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空氣中似乎有了一絲涼意。
知府李牧在房間中走來走去,滿臉焦急之色。
這段時間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整個人看起來似乎都蒼老了許多。
大漠十三騎已經成了他的心病。
如果僅僅只是大漠十三騎這樣的山匪,其實李牧并不擔心。
堵塞商路自然有那些富賈豪紳擔心,到時候出錢出糧,終有一日能夠平息匪患。
可是白蓮教與大漠十三騎攪合到了一起,那就很不妙了。
白蓮教,那可是上千年時間一直都在造反。
若是白蓮教慫恿大漠十三騎造反,到時候攻打南陽城,若是城破,他這個知府首當其沖,肯定會被殺掉。
這才是他憂心忡忡,甚至張貼“義士榜”的原因。
只可惜接連幾波“義士”都被大漠十三騎給殺了,現在已經沒有人敢來揭榜了。
李牧又走出了衙門外。
他讓衙役日夜守著“義士榜”,就是希望有人來揭榜。
“大人。”
“可有人來揭榜?”
李牧問道。
“回大人,從白天到現在,‘義士榜’都無人問津。”
李牧更焦急了。
如果真要繼續下去,他甚至都打算辭官了。
可是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成為知府,他不甘心啊!
“嗯?”
忽然,衙門外的夜色中,隱約慢慢走來了一道黑影。
“什么人?”
衙役們立刻就緊張了。
雖然他們時刻注意城門的情況,可是誰也不敢保證,大漠十三騎就不會潛入南陽城中行刺殺之事。
畢竟,大漠十三騎與白蓮教攪合到了一起。
論刺殺,白妖可是真正的行家!
衙役們紛紛抽出了刀,緊張的盯著那道黑影。
李牧也向后退了幾步,被幾名衙役護在了身后。
漸漸的,那道身影從黑夜中完全走了出來,在微弱的燭光當中露出了真面目。
那是一名滿臉絡腮胡的魁梧大漢,身穿黑衣,手持短劍,正一步一步朝著衙門走來。
來人自然是陸長生。
他沒有理會衙役,而是徑直來到了“義士榜”面前,伸出手一撕。
“義士榜”被陸長生撕了下來。
既然要去解決大漠十三騎,陸長生自然會來揭榜。
畢竟是千兩黃金加一門神力境武功,這懸賞不要白不要。
“這張‘義士榜’,我揭了!”
陸長生語氣平靜的說道。
他也不理會衙役,直接轉身就走。
“義士且慢。”
知府李牧也反應了過來,他立刻開口喊道。
現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來揭榜?
雖然不知道來人是什么實力,但有勇氣揭榜,總不可能是蠢貨去送死。
陸長生停下了腳步,他回過頭朝著李牧望去。
李牧沒有穿官服,而是穿著便裝,因此陸長生也不認識。
這時,一旁的衙役提醒道:“義士,這是我們知府大人。”
陸長生卻并沒有向知府行禮,雖然這看起來有些傲慢,但李牧卻沒有在意。
這些江湖中人,個個眼高于頂,桀驁不馴,他這個知府在江湖武人的眼中,還真不算什么。
“無妨,不知義士尊姓大名?”
李牧倒是禮數十足的問道。
“莊十三。”
陸長生想了兩,隨口說出了一個化名。
“原來是莊大俠。”
“大俠揭下了義士榜,若有什么需要,知府衙門都會盡量滿足。”
李牧現在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無論如何他都得死死抓住。
若是莊十三再死了,他都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來揭榜。
因此,他要竭盡全力給莊十三提供幫助,希望莊十三能除掉大漠十三騎。
陸長生想了想,隨即說道:“我要一匹快馬。”
“快馬?有!衙門有快馬。”
李牧立刻讓人從衙門里牽來了一匹棗紅色的快馬。
陸長生翻身上馬,看了一眼李牧,語氣平靜的說道:“李大人,我若殺了大漠十三騎,前來領取懸賞可需要什么憑證?”
“難道要帶回十三顆頭顱?”
李牧急忙搖頭道:“無需頭顱。大漠十三騎用的是大漠彎刀,這種大漠彎刀制造方法獨特,在南陽府非常罕見,一眼就能看出。”
“到時候,只需帶回大漠十三騎的彎刀就行了。”
李牧對大漠十三騎非常了解。
彎刀就是大漠十三騎的第二生命。
除非死了,否則大漠十三騎是斷然不會放棄彎刀的。
“好,那李大人還是先準備好黃金與武功秘籍吧。”
說完,陸長生便轉身騎著快馬疾馳而去。
望著陸長生離開的背影,李牧忽然問道:“劉捕頭,你可認識這位莊義士?”
