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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殺人,栽贓,嫁禍

  越女想殺人,手中的秦劍略微有些不順手,有些長,足有三尺。

  她慣用的劍是二尺,這也是天下除了秦國之外各地長劍的通長。

  但這不妨礙越女殺人,對手太弱,越女用一把木劍也能梟其首。

  呂旭心慌慌。

  樓臺管事一聲喝令,所有守衛盡皆對其行注目禮而沒有實際救援行動。

  脖頸上錐心疼痛,能感覺到溫熱濕膩的鮮血緩緩溢出,流淌。

  這如同催化劑,將他心中的恐懼無限放大。

  “多謝姐姐制住這個登徒子保全我姐妹清白,若非姐姐插手,我姐妹二人今日斷難活命。”

  呂雉松開幼妹,對著呂旭怒容言說,將事情從越女奪劍殺人定性為見義勇為。

  二樓管事耳聽此話眼中一亮,內心對十三歲豆蔻少女暗贊一聲。

  好個聰慧的娃娃。

  本來越女奪守衛劍,要斬呂旭這種行為違背了秦律條令,理應腰斬。

  但要是見義勇為,那就是遵守秦律,不受懲處。

  秦律:有賊殺傷人沖術,偕旁人不援,百步中比野,當貲二甲。

  賊人在公共場合侵犯他人時,旁邊的人都沒有救援。

  那么審理官員會還原現場,最后判罰桉件地點百步范圍內的其他人有罪,會被罰兩副鎧甲。

  秦朝時的兩副甲胃,大約等同于如今兩套最頂級的不帶武器的軍事裝備,可以讓普通家庭傾家蕩產,屬于重處重罰。

  這一法令規定下,基本上沒有人敢不見義勇為。同時也可以杜絕賊人公然鬧事,社會治安由此穩定。

  在秦朝,見義勇為不是美德而是義務。

  不信道德的法家制定的法令很無情,但秦律宗旨是為了維持社會穩定,保證君王統治。

  單從這一個法令條文來看,在當時那個沒有監控沒有天眼的年代,秦律的無情在這里起到了正面作用。

  “有勞女郎。”

  管事順著呂雉的話說,再次將事情定性。

  她不希望越女將呂旭殺死,因為越女只是嬴成蟜的隨身侍女,身份依然不對等。

  越女眼中殺機四射,但心中殺意已經平息下來,她覺得不能再給嬴成蟜惹麻煩。

  她手中長劍微動,呂旭脖子上的傷痕就加深了一些,她想著最后警告嚇唬眼前這爛人一番就把劍放下。

  情緒緊繃,極度害怕的呂旭感知到脖子痛楚加劇還以為越女要殺他。

  他病急亂投醫,一把撕下了臉上帶著的那張人皮面具,露出那張不再年輕的年老模樣。

  “我乃當朝博士呂旭!”

  呂旭想要以官職讓越女投鼠忌器。

  越女本就不想殺他了,把手中青銅秦劍丟在了地上。

  隨著當啷一聲輕響,呂旭地心也一并落了下去,知道今日命保住了。

  剛剛被越女制住他眼睛都不敢眨動,如今心神一泄,松了口氣微闔雙目。

  他沒注意到。

  當他喊出自己叫呂旭時,剛剛還巧言讓越女不要殺他的呂雉嬌軀一震,煞氣微起!

  他就是呂旭?如此歹毒,過了今日不知他還要對我們用何等毒辣手段!

  趁著呂旭微闔目大喘氣的光景,呂雉撲向地面。

  用全身力氣拿起地上的青銅秦劍,雙手把控著借著慣性甩在呂旭脖子上用力一滑。

  鮮血呲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道鮮亮血痕。

  二樓的管事愣住了,不知說什么好。

  管事身后的青梅,丁香二女對視一眼,面色不好。

  越女看著持劍而立的,手臂微顫的呂雉,暗道一聲糟糕的同時也難掩欣賞神態。

  守衛們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沒有得到命令的他們不會有多余動作。

  滿堂賓客,鴉雀無聲。

  想著這么一個美人胚子,怎么敢持劍殺一位博士,這是有多大的仇恨。

  呂雉雙手提著秦劍的吃力模樣,讓這些五大三粗營養過剩的賓客們難生恐懼心理。

  而且美人在什么時候都有特權,如果呂雉長得稍微對不起社會一點,現在賓客們早就嚷嚷著要守衛將其抓捕了。

  脖子上傳遞來的痛處比原來更劇烈,呂旭能感知到身體就像是一個氣球,力量,生命都從脖子上的口子隨著鮮血瘋狂外泄。

  離這個賤人遠些!

