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桐給野鴨拔完毛后,鴨子美妙的肉體得以展現,野鴨個頭很小,還沒雞大,也就兩斤出頭。
薛元桐又抄起刀,殘忍的一刀一刀剁成塊。
城里的小姑娘姚依瑤看見這陣勢,眼皮子一跳一跳的,太兇殘了!
她的貓害怕的渾身顫抖,好想逃!
薛楚楚在一旁驚訝:“肉真好呢。”
看著特別新鮮,不像家養的懶惰鴨,這種野生鴨是瘦肉型,薄皮,幾乎看不見肥油。
姚依瑤雖不太懂,但也能瞧出鴨肉非常漂亮。
她見到薛元桐反復沖洗鴨肉,她運用僅有的一點生活常識,詢問:“不用焯水嗎?”
她隱隱記得,肉類需要焯水,去除血沫。
薛元桐:“不用,這鴨子肉質好,不焯水炒出來味更香。”
她忙碌期間,薛楚楚沒閑著,她負責準備一些佐料,比如辣椒,姜片等等。
有重要食材時,謙虛的楚楚,往往幫忙打下手,趁機偷學桐桐的廚藝。
薛元桐朝灶房外喊:“姜寧姜寧!”
她找姜寧來燒火,只有農家土鍋,才能配的上野鴨的身份。
姜寧拎著塑料袋進屋。
薛元桐先是注意到袋子里的米,她頓時眉眼彎彎的,一定是姜寧帶來的新米,超級香的米!
旋即,她瞅見姜寧右手的藕,又問:“什么東西。”
姜寧把藕往案板斜放,道:“蓮藕,你中午把它一并處理了。”
薛元桐立刻拿起藕,撕開外面的保鮮膜,她削掉一小塊,露出了雪白如凝脂的顏色,她放在小巧的鼻子前聞了聞,清香味逸散,她眸子亮了亮。
絕對是姜寧帶來的新品!就像以前的西紅柿,西瓜一樣!
她一刀斬下一節蓮藕,又削了皮,切成小片。
這蓮藕外表白嫩如玉,光是看著就令人感到舒心。
不像市面上那些肥大的加了漂白劑的藕,也不像那些黃褐色的藕。
薛元桐捏起藕,一口咬下去,口感異常爽脆,跟吃水果似的,牙齒都上癮了。
咬了幾下,十分的甘甜在嘴里化開了,薛元桐的眸子放的光更旺盛了。
薛楚楚見桐吃藕,她捏起一塊,嘗了以后,臉蛋的清冷都被這股清甜淡化了。
“姜寧,你吃!”薛元桐喂了他一塊。
她又看到坐在小板凳上的姚依瑤,人家送了那么多禮物,對于薛家而言,絕對是上等貴客。
薛元桐給了她一片:“瑤瑤,你也吃。”
姚依瑤懷里的緬因貓,伸爪子欲搶食,被薛元桐一個眼神,嚇得把頭埋入姚依瑤懷里。
姚依瑤起初并不在意,"藕有什么好吃的?若是貓貓喜歡,就給它唄?"
只是入口后,她表情頓時變了,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
薛元桐得意,顯擺:“好吃吧?”
姚依瑤:“沒品出味。”
薛元桐又給了她一塊。
這次,趁著薛元桐回過身,緬因貓伸爪子想搶藕片,結果被姚依瑤一巴掌拍回懷里。
緬因貓愣了愣,貓臉浮現出人性化的悲痛。
太痛了。
最后還是薛元桐看它可憐,賜予它一片,手伸到一半,又尋思不能對寵物太好,于是再掰掉半片,把剩下的三分之一片給了緬因貓。
起火做飯,姜寧負責燒火。
姚依瑤倒是不好意思了,整個灶房,屬她最閑。
不過,薛元桐和薛楚楚知道她是貴客,沒冷落她,做飯期間不忘找她聊天。
薛元桐問她有沒有去看演唱會。
因為今年暑假時,薛元桐和姜寧到超市買東西,看見離家出走的姚依瑤,在烈日炎炎下穿著娃娃皮套發傳單,就是為了買演唱會門票。
姚依瑤談到這里,展露笑顏:“十月多去了一趟,買的內場票。”
她爸爸自從接了長青液工程后,原本富裕的家庭,又有了大幅度的上升,聽父母聊天,說是今年賺個兩三百萬沒問題。
薛元桐從沒看過演唱會,她好奇的問:“門票多少錢,值不值?”
