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梅方急匆匆地從售樓部大堂內跑出來，然后就看到林有兮靠在梅方的車門邊上，像是在等著他的樣子。
“這次竟然沒跑多遠，你退步了啊，有兮！”
“年紀大了，我也跑不動了。”
林有兮沖梅方微微笑了笑，看上去已經從剛才的情緒失控里緩過來了。
“說的什么話…你才20出頭嘛。”
“可是這個月過完生日我就滿20，變成21歲了。”
林有兮嘆了口氣，接著感慨道，“怎么感覺時間一晃就晃過去了呢？認識阿方的時候我還是那么小的小丫頭，現在都已經長這么大了。”
“大家都長大了嘛，只是有兮你無論是從氣質還是內在都有很大變化就是了…”
林有兮側身靠著梅方的車車，一只手托著腰，擺出一副有些撩人的姿勢，“那，伱喜歡現在的我么？喜歡還是不喜歡。”
“當然喜歡了哇，這要不是在外面…”
今天的林有兮穿著一件深色皮大衣，內搭短款白色針織衫和以及黑色包臀皮裙，腳踩高跟馬丁靴，即便是加厚的嗨絲也能顯現雙腿的修長。
像是她這種風格的打扮是絕對比同齡人要顯得成熟許多的，這也是她上了大學之后開始逐漸習慣的御姐風穿搭。
“不是在外面——就，怎么樣呢？”
林有兮輕輕捏捏梅方的鼻子，接著梅方也打開了車鎖，放林有兮上車坐上了副駕駛。
然后梅方在駕駛的位置坐好，發動引擎，林有兮對著副駕駛座位遮陽板的梳妝鏡整理了下儀容，一邊整理著一邊詢問梅方：
“你知道我想去哪里嗎？這就開車。”
“不管去哪里，都是帶你去散散心。”
“這個回答聽上去還不夠理解我，不夠愛我。”
梅方沖林有兮笑了笑，“那，你想現在去墓園嗎？”
林有兮點點頭微笑，“這才是足夠愛我的詢問方法。”
小時候的小林有兮一旦受了委屈就會想著跟媽媽說，但是她小學時沒有自己一個人去墓園的勇氣，那都是梅方帶她過去的。
比較重要的幾次是小學四年級和梅方吵架的一次，還有就是初一為了林國川續弦這件事鬧別扭的一次，林有兮的兩次傾訴梅方都在場。
不過上了高中之后的林有兮變得逐漸獨立自主，到了確定三人行之后可以說沒什么能難得倒她了，那時林有兮即便來掃墓也只是來見見她的親生媽媽，跟媽媽匯報自己最近的一些情況。
“阿方，你還記得我們倆第一次去墓園，我跟你說的話嗎？”
“你說的是哪一句？”
“就是，人的死亡一共有三次那個…”
“哦哦，記得記得！”
梅方輕聲道，“我還記得，你那時對我說，被遺忘之后才是真正的死亡，你不想忘記你媽媽，所以你每年都會來探望你媽媽…你說你以后長大結婚生小孩了，你還要帶著孩子們來。”
“討厭，記得這么清楚。”
林有兮掐了梅方一記，而后又接著說道：
“其實，我現在過得越是幸福，越是會想著我媽媽的事情。我很舍不得讓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那里，所以一回來總是想著，該去多陪陪媽媽了，該去多陪陪媽媽了。”
“嗯，我能理解。”
梅方和林有兮開車抵達墓園，在停車場停下后，在墓園門口的小商店買了些黃紙，線香和花束過去。
在前往媽媽墓碑的道路上，林有兮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不過聊了這么久，你都沒有問我今天的事情，不打算責備我嗎？”
“責備？有什么好責備的…”
林有兮歪著頭，“我對我爸和緣緣說了這么過分的話，于情于理你都該說我兩句的？”
“這件事倒也不能完全說你有什么錯…站在各自的立場考慮吧…”
梅方搖搖頭，“我不覺得林叔叔做得對，因為你家的親戚是什么樣的，你從小到大看得最清楚。”
“而且我也能理解你對緣緣的意見，你從小就很羨慕緣緣有那么幸福美滿的家庭，讓她介入你家庭的相關話題，你只會覺得她根本不可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也很害怕她說勸你大度的話，是不是？”