  他潛意識中如此想著,捂著脖子連連后退兩步。

  自小就有主意的呂雉,身上衣衫沾著新鮮血液。

  她咬著牙,想著如果不殺死呂旭長姐日后或許還會被撕去衣衫,阿母阿父也不得安寧,呂家難有寧日。

  手腳發軟的她壓制下第一次殺人的恐懼,緊盯著呂旭脖子雙手提著秦劍用最大力氣向上斜撩。

  “去死!”

  秦劍劃過呂旭咽喉,在本就漏風的氣球上又開了一道大口子。

  “荷荷…”

  呂旭張嘴想要呼救。

  然其氣管被切開難以發聲,只能發出不知名的漏氣音。

  揮出的第二劍斬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呂雉雙手緊握秦劍,無章法的在呂旭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口子。

  呂旭的衣衫被割出一道道口子,裂開的皮肉在口子中若隱若現。

  若不是氣管已經被切開沒法發出聲音,此刻呂旭的哀嚎早就響徹大堂。

  圍觀賓客們心態從最初的看戲,到現在的有些驚懼。

  呂雉揮舞著對她而言沉重的秦劍,一劍又一劍地砍。

  這種行為樓臺內的賓客大多認為自己是做不出來的,即便他們的力量比呂雉要大的多,拿著那把秦劍揮舞造成的風聲要比呂雉揮舞的聲響大。

  “亂了。”

  二樓屋舍,青梅皺著秀眉。

  “救不活了。”丁香看著呂旭渾身血跡斑斑的躺在地上,苦笑了一下,道:“這女娃被抓去抵命事小,倒耽誤了公子的事。”

  青梅眼中辣色一閃,冷聲道:“要我說就將這些世家都殺了,何必與他們周旋?推倒重來再造乾坤!”

  “你殺得了咸陽世家,殺不盡天下世家。何況如此為之,是說服不了陛下的。”

  丁香又向下看了一眼。

  越女奪下了十三歲小姑娘手中秦劍,小姑娘癱軟在座椅上。

  當朝六百石博士呂旭躺在地上,有出氣,沒進氣。

  “怎么才能把這小姑娘和公子綁定在一起?身份地位還要足以讓世家出手對付呢?”丁香喃喃自語。

  說著有心。

  聽者有意。

  帶著呂家一家從單縣跑到咸陽的青梅,想到其初衷除了覺得三女在公子中出現實在巧合,還存有要給自家公子捉三個暖床小丫鬟的心思。

  美艷婦人眉宇微皺,眼中流有一絲不情愿,輕嘆口氣。

  “罷了,便宜她了。”

  “你想到辦法了?”丁香回眸。

  “為公子納個妾。”青梅都嘴。

  納妾…這倒是個好辦法!

  丁香拉著青梅順著樓梯下到一樓,兩個千嬌百媚的美婦出現,卻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被斬了數十劍的博士呂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兩女快步跑到了呂雉身邊,丁香用干凈的帶有清香的手帕擦拭呂雉臉上被迸濺的鮮血,嘴里說著丁香來遲,主母勿怪。

  青梅勃然大怒,搖著豐腴腰肢使勁地踢呂旭尸體。

  一邊踢一邊罵:“敢調戲我們主母,該死!長安君不在,什么牛鬼蛇神都敢跳出來了!”

  長安君,這兩個美婦是長安君府的人,她們叫這女人為主母,沒聽說過長安君娶妻啊。

  賓客們從青梅的話語中找出關鍵信息,印在心中,不言不語。

  呂雉呆呆的,任憑丁香擺布,第一次殺人的她難以回神。

  擦拭干凈呂雉臉上鮮血,讓呂雉臉蛋重新變得白白嫩嫩。

  丁香仰頭看向樓上管事,語氣溫柔但是言語很是不溫柔。

  “此人意圖猥褻我們主母,死有余辜。此人帶著面具隱瞞身份,所圖非小。請管事嚴查其人,給長安君一個交代。”

  交代?你們把人打死管人家要交代?長安君已經入咸陽獄,長安君府的人還如此蠻橫?

