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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從今日起,誰再欺負你,就報我嬴成蟜的名字,哥給你出頭

  嬴成蟜依言停劍,正想回首對烏蘇說些什么,變故陡生!

  倒在地上的王廿面目猙獰,驟然大喝一聲。

  “將軍恩情!來世再報!”

  脖子擦著那鋒利到讓人心寒的劍鋒,身子猛然前沖,就要借將軍的劍自刎!

  這等酷烈的性情讓在場所有人動容!哪怕是受到王廿迫害的烏蘇,也不禁對其改觀一些。

  心中對王廿的看法,從天殺的該死秦狗,變成了倒也是個勇士。

  生死間有大恐懼。

  能在可生的情況下選擇死,沒有幾人,無不是勇士。

  唯獨嬴成蟜,不僅沒有動容,反而心頭一股克制不住的暴怒沖天而起!

  有那么一剎那真就想要讓劍下王廿死了算!

  他武功奇高,反應速度是王廿的數倍以上,王廿雖然暴起突然,在他人眼中快的離譜,但在嬴成蟜的眼中卻如放了慢動作。

  那把秦劍在嬴成蟜手中猶如活物,劍鋒自動外開畫弧,以劍柄為圓心轉了一個半圓。

  就像是湊上來的王廿脖子自帶斥力,自動要劍鋒不可觸碰一般。

  嬴成蟜倒持秦劍,眉目生煞,一剎那身形欺近有如瞬間移動,閃在王廿后側,以劍柄擊打在王廿后腦頸椎上二節。

  正嘶喊的王廿驟然失聲,干張著大嘴卻說不出話,身子向前傾倒。前趴在地上的他只覺大腦昏沉,難以動彈。

  嬴成蟜收劍,沒有多看王廿一眼。

  他劍柄落點不是亂落,而是刻意選擇。此叫啞門穴,為督脈、系督脈與陽維脈之會穴。

  被點中后,沖擊延髓中樞,視力度大小而表現不同。

  輕則失語、失啞、頭暈、眼花,短暫難自持。

  重則脖子以下盡皆癱瘓,難以自理,有性命之憂。

  嬴成蟜擲劍出手,落在王廿頭顱一側,距離王廿臉頰不超過一寸。

  呸了一聲,冷言冷語。

  “本將軍與你這豎子有個屁的恩情,你對不起的人是烏蘇女郎!在未要烏蘇女郎氣消之前,豈是你想死便能死的?做夢!”

  森寒氣息就在側方,王廿伸手可得,不管是抹脖子還是插心臟往常都是極簡單的事。

  但現在他叫叫不出,動動不了,腦中總有萬般想法,心間縱有千種執念,也無法付諸行動。

  只能趴在地上聽著將軍從身邊走過,抓著他后勃頸衣物,像是拎著夜貓一樣把他拎了起來。

  “請入穹廬,本將軍今日定要烏蘇女郎滿意。”

  聚集的秦軍散去,繼續巡邏,但心情與方才大不相同。

  他們心情復雜,但夜巡之事不可大意,只得盡力忘卻雜念,強打精神,按著特定路線巡視。

  烏蘇穹廬內。

  只有烏蘇阿父、烏蘇、嬴成蟜、王廿四人。

  放下穹廬簾門,穹廬關閉了和外界交互通道,成為一個密閉小世界。

  嬴成蟜全無在外的客氣,猶如主人一般,自尋了一處落座。

  猶如扔垃圾一般把王廿丟在地上,輕輕一掌拍在王廿身上。

  王廿猛烈咳嗽數聲后,從地上爬了起來。

  嬴成蟜冷冷地盯著王廿,王廿不敢對視將軍,避開視線,低著頭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局促不安。

  嬴成蟜冷哼一聲,移開視線,看向同樣是局促不安的父女二人。

  視線明顯柔和許多,誠摯地道:

  “多謝烏蘇女郎了。”

  烏蘇慘笑一下,為自身悲哀。

  嬴成蟜的不加掩飾,讓她心間本就不多的希望盡數磨滅,秦軍主將果然不是為了公道而來。

  這個世上哪里有什么天理。

  烏蘇阿父眼見女兒不說話,急忙搶先道:

  “將軍言重,小女能為王營長所看中,是她的福氣。前昔不出穹廬,也是知悉將軍帶王營長前來,歡喜過了頭,非是怠慢…”

