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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紅塵煉心,再拉強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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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場鴉雀無聲,悲傷蔓延,僅限于三人。

  熊將軍和四周妖將妖兵們,靜靜佇立在一旁,看著這幾個人類修士生離死別,毫無感覺。

  而鎮岳派大長老和虛禪洞主,這時候已經忍不住低頭垂淚。

  他們老哥倆,和楊家老祖,連同曾經死去的戴家兩名金丹老祖,曾經是云川書院結伴求學的摯友。

  每個人都是出身寒微,逆流而上,艱難掙扎中大器晚成,因為經歷相似,志同道合而惺惺相惜。

  現在,英雄遲暮,老驥華發,五去其三,徒留二人茍延殘喘,難免心生悲涼。

  林山輕輕用手拂過楊家老祖的額頭,合上他的雙眼,另外二人伏在尸體旁號啕大哭,傾訴不斷。

  “楊兄,當年我們五人中,就你和戴兄最有主意和志氣,困境之中從不放棄,英姿勃發傲岸挺拔,怎么就這么倒下了!”

  “嗚嗚嗚,誰能料到,我們哥幾個,忙忙碌碌,修行一生,晚年竟沒幾個好下場...”

  “其實我并不怪你,早年就看出來你和戴兄暗中較勁,日后必有一戰,不論你們誰勝誰負,我們都只能局外旁觀。”

  “兢兢業業,如履薄冰,經營一世,盡付東流,這便是我輩修士的歸宿么?”

  “塵歸塵,土歸土,昔日豪士墓中骨...”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老哥倆不光哭楊家老祖,也在哭自己。

  他們同樣沒幾年好活,親眼目睹老兄弟先走一步,傷感大慟,酸澀滿懷。

  人老了就愛絮絮叨叨,回憶當初的年輕歲月,懷念曾經的意氣風發,然而青春一去不復返,時光沖刷之下,任你再怎么壯志凌云,豪氣沖天,終究還是冢中骷髏。

  他們在楊家老祖生前,還懷揣小心思,暗中提防,生怕重蹈戴家老祖的覆轍,對其弒兄的行徑總有芥蒂。

  然而當楊家老祖真正去逝,一切的防備都卸下來,只是感覺無盡的惆悵和傷感。

  林山輕輕嘆了口氣,他還年輕,倒是無法感同身受。

  不過也能理解,老哥倆面對壽元大限,難以對抗的那種無能為力,是多么地絕望。

  如果他沒有金手指,說不定也會庸庸碌碌過完一生,生老病死,泯然眾人。

  楊家老祖三人,能夠一路走到金丹后期,已經屬于修真界里天才中的天才,萬里挑一都不為過。

  可任他們在外面大權在握,勢力龐大,呼風喚雨,威名遠播,在斷崖禁地之中也只能聽天由命,一個不小心就陰溝翻船。

  壯年再怎么努力經營,合縱連橫,到了老年還是得四處尋找靈藥,延壽不成只好布置后事,為曾經留下的因果償還外債。

  山陽子和成隆子,或許就是他們命中注定的一劫!

  “兩位老哥哥,人死不可復生,節哀。”

  老哥倆收殮楊家老祖的尸體,給他用靈木做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哭哭啼啼押棺尋陵。

  林山帶著大軍沿路清掃,就近找到一處山清水秀的寶地。

  三人刨坑挖洞,打好地基,把棺槨加持一遍,貼上一些符箓做好保護工作,就此下葬。

  隨后填土掩埋,立了一塊石碑。

  “魯西瀘中楊兄之墓”。

  修真界修士一般把故鄉看得很重,基本都講究死得其所,魂歸故里。

  但是楊家老祖自覺對不起家族,無顏面對江東父老,所以臨終前要求葬在斷崖禁地,面朝西南方,遙遙守望家族。

  三人接著把一些抬頭,落款,生卒年之類的也刻在了一旁,全憑老哥倆的記憶。

  林山看著楊家老祖的生平,一路上艱難曲折,大大小小挫折不斷,可硬生生憑借一己之力,殺出一條血路,登臨寶座,接管家族執掌大權。

  風里雨里數百年,把瀘中郡楊家帶上修真界礦業巨頭的寶座,和戴家平起平坐,稱霸魯西,對峙瀘江流域。

  其中的風風雨雨,大起大落,在字里行間淋漓盡致,難以想象當年修真界的腥風血雨中,誕生了怎樣一個豪杰!

  如今這樣一位人物,暮年之時隕落禁地,不禁令人唏噓不已,扼腕嘆息。

  林山看著老哥倆認真題寫,心情莫名低落。

  楊家老祖算是他為數不多,結交時間雖然不長,但勉強可以稱得上朋友的存在。

  二人有利益捆綁,沒有沖突關系,互幫互助,引以為援,在魯西還有斷崖禁地之中,都是可以相互照應的幫手。

  可惜的是,這趟禁地之行過后,只能自己獨自返回魯西,挑起瀘江盟的大旗,接管大大小小七十二家勢力的重擔。

  臨終托孤,飽含心酸。

  他也明白,一旦踏上了修行之路,生離死別本是常態。

  過去,當下,未來。

  還會有更多的人,在自己的世界和記憶中出現,盛放,老去,凋零,直至消失,在腦海中模糊漸遠。

  天地輪回,六道滄桑。

  一站有一站的風景。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堅定信念,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邁,去仙道盡頭走一遭,尋找終極答案。