  賓客們從來沒聽說過這么離譜的事,而且猥褻不猥褻一直是呂雉這邊的一面之詞。

  眾人又不是眼瞎,看著呂雉三女衣衫完整,博士呂旭最多是個調戲未遂,就是嚴苛的秦律也罪不至死。

  管事恭敬應是。

  青梅,丁香,越女帶著不敢吱聲的呂家三女回到長安君府。

  丁香帶走三女,給三女臨時找屋舍。

  青梅看著越女,神色冰冷。

  “若不是你任性妄為,今日之事斷然不會落得如此局面!”

  越女不假辭色,語氣也甚是冷澹。

  “死一個人,斷送三女未來,便是你想看到的局面乎?你也是女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夠達成公子目標,吾亦可死。不要仗著是越女劍傳人,就任性妄為給公子找麻煩。”

  “你不懂成蟜。”

  “我不懂公子?”

  青梅好像聽到了天大笑話,笑得前仰后合。

  嘴角殘留著冷澹笑意。

  道:“我幼時就跟在公子身邊,是公子第一個女人,十數年來從沒與公子分別超過三日。公子的吃穿住行我了如指掌,你這個來到公子身邊沒有月余的女人說我不懂公子?”

  越女用一種看可憐人的眼神看著青梅。

  “你真的懂成蟜,為什么會之前在樓臺險些身死,為什么今日會做出這等決策?是你對成蟜重要,還是樓臺對成蟜重要。今日事后世家也會入場,我那一劍不會殺死那個仆役。仆役不死,三個女童也不受欺辱。你說成蟜是喜歡如今的形式,還是喜歡你設想局勢。”

  野蠻長大的越女不能理解青梅的所作所為,她不知道為什么嬴成蟜都已經安排好的事,青梅就是要不遵循。

  越女山上的越女們就是為了越王勾踐的爭霸大業所犧牲,越女很討厭“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八個字。

  為什么成大事的人就不能注重一下小節呢?

  自小跟著嬴成蟜在皇宮中長大的青梅,同樣不能理解越女說的什么。

  她就像是一根藤蔓,依附著嬴成蟜這棵大樹而活,她的世界只有一個嬴成蟜。

  她對嬴成蟜忠愛夾雜,一切以嬴成蟜的利益為重,為先,為此可以舍棄一切。

  兩女對峙片刻,不歡而散。

  飛鳥無法讓走獸明白飛翔的激情,走獸也無法讓飛鳥懂得奔跑的快感。

  廷尉正聽從李斯命令,將呂旭尸體帶回了廷尉府。

  樓臺的事情隨著賓客的散去,很快就傳遍了咸陽城。

  死人是一件大事,死了一個博士更是大事。

  但這件事的關注度并不是很高,因為呂旭的官職在民間聽著很大,但在朝堂上屬于最底層。

  被殺了那就按照秦律行事走就是了,該怎么辦怎么辦。

  至于殺呂旭的人被長安君府的侍女叫主母,朝堂中人都不在意,他們很確定嬴成蟜沒有娶妻。

  很快,桉件的審理結果出來了。

  被一劍從后插到前的樓臺仆役幸運沒死,指證偷襲他的就是呂旭。

  樓臺管事則證實仆役說的都是真的,還親眼看到呂旭要去撕扯三女衣衫。

  青梅,丁香,呂雉,越女的供詞和樓臺管事一模一樣。

  廷尉府結桉。

  死者呂旭,任職博士。

  先持劍殺仆役,又撕扯呂雉,呂長姁,呂媭三女衣衫。

  按秦律,本人當斬,其家人受三月徒刑。

  廷尉府府兵立刻就沖進了披麻戴孝的呂家,將其家人送往廷尉大牢。

  各大世家在收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腦海中都只有四個字——欺人太甚。

  廷尉府這次審訊看似證據確鑿,實際上錯漏百出。

  樓臺內的守衛,還有當時大堂的賓客沒有一個被問訊。

  親自審理這件事的李斯問的是管事,呂家三女,仆役,還有青梅,丁香這些都和呂旭立場相對的人。

  這就是明擺著偏袒。

  當日樓臺有許多人,真實情況瞞不下去,各大世家很清楚事實情況。

  那個說被呂旭刺的仆役當時距離呂旭甚遠,呂旭不可能去刺殺,就算是真刺殺那也就是罰一金,這根本論不上罪。

  要說猥褻三女,不說三女衣衫整齊,只說當時三女穿的是男裝,就算扯下來呂旭也沒有罪。

  沒有罪的呂旭人死了,家人還被廷尉府抓去要服徒刑。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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