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274章 一劍一人命

  嬴成蟜注意到李斯動作。

  “不用行禮,甘羅是我兄弟,不是外人,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李斯又瞥了一眼甘羅。

  “長安君重情重義,莫將他人都想與己身相似才是。”

  甘羅回以冷笑。

  “我和兄長玩鬧之時,你還在楚地鄉野行蠻夷之舉。莫要以為當了丞相就能胡言亂語信口開河,秦國不是楚國…”

  被嬴成蟜一直欺負的甘羅怨念爆發,對著撞到槍口上的李斯瘋狂輸出,沒有停歇之意。

  李斯全程注視嬴成蟜,眼神都不帶往甘羅那邊瞧一眼的。

  法家大多數門生都是功利主義者,凡是對他們不會造成影響,又不違反律令的人,一向不在意。

  嬴成蟜一把摟過甘羅,兩個腦袋貼在一起,明朗一笑。

  “在牢里他是我兄弟,出去了變成尸體還是我兄弟。”

  甘羅唇槍啞火,舌炮空彈,臉上原本的盛氣凌人定格。

  李斯從進來開始臉上表情就沒變過,一張鐵面無私的刻板臉。

  聞嬴成蟜言,唇角微微上翹勾起一絲弧度,再大一些就能稱作笑了。

  “善。”

  嬴成蟜雙手抓住甘羅腦袋,扳過九十度與自己面面相對。

  “你對李斯客氣一些,他現在仍然兼著廷尉。你這么懟他,到時你連全尸都留不下。”

  …我就必須得死是罷?

  甘羅眉頭升起法令紋,壓抑著怒火。

  沉聲道:“到時我人都死了,還在乎是不是全尸做甚?”

  “啊,你不在乎全尸嘛?金庸,古龍的小說中都是這么寫的啊!”

  人都死了誰還在乎尸體完不完整啊!那些金庸,古龍不都是你的化名嘛!那些小說不都是你寫的嘛!

  甘羅很是惱火,閉上眼深吸口氣,再睜眼便是滿臉誠摯,張開嘴剛想要說些什么,眼前已不是可恨面目,而是背影。

  就在甘羅閉目那個瞬息,嬴成蟜起身直立,背負雙手背對甘羅,臉上表情慈悲哀傷,低頭俯怍地上一堆堆干草。

  “念及你我兄弟一場,你自裁罷,我留你一具全尸。”

  韓姬是個絕色美人,秦莊襄王相貌也足以配得上俊郎二字。

  繼承了二人容貌的嬴成蟜,皮囊絕對不俗,相貌放在俊男圈里也是能打。

  再配上其修煉到大成的《黃帝》附帶的中正之氣,這一瞬間還真有那么一股子出塵絕世的風范。

  李斯若不是怕影響了整體格局,現在就要大拍手掌叫一聲彩了。

  甘羅不覺得嬴成蟜出塵絕世,他只覺得嬴成蟜腦子不正常。不只是患了狂疾,還應該有癔癥。

  我連自殺都敢,為什么不敢殺你?

  反正都是死,我干嘛不和你拼命?

  “你應該說多謝。”久未聽到回復的嬴成蟜轉首耐心教道。

  謝個屁!

  謝你要我自殺?

  甘羅陰臉,沉聲道:“你叫一位丞相來到咸陽獄,就是為了羞辱我?”

  “是為了救上卿。”李斯搶在嬴成蟜開口前說道,進入牢獄后第一次正視甘羅。

  甘羅臉色一怔,繼而陰晴不定。

  我一直沉浸在這豎子要如何對付世家身上,竟未注意到李斯的存在。

  一位法家的左丞相,對這豎子禮遇有加在情理之中,怎會如此恭敬。

  就像…其面前的不是這豎子,而是陛下!

  自入秦尹始,受呂不韋舉薦后便深受陛下寵信,儼然是第二個衛鞅。

  數年從郎官升任左丞相,敢于與整個朝堂為敵,為何要投奔到這豎子麾下…

  “呵。”李斯嘴角上揚,這次是真的露出了一絲難看的嘲諷笑容,道:“九歲拜相,世家領袖,上卿甘羅,不過爾爾。”

  甘羅不甘示弱。

  “好一條狗腿子,明明心中對我百般記恨,卻欲討兄長歡喜而對羅用這激將之法。法家剛直為君,寧折不彎的風范,左相倒是丟了個干凈。當年若主君知悉你是這般心性,必不與你特赦。”

  甘羅,李斯曾經都是呂不韋門客。

  甘羅世家之后,身為秦國第一等貴族,見呂不韋就如同吃飯喝水,忝為門客毫不費力。

  李斯便不一樣了,被管家扔走禮品,言語羞辱,又因鬧市狂語入了牢獄。若非呂不韋法外留情,今朝哪里有李斯。

  甘羅比李斯年齡小,卻是早李斯數年便為呂不韋門客,對李斯這段往事知之甚清。

  李斯偏過頭,不再看甘羅,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他不在乎甘羅死活,也不在乎甘羅是否能和他一起重拜一人為主君,他只是借此向他的主君表忠心,賣苦力。

  法家剛直是對外,對君一向無所不用其極。

  商鞅三見秦孝公,說了帝道,王道,霸道,執政信念轉變了三次。

  斯如此,算得了什么?