談到這里,姚依瑤那股從小富養的言談舉止回來了:“門票兩千多,加上來費和住宿,大概4000塊左右吧。”
薛元桐震驚的咬了口藕片壓壓驚。
“至于值不值嘛?我覺得很值得,整個過程特別特別幸福!我建議你們以后一定要看一次演唱會。”姚依瑤想到那般刺激的場景,仍然為之欣喜。
可惜,薛元桐和薛楚楚很難以體會到,因為4000塊,夠她們吃飯吃大半年了。
薛楚楚和姚依瑤是二中學生,兩人又聊了會兒學校內的事情。
作為二中普通班的姚依瑤,對清北班的薛楚楚有些高山仰止。
她告訴薛楚楚:“我們班的男生有時聊天,會聊到你。”
說到這里,她瞧見了煙火氣中的薛楚楚側臉,那油煙氣不僅沒能讓她變得平庸,反而更加的飄渺。
姚依瑤不免有些羨慕。
她以為自己已經很漂亮了,可是放在薛楚楚面前,哎!
薛楚楚輕輕一笑,“哦,有這事嗎?”
她在學校的任務,唯有學習,其他所有一概不關心。
“是啊,還有人打聽到你的qq,想破譯你的好友回答。”姚依瑤,“可惜沒人猜的到。”
像薛楚楚這種容貌的女生,哪怕再低調,依然會引來一些關注和議論。
接著姚依瑤話題一轉,又把話題引到了姜寧身上。
她從未忘記,上次正是因為姜寧的搭救,她和爸爸才得以脫險。
以至于,她看姜寧的眼神里,充滿了感激之情,還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這一幕,恰好被敏銳的楚楚捕捉。
一談到姜寧,薛元桐立刻開始炫耀他的姜寧,還把元旦晚會錄制的姜寧表演節目,播放給她看。
姚依瑤見到屏幕里絢麗的星火,以及觀眾的嘩然,為之驚訝。
她完全沒想到,姜寧在學校居然是這般人物。
比她想象的,優秀無數倍。
薛楚楚站在土灶前,用鏟子重復抄弄鍋里的鴨肉,屋里香氣四溢,卻并不嗆人。
因為姜寧在暗中施法,把煙氣統統聚集到煙筒,不然在燒硬菜時,老式灶房絕對煙氣漫天,根本待不了人,嗆鼻子和眼睛。
消除了刺鼻的煙,屋里只剩下誘人的香,香料并未掩蓋野鴨本身的味道,反而令其變得更加的鮮香美味,緬因貓躁動的舔舌頭。
姚依瑤把貓擋在脖子前,偷偷吞口水,天啊,怎么會那么香!
其實,她根本無需掩飾,因為薛元桐吞的口水更多。
正饞著呢,薛楚楚冷不丁的從土鍋里撈起一塊色澤誘人的鴨肉,她微微移動步子,將鏟子放在正燒火的姜寧面前,賢惠的說:“你嘗嘗,看看燒透了沒?”
姜寧怔了怔,他望著薛楚楚臉上盈的溫柔,這個瞬間,忽的回想起小時候,他在灶臺前眼巴巴的盯著忙碌的母親,然后突然被賞了塊香噴噴的肉。
短暫的迷惘后,姜寧把香辣鴨填入嘴里,同一時間,灶房內的三個女孩,全部將眼神集中在他身上。
姜寧咬一口,鮮香滿嘴,肉質勁道,接著是那股濃郁麻辣的湯汁。
他點評:“不錯,好吃。”
薛楚楚輕飄飄的說:“那就好。”
她繼續炒菜,如平常那般。
薛元桐狐疑了一秒,隨即,她懷疑楚楚變了!
她確實變了,自己離她那么近,這塊肉難道不該給我桐桐吃嗎?
正午,冬日暖陽和煦,將平房門口曬得暖乎乎的。
隔壁的張屠夫收攤回來,正在家門口吃飯,他一手端稀飯碗,一手抓住羊骨頭,啃的流油。
同時,他聞見薛家傳來的香氣,納悶不已:“姜寧他們家做了啥好吃的?”
錢老師鼻子挺靈的,他斷言:“肉。”
張屠夫:“廢話,我知道是肉!”
錢老師平日里生活樸素,他捏了塊雞叉骨,美美的:“咱今天也吃肉!”
他啃的干干凈凈,順手丟出去,劃過一道弧線落在了地上。
張屠夫家的大狼狗嘎巴嘎巴的咬碎。
張屠夫不屑:“你也吃點好的,天天啃什么雞骨頭?我平時都喂它吃排骨!”
錢老師斜了他一眼:“你喂那么好有啥用,這狗不還是養不熟?”
張屠夫想砸碎錢老師的老花鏡!