劉捕頭搖了搖頭道:“沒有聽說過,甚至江湖中亦不聞其名,多半是化名。”
江湖人用化名,那再正常不過了。
“不管真名也好,化名也罷,只要他能殺了大漠十三騎,那就行了。”
“如果莊十三也死了…”
李牧咬了咬牙。
莊十三若真死了,他恐怕就真得考慮“辭官”了。
否則等大漠十三騎在白蓮教的蠱惑下造反,他就死定了。
陸長生騎著快馬出了城,沿著官道向北一路疾馳而去。
大概一個時辰后,他就停了下來。
大漠十三騎的行蹤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地圖。
因為大漠十三騎阻斷了官道,只需要沿著官道走,自然會被大漠十三騎的人攔住。
果然,陸長生看到前面有一群山匪,正端著大刀目光兇狠的望著他。
“不是商隊,只是一個人?看樣子還是江湖中人,難道又是來行刺十三位頭領的?”
“多半是了。南陽城那狗官張貼了什么‘義士榜’,這段時間陸續有武者前來刺殺十三位頭領,想要揚名立萬,結果都被頭領給殺了。”
“這小子孤身一人,還這么大搖大擺而來,簡直是送死!抓住他獻給頭領!”
陸長生眼神平靜的看著這些山匪,就仿佛在看一群死人一般。
這些山匪都是大漠十三騎的手下,南陽府那幾個被屠戮的村子,其實真正動手的都是這些山匪,沒一個是無辜的。
陸長生也懶得廢話。
他的念頭不通達,心緒激蕩,正是想要殺人的時候。
這些山匪嘍啰主動湊上來送死,陸長生自然不會客氣。
面對數十名山匪,陸長生雙腿一蹬,從馬背上勐的一躍而下瞬間落到了山匪中間。
“蠶絲劍,殺!”
陸長生體內氣血瞬間爆發。
頓時,氣血化蠶絲,蠶絲如劍。
“休休休休休”。
一道道蠶絲劍如同狂風驟雨一般,瞬間鋪天蓋地朝著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什么?”
“這是什么手段?”
“我的手…”
許多山匪恐懼了。
僅僅一個呼吸,數十名山匪就倒在了地上。
大部分都變成了一具尸體。
即便沒死,也都受了傷,在地上不斷掙扎、哀嚎。
陸長生依舊站在原地。
他從馬背上落到山匪中間,甚至都沒有動過。
體內氣血化為“蠶絲劍”,就已經射殺了數十名山匪。
此等手段,簡直神乎其神。
不過,此刻陸長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神色間露出了一絲驚異之色。
“我的氣血居然沒消耗多少?”
陸長生非常詫異。
剛才那一波“蠶絲劍”,按理說會耗費很多氣血。
畢竟,氣血外放損耗會非常大。
可是,他現在體內的氣血洶涌,一點也不像被損耗的樣子。
“不,不是沒有消耗,而是氣血恢復的太快了。”
“是骨髓!易髓后的骨髓,造血能力提升了太多。血液雖然不是氣血,但龐大的血液無疑能讓氣血迅速恢復。”
“一旦易髓后,氣血恢復能力大大增強。尤其我不僅易髓,而且還換血了,兩相疊加,易髓換血,耐力、恢復力等等都大大提升。”
“雖然沒有半步神力境的說法,但我現在這種狀態,其實就相當于半步神力境了…”
陸長生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實力提升了很多。
他現在的狀態,其實遠強于煉臟武者。
即便是煉臟巔峰在他面前也不算什么。
遠遠強于煉臟巔峰武者,但又不是神力境武者,屬于兩者之間獨一檔的存在。
那不是“半步神力境”又是什么?
本來陸長生還擔心大漠十三騎麾下山匪眾多,他的蠶絲劍雖厲害,可以群攻,但氣血消耗也大,一次兩次就消耗沒了。
現在看來,他的氣血恢復很快,完全不用擔心氣血消耗的問題。
陸長生直接走到一名山匪面前,這個山匪手臂被蠶絲劍洞穿,鮮血染紅了衣裳,但一時半會兒應該還死不了。
陸長生大手一抓,直接將山匪提了起來,冷冷問道:“大漠十三騎在哪里?”
“在山寨里。”
“指路。”
陸長生也沒管山匪的傷,直接提著山匪就鉆進了山林當中。
在山林中,陸長生遠遠的就看到半山腰處,有一座廢棄的廟宇。
廟宇被圍了起來,簡單修了一些柵欄,隱約還能聽到里面眾多山匪的吆喝喧嘩聲。
顯然,這座廢棄的廟宇已經被山匪修筑成了一座簡單的山寨。
“誰?”
陸長生還沒靠近山寨就被發現了。
隱約就兩名山匪,躲在一旁的草叢中。
這顯然是暗哨!
