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七章 確認離開
“楚，我的朋友，好久不見。”
托馬斯哈哈一笑，上前和楚凌云熱情的擁抱，楚凌云急忙推開了他，這個家伙蓄起了胡子，非常濃密，他生怕兩人靠的太近被人誤會什么。
“托馬斯，你不是剛到嗎，怎么跑這來了？”
“正是因為剛到才要過來，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到中國必須先來看看你。”
托馬斯繼續大笑，楚凌云帶著他到了軍統會客室，齊局長正站在窗口，注意到有說有笑的兩人一起走了進來。
他已經收到消息，美國使者托馬斯特意來見楚凌云。
齊秘書自然清楚托馬斯的情況，他以前是楚凌云在上海公共租界的靠山，后被被江騰空所抓，又被楚凌云故意救出，送到了美國。
托馬斯的身上，他是不是可以做點文章？
想了下，齊局長自己搖頭。
這點小事對楚凌云帶不來任何傷害，沒必要去說，以免節外生枝。
他確實知道楚凌云很多的秘密，不過要用在該用的地方，而不是現在毫無用處的泄憤。
“鈴鈴鈴。”
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齊局長走過去拿起了話筒，馬上他身子便站直，行營打來的電話，老頭子有話要問他。
很快老頭子的聲音傳來，老頭子知道了托馬斯到軍統的事，詢問他原因。
齊局長不敢隱瞞，老老實實把托馬斯的情況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老頭子掛斷電話，托馬斯以前在中國和楚凌云關系就不錯，是楚凌云在租界經營出的人脈，也是當時他們在租界的保護傘，幫過軍統不少忙。
后來托馬斯被日本人所抓，一年多后被楚凌云救了出來。
他現在公開的身份是麥克的顧問，實際上卻是楚凌云和麥克的聯絡人，嚴格來說，他是楚凌云的人，是楚凌云出錢養著他。
知道是楚凌云的人，老頭子頓時沒有見面的興趣。
楚凌云是他的人，楚凌云的手下他卻要隆重的接見，這算什么事？
“我知道了，約見取消吧，美國人想要什么伱們隨時配合，滿足他們的合理要求。”
老頭子對接待官吩咐道，有楚凌云在他沒什么擔心，托馬斯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有問題他隨時可以讓楚凌云去處理。
“是，委座。”
接待官無奈領命，他不知道原因，不過老頭子下了命令必須服從。
軍統，托馬斯說了一陣子后，神色變為嚴肅。
“楚，你不要太過于傷心，我和麥克將軍知道了戴局長的事，那是意外，誰也不想，你要保重，照顧好自己身體。”
“托馬斯，我的朋友，謝謝你。”
楚凌云心里詫異，不過還是道謝，他明白托馬斯是在安慰自己，真以為他和戴老板關系濃厚。
他們的關系確實不差，這次讓他得到了不少財富。
親爹都沒給過他這么多。
“麥克將軍說，你若是有時間可以到日本去玩，那邊的美味很多，還有很多美女，相信你會喜歡。”
托馬斯再次笑道，依然那么猥瑣。
“哈哈，多謝麥克將軍，有時間我一定去。”
楚凌云沒有拒絕，人家是誠意邀請，而且他確實需要和麥克見一次面。
這兩年他可是給了麥克不少的錢，分紅一分不少，去年足足給了他四百多萬，今年的分紅在五百萬以上，把麥克喂的肥肥的。
“好，我幫你轉達，你去的話，將軍一定很高興，同時會讓你滿意。”
托馬斯更高興，楚凌云和麥克的關系越近，他的地位便越穩固。
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就是為兩人服務，楚凌云給他錢，麥克給他權，若是這兩人有一個不滿意，他的錢和權將會全部消失。
經歷了那么多，他對眼下的生活非常珍惜，絕不允許這樣的生活再從他的手中溜走。
托馬斯在軍統呆到下午，晚上和楚凌云一起共進晚餐后才回去。
接待官無語了，這是公事訪問嗎？
