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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三天,只要忍三天

  精兵盡出,氣機不泄。

  皇帝保住了一身絕世武功,黃帝保住了自家墳塋,皇帝黃帝兩相歡。

  殿外冬盡,殿內春先。

  皇帝的春天已經來到,那天下的春天,自不會遠。

  身穿一件單薄玄黑長衫,二皇帝站在議政殿前仰望天穹。

  天寒風冷,其卻渾然無感,已臻至圓滿的《黃帝》自成周天,寒暑不關事。

  整個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陰陽調和后,他有種天地盡在掌中的錯覺。

  武功又精進了。

  他反掌觀紋,輕輕握拳,力量在掌指間涌動流轉。方圓十步內的一草一動,都像是掌中的紋絡一樣清晰可見。

  十步以內,便是他的領域。

  一羽不能加,一蠅不能落,睡覺意沉神不寐。

  二皇帝會心一笑。

  再次進步的他,章邯用劍應該也打不過了罷?

  想到此處,一個永遠一襲白衣,臉龐面癱的家伙突然浮現在眼前。

  拔出三尺長劍,毫無感情地道:

  “君上,比劍否?”

  自第一次與蓋聶比劍,敗得一塌糊涂后,二皇帝十來年再未應過一次,他不喜歡被虐。

  蓋聶比劍向來點到為止,點到為止的標準是不死不殘。

  揮手揚去劍圣虛影,二皇帝呵呵笑著:

  “比。”

  他不知道劍客具體在哪,也不知道那個喜歡裝逼的白衣面癱,到底找沒找回自己的劍心。

  他只知道,若是劍客再出現在他面前,再敢邀劍,他非得讓劍客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劍心就那么重要?老婆孩子都不顧了?”

  天青青,嬴成蟜對著天上的白云質問要。

  這青天之上隨處可見的白云告訴劍客,這個世上不是只有劍,有些事比劍重要得多。

  蓋聶的細君,女兒,仍舊住在長安君府,住在原本屬于長安君府門客——劍客的院落。

  已為皇帝的長安君,將二人照顧的很好。

  衣、食、住、用,沒有一處缺憾。

  唯獨那雙滿是相思愛戀的秋水明眸,不敢久對視。

  那聲清脆稚嫩,滿含希望的“阿父什么時候回來”,回答不上來。

  劍圣蓋聶失了劍心,妻女兩人失了顏色。

  魏,大梁。

  一襲白衣勝過雪,滿臉冰霜冷過風。

  從溫暖如夏,單衣嫌熱的寧陵君府走出,踏過大門上的那道半尺門檻。

  眼前所見,行人來去匆匆,瑟瑟發抖的身軀,惶惶恐恐的表情,多是男人。

  極少數出現在街道上的女人皆低著頭,臉上抹著黑灰,看不清本來面貌。

  她們的腳步比男人們更急促,表情被黑灰擋著,常人看不到,不能以此觀心。

  劍圣可以。

  劍心蒙塵的他,依舊能感知到他人情緒,只是有些模糊,若是太過微小的情緒,他就難以察覺。

  但現在,寥寥幾個數得過來的女人,心中的惶恐卻依然連天接地。

  不需要去特別感知,只要凝神,那洶涌而來的絕望浪潮讓蓋聶喘不上氣,險些窒息。

  “站住!”

  遠處有嚴厲命令,浪花沖天而上。

  行人步伐加快,全都跑了起來,就好像那邊有什么洪水猛獸。

  蓋聶握住腰間支棱的劍柄,略微低頭,逆著人潮,向聲音處走去。

  他行路似緩,實快。

  一步邁出,便是常人八九步的距離。

  雖然快,卻沒有撞上任何一個狼狽逃竄,臉現兔死狐悲之哀情的大梁百姓。

  不多久,他便來到絕望情緒最為澎湃之地。

  道路中央,一隊身穿甲胄的魏兵手持長劍,劍尖對準的人是五個女人。

  兩個魏兵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桶水,把木桶扔到場中央。

  那魏兵有兩下子,使了些巧力,木桶沒有倒。

  但也就只有兩下子,巨大的落地震力震起了不少水,撒在了最靠前的女人身上。

  冬日還沒過,室外潑水,要不了半個時辰就會成冰。

  冷水打在人身上冰寒徹骨,女人肉眼可見地哆嗦了一下,捂住嘴沒有叫出聲來。

  “大王納妃,你們有福了!衣服脫了!把臉洗干凈!”

  扔桶魏兵眼如豺狼冒綠光,奸笑著命令。

  今日大王下令,需要十個美人,這五個人里面有真正的美人自然是好,送到宮中,少不了賞賜。

  要是沒有貌美的,那更好了,留下來他們自己享用。

  大王尊貴,只吃山珍海味,不吃粗茶淡飯。

  他們低賤,吃不起山珍海味,愛吃粗茶淡飯。

  眼下大梁告官有路,主持無人,賤民告上去這些魏兵也不怕,他們是為大王辦事嘛。

  要是想再穩健一些,吃完后扔到城外樹林里喂狼喂熊,反正現在進了宮中的美人沒有一個活著出來。

  死無對證,就說送宮里去了,誰還會為了幾個賤民去找大王查案?

  五女苦苦哀求,跪地磕頭,淚水沖的臉上一道黑一道灰。

  只要是人,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魏兵不傷心也不落淚,他們挑著兩尺長劍,淫笑著挑爛劃破五女衣衫。

  尖叫和哀求,只會讓他們更興奮。

  他們眼中充血,城門那一隊被斬的魏兵,讓他們也跟著心慌。

  他們需要做些什么,來忘記那份恐懼,比如制造他人的恐懼。

  劍柄上的手,攥緊了。

  劍圣抿起嘴,近處是要五女脫衣凈面的一隊魏兵,遠處則是更多的魏兵。

  這些魏兵闖進道路兩邊的民居,不知道做什么。

  但從此起彼伏的哀求、哭喊、叫罵來聽,顯然不是什么好事。

  他們進門時手上只有劍。

  出門時,手上不是拎著女人,就是掂量著刀幣銅錢。

  身后跟著的男人哀求作揖,跪在地上磕的頭上滿是血。

  換來的除了視若無物,就是不耐煩的回首一劍。

  幸者傷,不幸者死,出手的魏兵連結果都不去看。

  大梁這半個月,死傷的人太多了,不差幾個賤民。

  劍圣告誡著自己,閉上眼不去看。

  周市三天后就會架著魏咎上位,除掉魏豹。

  到時仁義的寧陵君為王,趙地之危可解,他要以大局為重。

  現在出劍,只會打草驚蛇,要將好的事情出現變數。

  浪濤褪去,閉上眼的蓋聶,漸漸不再能感知到周圍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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