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勇者?你也配?
“親愛的，該吃藥了！”
純白的連衣裙，配上圣潔的臉龐，傾國傾城。
洛絲薇瑟，神圣教廷的圣女！
小手端著一碗濃如墨汁的藥湯，身子蹲在秦楚床前。
黑暗魔女莎耶尼古拉絲造成的傷害，就連神圣教廷的最強恢復術式都沒什么效果，連續喝了一個多月藥劑，傷勢一點不見好。
或許，自己可能永遠都無法恢復了。
似是看出秦楚的心思，洛絲薇瑟白嫩的臉上泛起一絲緋紅：“我喂你。”
“我們的勇者，要早點恢復起來，這個世界不能沒有勇者！”
洛絲薇瑟將藥湯送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在秦楚驚訝的目光中俯下身子，香風襲來，兩瓣櫻唇印在秦楚的嘴巴上，秦楚感覺胸口似乎被什么東西壓住了。
一口，一口…迷迷糊糊的喝光了所有的藥汁，苦澀的湯藥似乎都變得格外香甜。
這是一個非常單純又很害羞的女孩，為了讓自己喝下藥快點好起來，居然變得如此大膽，做出這種平日里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秦楚感覺胸腔一片灼熱，想要趁著這個機會再次向洛絲薇瑟表白。
戰爭還沒結束的時候，秦楚就對洛絲薇瑟很有好感，他曾經表示過自己的心意，當時的洛絲薇瑟只是滿臉羞紅，她的小手撫摸著秦楚的臉龐，然后溫柔的拒絕了秦楚，說現在還在戰爭，不是談這些事情的時候，等到世界和平之后再說。
雖然被拒絕了，但秦楚感覺洛絲薇瑟肯定也喜歡自己。
如今戰爭結束了，世界和平了，如果現在表白，洛絲薇瑟一定不會拒絕的吧？
可，話到嘴邊，秦楚猶豫了。
現在的自己，配的上洛絲薇瑟嗎？根本治不好的傷勢，就算是僥幸不死只怕也要一輩子臥床不起，對洛絲薇瑟來說，自己就是個累贅。
他放棄了想要表白的想法，臉上露出溫柔的表情，只要洛絲薇瑟能活的幸福，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可就在此時，洛絲薇瑟突然后退拉開和秦楚的距離，原本溫柔的臉龐因為厭惡變得扭曲。
白嫩的小手用力擦拭著芳唇，修長的脖子在不斷的蠕動著，好似隨時都有可能嘔出來。
“媽的，惡心！”
那種模樣，和之前的溫柔截然相反，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門外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勇者小隊成員，猩紅女武神葉卡捷琳娜，還有一名身材矮小的老者。
眼眸凝視在秦楚身上。
他們曾經在一起把酒言歡，可現在，那目光卻透著嘲笑和傲慢。
他們是被什么力量操縱了嗎？為什么這樣看著自己？
秦楚想要說話，卻發覺自己被剝奪了說話的能力，發不出絲毫聲音。身上恍惚被千百萬噸的重量壓上了一般沉重，難以喘息。
“洛絲薇瑟，辛苦你了。”葉卡捷琳娜柔聲安慰著，親吻一個自己并不愛的人，肯定很難受吧。
洛絲薇瑟仔細的用手絹擦拭著嘴角，隨后將手絹遠遠的丟棄：“沒關系，這一切都是為了杰洛大人。”
杰洛？初代勇者？
秦楚眼角突然擴張。
盯著躺在床上滿是震驚的男人，高高在上的洛絲薇瑟發出冰冷的恥笑：“你好像很驚訝？跟杰洛大人比起來，你就是一頭豬啊，不過，高興點吧，至少你這頭豬還是有點用的，你的血將會為杰洛大人打開復活的大門。”
“伱就當是為這個世界，再做出最后一點貢獻吧。”
這個男人，還不理解現狀嗎？還是說無法接受現實？
他該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愛上他了吧？
十年前，天穹大陸突然滋生出大量魔物，人類的力量無從抵擋，尸橫遍野。
十三賢者召喚初代勇者，那是一個多么有魅力的男人啊，第一眼，洛絲薇瑟就淪陷了，不可自拔的愛上了那個男人。
多少次洛絲薇瑟想要向勇者大人獻上自己本應侍奉神靈的純潔，可是勇者大人總是說不著急，等到戰爭結束之后我們就結婚。
然后，杰洛大人就死了。
秦楚是第二代勇者，洛絲薇瑟等人依舊是勇者小隊的成員。