你要真辦私事，自己過來多好，非要公開，搞的他們要一直盯著，生怕出了差錯。
他哪里知道，麥克是個好面子的人，故意如此，就是讓托馬斯隆重的過來，好給足楚凌云面子，讓自己的金主高興高興。
托馬斯在中國呆了五天，每天往楚凌云那跑，楚凌云都沒時間辦公。
倒是跟著他一起來的人，和中國這邊談成了幾個協議，否則這次的訪問就是個笑話。
不過因為托馬斯這個主官態度很低，他們想硬也硬不起來，倒是讓果黨的談判代表很欣喜，以前很難談下來的東西，這次竟然那么容易。
其實他們付出的代價并沒有減少，美國人很精明，僅僅因為態度好了點，就讓他們有著一種不同的感覺。
“楚，我在日本等你。”
機場，楚凌云總算把托馬斯送走了，這家伙不要起臉來，比起史密斯還要厲害。
五天時間，他竟然跑來七次，明眼人誰看不出，他就不是來辦公的，純粹就是來找自己。
“放心，一定會的。”
楚凌云微笑點頭，日本他會去，但不是現在，齊利民正憋著招想針對他，楚凌云不會讓他如愿。
誰做局長無所謂，關鍵的是軍統戰斗力必須降下來。
抗戰時期，軍統的戰斗力確實不弱，若是保持著那樣，對給組織會帶來極大的傷害。
況且軍統又要面臨一次改制，此時他不能離開。
“局座，托馬斯走了。”
徐遠飛來到齊利民辦公室，齊局長此時臉色很陰。
該死的托馬斯，他跑來做什么？
來就來吧，天天往軍統跑，一個美國使者，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在巴結楚凌云，這是要做什么？
如今軍統的人看到楚凌云全是低頭哈腰，滿臉奉承，對他這個局長都沒有如此露骨。
托馬斯來一趟不要緊，無形中再次增加了楚凌云的威望。
此消彼長，齊局長甚至相信，一些人已經等待楚凌云代替自己的那一天。
這些白癡根本不知道情況，楚凌云不可能代替他，沒有那個機會。
以后有機會了好好收拾他們。
“計劃完善的怎么樣了？”
過了會，齊局長輕聲問道，徐遠飛立刻回道：“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就等著齊局長自己再看一遍，便可以上報。
徐遠飛很無奈，戴老板一走，群龍無首，軍統開始了齊楚時代，他是齊利民的人，必須堅定站在這一邊。
可楚凌云真不是那么好惹，這次托馬斯過來的影響極大，上次局長便輸給了楚凌云一招，現在更顯下風。
必須讓楚凌云離開，不能讓他留在軍統。
齊局長不是戴老板，無法像戴老板那樣打壓排擠楚凌云，他做不到，那就升，給楚凌云升官，把這位大爺送走，以免在軍統內礙事。
這也是齊局長做出這個計劃的目的。
“很好，馬上拿給我。”
齊局長吩咐道，他這次的靈感來源于內部消息。
還都之后，國防廳將會升級為國防部，他們軍統要劃在里面，不過老頭子還是感覺軍統權力太大，這次不僅交通警察要徹底分離出去，還要分離出一部分人。
正是他的機會。
老頭子既然這么想，那他就這么去做，除了讓老頭子開心，還可以擠走一部分戴老板的嫡系，最重要的一點，他有機會把楚凌云送走。
他做不到楚凌云那樣一舉五得，不過這次算是一舉三得。
他對老頭子有足夠的了解，老頭子既然忌憚楚凌云，把他高高掛起，沒有實權最好，在他的心里，楚凌云最好的去處就是外交部。
他不是在美國有強硬的關系嗎，正好讓他去和美國人打交道。
相信老頭子同樣樂意。
這是陽謀，楚凌云就算知道也沒有辦法，誰讓他引起了老頭子的忌憚，這便是自己最大優勢。
“組長，徐遠飛又去了局長辦公室。”
楚凌云這邊，楚原過來匯報，軍統看似是齊局長當家，事實上一舉一動瞞不過楚凌云的眼睛。
軍統聰明人不少，更不缺乏投機者。
當初他在廣州代理了那么幾天站長，便有好幾個人投靠，更不用說現在更顯勢大的他。
“看來他準備趕我走了。”
楚凌云笑了笑，齊局長的心思瞞不過他，如今他對齊局長威脅這么大，而對方的底牌卻很少，最合適，也是最好的，就是將他趕出軍統。
“組長，您打算怎么應對？”
楚原問道，他沒有任何擔心，對組長他有著絕對的信心，別說齊局長，就是戴老板也無法輕易把組長從軍統踢出去。
