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再見雞哥,英雄相惜
林山不動聲色把紙條揣起來，眼角一瞥身旁。
三個妖二代還在滿嘴汁水飛濺，大快朵頤不亦樂乎，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點細節。
妖王大會期間，沒有人敢來搗亂，所以也沒必要神識四處查探，那樣屬于很不禮貌的舉動，會引起其他妖的反感。
當然，也有可能這哥仨看到了，但是故作不知，沒必要去拆穿林山。
他背過身打開紙條，看過后迅速轉身，神色如常，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依舊該吃吃該喝喝。
接下來陸續有賓客遠道而來，妖族領地之間隔著千山萬水，很多洞主能過來赴宴都不太容易，甚至有極個別倒霉的，死在路上也不是沒可能。
中途連續又有六位妖王前來赴宴，各自捎帶來不少洞主，蒹葭妖王一一親自迎接，并命小妖增加桌子席位。
林山看到正對面并排那兩桌，也各自坐了幾個妖王帶來的妖族少主，全都是妖二代。
天蜈、紅貘、藍貍告訴他，那兩撥和它們分屬于不同的少主圈子，平時也是按照父輩的親疏關系來交往。
林山點點頭，看到這哥仨沒有跟對面打招呼，估計是有點不對付，自己就沒必要湊熱鬧了，反正站隊這東西，只有零次和第一次。
對面那兩桌的妖二代們形貌各異，也都往這邊打量不停，看到天蜈三妖勾搭上一個人類少年金丹時，臉上露出莫名的異色。
肚子里都在嘀咕猜測，這或許是人類哪家宗門的頂級天才？該不會白蜈妖王和人類有什么新合作了吧？
臺上的新來妖王們也有注意到，不過暫時還在客套中，所以沒有時間過問。
眼看晌午已至。
下面小妖上來報時，有金丹期精怪湊上去提醒蒹葭妖王，大會不宜再拖，開場儀式準備就緒。
“誒，急什么？”
“老夫這次可是特地邀請了，咱們落松山脈的絕頂強者孔雀王！”
“它還沒來，宴會怎么能開？給我繼續推遲！”
蒹葭妖王吩咐下面精怪繼續等待，最尊貴的客人還沒有到，提前開宴有失禮數。
其他妖王紛紛動容，沒想到蒹葭妖王竟然連孔雀王也邀請了，而且看樣子對方似乎要親自赴宴。
還沒等它們詢問，外面天邊已經傳來一聲洪亮大笑。
“哈哈哈哈哈，蒹葭老兄，孔某來遲，還望恕罪！”
席上眾妖紛紛轉頭望向天邊，只見一朵七彩祥云悠悠趕來，上面端坐一眾妖族。
其中最醒目的，就當數領頭最中間，那名頭頂七彩霞冠的中年男子了。
林山和天蜈、紅貘、藍貍一同望去，看見后也不由心里繃緊，身體正襟危坐。
從表面來看，除了頭上的孔雀冠和身后的翅膀翎羽，基本上從頭到腳全都和人類一般無二！
面容刀削，眉目硬朗，難得的美男子！
這種化形程度，說它是大妖尊者恐怕都有人信！
難怪蒹葭妖王如此重視，恐怕其實力和修為已經處于元嬰期巔峰，無限接近于妖神蛻變。
“孔兄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快快請來入座！”
蒹葭妖王向四周告一聲失陪，孤身親自前去迎接，把孔雀王接上高臺，在自己主座旁并排放一張大椅，意為平起平坐。
要知道這可是活了上萬年的老怪物，輩分大的離譜，還是如此鄭重對待，連下首的那些妖王們都沒有這個待遇，可見孔雀王在落松山脈之中的份量。
妖王們紛紛施禮攀交，表現得無比熱情，與往日的高高在上判若兩樣。
下方眾妖也都伸長脖子打量，一睹這位傳奇妖王的尊榮。
而孔雀王帶來的麾下洞主，也紛紛覓地落席，四周有機靈的妖族會主動上前擁附攀交。
林山看了看臺上的孔雀王，暗自和自己見過的奎虎妖王相對比，發現單單從化形角度來看，修為應該是孔雀王要更勝一籌。
至于實力，沒打過自然無從比較。
畢竟奎虎妖王也不是易與之輩，能在斷崖禁地之中當霸主，壓制沅鹿妖王那等背負真靈血脈的妖族天驕數百年，身懷元嬰期倀鬼和靈寶。
想來也絕對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
