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隕落的神祇
這可是魔女的邀請。
沙耶的小腦袋搖晃的就跟一個撥浪鼓一樣，希望秦楚能干脆利落的拒絕掉。
但秦楚卻是微微一笑，面對著薇爾莉特：“這是我的榮幸！”
薇爾莉特也很輕柔的笑了一下，走在前面帶著秦楚幾人沖著魔女的城堡走去…飄去？整個過程，她的玉足完全沒有觸碰到地面上的黃沙，反倒是秦楚和葉卡捷琳娜在沙塵中留下了四排清晰的腳印。
沙子很軟，走在上面察覺不到聲音。
沙耶忍不住張開嘴巴一口咬在秦楚的耳朵上。
嘛，反正沙耶現在也是精神體狀態，疼倒是不疼就是有點癢，感覺很奇怪。
“你這個家伙為什么要答應她？她可是風暴魔女哎，我之前說的話你都忘了嗎？”沙耶很不爽。
秦楚苦笑了一下：“拜托，能拒絕嗎？”
有些事情的確是沒辦法拒絕的，除非要在這里直接和風暴魔女干一架。
秦楚自然有著自己的打算，薇爾莉特看起來并沒有太多惡意，他也并不想和薇爾莉特徹底撕破臉，再加上他對初代勇者的靈魂碎片很感興趣。
既然如此，跟著魔女走一趟又何妨？
九條龍卷還在沙漠中肆虐，走在最前面的薇爾莉特輕輕揮了揮手，狂暴的龍卷風自覺沖著兩邊分開，留下一條可共通行的道路。
他們從白骨旁邊經過，近距離之下那些骨頭看起來越發詭異。
散落的白骨中，甚至還看到了一些盔甲。
那些盔甲并未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腐朽，依舊熠熠生輝。
葉卡捷琳娜眼眸突然間閃爍了一下，她似乎在盔甲中發現了什么，悄悄扯了扯秦楚的袖子。
順著葉卡捷琳娜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秦楚的眼瞳也微微一凜。
雖然有著微妙的不同，但相似度實在是太高了，最重要的是在盔甲上甚至能看到象征著神圣騎士團的，特有的標記。
難道說，在這個沙漠漩渦中死去的人類的尸骸，他們真正的身份是神圣騎士團的騎士？
很久很久之前，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
難不成神圣教廷在征討魔女嗎？
不可能。
以秦楚對神圣教廷的了解，但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他們才懶得去討伐什么魔女呢。
過去了許久，終于穿過了小型的沙漠，魔女的城堡出現在面前。
近距離才發現，所謂的城堡實際上是一個教堂。
巍峨宏大，從殘存的痕跡中也能發現這里曾經香火鼎盛，現在卻已殘破不堪。
遭受到劇烈沖擊而坍塌的墻壁，被焚燒之后呈現出焦黑的建筑，也不知道是鮮血還是其他的什么東西，經過長時間的沉淀呈現出的暗紅…
身在此處，仿佛置身千百年前的戰場。
殺戮的聲音，慘嚎的聲音，兵器交接的聲音，瀕臨死亡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回蕩。
神圣的教堂此時透出來的，只有詭異和陰森。
“抱歉，我這里破舊了一點。”薇爾莉特有些不好意思，似乎對自己沒有一個優雅尊貴的殿堂招待客人相當羞赧。
這地方本就比較灰暗，因為頂部的遮擋，教堂內部越發顯得陰沉。
大廳中能看到一張擺放了各種器皿和卷軸的長桌，旁邊放著幾張椅子，一根燃燒了大半截的蠟燭跳躍著昏黃又暗淡的火苗，桌子上的物體在搖擺不定的火光照耀之下，詭異的似乎會動。
“各位先坐。”
秦楚一邊凝視著四周，一邊拉開了一張椅子坐下，雖然看起來破敗不堪，但這桌子和椅子卻收拾的干干凈凈。
就在教堂深處，還有一尊神像。
只是神像的頭顱已經被打爆，只剩下半個身子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
秦楚暗自琢磨，相比討伐魔女，更像因信仰而誕生的神戰？雖然神圣教廷那邊似乎丟下了很多尸體，但還是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這邊供奉的神靈，則是失去了所有的信仰。
因為信仰不同發生戰爭應該算是最常見的事情了吧？
安蒂亞和葉卡捷琳娜都靜靜的坐在秦楚兩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但是很明顯能感覺到這邊詭異的氣氛也對兩人產生了強烈的影響。
只有沙耶眉頭緊皺，她的年齡很大了，但遠遠沒有風暴魔女這么夸張，千年之前究竟發生過什么事情，沙耶也不是很清楚。
但風暴魔女的舉動，的確是和沙耶面對過的那些魔女有些不同。