“他能用的手段無非就一個，利用老頭子的心理，可惜他忽略了一件事。”
楚凌云微笑搖頭，齊局長的確是陽謀，不怕被人知道，他很有手段，找到了這個針對性的方式，但可惜他漏算了一點。
“什么事？”
“宋女士。”
楚凌云不能去老頭子那運作，去了不僅沒用，反而是相反的效果，會讓老頭子以為他貪圖軍統的權力，真的想在軍統架空齊利民。
如果那樣的話，老頭子當初的布置便沒了意義，不讓他上位就是防著他。
情報部門權力很大，他和軍方關系極好，很容易拿到軍方將領的把柄，組成自己的小集團。
老頭子不會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宋女士？”楚原微微一怔，沒明白楚凌云的意思。
“等著吧。”
楚凌云沒有解釋，宋女士喜歡錢，是她的軟肋，也是對自己最為有利的一點，利用好了，能帶給他很大的方便。
別的沒有，楚凌云就是有錢。
“好。”
楚原沒有再問，這是他的優點，若是泥鰍在這，想不明白的話估計晚上睡不著覺。
第二天齊局長便帶著他的計劃書，來到行營求見老頭子。
這份計劃書是關鍵，是他是否能夠掌控軍統的最大籌碼，絕不容有任何閃失。
“你這個方案不錯，不過還是要做點改變。”
老頭子對齊局長的計劃很認可，齊局長沒揣摩錯，老頭子確實打算削弱軍統，軍統削弱了看似對齊局長有很大的影響，事實上卻是對他最大的幫助。
戴老板對軍統影響太大，他又不能服眾，必須清理掉一部分人。
“委座慧眼，我制定的時候總感覺哪里不對，卻又想不出來，有委座您幫忙改變，這份計劃一定非常完美。”
齊局長低頭說道，老頭子被他說的很高興：“不僅名字要改，關系也要轉移。”
齊局長提出了改名，來淡化戴老板，老頭子正有此意，其實整體來說，計劃很不錯，剝離出一部分軍統和地方重疊的人物，讓他們專心去做一件事。
這樣軍統的權力將會再次縮小。
還有一些年紀大的，沒有成績但也沒犯錯的人，留著除了占位置吃干飯，這次索性一起清理出去。
“是。”
齊局長再次領命，轉移關系他不怕，軍統的核心在于情報，他們的定位就是一把刀，不是別的，專心為老頭子服務。
只要能做到刀所能做到的事，本質就不會改變，他的權力和地位同樣不會縮小，老頭子會依然信任他。
其次，齊局長最看重的監督調查權并沒有消失。
“這份計劃我會拿過去讓他們商量，你先回去吧。”
老頭子接了計劃，齊局長高高興興離開，這份計劃里最關鍵的就是楚凌云。
楚凌云的外交能力很強，讓他轉為文職，去外交部工作。
老頭子沒反對，說明他認可了這條建議。
接下來楚凌云在軍統的日子不長了。
楚凌云一走，群龍無首，剩下的人他可以慢慢收拾，殺是肯定不能殺的，楚凌云又不是死了，真惹火了他，自己要吃不了兜著走。
調個閑職奪去他們的權力，甚至將他們調出軍統，安排在別的地方，這都不是難事。
出來的時候，齊局長突然感覺天變亮了，軍統即將迎來他的時代。
完全屬于他的軍統。
改了名字又能如何，正好他不想要軍統這個名字，他將是新名字的第一任主官，這樣多好。
齊局長高高興興的離開。
“組長，齊局長去了行營，剛剛回來。”
楚原再次來匯報，去行營了？看來他已經開始了行動，楚凌云沒有擔心，先讓他行動，自己再做出布置，主動權始終會掌握在自己手中。
兩天后，會議室內。
這次是高層會議，老頭子親自主持，陳木土等將領全部在場。
國防廳的叫法有點小，如今果黨數百萬軍隊，疆域那么大，繼續叫國防廳不太好，不如直接改名為國防部，但現在不是更改的時間，要等到還都以后做出改變。
“軍統確實應該改，這份計劃不錯，沒想到齊利民還有這種覺悟。”
“沒錯，軍統改名為保密局非常合適，他們就是做秘密工作的。”
終于到了討論軍統的時刻，計劃書一出來，果然很多人贊同，他們早就嫌棄軍統的權力太大，這次能讓軍統放權，對他們百利而無一害。
陳木土眉頭皺了皺，他注意到計劃書中的一項內容。
楚凌云在美國有重要關系，更適合幫助黨果來從美國爭取更多的利益，建議他去外交部。
