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長生被慕靈洛勾動了記憶,開始講起自己與花劍心的相遇。
那年,花劍心還是心存正義的白衣衛,被陳禮拉出來對付邪徒,結果遭遇朝堂上的算計,說起來,還涉及到李公公,誰能想到很多年后恩怨消散,他們還能在一個院子里談笑風生。
說起這些前塵往事,姜長生的眼前浮現出一幕幕畫面,多少故人已赴輪回。
慕靈洛認真聽著,聽白岐說,姜長生下山次數極少,但現在聽起來,即便他不下山,也經歷了很多故事。
或許正是那些磨難,才逼得他不下山。
說起姜子玉,姜長生更是來了興致,語氣略帶自得,讓慕靈洛看到了另一面的他。
當姜長生在回憶過往時,遠在順天城的天子正在頭疼。
御書房內。
姜寒臉色陰沉,拿起奏折,然后將其撕毀。
盜神站在桌前,道:“陛下,周王還在等您回復,他說您一日不回,他便賴在順天不走。”
姜寒沉聲道:“他在威脅朕?”
盜神沒有回答,此乃天子與宗親的矛盾,他可不敢插嘴,他能留到今日,正是因為他知分寸。
姜寒深吸一口氣,轉而問道:“太子如何?”
盜神回答道:“太子殿下正在修仙。”
“修仙?”
姜寒愣住,表情變得古怪。
盜神無奈道:“沒錯,就是修仙,他的府邸里養了不少道士,專門鉆研修仙之道,若非您派人看住他,臣覺得他很可能去找道祖。”
姜寒約束太子的行動被很多人不理解,只有他清楚,當年他就是趁著姜葉偷跑出去,派人暗殺姜葉,正因為他做過,所以他才擔心。
姜寒哼道:“修仙哪有那么好追求,道祖只是足夠強大罷了,就他那資質,去找道祖,道祖也不可能收,他若是生下來就能開神眼,朕早就將他送往龍起山。”
提起此事,他心里很無奈。
姜戩、姜徹暮年之子皆是開了第三只眼,他們的事跡早已傳開,世人為之津津樂道,也讓皇權增添了神性。
姜寒道:“派人調查他府上的那些道士,另外,讓太孫前來。”
“遵命!”
盜神立即退下。
姜寒嘆息一聲,喃喃道:“父皇,朕突然開始理解你了。”
他越來越累,他空有雄心壯志,但無法大展拳腳,憋屈至極。
不過他跟姜流不同,他不會放棄!
一炷香時間后,一名少年快步走入御書房內。
“皇爺爺,叫孫兒什么事呀!”
少年雖年幼,五官卻俊秀,衣著精致,一看到他,姜寒就面露笑容。
姜寒招手,讓少年來到他跟前,一把將其抱在大腿上。
“今日可有好好練功?”
姜寒笑問道,每當煩悶時,他就喜歡找孫兒,一見到孫兒,他的心情就好了,也正是因為孫兒的存在,他才不肯放棄,他不止是為自己,也是為孫兒在努力。
年幼的姜玄年眨著眼睛,道:“有,孫兒可努力了。”
姜寒笑道:“看來你壓根沒有努力,又偷玩了吧,去找誰玩了?”
姜玄年小手一攤,道:“果然瞞不過皇爺爺,玄真太可愛了,孫兒忍不住去找他。”
姜寒無奈道:“玄真才幾個月大,你可得好好照顧弟弟。”
“皇爺爺,我肯定好好照顧他,孫兒有一事想求您。”
“何事?”
“母親想帶著我和玄真去龍起觀請愿,您看…”
姜玄年小心翼翼道,太子與太子妃皆告誡他,讓他小心說話,皇爺爺對道祖似乎很介意。
因為父親修仙,導致他從小聽父親吹捧道祖,所以他也向往去見道祖。
聞言,姜寒皺眉。
他倒是不反對孫兒去見祖宗,只是擔心路上出事。
看到姜玄年期待的眼神,姜寒心軟,道:“那就去吧,朕讓人護送你們母子三人。”
“太好了,皇爺爺對我最好了。”
“知道就好,你以后可是要當天子的,平日里少玩,玄真自有人照顧好。”
姜寒一臉慈祥的說道,姜玄年乖巧的點頭。
大雪紛飛,覆蓋群山,一座道觀前,被封為齊圣的齊緣正在打坐,大雪已經堆積在他身上,讓他看起來如同雪雕一般,但他紋絲不動。
一名黃衣男子快步走來,搓著雙手,道:“師父,我們何時走啊?這大雪真是見鬼了,我這等功力竟然會感覺冷。”
齊緣沒有開口,但聲音卻是響起:“再等幾年,為師不是交代了,不要踏足這片山林,你非要來,受冷也是你該受的。”
黃衣男子咧嘴笑道:“徒兒不是擔心師父嗎?”