她殺死過四個魔女，時間魔女，貪婪魔女，強欲魔女，暴怒魔女，這四個魔女都不是她主動過去殺的，而是在遇到對方，甚至還沒來得及跟對方打個招呼的時候，對方就直接發動攻擊了。
但這風暴魔女明顯有些不同。
沒過多長時間，薇爾莉特的身影從后方走來，纖細的手指端著一個盤子，里面是幾杯清茶，風干的仙人掌花經過特殊處理漂浮在水面上，有著一股很淺的清香。
薇爾莉特將茶水一杯杯擺在眾人面前，秦楚的面前兩杯，因為沙耶這個魔女趴在秦楚的頭上。
“抱歉，這里沒有什么特別好的物品可以招待客人。”薇爾莉特有些歉意的說道。
“魔女小姐說笑了，能進入魔女之家那已經算是莫大的榮幸了，怎敢再奢求更多。”秦楚微微一笑，說道。
拿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看起來給與了薇爾莉特足夠的信任。
對秦楚的表現，薇爾莉特也頗為滿意，微微點頭。
圣愈權能在身，就算這茶水中有毒，秦楚都不懼。
薇爾莉特也輕抿一口，旋即就將茶杯放下，目光看向秦楚但視線卻飄向秦楚頭頂的沙耶。
沙耶也有些忍不住了，她維持摟著秦楚脖子的姿勢，下巴放在秦楚頭頂，沖著薇爾莉特詢問道：“風暴魔女，你為何沒有攻擊我？”
這是沙耶心中最大的疑問。
薇爾莉特有些訝異的反問：“我為何要攻擊你？”
一句話，讓沙耶不知道如何回答，畢竟在沙耶的印象中，魔女就是這樣互相看不順眼，見面不超過三秒就要開始戰斗。
薇爾莉特似乎明白了沙耶的疑惑，她有些落寞的笑了：“關于魔女，你們知道多少？”
秦楚思考了一下：“不是太多…”
“魔女精通魔法，魔法陣，魔藥，實力強大，但性格古怪，大多嗜血殘忍？”
秦楚說出了自己對魔女的印象，然后又被沙耶咬了。
明顯沙耶對秦楚說自己性格古怪，嗜血殘忍相當不滿。
她才不是那樣的魔女呢，實際上無論是一周目還是現在，她其實沒做太多的壞事吧，也就是偷走了神圣教廷秘藏的幾條超階魔法咒語，偷走了教皇王冠上的寶石…沒錯，奧古斯都王冠上的寶石實際上是贗品。
竊走了大地母神教會視作圣物的圣骨遺骸，磨成粉煉制魔藥，上上代神圣教廷的教皇找她麻煩的時候被她打成重傷，回去之后沒多久就死了，大地母神教的兩百年前的圣女被她打自閉了，順手消滅了幾千個要鏟除魔女的騎士，然后把他們的靈魂和尸骸煉制成惡靈和行尸，用魔物當作實驗品，進行改造，給人類的軍隊造成了一點點麻煩…
其實真沒干啥壞事兒吧。
這就說自己性格古怪，嗜血殘忍，會不會有點太過分了？
薇爾莉特并未感覺到冒犯，她看了一眼沙耶：“其實我很佩服你…”
“每一個魔女，都有自己信奉的神祇，魔女從神靈的恩賜中獲得權柄…”
“這些權柄，是遠比一般權能更加強大的存在，魔女能從其中收獲近乎無敵的力量，幾乎每一個魔女都是如此。”
這又是一個重磅消息，魔女的力量是神靈賜予，那為何教廷還會將魔女視作異端？難道說，因為魔女信奉的其實是邪神之類？
“但，獲得這些力量并非毫無代價，神明的知識并非一般人能消化，魔女因為神明的知識獲得強大的力量，實力的增長讓魔女忽視了其他的風險。”
“她們的意識和靈魂，會在無意識中被侵蝕，盡管對于饋贈了這些權柄的神明來說，祂們或許并無惡意。”
“實力越強，被侵蝕的程度就會越高，直到最后，魔女就會變成…”
“瘋子！”
秦楚頭皮發麻。
魔女和瘋子。
這就是力量的代價嗎？
“魔女性格古怪，嗜血殘忍的傳說就是由此而來，她們本來很正常，但隨著侵蝕程度的加深，性格會變得越來越古怪，越來越殘忍。”
“至于魔女見面就會立馬互相攻擊也是因為如此，因為她們感受到對方身上有著和自己類似的力量，她們想要將對方吃掉。”
“吃掉？”秦楚挑了挑眉毛。
薇爾莉特簡單的回答：“字面意思。”
想到那種畫面，秦楚一陣膽寒。
“魔女是幸運的，她們被神明選中，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
“魔女又是可憐蟲，她們終將被這種力量吞噬，失去自我。”
“神明的力量，是希望的種子，也是絕望的根源。”
大廳之外的狂風似乎更加激烈了，發出嗚嗚嗚的聲響。
破敗的窗戶在狂風的吹動下，嘩啦嘩啦的搖晃著。
秦楚深呼吸了一口，他壓下了心中的波動，盡量用冷靜的語氣開口：“那，薇爾莉特小姐，您信奉的神明，又是哪位存在？”
薇爾莉特崇敬又有些復雜的目光看向后方殘破的神像。
“風暴之主！”
“一尊早已隕落的神祇！”
秦楚的身子如遭雷擊，眼瞳內好似地震。
強制冷靜也無法控制秦楚現在的感情。
風暴之主早已隕落？那…神圣教廷里面供奉的，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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