  首領的話越說越少,聲音越說越小。

  眼見著嬴成蟜本已轉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間又悲哀又疑惑。

  為了部落生路,他只得違背良心,舍棄平日間舍不得罵一句的愛女。

  從他聽到嬴成蟜呼喊的言語時,就明白這是一場表演。如同單于遣人要他們守候在外圍大漠,承諾五年后可遷入焉支山下一樣。

  都是做戲,當不得真。

  區別在于秦軍主將以他們收買人心,單于以他們性命為報信工具罷了。

  但他明知如此,卻不僅要笑臉相迎,還要謝過恩情,弱肉強食的大漠就是如此。

  弱就是罪,沒有話語權,這便是大漠的道理。

  但他已是畢恭畢敬,低到了塵埃里,不知道眼前這秦軍主將還不滿意什么…

  “這豎子該死。”

  嬴成蟜一句話,便要父女為之一愣。

  此是穹廬內,不是外界。

  剛才不再做戲的將軍,怎么又說出了戲言?

  部落首領賠著笑臉剛要為王廿開脫,就被嬴成蟜的話語聲打斷施法。

  “奸淫者死,這是高闕城的律令,今日我本不應到此,直接殺了這豎子便是,但我舍不得,也不甘心。

  “這豎子十年前跟我的時候,還是個未生胡須的童子。出生入死,好不容易當上個掌五百人的營長。

  “因為犯了一次錯誤,就要失去性命,一切努力付諸大河東流之水,我實在不忍見之。

  “我知道這樣對烏蘇女郎不公平,我的一切言語、動作都是為了讓這豎子活命,這盡是我的私心作祟。

  “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事已發生,能否請烏蘇女郎給這豎子一個機會。”

  嬴成蟜有些難以啟齒,低下眉眼,不去看目光越來越灼熱的烏蘇。

  “…嫁于這豎子為妻,救他一命。我嬴成蟜在此立誓,若”

  “將軍且慢。”

  這是當事人烏蘇的第二句話,與在外面所說的言語一模一樣。

  嬴成蟜也像在外面一樣,極其配合,話說半截就閉口不言。

  王廿豁然抬首想要說話,與面前將軍視線一對,盡數吃回了未說之語。

  這個將軍,與其他天殺的秦人不一樣!

  烏蘇眼神熠熠,一改原本死氣沉沉的模樣。

  秦人對待匈奴人,還不如對待牲畜,她本就沒有渴望能得到什么公平。

  大漠上,面對那些大部落,他們還不是一樣被欺辱。單于一聲命令,他們就要死守在貧瘠的土地上當釘子,膽敢遷徙就要盡數屠戮。

  在秦人這,他們理應受到更大的不公平對待。

  老實說,能在高闕平安活這么久,已經是超出了烏蘇的預料。生為部落首領之女的她,比其他匈奴要懂得多一些,一直認定自身命運,部落命運都是悲慘的。

  “烏蘇不需要將軍立誓。

  “能夠嫁與王營長,是烏蘇求之不得的事,不需要將軍再做出任何承諾。”

  匈奴人不是沒有貞操的概念,但對這個貞操意識卻極為薄弱。

  在中原禮數繁多之地,未婚假的女子失去處子之身便是不知廉恥,該浸豬籠。但在大漠,沒有這等想法。

  在這種生存條件惡劣的地方,活著才是一切。

  王廿掌管五百秦軍,數量和烏蘇的部落人數差不多。剛才棄生向死,又讓烏蘇對其人有所改觀。

  在嬴成蟜看來,他的要求很不合理,是要被害者嫁給加害者。

  但在烏蘇看來,能夠嫁給王廿為妻,確實是一件好事,王廿要比絕大多數匈奴人要強,比她的阿父還要強。

  她的部落可沒有五百勇士。

  這不是因為被王廿鳥而生出的愛意,而是為了生存而做出的理智選擇,大漠慕強。

  不需要嬴成蟜做出承諾,則又是這個女人的聰明舉動。

  烏蘇不是戀愛腦,不信什么海誓山盟。

  今天在穹廬內說的承諾再好聽,嬴成蟜出去就不承認她也毫無辦法。

  就像是單于承諾在大漠外圍待五年,就能去焉支山一樣。

  她見過了衰敗的大部落外遷,可從來沒聽過有小部落內遷。

  還不如賣個人情,給她自己,和她的部落留下一個好印象。

  說不準今日這顆有意種下的種子,就能結出一顆善果。而從今日嬴成蟜情理之外的表現來看,烏蘇對這件事很有信心。

  嬴成蟜默然不語,沉默半晌。

  就在烏蘇,部落首領心跳加快,忐忑不安的時候。

  “既然如此,我便再厚顏一次。

  “烏蘇,你可愿與我嬴成蟜結為異姓兄妹。”

  嬴成蟜認真看著烏蘇。

  烏蘇嬌軀一顫,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顆善果竟然結的如此之快!