  李斯心中潮水暗涌,心思繁重,面上嘴巴重新抿成一條直線。

  “外面現在世家誰主事。”嬴成蟜看著陰沉盯著李斯的甘羅,意興珊地道。

  “放出來的是蔡家,暗地中的是孟西白。”李斯答得很快。

  他在剛得到一眾世家家主夜不歸宿消息時,就親自到咸陽獄與嬴成蟜說了一遍,此刻卻裝作是第一次與嬴成蟜言說似的。

  把蔡澤那老家伙推了出來,孟甲坤,白飛,西術倒是好手段。

  有蔡澤頂在前面,這豎子若是跳過蔡澤對付孟西白,顯其膽怯。

  然這豎子既然要李斯入內震懾于我,想必不會按常理出牌…

  以這豎子膽大包天的行徑,他會把蔡澤,孟甲坤,白飛,西術一起抓到咸陽獄!

  甘羅收集信息大膽猜想,童孔放大。

  “他們做了什么。”

  “一眾世家家主夜不歸宿,其所宿地方沒有掛牌匾,他們內稱新樓臺。”

  “樓臺生意都快開不下去了,他們弄出一個新樓臺,這是給我上眼藥啊。”

  嬴成蟜心境緩緩平復,看著甘羅,對李斯說道:“我還沒死,怎能讓他們奪我弟之權?抓孟西白三家來此見我弟。”

  李斯恭敬應道:“唯。”

  只抓了孟西白,放過了蔡澤,這豎子不會不敢抓蔡澤。

  不是沒掌握蔡澤違背秦律證據,就是策反了蔡澤。

  前者甚好,這豎子威勢將落。

  若是后者,問題也不大。蔡澤那老家伙不敗事,但也不成事。

  倒是李斯答這豎子言,用的是唯不是諾…

  是真就當了這豎子之犬?還是故布疑陣?

  甘羅將信將疑。

  李斯應完后卻不離開,臉有為難片刻。

  “斯有疑難,還需長安君開解。”

  “說。”

  “孟西白三家合計千余人,咸陽獄沒有那么大,關不下。”

  “那就直接審理罷,我弟應也不想見這些人。該腰斬腰斬,該徒刑徒刑。”

  “唯,罪名是?”

  “除了參與販賣廢舊武器,其余查出來的罪名全都安上。”

  “唯。”

  李斯這次再無疑問,直身便要離去。

  “等等!”

  甘羅一聲斷喝,臉上神情出離憤怒,還有著深深驚恐。

  看李斯腳步沒有停頓,他以身體能承受的最快速度跑到牢房門口,堵住牢房門。

  或許是跑得太快,也或許是心中太慌,他氣喘吁吁。

  呼哧~

  呼哧~

  李斯行至其身前,抬眼皮瞥了一眼。

  “惡犬攔路,好犬不攔。”

  讓不讓都是犬,李斯有仇當場就報。

  十息之前的甘羅在此,此刻定是要搜刮詞匯以優美語言回敬。

  而現在的甘羅,眼神死死定在嬴成蟜身上,擠出一個勉強笑容。說出來的聲音顫顫巍巍斷斷續續。

  “哥,你,你,你剛才說什么?你是在開玩笑罷?”

  嬴成蟜吩咐李斯。

  “安排孟甲坤,西術,白飛這三人最后審理。給他們帶上手銬,腳鐐,脖子上枷鎖,帶來我弟牢房與其同住。”

  甘羅頭皮炸裂,猶抱一絲僥幸。

  “哥,別鬧了,那可是上千人。”

  嬴成蟜一臉理所當然。

  “上千人怎么了?按你說的,我又沒用販賣廢舊武器罪名處理他們,沒有得罪一眾世家,那不就行了?”

  “瘋了,你真的瘋了,你怎么敢如此做!”