元嬰后期修為的大能，威能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
他隨意看了眼孔雀王隨行的妖族，大多為雉科鳥類同族，個個都氣宇軒昂，神光爍爍，心知不便招惹，也沒有結交的心思。
誰知其中有一只五彩斑斕，頭頂雞冠的雄雉，昂首闊步邁著雞爪溜達時，突然斜眼瞥到了林山這桌！
這只雞直接停住，歪著雞頭雙目齊齊轉動眼仁，豎起斗雞眼盯了這桌半晌。
林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揣兜的手有點不知所措，身邊的天蜈、紅貘、藍貍三個妖二代也都愣著不明所以。
直到那只雞突然開口，鐵嘴下的兩瓣雞胡一抽一抽，腦袋也跟著步伐一前一后抖動。
“林山！”
“喔喔喔！”
“你小子，竟然還活著？！”
林山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你誰啊，我們關系很熟嗎？
他不由把探尋的目光投向身邊三位，天蜈、紅貘、藍貍也都一臉懵逼，紛紛搖頭表示自己跟孔雀王那邊不熟。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妖二代的圈子一定是延續父輩關系，還有鄰近領地范圍內，才能從小玩到大的。
隔得重重阻隔千山萬水，基本上八竿子打不著。
他只好遲疑對著眼前這頭趾高氣昂的雄雞問道：
“這位...妖兄，你認識我？”
“廢話！”
這只雞走到跟前，盛氣凌人，居高臨下看著他。
“還記得以前在夜郎古墓，救你一命的那位，救命恩雞嗎？”
林山張大嘴巴，瞳孔微縮：“夜郎古墓？救命恩雞？”
他腦海中閃過五十多年前的種種片段，那時候才剛剛十六歲成人禮，從南疆清河郡林家林氏鏢局出走，前往牂牁群游歷。
年少的他無意中得知了夜郎古墓有古韻的消息，渴望一夜暴富，于是做了精心準備溜進去探墓。
其中特意從夜郎山腳下的桃源村，從一戶人家刀下買了只即將開宰的公雞，給自己探路之用。
當時他還納悶兒，那只雞靈性高得很，性子跳脫神經大條，不光能在古墓重重機關中活下來。
甚至在自己大豐收出墓后，還能示警提醒自己，有敵人在門口守株待兔！
要不是那次提醒，他這個初入江湖的小萌新，指不定就在夜鶯仇敵老陰比疤面的刀下陰溝翻船了。
事后等他斬殺強敵再回來，那只雞早已消失不見，他覺得就這么縱雞歸山也未嘗不好，就沒有再理會。
可誰知這么多年過去了，那只雞不光沒有被山林里的猛獸吃了，反而就這么堂而皇之站在自己跟前，還口吐人言聲稱是自己的“救命恩雞”！
“你...你...你該不會是...雞哥？”
林山結結巴巴，試探地問一了句。
桌案前的公雞聽聞，發出“咯咯咯”的笑聲，仰著雞頭好不得意！
“雞哥？哈哈哈！”
“不錯！這個稱呼我很喜歡，你們以后就叫我雞哥，聽清楚了沒有？”
它沖著身后的一幫跟班小弟吼道，那些小孔雀、小山雉、小雛鳥們說不了話，只能啾啾啾地附和它。
雞哥又轉過頭，對目瞪口呆的林山和顏悅色。
“當年你把我從農戶刀下救了出來，我也在古墓以及洞口救了你一命，算是兩清！”
“現如今你叫我一聲雞哥，那就是我的小弟！妖族之中必定有我罩著你！”
“喔喔喔喔喔”
旁邊的天蜈、紅貘、藍貍見二者似乎還是舊識，便邀請雞哥同桌入席，和它們坐在一起。
互相介紹之后，才知道雞哥現在竟然是孔雀王座下的少主！
林山簡直不可思議，一只雞...也能做少主？
雞哥給他講述了，那次夜郎古墓離開之后的故事，大致就是山里落草，被追殺得四處逃竄，在接近落松山脈的邊緣時，遇到了孔雀妖族。
它因為開了靈智，所以被帶回去培養，而后漸漸顯露出了不凡的天賦，最終一路快速崛起，進入了孔雀王的法眼，立為妖族少主。
林山四個聽著都覺得邪乎，一只凡間人類村子里養的家禽，竟然比落松山脈里的妖族天賦還要好？
雞哥不屑地抖抖鐵嘴下的肉胡，仰天叫囂不已。