錢老師陶醉:“哎呀,這黃豆芽炒雞叉骨,吃不夠,根本吃不夠!”
張屠夫懶得跟這窮酸貨計較,一輩子上吃不上四個菜!
今天薛元桐做了四個菜,香炒野鴨,油爆蝦,涼拌藕片,桂花糖藕,還有一道湯,排骨蓮藕玉米花生湯,熬的藕香十足,鮮甜極了。
姜寧把沉重實木方桌搬到門口,一半落在太陽下。
很快,幾道菜擺齊,主食則是炒鴨鴨時,在鍋邊貼的面餅,每一塊面餅的下端還沾了湯汁,看起來特別誘人。
薛元桐說:“有不想喝湯的可以喝葡萄汁兒。”
可惜,全場只有姜寧喝葡萄汁,三個女孩兒,全被蓮藕排骨湯吸引了注意,各自盛了滿滿一碗,快溢出來了。
吃飯前,隔壁的張屠夫撇來目光:“你們這中午飯做的真費事啊!”
錢老師啃雞叉骨:“年紀輕輕的,整天沉迷口腹之欲,對年輕人可不太好啊!容易消磨斗志!”
姚依瑤感到很奇怪,明明是鄰居,為何她聽出了一股陰陽怪氣的味呢?
姜寧笑笑,他起身用小碗裝了幾片涼拌藕片,這些蓮藕焯水后,加入適量的醬油香醋,再佐以生蒜香菜芝麻拌制,顏色靚麗,賣相極佳。
姜寧給了張屠夫兩片,又分給錢老師兩片:“嘗嘗我們今天的招牌菜。”
姚依瑤看見后,心里想:"姜寧不光身手了得,膽大心細,品德更是出眾,簡直是以德報怨。"
她對姜寧的好感又提升了不少。
自從經歷那次危險后,她回到家每每想起,極度心驚,甚至連續做了幾天噩夢。
父親在飯桌上,更是大力稱贊姜寧其人,稱他前途不可限量!
錢老師得了涼拌藕片,用審視的口氣:“有啥好吃的,沒點肉味,不如我雞叉骨炒的黃豆芽。”
說罷,他咔嚓吃下,這一吃根本停不下來,絲毫不做停留,直接把兩片藕全吃完了。
錢老師對自己很拮據,沒吃過多少好東西,更何況靈氣之地滋養的靈物。
這一吃完,巨大的失落和難受襲來,他內心是無盡空虛。
他再看看手里的雞叉骨,頓時感到味同嚼蠟。
人間了無意義。
張屠夫同樣如此,作為肉食者,他吃完兩塊藕,就不斷朝姜寧的飯桌瞅。
錢老師忍不住了,他就問:“小姜啊,你咋給只給你張叔吃,不給我老錢嘗嘗呢?”
姜寧實話實說:“你都吃完了。”
薛元桐指著他,嘻嘻的笑:“錢老師真是裝糊涂的高手!”
錢老師老臉一黑,后悔問了。
“好香呀,鴨鴨太香了!xiu!”姚依瑤一邊吃一邊夸,同樣停不下來,筷子運轉如飛。
因為懷里的貓太礙事了,她干脆把貓丟到門口曬太陽。
薛楚楚說:“鴨肉很好,特別香,沒膻味。”
薛元桐貼在姜寧身邊,滿眼的親近:“姜寧,你太好啦!”
旁觀的薛楚楚無語,明明早上,桐桐還以沒早飯,對姜寧恨恨記仇,結果有了好吃的,又迅速原諒了對方,甚至更親近了。
估計連姜寧自己,都不知道桐桐中間的心情反轉把。
薛楚楚又夾了一片桂花藕,這是在藕心塞滿姜寧帶來的香米,而后配上冰糖,紅棗,蜂蜜,先煮再蒸,制作成的甜點小吃。
香甜軟糯,口感極佳,薛楚楚一連吃了三片,嘴巴里全是淡淡清香味。
不經意間,她余光瞧見東邊,只見兩人一狗,直勾勾的望來,赫然是張屠夫,錢老師,大狼狗。
薛楚楚又夾了涼拌脆藕,平素吃態溫婉的她,此時卻故意嚼出了些聲響。
那兩人一狗的眼神更加的濃烈了,幾乎是迸射出太陽光芒,薛楚楚心底不免好笑。
世上最大的玩笑,莫過于先給予,再剝奪。
她如此方體會到,姜寧這人有多壞呢。
旋即,她又想到,姜寧脅迫她的事,這股子好笑,又立刻斂去了。
因為她發現,她一樣是被姜寧玩弄的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