齊利民這是對楚凌云出手了，想把他趕出去。
楚凌云知道嗎？
陳木土沒有發話，像這樣的計劃一次定不下來，最少要討論好幾次，今天老頭子是拿出來給大家通個氣。
不過這個計劃很容易通過，現場沒人反對，包括他。
站在他的位置上，同樣不希望軍統的權力太大。
“凌云，有空嗎？”
剛散會陳木土便給楚凌云打過去電話，他和楚凌云的關系人盡皆知，不用有什么顧忌。
“有空，我去找您。”
今天的會議楚凌云同樣知道，陳木土第一時間打來電話，很夠意思。
楚凌云收拾了下自己，帶上楚原去見陳木土。
局長辦公室，齊局長同樣關注此事，散會后便有人告訴了他，今天他的計劃很順利，沒人反對。
他稍稍松了口氣，不過這是他預料的結果，這樣的好是那些人肯定不會反對。
“鈴鈴鈴。”
桌子上的電話響起，齊局長心里一緊，立刻抓起話筒。
“局長，剛剛有人給楚處長打了電話，楚處長隨即出門，根據我的核查，是陳將軍那邊。”
陳木土，他給楚凌云打了電話？
電訊處現在是他的人，此時他不敢監聽楚凌云，但有電話進來，追查電話的來源輕而易舉。
齊局長的臉色快速陰了下來。
陳木土個混蛋，剛散會就給楚凌云打電話，肯定是要告訴他會議的事。
不過他明白，這件事瞞不住楚凌云，他本是陽謀，楚凌云知道與否并不重要。
“凌云，今天會議上，老頭子提出改組軍統，你知道這事嗎？”
見到楚凌云，陳木土開門見山，楚凌云則搖頭：“猜到過，但不知道具體內容。”
他的確不知道，齊局長自己制定，又只匯報給了老頭子，現在剛散會，他還沒有去查。
“軍統要改名為保密局，以后歸屬國防部管轄，暫時還沒定下來是哪個部門，不過齊利民提出，讓你去外交部，充分發揮你和美國人關系好的優勢。”
陳木土看著他，其實在他的心里，楚凌云去外交部不是壞事。
在那確實能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好處。
做特務事風光，可惜沒什么好下場，古今以來皆是如此。
就是高層不對你下手，其他人呢？
做特務哪有不得罪人，得罪的人越多，仇家便越多，一旦出了點事，這些人馬上便會群起而攻之，到時候依然是死路一條。
更何況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外交部？”
楚凌云一笑，他知道齊利民肯定想把他擠走，但確實沒想到讓他去外交部，齊利民膽子不小，想一步到位，徹底把他趕走。
“沒錯，你怎么想？”
這話一問，他便明白陳木土其實支持軍統的改變，但他們關系不一般，特意告訴了自己。
“我不去外交部。”
楚凌云直接表明意思，去那沒任何意義，齊利民想把他困在外交部，沒那個可能。
“那你想去哪？”
陳木土再問，他很清楚，楚凌云在軍統留不住了，他留在軍統，齊利民就做不成事，軍統整不整改沒任何意義。
老頭子要的是軍統的戰斗力，而不是內斗的軍統。
“回頭再告訴您，放心，我去不了外交部。”
楚凌云起身告辭，陳木土沒有阻攔，他知道楚凌云非常的聰明，他既然說不去，那肯定去不了。
“達令。”
宋女士來到老頭子身邊，幫他揉捏著肩膀。
“怎么了？”
老頭子微微一笑，自己夫人自己了解，她這會過來肯定有事。
“我聽說，你想把楚凌云安排到外交部？”
宋女士主動問，老頭子點頭道：“是有此事，他和齊利民不和，他在軍統齊利民做不成事，他又和美國人關系那么好，外交部更需要他。”
“達令，你想過沒有，他要去了外交部，其實等于綁住了手腳，美國那邊更容易對他施壓。”
宋女士輕聲說道，老頭子眉角微微一跳，這點他確實想過。
楚凌云有了外交部的身份，美國人便能利用這點做文章，然后他妥協，上次美國人拿他沒辦法，是因為他不過是個特工，又在潛伏，美國人沒有好的辦法對他進行壓制。
他考慮過，但他認為楚凌云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楚凌云在美國的關系足夠硬，上次不就是通過這些關系化解，以后一樣可以。