只是他們從未真的接納秦楚，在他們心中，配得上勇者這個稱呼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杰洛。對于秦楚居然敢成為勇者，他們無比厭惡，感覺勇者兩個字都受到了褻瀆。
如果不是天穹大陸需要依靠勇者的力量，他們甚至連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待在秦楚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般的煎熬，甚至臉上還要掛滿笑容，營造出一種我們是最好的伙伴的氛圍，那簡直就是刑罰。
他們甚至想要指著秦楚的鼻子：“勇者？你也配？”
秦楚斬殺永恒君主，封印黑暗魔女，將魔物全部驅趕到深淵。他的名望，在人類當中達到巔峰。這更讓洛絲薇瑟怒不可遏，勇者只能是杰洛大人，這家伙根本不配。
但幸運的是，洛絲薇瑟知道如何復活勇者，后繼者的鮮血可以打開復活勇者的大門，如果不是還要用秦楚去對抗那些魔物，她根本不允許秦楚存活這么長時間。
當洛絲薇瑟聯系勇者小隊其他成員的時候，沒有人遲疑，沒有人拒絕，他們要聯手除掉這個卑鄙的竊取了本屬于杰洛大人的榮耀的混蛋。
那些權力者，也不愿有人凌駕在自己之上，只要勇者還活著，他們手中的權柄就格外脆弱。
現在天穹大陸已經恢復和平，不再需要勇者了。
他們安排人手解開了黑暗魔女莎耶尼古拉絲的封印，甚至給莎耶尼古拉絲服用了狂暴藥劑，希望能借著莎耶尼古拉絲之手除掉秦楚。
可秦楚實在是太強了，再次將莎耶尼古拉絲封印，重傷歸來。
每日給秦楚服用的湯藥都是最陰險的毒藥，這些藥物會緩慢腐化秦楚鋼鐵般堅硬的肌肉和皮膚，讓恢復術式完全無法發揮效果。
這個可悲的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懷疑，還以為自己身上的傷勢，都是黑暗魔女造成的。
現在，終于到了收獲的時候了。
“萊克斯閣下，你那邊準備的怎么樣了？”洛絲薇瑟冷聲問道。
身材矮小的老者摸了摸下顎的胡須，臉上滿是陰險的笑容：“放心吧，洛絲薇瑟小姐。”
“從勇者出發前去鎮壓莎耶尼古拉絲的時候，我這邊就已經開始準備了，我手下CBB可是這方面的高手，他們很會造謠。”
“勇者大人只怕根本不知道，在他受傷的這段時間，他的名聲早已跌落谷底。”
“公審勇者，絕不會有任何問題。”
沒錯，要公審。
雖然可以直接在這里殺死勇者，然后將責任推到莎耶尼古拉絲身上，表示勇者是在和莎耶尼古拉絲的戰斗當中傷重不治身亡。
但是這樣死去，秦楚將會永遠享受著至高無上的榮耀，救世主般被人緬懷。
在她們看起來，這些本應是杰洛大人享受的榮耀，絕不能被這個卑鄙的家伙竊取。
他們不僅僅要殺了秦楚，還要讓秦楚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號外號外，最高議事廳發布最新消息，魔女莎耶尼古拉絲就是秦楚自己解封的。經多方求證，因為永恒之災之后，和平恢復，勇者感覺自身地位一天不如一天，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釋放了魔女。”
“嘔，真惡心。為了自己一己之私，害死了五萬人，五萬條人命啊，他的良心都不會痛的嗎？”
“我相信勇者大人不會干出這種事的…”
“都有圖有真相了，你還不信？你是不是水軍，算我一個，最近缺錢。”
“就算圖能作假，魔法影像呢，眾所周知魔法影像是沒辦法作假的。”
“這種昧心錢你也賺，也不怕被人刨了祖墳。”
“沒有勇者你們早就變成魔物的糞便了。”
“切，什么狗屁勇者，我也就是晚生了幾年，我要是出生在那個年代，哪兒有這個外來人什么事兒？更何況，魔物真的有那么強嗎？最近又不是沒出現過魔物，哪一次不是被守護者聯盟的人輕松解決了，看來魔物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上我也行。”