陸長生手中抓住的山匪一定知道暗哨,但卻沒有提醒陸長生。
“山匪不可信!”
陸長生手中氣血化劍,瞬間就洞穿了手中受傷山匪的心臟。
隨后,他更是直接用力把山匪的尸體朝著那兩名暗哨扔去。
“彭”的一聲。
山匪尸體砸中了兩名暗哨。
“啊…”
頓時,兩名暗哨慘叫一聲,居然被硬生生給砸死了。
以陸長生此刻的身體素質,即便只是隨手一扔,力量也非常恐怖,砸死兩名暗哨也很正常。
不過,兩名暗哨的慘叫聲也驚動了山寨里的山匪。
“怎么回事?”
“好像是暗哨出事了。”
“有刺客!”
一時間,山寨里各種聲音此起彼伏。
一名名弓箭手立刻躲在了柵欄后,把手中的弓箭或者弩對準了陸長生。
陸長生眼睛微微一瞇,寨子里的山匪,足足有數百名。
而且居然還有弓箭手,似乎還訓練有素。
顯然,這大漠十三騎不僅會武功,甚至可能還精通戰陣。
又或者,是白蓮教的手筆。
有了這些弓箭手,陸長生就無法趁著山匪的慌亂而闖入山寨。
哪怕他已經是易髓換血的“半步神力境”武者,但身軀終歸是血肉之軀。
如果硬闖,極有可能會受傷,甚至被弓箭射殺。
“若是有趙興的那副鐵甲,就可以強闖山匪的箭陣了!”
陸長生腦海中想到了趙興的鐵甲。
但現在他沒有鐵甲。
遠遠望去,陸長生已經隱約可以看到山寨里,有幾道銳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應該就是大漠十三騎,或者白蓮教高手。
他們似乎很謹慎,并沒有貿然派人出來。
陸長生朝著四周看了看,四周山林中除了密密麻麻的大樹而外就別無他物了。
“大樹…”
陸長生腦海中靈光一閃。
他看到枝繁葉茂的大樹,心里已然有了對付弓箭手,甚至打破山寨大門的辦法了。
陸長生徑直來到了一棵需要三人環抱的參天大樹前。
他隨即雙手抱住了大樹的軀干,但也僅僅只能抱住一部分罷了。
隨即全身用力向上一拔。
“沙沙沙”。
大樹的枝葉不斷搖動著,但大樹卻沒有太多的動靜。
山寨里的山匪們,一個個的也都瞪大了眼睛盯著陸長生。
“他在干什么?”
“難道想要拔出那棵大樹?”
“那可是三人環抱的參天大樹啊!就算是天生神力,也無法拔出那樣的大樹吧?”
“除了神力境武者,誰能拔起那樣一棵參天大樹?”
“此人身上氣息雖然浩大,氣血雄渾,但的確不是神力境武者。”
山匪們一個個的反而笑了起來。
刺客,他們這段時間見過不少。
但如此“蠢笨”的刺客,他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陸長生可不在乎那些山匪怎么想。
他本身的力量似乎難以拔起這棵大樹,于是陸長生深吸了口氣,體內氣血瞬間透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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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陸長生體內一陣轟鳴,氣血爆發,頭頂浮現出了一團血云。
隨后,血云開始分化,化為了一根根氣血蠶絲。
不過這并不是蠶絲劍,而僅僅只是氣血化蠶絲罷了。
氣血蠶絲的另一頭還在陸長生的體內。
這些氣血蠶絲就宛如一根根觸手一般,瞬間密密麻麻,遍布整棵大樹。
將這棵大樹的軀干完全覆蓋。
“起!”
這一刻,陸長生雙手一用力,覆蓋了整個大樹的氣血蠶絲似乎也爆發出了恐怖力量。
“轟隆隆”。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這片山林似乎都震動了起來。
伴隨著山林震動,這棵參天大樹更是劇烈晃動,最后居然真的被陸長生硬生生給拔了出來!
山寨之中,十三名打扮特異,皮膚蒼白,長相明顯與四周的人格格不入的武者,目光望著遠處的陸長生。
“怎么可能?”
“那么大一棵樹,他居然都能拔出來?”
“都說南朝武功博大精深,強者輩出,除了之前那些蠢貨刺客之外,倒還真來了一個有意思的武者。”
這十三人赫然就是大漠十三騎!
他們一向稱呼“大魚王朝”為“南朝”。
畢竟大魚王朝在地理上處于北虜、大漠的南邊。
“力有萬鈞,倒拔參天樹!”
“不過,十三位頭領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神力境以下,恐怕很少有人能是十三位頭領的對手。”
“此人雖有一些蠻力,但光靠蠻力不值一提。”
說話的是一名白袍老者,在山寨中被稱為“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