老頭子特意做了解釋，宋女士并沒有反駁，而是說道：“可是你考慮過他的性格沒有，楚凌云是強硬派。”
宋女士的話，讓老頭子頓時一怔。
沒錯，他忽視了楚凌云的性子，主要是楚凌云平時的表現非常得體，不主動和人結怨，不貪權，只做本職工作，但上次和美國人的談判，的確展現了他強硬的一面。
誰也別想讓他妥協。
外交需要強硬，但更需要懷柔，特別是他們和美國的關系，強硬的話反而會壞事。
到時候那些人奈何不了他，把氣撒在自己身上呢？
這種事不是沒有可能。
“你不想留他在軍統，也不能讓他去外交部，達令，他是諜報天才，這點你不否認吧？”
老頭子微微點頭，楚凌云的諜報能力無人能比，這點人盡皆知。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繼續發揮他的長處，不留在軍統就沒地方可去了嗎，再說你對齊利民就那么放心？”
宋女士繼續說道，老頭子則回過頭，主動問道：“你覺得他去哪合適？”
“這不是我該參與的事，我只是覺得，外交部不適合他。”
宋女士勾起嘴角，事情成了，她點到為止最好，剩下的事讓楚凌云自己去解決。
她今天確實來幫楚凌云做說客，原因很簡單，她的人過來幫忙轉告了楚凌云的一句話。
就一句話。
楚凌云說，自己若去了外交部，藥廠不保。
宋女士頓時明白，楚凌云不想去外交部，更不能去，美國人的態度有多強硬她上次便看到了，若不是拿楚凌云沒辦法，他們怎么會同意只要一半。
肯定是全部拿走，連藥廠都要拿走。
宋女士對美國人的行事作風非常了解，這不是猜測，是肯定會發生的事情。
沒了藥廠，就美國人的作風，她以后很難再拿到這些賺錢的新藥。
其實楚凌云有辦法保住藥廠，不過更麻煩，花費更多而已，有宋女士在，這一年來她從自己這得到了那么多好處，也該讓她出點力了。
只拿錢不做事，哪有那么便宜。
“你說的有點道理，我再想想。”
老頭子緩緩點頭，他確實在考慮，不過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
宋女士突然來說這些，肯定是楚凌云背后傳了話，宋女士的性子他最為了解，現在楚凌云正幫她賺錢，她不會坐視楚凌云出任何情況。
看來是楚凌云自己不想去。
他若不想去，不能把他送過去，否則他在那邊隨便搞點什么事來自己都吃不消。
這個齊利民，辦事那么不靠譜，送上來的這個方案，他還以為楚凌云已經答應了。
老頭子有點頭疼。
“出了意外，宋女士勸話了？”
軍統，齊局長很快收到消息，他花了大把的錢，在行營買消息。
每次消息的代價都不低。
楚凌云很可能去不了外交部，宋女士不同意，勸說了老頭子，老頭子動搖了，關于楚凌云的安置暫時還沒有決定，但肯定不是外交部。
“該死。”
齊局長掛斷電話，恨恨罵了句，楚凌云是升職過去，雖說做不了副部長，但可以做到司長，司長和他這們局長同級，比他地位還高點。
他怎么就不去，非要留在軍統給自己搗亂嗎？
難道他不清楚坐不了這個位置？
過了會，齊局長平息下心情，他費了那么大的勁，好不容易有了讓楚凌云離開的機會，結果人家隨便伸了下手指就給他破了。
這種無力感讓他很難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決定親自找楚凌云商量，軍統改制很快就要進行，時間不長，他必須在改制之前把楚凌云送走。
否則他別說掌控軍統，能不能好好做事都是個未知數。
“凌云，忙什么呢？”
他親自來到楚凌云辦公室，楚凌云馬上起身：“局座，您怎么來了？”
楚凌云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讓齊局長心里暗恨，他哪會想到，當初一個不起眼的小隊長，竟然成為了他最大的阻礙。
“凌云，有沒有時間，我想找你聊聊。”
齊局長很自然的坐在了沙發那，他和楚凌云內斗對軍統沒有任何好處，這點他相信楚凌云同樣明白。