  問心,問道,問己。

  不以外物左右心境,不可忘情失去本真。

  時刻保持一腔熱忱,堅定道心,澄澈靈臺,脫紅塵又不脫紅塵,去蕪存真,七情六欲,方才是真正的自我。

  這點感悟,遠遠不算什么悟道,僅僅是人生之間的經歷累積,對自己心境的磨練。

  從當年大宋燕云之地,前往易川途中‘黃仙師’假死之時,他第一次觸動心靈,開始逐漸接觸到修真界的悲歡離合,到如今一路成長過來。

  撤離東海時親眼目睹絕境之地,黃仙師和燕護法破鏡重圓,還有與林凡隔海相望無聲道別。

  來到魯國又見證了頂級大派黑蓮教的覆滅,親手參與了修真巨頭世家戴家的分崩離析。

  小義洲中,更是難得一見曠世奇戀,青延道人舍身殉情,那種熾熱的愛慕持續數百年,老死都如同少年...

  種種所見所聞,洗禮著他還在成長的道心。

  與此同時,思緒飄遠,過往的一幕幕如幻燈片拉開,在腦海層層迭蕩。

  一路走來,弱小攀爬之際。

  鑒定師張老的慧眼識珠,拍賣行左真人的寬容優待,燕護法的提攜之恩,到魯國楊家老祖的看好力挺,禁地奎虎妖王的豪爽相助...

  甚至還有隔著無盡虛空,遠在仙界的仙書大佬。

  他們幫助自己之初,或多或少都有前提,帶著目的,或是相中自己的潛力,利用自己的能力,從而給予種種優待。

  但不可否認的是,利益初識的開始,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一定是建立在交集日久的基礎上。

  除了青梅竹馬,寒窗苦讀的幼年玩伴。

  在路上認識的朋友,才是自己行走天下,縱橫八方,得道多助的利劍!

  楊家老祖的去世,不光失去了一個金丹后期的盟友,也是自己開始真正下場勢力角逐,成為一個小棋手,在魯西那塊小棋盤接管風云的開始。

  瀘江盟,以前有高個子頂著。

  楊家老祖鐵血手腕,遠交近攻,威震八方,縱橫捭闔。

  自己在下面安穩修煉,猥瑣發育。

  偷偷搜集一些古董,收納一些落魄的散修,在天府山的一畝三分地,挖挖礦賣賣海鮮,閑魚模式悠哉悠哉,好不快活。

  現在大樹倒了,輪到自己回去繼承,那便勢必要扛起重擔,承擔來自各方面的種種壓力。

  無數外敵的覬覦,邊境紛爭的摩擦,內部大大小小成員的爭執,還有來自頂級大派的監管...

  這個龐然大物,落到自己手里,要么一夕傾塌,要么扶搖直上!

  楊家老祖不光是他的擋風板,還是抵御外界目光的遮陽樹。

  現在的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再也無法低調了,將徹徹底底、光明正大暴露在人前,沒有人再替自己遮風擋雨!

  從成為仙道天驕的那一刻,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冥冥之中鋪路。

  強者之路,注定不可能低調!

  是金子,總會發光!

  蒙塵的,要么大器晚成,要么就是個廢物!

  “我才金丹初期...這...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林山清晰地知道,魯國不同于斷崖禁地。

  在這里山水之間,他可以隨便造作,沒有規矩,沒有管束,自由自在,暢行遨游。

  即便有規矩,奎虎妖王就是最大的規矩!

  他背靠大樹,還是帳下編制,洞主鐵飯碗,自然好乘涼。

  拿著妖王令,帶著妖兵妖將,任你各路牛鬼蛇神,禁地生物遇見自己也得恭敬叫聲‘爺’。

  可是魯國不同,那里是儒門國度。

  一切的規矩,都是由修真界成千上萬年流傳下來的潛規則組成。

  一個不慎,來自外交的失敗,或者內部的腐蝕,就會醞釀難以想象的惡果。

  自己并不是宗門出身,也不是家族嫡系成長,對于這些權謀其實并不精通。

  關鍵的是,他身上有很多東西,還有一些身份根本見不得光。

  “看來,回去之后,得趕緊找個背鍋...替身給我出面,站在前臺為我吸引目光,或者說打理一切。”

  瀘江盟,既然觸手可及,那自然要牢牢攥在手里,不可能拋棄不要。

  不過自己也不能學楊家老祖,把大部分時間精力都放在了發展勢力,勾心斗角,攬權算計等方方面面的泥潭之中。

  安心修煉,提升實力,才是真正的康莊大道。

  一切的外部勢力,都只是為自己服務的工具。

  豈能因為外物限制、又或困住自己?

  那樣本末倒置,與自己志向背道而馳,完全不可取。

  所以自己接過楊家老祖的政治遺產,怎么扶持代理人,轉化為自己的好處消化掉,就是一個需要斟酌的事情了。

  不過這個可以回去再說,眼下還在斷崖禁地,他沒忘了自己借兵的初衷。

  扼殺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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