林有兮點點頭，“如果緣緣說讓我看開點，放下過去的仇恨這樣的話，我真的會對她有意見，甚至會有點討厭她。”
“緣緣雖然單純，但絕對不是這么不懂的人情世故的女孩子…你看之前黃蓮她也沒原諒不是嗎？她最后也沒有說讓你去原諒你舅舅，因為她一直能理解你對舅舅的厭惡，之前她也跟我說希望你舅舅一直在牢里不出來。”
林有兮杵在原地思索了一陣，梅方站在一旁注視著她，末了林有兮才拍拍她的臉頰：
“嗯，你說得對著…是我太低估了緣緣對我的愛，我不該那樣想，明明現在還在和她戀愛，我卻這么沒有信任感。待會兒回去我要好好和她道個歉。”
“那你爸爸呢？”
“我不給我爸爸道歉，他活該被我討厭。”
林有兮哼唧著說道，“我就這個態度，阿方你能拿我怎么辦？”
梅方說著給了林有兮一個大大的擁抱。
“當然是，全力支持我老婆啦！”
“嗯嗯…難得小方子你有這份心，本宮就已經很滿意了。”
林有兮微笑著對梅方說道，“你在我爸面前還是要站在他這邊，反正就是討我爸歡心就好，畢竟她是我爸，我可以任性，但現在還不是你的，曉得不？”
“曉得啦曉得啦，反正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那你見到我媽媽的時候要不要說一下你想和我、緣緣三人行的事情啊？”
林有兮摟著梅方說道，“我媽媽要是不同意，說不定會出來嚇唬你。”
“那我也不怕。”
梅方在林有兮額頭上親了口，“我見到你媽媽，不但不怕，我還要帶她來見你。雖然梁阿姨對你也很好，但是你也一定很想很想和你媽媽說上話，對吧？”
林有兮聽著梅方的話語，埋進梅方的懷里。
人前高冷的林有兮，在梅方的面前一直是他的小嬌妻。
兩人就這樣摟摟抱著溫存了一陣，接著便來到了林有兮生母的墳前。
“她照片里的笑容無論看多少次都會覺得很有感染力。”
林有兮感慨道，“其實我從小就一直覺得我的親生媽媽，也許是個和緣緣性格很像的人，不然我不可能這么喜歡我們緣緣。”
“大概是溫暖的人連笑容綻放的氣質都一樣吧…”
梅方說著便開始收拾打掃墓碑，正當他打算把貢品和花束都清理掉時，頓時訝異道：
“這些東西感覺都挺新的，是不是之前有人來祭拜過你媽媽了？你爸爸和梁阿姨應該沒來吧，是有別的什么親戚嗎？還是——”
梅方看著林有兮一直默默低著頭，手里的拳頭用力攥緊，身體也顫抖不止。
很想發力，很想發力，但卻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
林有兮的媽媽是已經去世了快20年的人了，外公外婆也早已去世，唯一還有可能記得自己媽媽的，說到底也只有那個男人了。
那個給林有兮帶來不幸的舅舅。
梅方輕聲安撫著林有兮：“我幫你把這些東西撤掉？”
“不用…就放那里吧。”
祭拜媽媽的同時林有兮顯得有些沉默，在和梅方擺好祭拜物品后，便點燃線香，開始磕頭祈求祝福。
“媽，我帶我男朋友來看你啦。”
“去年祭拜的時候沒來得及和你說，我和緣緣，打算一起分享阿方這個男朋友啦。”
“我知道你作為媽媽肯定很難理解，但是…總之事情就是這樣了。”
“阿方和緣緣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人，我的幸福來自于他們的長久陪伴，所以我誰也不想分開。”
“我知道會受到很多阻力…但我也會努力去一起克服這些困難。”
林有兮閉著眼睛給媽媽說著絮絮叨叨的話，梅方這邊正磕著頭一邊磕頭一邊傾訴道：
“游阿姨，雖然這么說有些可恥，但還是希望您將有兮放心托付給我…我從很小的時候就下定決心會守護她和緣緣一輩子，現在也會繼續堅持。”
他磕完頭起身，看到林有兮注視著墓碑前媽媽的照片，像是喃喃自語地在對話一般，很是一副日常的場景。
“媽，關于外孫的事情…您也不用等太久。再過兩三年，我就可以帶著小外孫和外孫女來看您啦！”
“不要隨便給咱媽承諾啊！”