軍統失去了戴老板正是內憂外患的時候，承受不起太大的打擊。
“局座您說。”
楚凌云讓楚原泡茶，隨即將他支開，只留下齊局長。
“凌云，我知道你不缺錢，錢財方面我沒辦法滿足你，你開個條件吧，怎么樣才肯離開？”
齊局長開門見山，都是聰明人，說清楚更好。
他的話讓楚凌云想起了土原，當初西條上位之前也是來找自己談判，不過他的底牌比齊局長更多。
“局座，為什么一定讓我離開，我留下來幫您不好嗎？”
楚凌云笑了笑，齊局長氣的牙癢癢，你留下來是幫我嗎？害我才對。
權力這東西，沒人愿意往外分享，他和楚凌云之前關系是不錯，但別說他們這種關系，哪怕是兄弟，甚至是父子，又有誰愿意把權力相讓？
自古至今，為了權力父子相殘的例子還少嗎？
“凌云，我也希望你能留下來幫我，但你身不由己，留下來真幫不了我什么。”
既然說開了，齊局長沒再藏著，他說的有點隱晦，意思卻很清晰。
楚凌云留在軍統，自然而然的會成為派系領袖，而他這個派系又太大，阻礙了齊局長的權威。
身為派系老大，下面的人自然會推動你去做一些事，這是必然。
“我走可以，總部的現有框架三年之內不可以動。”
楚凌云終于回話，齊局長心里一喜，立刻點頭：“可以。”
三年之內不動沒問題，謝子齊和朱青并不是楚凌云的人，純粹是和他的關系好，可以拉攏，他倆是明事理的人，會配合自己。
況且楚凌云所說的框架是處長級別，底下的人他依然可以動。
“我去哪你要幫忙。”
“你放心，我絕對幫。”
齊局長笑了，楚凌云愿意走就行，別說讓他幫忙，讓他做什么都行。
聰明人就是聰明，知道在這里沒有了向上發展的可能，愿意離開。
“聽說要國防廳要升級，我不要太高，給我在負責情報的廳里設置個督察處即可。”
齊局長的笑容戛然而止，什么意思，這個督察處是干嘛的？
楚凌云做督察處處長上癮了嗎，單獨分出去還做督查處長？
齊局長不傻，很明顯，楚凌云要繼續監督他們，雖說讓他離開軍統，可依然擺脫不了他的鉗制，而且自身向上發展的路子更寬。
不愧是楚凌云，好手段。
“能說說這個督察處是干什么的嗎？”齊局長緩緩問道。
“不能。”
楚凌云微笑搖頭，其實齊局長肯定已經猜到了，就是監督他們的，不僅僅是他們，連帶著其他情報部門一起監督。
自始至終，楚凌云的目的沒有過改變。
他要幫助組織，他是情報線上的人，情報尤為重要，他要盡量阻礙果黨情報對組織的迫害。
雖說靠他一人之力，不可能完全阻攔的住，但能攔住多少是多少。
“好，我答應你。”
齊局長咬了咬牙，最終答應，他不答應，楚凌云不離開，他就沒辦法放開手腳做事，做不出成績，老頭子那便會對他失望。
楚凌云是接替不了他，可他也不愿意自己這樣耗死。
“多謝局座。”
楚凌云笑瞇瞇的道謝，齊局長路子更廣，他去辦能省去自己不少麻煩。
齊局長卻恨不得想給他兩拳。
楚凌云想要的職務，他來運作，不知道要花出去多少錢，活全是他在干，楚凌云只拿好處，這次他算是徹徹底底的感受到了楚凌云的手段。
難怪那些日本人被他耍的團團轉，太可怕了。
時間慢慢走過，南京，正在為還都做著準備。
這個在抗戰時期遭受了太多磨難的城市，如今漸漸恢復了點生機，特別是要還都，不少人返回了南京。
果黨各部門的人便不少，加上他們的家人傭人親戚等等，南京正在恢復著勃勃生機。
“梁醫生。”
金陵醫院，梁書記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之前他轉移到了重慶，如今重新回來。
醫院的人沒有全部回來，他是提前回來的一批。
“胡醫生，我先走了。”
梁書記笑瞇瞇回應，本來他想留在重慶，不過組織上考慮他對南京更為熟悉，便讓他返回南京，繼續領導南京這邊組織上的同志。
不僅他回來了，很多人這次一起回來。
林石提前回來了他是陪著大公子一起回來，老頭子要等還都的時候正式回來，大公子特意先回來看看這邊準備的怎么樣。
楚凌云沒有回來，不過楚雅回來了。
她的組織關系同樣調到南京，不過由于身份特殊，暫時不會和組織聯系。