  不可理喻,難以捉摸,狂人行徑。

  一瞬間,諸多詞匯浮現在甘羅心間,他想要對著嬴成蟜繼續大聲嘶喊。

  最后一絲僥幸破滅,他克制住發泄欲望,換了一個對象,沖著身前李斯嘶喊。

  “他瘋了,你也瘋了乎!孟西白三家在秦國根深蒂固,其家中子弟遍布秦國上下!你若敢執行此道命令,必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嘲諷笑意重回李斯嘴角。

  “惡狗攔路,好狗不攔。”

  一把揪起李斯衣領,其力量本不足以將李斯揪起。

  但心中無處宣泄的情緒,讓甘羅爆發出遠超平時的力量,將李斯揪的,踮起腳尖。

  扭著腦袋,甘羅脖頸,臉上都浮現出猶如蚯引般的血管。

  咬著牙惡狠狠地道:“李斯,你不要自誤,不要陪著這豎子一道發瘋一道送死!你圣卷正隆,不出差錯,你李家未來將是秦國一等世家,世代可為秦官,世代可享榮華富貴!

  “辦了此事,你之下場不會比那衛鞅好到哪里去!若是你攝于這豎子威勢,可將此事稟報陛下。你看看陛下怎么說,陛下要你如何處置!”

  李斯等甘羅說完,一根一根掰開甘羅手指,用力向外一甩。

  甘羅手臂差點被甩脫,有種要脫離軀體飛出去的感覺。

  腳跟落地,李斯整理了一番衣襟,恢復成刻板,不好相處,不近人情的模樣。

  “惡狗攔路,好狗不攔。”

  李斯翻來覆去就一句話——惡狗攔路,好狗不攔,拒絕與甘羅產生其他交流。

  甘羅暴怒。

  但方才的接觸讓他知道,幼年時扎的那數月馬步,和苦練的數月武功,根本不足以讓他與精通儒家六藝的李斯抗衡。

  他扯著嗓子沖剛剛還覺得無法理喻不能以言語說通的嬴成蟜大聲嚷。

  “哥!”

  這聲呼喊情真意切。

  “當初你小的時候,賈坤叔,術叔,飛叔可都抱過你!當時最先投靠你的世家就是孟家,西家,白家。你現在要殺孟西白,你要殺曾忠心耿耿支持你為王的孟西白,你對過往一切都不記得了乎!”

  本來要扳開甘羅,出去的李斯改變了心意,決定聽聽主君的主君接下來要說什么,再給甘羅幾息嘮叨時間。

  李斯第一次聽說,孟西白三任家主曾是嬴成蟜支持者,孟西白曾是嬴成蟜的勢力,

  “我沒忘,第一個帶我去樓臺的就是飛叔,我現在仍然記得,那些在我面前被飛叔以秦劍盡數抹了脖子的女人。”

  再度提起當初讓自己做了好久噩夢,當場鳥軟的事。

  嬴成蟜本以為心中會滿是痛苦之色,但其實并沒有當初那么痛苦,就只有一點點。

  漫長的時間,會將一切都沖刷干凈,包括曾經以為刻骨銘心的仇恨與愛戀。

  當年嬴成蟜十二歲,在這個十三四歲就能娶妻成親的時代。

  十二歲接觸男女之事,對于貴族而言已經是太晚了些。

  在暗衛保護下,當時還不為西家家主的西術帶著嬴成蟜首次進入樓臺,點了一個十一歲的隸妾要給嬴成蟜破身。

  然而,嬴成蟜當時已經修煉了《黃帝》,年齡還小,控制力不足,沾了女人身子很容易一瀉千里。

  更兼其前世受到的教育作祟,十二歲男孩和十一歲女孩湊到一起為愛鼓掌,就是放到91那也是相當炸裂的。

  當即以自己還小的理由拒絕。

  西術邪笑著道:“是不是沒有看上,來人,再來十個!”

  十個經受西家調教的隸妾上來了,嬴成蟜面紅耳赤,一直做二郎腿壓槍,搖著頭只說自己還小。

  西術皺眉,又上十個,嬴成蟜還是原回答。

  西術將嬴成蟜帶到樓臺大堂,將西家調教的隸妾在嬴成蟜面前重新找了二十人,問有沒有看上的。

  嬴成蟜苦笑著連連搖頭。

  當他搖頭這個動作還沒停止時,慘叫聲,劍刃入肉聲,劍刃破空聲就充斥了他的耳膜。

  他抬頭定睛看去,西術執一把青銅秦劍,劍劍斬向其身前隸妾脖頸。

  一劍一血柱。

  一劍一人命。

  那些隸妾只敢哭喊,尖叫,卻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好像和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干看著的嬴成蟜一樣,被嚇傻了。

  后來,嬴成蟜才知道,嚇傻的只有他自己。

  那些隸妾就是單純不敢動。

無線電子書    吾弟大秦第一紈绔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