“本少主的資質和血脈，是你們這幫妖二代根本想象不到的，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妖王不丈夫！”
這話一出，那邊臺上的所有妖王齊刷刷看過來。
雞哥鐵嗓立馬啞了一下，縮著雞頭訥訥不言。
三個妖二代哈哈大笑，權當它在放屁。
可林山卻隱隱覺得雞哥不像是吹牛，畢竟一只雞能在凡間那種缺少靈氣的地方，自行覺醒靈智，這本身就透著不尋常，遠比呆在落松山脈上品靈地的妖王勢力強太多！
能被孔雀王那等大能看中，說明有值得栽培的巨大潛力。
當然其真實種族還有血脈，都沒有具體透漏，顯然這個是需要保密的，旁人也不便多問。
雞哥順勢問起了林山的際遇，在離開夜郎古墓后這些年干什么去了。
林山沒怎么隱藏，反正妖族之中暫時沒什么仇敵，身邊這幾位妖二代也算自己好友，就把前往易川當散修、跟隨魔道撤退、魯國建立教派這些事情簡單說了說。
天蜈、紅貘、藍貍哪怕聽他講過一遍，而今再聽還是覺得羨慕，雞哥卻是頭一回聽，邊聽邊在那里喔喔地叫。
“好小子，沒有我罩著你，果然還是得四處流竄，顛沛流離！”
“什么？你竟然參加了正魔大戰，這么刺激的事情居然不叫上我？”
“魯國，建立教派，尋古教？你還當上了教主？！”
雞哥明顯思維跳脫，異于常妖，撲扇著翅膀插話不停，對林山的經歷十分羨慕，尤其是聽聞林山建立了教派，更是自己也來勁兒了！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早有建立教派的想法，只可惜妖族之中愚鈍者太多，還是得去人族那里實現，沒想到你已經先我一步了。”
林山搞不懂，自己建立尋古教是為了尋找古韻，它一只雞，搞什么教派？
天蜈、紅貘、藍貍和雞哥也漸漸混熟，不由出聲發問。
“雞兄想要建立什么教派？”
雞哥斗著雞眼，目光炯炯，振振有詞。
“你們要叫我雞哥，給我記住了，我想建的教派名字叫鯤教！”
“鯤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
“我們鳥類最終進化，也是向著鯤鵬一般搌翅翱翔，縱橫九天！”
林山疑惑不已，和三個妖二代詢問它教義是什么。
雞哥兩只翅膀伸到雞胸前，作雙手合十狀，一只雞突然給人一種神圣尊貴的感覺。
“教義什么的不重要，你們只需要記住一句話，日后必定會名震大千！”
“什么話？”
“巔峰產生虛偽的擁護，黃昏見證虔誠的信徒。”
“啥？？？”
“阿蒙...”
雞哥雙翅合十，作禱告狀，念念有詞，一副神棍的模樣，以兩字箴言結尾。
林山和三個妖二代不明覺厲，心靈仿佛遭受到了重擊！
雞哥睜開雞眼，看了一眼桌上的瓜果靈釀，露出不屑的神色，轉瞬間又不知從哪掏出一塊炊餅啃了起來。
“我從小就食五谷雜糧，原本以為蒹葭妖王這里的靈米靈谷會讓我耳目一新，卻沒想到仍舊沒有脫離粗糧的范疇，難不成今年精品糧米的收成不好？”
天蜈遲疑看了看臺上，小聲給它解釋：
“我剛才似乎聽聞，蒹葭妖王庫藏的精品糧米告罄，已經命領手下去后花園收糧了，雞兄...哥稍等片刻。”
雞哥點點雞頭，很欣賞天蜈的識趣，對它即時更正叫法十分滿意，又不知從哪掏出一塊炊餅遞給它。
“油餅食不食？”
天蜈頭上的兩根觸角縮了縮，連忙推辭。
“你們呢？”
林山和另外倆也紛紛搖頭，表示自己不食油餅，留著肚子還等著吃正餐呢，現在拒絕一切外來食物。
雞哥長嘆一聲，這幫人好沒有眼光，只好自己又收了起來。
“可惜，你們什么有時間，跟我回孔雀族好好吃一吃我族的鯤菜！
香翅撈飯，香精煎魚，蒸蝦頭，蒸烏魚，香菜鳳仁鯽...咳咳，最后這道菜已經沒有了...”
“一定一定!”
林山等人只是連連點頭，閑聊而已，并沒有放在心上。
而在另一邊的高臺，所有妖王和孔雀王寒暄過后，終于要開始今天的正題。
蒹葭妖王作為東道主，宣布群妖大會正式開始！
每次妖族大會，都是重新劃分利益和勢力范圍的一場大洗牌，所以瞬間吸引了所有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