簡單來說，現在她屬于絕對蟄伏期，必須等著組織召喚，否則就要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軍統回來的人是謝子齊和朱青，兩人主要負責先把這邊的總部弄好，等全部搬過來后好立刻能有個舒適的辦公場地。
好在是日本投降，南京城沒有再經歷一次戰亂。
“謝處長，楚處長這次真的要離開？”
朱青和謝子齊正在喝酒，沒在辦公室，外面的酒館。
雖說他們現在是行動處和情報處的處長，很明顯，他們沒有當年許義與賀年的威望，不僅是他們，齊局長也不像戴老板。
簡單來說，就是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精神勁頭，或者說沒有了以前的強勢。
不僅他們，軍統的每個人都能感受到。
特別是這次要改名，改成什么狗屁保密局，保密局哪有軍統好聽，老軍統們對此很不滿。
“你沒問他嗎？”
謝子齊看向朱青，朱青則搖頭，這種事他沒問，不好問。
“我也沒問。”
謝子齊笑了笑，不過他卻清楚，楚凌云肯定要走，時間不會太久，就這一兩個月的時間。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誰能想到，最后楚凌云會因為太優秀被迫離開軍統？
“局長找過你沒有。”
朱青突然問道，謝子齊起身打開門，看了看外面。
外面有他們的手下守著，不過他還是不放心，親自看一眼。
“也找你了？”
謝子齊小聲問道，朱青頓時明白，齊局長不僅拉攏了他，同樣拉攏了謝子齊。
“沒錯，你答應了嗎？”朱青再問。
他不是齊局長的人，在這么重要的位置上，遲早會被撤掉。
謝子齊同樣不是，他們倆處境都很尷尬。
“咱們認識不是一兩年了，說話別吞吞吐吐，我承認局長找過我，給我許了很多好處，我答應了，不過在這之前凌云便找過我，我想你是一樣吧？”
謝子齊能力不如許義，但在官場這么多年，這點眼色勁還是有的。
他和朱青一樣的處境，朱青位置更危險，他可是在戰情組做過副組長，和楚凌云一起共過事。
謝子齊和楚凌云不過是合作。
“對，一樣。”朱青點頭。
“凌云是講究人啊，沒想到走之前還想著我們，沒有他，估計咱們兩個用不了多久就要主動請辭。”
謝子齊嘆了口氣他和朱青都不笨，楚凌云找過他們，告訴他們，如果齊局長拉攏就順勢答應，不要為難。
之后便傳出楚凌云要離開軍統的消息。
兩人不傻，馬上明白，楚凌云和齊局長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齊局長想要掌握大權，踢楚凌云出局，楚凌云愿意離開，但是要求齊局長不能動他們。
這樣兩人便保住了位置。
“喝酒。”
朱青突然舉杯，戴老板一死，軍統給他的感覺就是完全變了樣，齊利民根本掌控不住，偏偏死抓權力不放，借助老頭子忌憚楚凌云的機會，硬把最能干的人擠走。
未來的軍統，可想而知。
謝子齊把話和朱青說開，心里放松了不少，他和朱青是天然盟友，就算楚凌云離開，齊局長想完全掌控也難。
此時兩人都忽略了一點。
本來他們不是楚凌云的人，但被這樣一搞，他們身上便寫了個楚字，楚凌云在外一樣能照應他們，未來不管他們愿不愿意，都會被看做楚派的一員。
不管是在別人，還是他們自己的眼中，他們都已經和楚凌云有著扯不斷的關系。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就像當初的田俊六一樣，好好的陸相和總司令，不知不覺就成了石原亨的人。
這些人在，楚凌云在軍統便依然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一點一點，慢慢布局，楚凌云的布局還沒有結束，齊局長算有點聰明，但面對這些手段根本不夠看，楚凌云在軍統能壓著他，不在軍統一樣能壓住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