  她一個小部落首領之女,能夠和管理五萬饕餮軍的秦軍主將做兄妹,在她心中就等于頭曼要認她做妹妹似的。

  一向圓滑的首領也是張目結舌,說不出話。

  這份驚喜來的太快太大,讓他難以有所表現。

  “將軍不可!”

  一直靜默的王廿驟然開口,要不知所措的父女回神。

  “我王廿犯了軍令!死就是了!

  “將軍何等高貴?怎能和這卑賤的匈奴”

  一個嘴巴扇在了王廿臉上,要王廿后半句話盡數吞了下去。

  猝然起身猶如蒼鷹撲擊的嬴成蟜抓著王廿領子,將王廿狠狠摔在了地上,以膝蓋抵在王廿胸前,惡狠狠地道:

  “第一、這個世上沒有誰比誰高貴,秦人、匈奴人都是人,你我他都一樣!

  “第二、烏蘇是你妻子,是我嬴成蟜的妹妹!

  “你管不住鳥,違反了紀律,老子已經對你很失望了,別再讓老子對你絕望!

  “你做不成合格的軍人,至少要做個合格的男人!聽明白沒有?”

  王廿看著眼前將軍,說不出話,淚水在眼眶中轉了一圈,就從眼角流下。

  他哭泣著,聲音喑啞。

  “王廿犯得錯,王廿認!死便是了!沒道理把將軍牽扯進來!沒道理把將軍牽扯進來!”

  淚水模糊了雙眼,王廿眼中的世界不再清晰,看不清將軍面貌。

  “看著我的眼睛!”

  嬴成蟜用力擦掉王廿淚水,要王廿看清楚他的臉,他的眼睛。

  世界重新清晰的王廿專注、認真,努力不讓淚水涌出。

  “你們說過,能為我嬴成蟜去死,是不是?”

  王廿重重點頭。

  今日他的作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他并不想死,也不認為應該死,那條軍令在他眼中就是不合理的。

  所以在嬴成蟜找到他,要把他放走的時候,他是慶幸且歡喜的。若不是頓弱攔路說話,此時的王廿應當奔赴在去雁門的路途。

  他不逃跑,主動尋死,就是為了他的將軍。

  “很好。

  “既然如此,那你這條命就是我嬴成蟜的了。

  “我不要你為了我去死,我要你為了我活著。

  “這是命令。”

  王廿的世界再度模糊了。

  “啞巴了?應命!”

  傳入他耳中的聲音,就像是天外來的一般。

  王廿含著熱淚頷首,大喝一聲。

  “諾!”

  嬴成蟜起身,沒有受到壓制的王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目睹這一切的父女二人呆愣愣,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說些什么。

  直到嬴成蟜走到烏蘇面前,略帶一絲歉意。

  “抱歉,一時激動,忘了你還沒有同意與我嬴成蟜結為兄妹。

  “烏蘇,你愿意”

  兩行清淚自烏蘇臉上滑落,確定嬴成蟜不是在開玩笑,不是在講戲言的她沒有等嬴成蟜繼續說下去。

  “哥。”

  “嗯。”

  嬴成蟜笑了笑,按著烏蘇頭發。

  “從今日起,誰再欺負你,就報我嬴成蟜的名字,哥給你出頭。

  “王廿要是對你不好,你就來找我。”

  烏蘇流著淚,乖巧點頭。

  這一刻,她的心無比踏實。

  她知道,只要她的兄長嬴成蟜在一日,她在高闕再也不會受到欺負。

  她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她這個身份低微的匈奴女人,能和高貴的秦軍主將結拜。

  “結婚這事宜早不宜遲,要是你沒意見,就明天如何?一切交給哥來操辦,你等著出嫁。”

  “盡憑兄長做主。”

  “好,那就明日,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嬴成蟜笑著點點頭,又和首領打了個招呼,使勁踢了一腳王廿。

  “走了,明日才是你這豎子大婚,你還想今晚留在我妹妹這里?美死你!快滾起來!”

  王廿不吭聲,起身隨嬴成蟜而去。

  父女二人對視一眼,都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若是被王廿鳥一下,就能和秦軍主將結為兄妹,二人相信,所有匈奴女人都會排隊讓王廿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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