠了,要回家。
他老家就是西關市旁邊的HY市下屬周陵縣!
盧所長也沒有閑著,他帶著派出所的人,去了好幾個省,把劉喜發當初的同案全部都排查了一遍。當初那個詐騙團伙足有十幾個人,現在已經出獄的是六個人。除了劉喜發和那個周陵縣的秦大壯之外,其他的人都不具備作案時間,逐一排除了。
柳鵬程也沒有想到張靜芳兩口子這么頑固!面對鐵證都不開口!后來他才后知后覺的想明白了,這兩個人不是什么頑固,而是早就預料到自己可能被捕,并且提前做好了相應的預案。也就是說,他們就算是因為警方的高強度審訊開口了,說的也不一定是實話!而應該是他們對好了“臺詞”的口供!此時的柳鵬程,對張靜芳真的產生了一絲“可惜了”的感覺。
柳鵬程想明白了時候,及時打電話通知羅興和盧所長,別抱有什么幻想了,準備零口供起訴吧!
“輕口供,重證據”、“零口供定案”是新刑法的重大進步,也是對中國數千年的法制史和刑偵史的一種顛覆!
其實在刑偵部門,“零口供”并不是一種對付不招供的犯人的法律條款。而是一種標準。
一些重大案件,媒體和百姓關注度高的案件,還有就是相關部門依法進行監督的案件,都會執行“零口供”標準。就是說,在嫌疑人招供的情況下,也要達到這個標準。
那么“零口供”的標準是什么呢?
最簡單的解釋就是,完全脫離嫌疑人或者被告人的口供,以證據形成的鏈條能夠完全還原事實真相。這就是“零口供”。
柳鵬程以前實際上見多了零口供,所以也沒太當回事,他盡管“原來”沒有辦過案子,那還沒有看過案子嗎?甚至有些地方把“死刑零口供”當成了一種要求。就是可能判處死刑的案件,必須達到“零口供”標準。這個標準無疑很高,但是真正代表刑警們對生命的尊重。
現在看,除了已經跑得無影無蹤的秦大壯之外,最大的希望就在于“小吳”!
這個人不是劉喜發的同案。也不是他在高墻內的同學。因為劉喜發服刑的監獄中,同期服刑的人員之中,沒有這個體貌特征的人,畢竟他臉上的刀疤太顯眼了!難道是劉喜發在特區打工的時候的同事?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不說時間已經過去了那么長的時間,就是正常人,也不會找幾年沒有見過面的當初一起老老實實的打工賺錢的同事去犯罪!
柳鵬程總覺得有什么地方自己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羅興來了。
羅興顯得有點沒精打采“柳局,看來你是對的,我們確實是得準備零口供了。”
柳鵬程笑著問道:“怎么這么說?”
羅興說道:“我們幾個剛從三看歸來,我們”
柳鵬程說道:“你等一會兒,你剛才說什么?”
羅興說道:“我說我剛從三看提審回來,他倆還是什么都不說,我”
柳鵬程說道:“你先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柳鵬程拿起電話就打:“關姐嗎?我柳鵬程啊,還是上次劉喜發的案子的事情,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劉喜發上次入獄之前,在看守所羈押期間,有沒有一個巴蜀省,或者是周邊地區,巴蜀口音的,小個子男人,臉上有道疤,但是我不知道哪個時候有沒有。
但是口音是不會錯的,謝謝,謝謝。對,還沒有進展,我打算零口供結案了,這個人應該是他們團伙成員,所以就很重要,可能姓吳,因為有人聽到我們這里的主犯,叫他小吳。好,麻煩關姐。”
這通電話打完之后,柳鵬程告訴羅興該忙什么忙什么,然后自己也該忙什么忙什么了。本來以為查一個體貌特征這么明顯的人應該是非常簡單的事情。況且還有大概在看守所的時間。可是一天都過去了,柳鵬程也沒有收到關彤的回復。
直到晚上快十點了,柳鵬程剛剛洗過澡打算和老婆做點雙人運動,電話響了。
自己明明找的是關彤,打電話回信兒的確是陸判:“柳鵬程,你要找的人老子給你找到了,小個子,臉上一道疤,原來和劉喜發在特區四看守所是同監舍的。人家不姓吳,是排行老五!
對嘍,我們和他做了幾個小游戲,他全都招了,你明天讓人過來提人吧,口供我發你傳真了。好了,老子去吃宵夜嘍。”
柳鵬程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電話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