“嘻嘻…你還不是直接沒經過同意就喊她咱媽了！”
“那、那可不一樣！”
梅方還沒說完，林有兮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對了，我媽還說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
“她說她弟弟雖然是個不爭氣的廢物，但平日到了忌日和年前都會回來探望她這個姐姐，今年也跟她說了會好好悔改——”
梅方聞言稍微愣了愣道，“所以，有兮你的意思是——”
“只是探望的話，你讓我爸去探望就好了。”
林有兮想了想，“只是我怕我爸又會心軟，給他不切實際的承諾。”
“這個也沒問題。”梅方拍拍胸脯微笑道，“我代表你，陪著你爸一起去探望你舅舅，對嗎？”
“好老公。”
林有兮，“今晚我們在外面一起睡吧，我好好伺候你。”
“啊？那倒不用…”
林有兮說著便輕輕捂住梅方，“是不是…今天…趁我不在…跟緣緣已經偷跑過了？嗯？”
“啊，那個是——”
“那咱們先在車上試試水，要是量不夠滿足我的話，你得多來幾次。”
“不要在你媽面前說這么不害臊的話啊喂！”
探望有兮舅舅的重任就交給了林國川和梅方兩人，再次見到有兮舅舅游小兵時，大家看到的并不是一個頹廢的抽煙男人，而是個看上去挺有精神頭的瘦削大叔。
雖然游小兵住的地方相當簡陋，見到林國川和梅方也還熱情相迎。
游小兵這兩年半的時間里對自己的總結和反思，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在過去是做了許多對不起有兮一家的事情，自己的吸血行為辜負了自己以前答應姐姐要好好照顧外甥女林有兮的承諾。
當被問到外面的負債情況時，對話里得知游小兵這次以牢獄之災避開了外面的網貸負債，而那些非法高息的網貸平臺已經很多都灰飛煙滅，這也意味著游小兵身上的擔子輕松了不少。
梅方則是以有兮朋友的身份帶了禮品和兩萬塊錢過來。
一開始游小兵還很抵觸說是不需要，到后面梅方解釋這也是為了堵住輿論的嘴，游小兵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下來，還說以后會還，順帶讓梅方幫忙給林有兮道歉：
“以前的事情全部是我不對，也不奢望能獲得有兮她的原諒，今后就…也不用特地來看我了，愿她平安喜樂，生活順遂。”
說著游小兵又有些哭笑著感慨道：“另外，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的話，我真希望自己能…哎，怎么可能有呢，算了。”
和游小兵道別之后，林國川坐在梅方的車上，梅方有些感慨地說了句“有兮舅舅看上去比之前要穩重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鍛煉的…”
“其實，現在這樣的小兵，才是我一開始認識的熟悉的小兵。”
“原、原來是這樣嗎…”
“我和有兮她親媽一直想著他有朝一日能夠變回原來的樣子，可惜現在才見到這個機會。”
林國川說著也無奈搖了搖頭，“都是DB害了他呀…”
每個人都有可能犯錯，但不是每個人都有改正錯誤和修復錯誤的機會。
已經造成的傷害無法修復也無法彌合。
再怎么道歉怎么諒解都無濟于事。
只有幾乎是重來一條道可以選。
但是像梅方這樣，有著重來機會的人，這世上又有幾何呢？
梅方正感慨著自己的幸運時，一旁的林國川則若有所思地和梅方搭上了話。
“阿方，林叔叔問你一個問題呀…”
“您說。”
“你、有兮、緣緣三個人從小打到大關系一直這么好，結果現在三個人都是單身的狀態…關于今后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可以跟林叔叔講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