齊緣不再接話。
黃衣男子對著手心哈氣,道:“師父,接下來您有何打算,如今大景各地皆有道祖神像,您是不是該回龍起觀找道祖了?”
話音落下,齊緣突然睜開眼睛,一身的積雪化為霧氣,以他為中心,積雪開始消融,擴散的速度極快,不到五息時間,群山的積雪皆是消融,化為磅礴熱霧彌漫山林間。
黃衣男子被嚇到,立即跪下。
齊緣盯著他,道:“安常,為何屢教不改?”
名為安常的黃衣男子誠惶誠恐道:“徒兒也是為師父著想,您為宣揚道祖教,行走人間兩百載,何時才能休息,徒兒心疼你。”
齊緣皺眉道:“你是心疼為師,還是想討好道祖?”
安常尷尬,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是我門下最具有天資與悟性的弟子,但你的心永遠靜不下來,總想著動歪腦子,罷了,你且離去,從此你我斷絕師徒情分!”
齊緣神色淡漠的說道,聽得安常更加惶恐,連忙道歉。
安常完全沒想到自己只是隨便試探,竟惹得師父要將他驅逐出門。
“不必多言,看在你對道祖教的貢獻以及對為師的照顧,這個錦囊贈予你,里面有道祖的法術在,能助你度過難關。”
齊緣丟出一個錦囊在安常面前。
安常抬頭,四目相對,他知道師父這次是狠下心來。
他咬了咬牙,道:“不管怎么說,您永遠是我的師父。”
說完,他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拿起錦囊離去,迅速飛至天邊,消失不見。
齊緣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喃喃道:“你的野心太大,自以為隱藏得很好,殊不知你的命數不夠,若是你能及時收手,那個錦囊便是你的救命稻草,倘若你收不住手,滾滾紅塵自有你的埋骨之地。”
他嘆息一聲,然后緩緩閉上眼睛,繼續感悟氣運,感悟天地。
自從創造文武之道后,他并沒有休息,而是繼續鉆研新的武道,他覺得文武之道只是一種基礎,應該還有更高深的武道。
地皇八年。
新春之日,青兒前來拜訪。
姜長生正在院子里準備過節,青兒來到他面前,道:“道祖,太子妃攜太孫以及皇子前來拜訪您,還帶來了諸多厚禮,您見嗎?”
白岐眼睛一亮,問道:“什么厚禮?有吃的嗎?”
青兒白了它一眼,道:“我還能提前拆開不成?”
姜長生猶豫片刻,道:“讓他們來吧。”
青兒點頭,轉身離去。
白尊正在教導姜天命,但姜天命的心思不在氣運之上,他好奇問道:“祖爺爺,太孫是不是我的曾孫輩?”
姜長生道:“他們來了后,你便改口稱我為道祖。”
姜天命點頭,目光看向庭院門口,眼神充滿期待。
習武練功很枯燥,好不容易見到族人,他自然期待,自從遷都之后,京城便再無姜家人,若非知曉祖爺爺是自己的親人,他早就忍不住下山去尋姜家。
過了好一會兒,太子妃抱著一名嬰兒前來,身后跟著一名少年,正是姜玄年。
第一次來見道祖,太子妃很緊張,姜玄年也很緊張。
太子妃看到院子里有狼、火鴉、蛇人、白龍,嚇得俏美的臉上一片慘白,但她還是鼓起勇氣來到姜長生面前準備行禮。
“不必多禮。”
姜長生開口道,一股無形力量讓太子妃無法跪下,她暗自心驚,連忙道:“此番前來,除了代表我們母子,也替陛下、太子傳達對您的問候,陛下帶來了先帝時期的果釀,就是您最愛喝的。”
“玄年,還不快跪拜道祖。”
聽到母親的話,姜玄年連忙跪下,跟小大人似的。
姜天命立即湊到他面前,嚇得他渾身一哆嗦。
在姜玄年面前,姜天命還矮了不少,看起來姜玄年是哥哥,兩人的面相有幾分相似,尤其是胎記。
姜天命得意笑道:“我是你的曾叔祖父,還不快拜我?”
姜玄年愣住,不服氣道:“可你看起來比我小,你騙人。”
太子妃想到什么,臉色劇變,呵斥道:“玄年,還不快跪拜你曾叔祖父,不得無禮!”
聞言,姜玄年愣住,難以置信的看向姜天命,但還是老老實實跪下。
姜天命更加得意。
看到后輩們的嬉戲,姜長生也覺得挺有趣,他開口道:“天命,帶他去旁邊玩,靈洛,幫忙照顧一下小皇孫。”
慕靈洛一聽,當即走來,接過年幼的姜玄真。
太子妃松了一口氣,感激的看向姜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