“我看啊，這個老古董就是被捧的太高了，一直以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當時對抗魔物的也不僅僅只有他一個吧，明顯是因為現在和平了，自己沒有之前那么重要了，接受不了這個落差，前段時間不是還被爆出來，有人因為沒認出他的身份，被他打成植物人了嗎？”
“之前在酒吧里面喝醉發酒瘋，當街打死好幾個人…”
“還有，**不成殺人全家…這都是證據確鑿。”
“一個人說你有罪可能是誣陷你，一百個人說你有罪，那肯定是你的問題了。”
“他媽的，這些異世界外地狗就沒一個好東西，當初就不應該召喚什么勇者。”
重復是一種力量，謊言重復一百次就會成為真理。
一方面削減人們對魔物的恐懼，表示魔物沒什么大不了的，相應的勇者也沒那么重要，一方面加大對其他勇者小隊成員的宣傳，分擔原本屬于勇者的榮譽。
在某些既得利益者推波助瀾之下，勇者的名聲在短短的時間跌落谷底。
當秦楚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仰面懸浮在半空。
兩條銀白的鎖鏈纏繞著雙臂，連接著頭頂的天空。神圣教廷最強控制術式，天堂囚籠的枷鎖，能完全鎖住自己體內的魔力。
兩條巖黃色的鎖鏈，捆綁在腿上，沒入大地。大地母神的擁抱，能鎖住自己體內的斗氣。
一把銳利的，閃爍著燦金色光芒的長劍，懸浮在脖子上方。
達摩克利斯之劍，號稱能斬斷一切的神劍。
再加上體內積攢的，軟化皮膚和肌肉的毒藥。
嘖，洛絲薇瑟這些人準備的還真是夠充分的。
公審現場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鬧哄哄的一片。
審判大樓最高處，秦楚看到了無數熟悉的身影，曾經的隊友，帝國的皇族，大貴族，大地母神教和神圣教廷的高層…
洛絲薇瑟站在最前方，白嫩的臉頰帶著潮紅。
“秦楚，你面臨故意謀殺罪的指控，涉嫌為五萬三千六百三十二條人命負責，證據確鑿，你有什么想說的嗎？”洛絲薇瑟冰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秦楚張了張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嗓子已經被毒啞了。
“看來你無話可說了，畢竟是曾經拯救了天穹大陸的勇者，作為曾經的隊友我們真心不愿意如此對你，但你所做之事罄竹難書，惡貫滿盈，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四周圍觀的群眾，一個個都在大聲的嘶吼著，滿臉潮紅，目眥欲裂。
聲音混合在一起，猶如山呼海嘯，震動整個刑場。
扭曲的臉龐，透著興奮。落日余暉下，一張張臉上都蒙著一層猩紅。
人類中或許也有一些聰明人能看出來勇者的存在，在那些既得利益者的眼里面有多么礙眼，能看出那些所謂的證據，有多么污穢。
他們未必真的相信勇者該死。
但是，一個曾經高不可攀的存在在自己面前跌落谷底，還有什么比這更令人興奮的嗎？沒有了吧。
現在世界已經和平，魔物已被趕入深淵，天穹大陸已經不需要勇者了。沒必要為了一個不重要的家伙，去得罪那些掌握實際權力的人啊。
看著那些扭曲的臉龐，聽著山呼海嘯般的呼喊，秦楚很疑惑，這真的是自己曾經浴血奮戰去守護的人嗎？
有些臉甚至有點熟悉，那是自己親自從魔物利爪之下救出來的人們吧？
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他們變得如此丑陋？
臭雞蛋，爛菜葉子，殘羹剩飯漫天橫飛。
洛絲薇瑟更加得意，她就想要看到勇者身敗名裂，遺臭萬年。
“行刑！”
一聲令下，下四條鎖鏈同時收緊，天空中達摩克利斯之劍也在同一時間墜落。
噗嗤…
勇者的身軀一分為六，頭顱，軀干，四肢，血染長空。
曾幾何時拯救了世界的勇者，在無數圍觀者面前四分五裂，四周回蕩著海嘯般的歡呼。
就在身體被撕碎的一剎那，秦楚突然想起自己封印莎耶尼古拉絲的時候，這個最強大的魔女對自己說的話。
“你將用雙眼看到背叛…”
“你將用靈魂體驗絕望…”
“你將憤怒，你將絕望，你將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