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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不差這一碗酒的時間

  一場慘敗,丟了羊群,失了威信,被俘虜了一萬余人。

  己方減員兩萬,敵方增援一萬,那里外里就是虧了三萬。

  大漠上燃起的沖天大火,遠沒有頭曼心底的那團火熾盛。

  “一萬秦軍在眼皮子底下藏著,快馬跑到臉上才發現,斥候領軍的都給我斬了獻祭天地!”

  彎刀抬起落下,如此反復。

  生命就此定格,再無重來。

  一共二十個斥候統領將鮮血撒在了大漠,他們的尸體被赤裸裸地丟在營地十里開外。

  這個距離在斥候巡查范圍內,且胡狼、禿鷲不會因害怕人跡而不敢啃食,森森白骨,頭曼以為可以要那些不仔細的斥候警醒,小心。

  大漠弱肉強食,殘忍兇悍是這片土地永遠的主旋律。

  道德不現,暴威席卷天地日月,這里的黃沙都帶著暴虐的氣息。

  “給我查!這支秦軍為何能走到這里還有著充足的戰斗力,還能夠伏擊!他們的口糧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嘛!

  “為何這支秦軍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藏著,為何他們沖鋒的時候沒有馬蹄聲,給我查!查不到我拿你喂胡狼!”

  單于暴怒,十五萬匈奴大軍都染上了絲絲縷縷的緊張氣息。

  上位者的稍微不如意,傳遞到下位者的身上就是滅頂之災。

  那二十具被啃食到血肉模糊的尸體,就是所有人的前車之鑒。

  這次偵查他們拼了命,為了保住自己的命。

  自狼居胥山腳而奔來的大部落斥候,馬蹄印記踏遍了周遭三十里斥候部落,頭曼單于很快便得知了饕餮軍一路行來,都是這些中小部落在送糧草物資的事。

  “殺殺殺!他們和那逆子一樣!背叛了匈奴!投向了秦狗!男人殺光,女人、牛、羊、馬匹留下,都帶回來!”

  急需一個宣泄口的頭曼下達了嚴令,在饕餮軍面前不堪一擊的匈奴大軍,掃蕩了難以準確計數的中小部落。

  對這些沒有資格進入大漠深處,在圣山狼居胥山山腳下定居的中小部落而言,這是一場災難,一場滅頂之災。

  而對于經歷了一場大敗仗的匈奴大軍而言,這是一場徹徹底底的宣泄狂歡。打不過饕餮軍的他們,在同族的哀嚎慘叫聲中重新找回了自信與勇氣。

  數日后,黃沙變赤地。

  大漠的胡狼在平均每只胖了數斤,在這臨近冬日食物匱乏之際,竟然比夏日時候還要肥碩。

  十五萬匈奴大軍已經補到了二十萬,這五萬人是自各大部落抽調而來。

  頭曼原本想著從周圍匈奴部落調人,但周圍部落資敵讓他怒火中燒,下達了絕殺令。

  以覆滅方圓百里中小部落為代價,這二十萬匈奴大軍又擁有了充足的糧食。

  “布纏馬腳,中原真是奢侈!”

  頭曼有些艷羨。

  大漠不是生產,能夠用來做衣服的只有動物皮毛,中原最低等人穿的麻衣在大漠也是稀罕物,能換半斤肉。

  纏馬腳在中原是常識,但受到地域局限性的頭曼根本沒有思路通往這個方向。

  物以稀為貴,大漠可不會用珍貴衣物去纏馬腳,打下來的牛羊還不夠做衣服的。

  知道了秦軍到底是怎么無聲沖鋒的頭曼有些可惜,又有些釋然。

  可惜的是他的勇士無法復制,釋然的是既然知道了原因,他就不會再受襲。

  騎著馬,穿著甲,在親衛的掩護下,頭曼位于一處小山坡高點上居高臨下。

  望著遠處六萬多,將近七萬的秦軍安營扎寨,一副要打陣地戰的模樣,很是不解。

  進軍狼居胥山,或是退軍高闕,頭曼都能理解用意,但原地不動安營扎寨什么意思?

  這里是大漠,不是中原,你們選擇的還是地勢平坦的平原。

  既無城可依,也無險可守,你們在這里不走了是在做什么?

  饕餮軍不動,頭曼也不動,不敢。

  滿狀態的饕餮軍已向大漠展現了兇悍,那是橫絕一切的力量,坐擁二十萬大軍的頭曼直面不到七萬的饕餮軍,一點優勢在我的感覺都沒有。

  進攻,就是尋死。

  恨不得把這黑甲秦軍一把火燒個干凈的頭曼腦子沒壞。

  若不是熟知大漠地形,占據地利,他早就退守狼居胥山了。

  “派個人過去,告訴那逆子若是投降,依舊還是我的兒子。”

  頭曼下了命令。

  他知道已經走到這一步的冒頓不會投降,他從來不報這種幻想。他派遣使者過去是為了要使者看看饕餮軍內部什么樣,從各處細節推敲一下饕餮軍實際情況。

  雙方實實在在交了一次手,他對饕餮軍除了實力強大難以抵御的印象之外,卻再沒有其他了解,這簡直荒唐!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頭曼也是讀過《孫子兵法》的。

  很快,使者就回來了,快得有些出奇。

  王帳中,和一眾大部落首領一同等待的頭曼立刻召見。一動不動的饕餮軍要這群匈奴上位者很是頭痛,迫切需要一個破局點。

  他們要得到第一手饕餮軍情報,并以最快速度制定戰術計劃,大敗而逃的恥辱感不止頭曼一個人有,他們都想報仇。

  眾人的視線壓力要這個在半個時辰前,還只是個普通斥候的使者壓力山大,炙熱的視線比那日的大火還要烤人。

  頭曼親自端了一碗馬奶酒,笑著走到使者面前遞過去,拍拍接過酒碗顯得一副畏畏縮縮模樣的使者肩膀。

  “不急,不差這一碗酒的時間。”

  這一拍,他明明沒用力,使者卻差點被一巴掌拍倒在地。

  使者渾身顫抖如篩糠,雙手劇烈打顫掉了酒碗,酒水灑了一地。

  他慌忙跪倒在地,連聲求單于饒命。

  “起來!我頭曼豈是會因為一碗酒,而要了我匈奴勇士性命的昏庸單于!”

  重新倒了一碗酒遞給使者,使者顫顫巍巍接過,大力吞咽,喝了個干凈。

  酒液下肚,四周那些不耐的視線就沒有那么灼熱了,使者用沾著草屑的袖子一抹嘴。

  “冒頓王子說無意冒犯單于,對昨日的突襲向各位大首領表達歉意。只要單于殺烏孫閼氏,立他為左屠耆王,他立刻率眾投降。他冒頓能為了匈奴去月氏為質,怎么會背叛匈奴呢,匈奴王子不打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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