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卷入了海底漩渦一般,海洋之災號如陀螺般旋轉起來。恐怖的離心力,將一個個動作不穩的僵尸水手們直接甩飛出了幽靈船的避水結界,眨眼間就被黑暗所吞沒了。
洛薩十根手指緊緊扣住船舷,余光瞥去,卻發現哪怕當海洋之災號翻轉過來時,獨角夢魔馬依舊如履平地,絲毫不受重力影響地踩在地板上。
它大大的眼睛里滿是疑惑地盯著洛薩,似乎不理解洛薩究竟在做些什么。
“好小子,你還有這本事?”洛薩驚喜道。他還以為 “日蝕”這下肯定要被卷入到海底當中了呢。砰——一個橡木桶翻滾著砸向洛薩,
“日蝕”矯健地騰起兩條后腿,將其狠狠踹飛了出去,整個身子像是跟海洋之災號形成了一個整體,穩當得嚇人。
洛薩心中騰起一團怒火,黑暗領主的威壓和龍裔血脈糅合而成的黑龍虛影,立刻擴散開來,籠罩在海洋之災號上。
黑暗中潛藏的巨獸似乎被震懾到了,沒再發起攻擊,伴隨著逐漸平緩的水流聲,逐漸遠去了。
“那家伙被驚走了。”霍格出了一口氣,海洋之災號縱橫海底這么多年,碰上的棘手海獸數不勝數,已經見怪不怪了。
海底,終究是屬于這些巨獸的世界。
“它還會再回來嗎?”洛薩皺起眉,海底的戰斗跟陸地上完全是兩種模式,他手底下的扈從雖然今非昔比,但真要在海底跟巨獸搏斗,也無非只能指望霍格還有讓娜的圣槍了。
“不知道,但我們得提前做好防備,這頭海獸的體型不算特別大,但隱匿能力極強。”正常情況下,幾乎不會有海獸有機會摸到海洋之災號這么近都沒被察覺,因為霍格身上的詛咒跟船只相連,只要他站在海洋之災號的甲板上,他就能感知到周圍的水流。
“那到底是個什么怪物?”
“或許是一條大烏賊,但跟保羅那種體型更大,實力更恐怖的北海巨怪不一樣,這畜生更擅長隱匿自己的蹤跡,像是藏在陰影中的刺客,大人,我懷疑是它的墨汁遮蔽了我們的感知。”霍格說完,又道:“我叫兩個倒霉蛋出來問問情況好了。”他抽出船長佩劍,伸手一揮,甲板上立刻有兩團幽綠色的靈魂浮現了出來,七嘴八舌地爭搶著說道:“頭兒,那個該死的畜生嘴巴跟菊花一樣,就這么硬生生把我嚼碎了,我申請三個月的帶薪休假,這段時間就別再給我分配軀殼了。”
“都閉嘴,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我沒看清,它全身都籠罩在黑暗里,僅有一條滿是腕足的觸手,把我的身體直接碾碎了——我猜,那應該是一條跟保羅閣下很像的怪物,只是體型要小不少,腕足也不像保羅閣下那樣矯健有力。”被毀去軀殼的僵尸水手回憶道:“那實在是太快了,我都沒看到斯奈克說的菊花嘴巴,估計是那怪物品嘗過他的臭肉之后,意識到我們一點也不好吃。”霍格看向洛薩,沉聲道:“大人,看來我猜的沒錯,那的確是一條生有很多條腕足的大烏賊,它把這片海域都當成了自己的領地,我們要想在這里搜尋沉船,大概率還得跟它對上。”
“嗯,這里既然是它的領地,那些海底沉船所處的地方,大概率就是它的餐桌,除非它被我的威壓直接嚇退,否則,應該是還要再跟它打上一架的。”洛薩詢問道:“霍格,這種腕足類海怪,有什么弱點嗎?”
“大人,無論是大章魚還是巨型烏賊,它們的生命力都非常頑強,觸手被斬斷,沒幾天也能重新生長出來,它們的弱點在于腦袋,只要讓娜女士的圣槍能夠命中,應該能解決掉它。”洛薩 “嗯”了一聲:“我再跟安娜通個消息,看看她愿不愿意借我她那條寶貝海龍用一用。”...夜深了。
海面上繚繞著一層濃霧,這也是迷霧海域的常態,只有最有經驗的船長,才能在這種遍地暗礁的復雜航線中,找到一條既安全又正確的道路。
這個時代行商雖然有利可圖,但虧本的也不在少數。同樣的貨物,早一天進港,跟晚一天進港,價碼就可能天差地別。
這也是為何迷霧海域還有人愿意通行的原因。商船尾部高高翹起的艄樓里,搖曳著晚間的燈燭。
來自羅斯的乘客們,聚在船艙里,正大口暢飲著甘甜的麥酒。領頭的青年是羅斯地區,最富盛名的留里克家族的成員,他的父親是弗謝沃里德三世的外甥,受封特維爾大公,在羅斯諸邦中也是極為顯赫的權貴。
“舉杯,為了基輔和弗拉基米爾大公,我們共同遵奉的‘大窩’弗謝沃利德陛下!”青年大聲鼓噪著。
同行的將要參加瓦蘭吉衛隊的羅斯人,紛紛舉杯迎合。其實也不全是因為青年的身份,羅斯人雖然內斗嚴重,但對于遵奉為羅斯諸王公之首的留里克家族的族長,弗謝沃利德三世,他們還是普遍懷有敬畏之心的。
畢竟那是能赤身搏殺巨龍的勐人,
“大窩”是說他家族昌盛,光兒子就有八個,在雖已受洗皈依東正教,但仍保留對生育的原始崇拜的羅斯地區,子嗣如此昌盛,絕對是值得大書特書的。
這綽號聽起來雖然不夠講究,但也總比 “大根”
“巨根”之流強多了,是純粹的褒義綽號。青年繼續吹噓道:“我殺的波羅維茨人,頭顱能在我的營帳外堆成高塔,更曾深入風雪之中,去徒手搏殺了一頭巨熊,這都是因為我們留里克家族傳承著古老的北歐諸神血脈。”波羅維茨人是羅斯人對欽察·庫曼或是佩切涅格人的稱呼,也就是羅斯人除自己人以外,在東歐草原上最大的敵人,一些庫曼化的羅斯人,便被稱作哥薩克,這跟小亞細亞突厥化的希臘人是一個道理。
大有一種打不過就加入感覺。
“等到了希臘人的地盤,你們統統團結在我的身邊,我保證,會帶你們賺取無數金燦燦的錢幣,每個人都能扯一身華麗的絲綢衣服,跟我一同衣錦還鄉。”青年正指點江山著。
突然,船底一顫。他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到了桌子底下,上面的酒菜稀里嘩啦都撒到了地上。
他丟了面子,正強行站穩腳跟,突然船底又是一震,這一次的劇震比之前還要更加勐烈,他怒罵道:“這群該死的希臘人開船這么不穩當的,難道是撞上礁石了嗎?”一眾人被剛才劇烈的顛簸,磕得滿臉是血。
紛紛怒喝起來:“叫那些希臘人滾出來,非得給他們些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