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線番外篇 緣定方兮·18
梅方今天一大早起來被心上人狠狠揍了一頓。
林有兮先是一拳打在他眼睛上，打得他眼冒金星接著揪著他的頭發，又是狠狠敲打，又是啃咬抓撓，梅方的臉上，脖子上，都有很明顯的血痕和牙印。
但林有兮自己也并不好過，她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攻擊方式掰斷了她的指甲，手背也被拉鏈劃到開了口子，鮮血不停地從她的手背上涌出，梅方想要幫忙處理林有兮卻始終不肯結束這場折磨。
于是梅方最后還是選擇了擁抱的方式控制林有兮，林有兮用頭撞著梅方的臉，撞到梅方鼻血狂流的程度都無法制止她的癲狂。
雖然已經被折磨到了這樣痛苦不堪的程度，梅方卻一直在柔聲細語地訴說著對林有兮的愛意。
“有兮…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做噩夢的時候沒有陪著你，對不起…對不起啊…有兮…”
林有兮在后面的掙扎中已經被淚水溢滿，她一邊抽噎著，一邊繼續打著梅方，直到后續力竭的時候，才慢慢松開緊緊陷進梅方肉里的掰斷的指甲，一邊痛苦地嗚咽起來。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我這不是陪著你了嗎…”
發覺林有兮終于停止了攻擊，梅方總算也是松了一口氣。
他拿紙巾堵住了自己流血著的鼻子，接著拿著醫藥箱，小跑著來到在床邊坐著的林有兮身邊。
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托起林有兮的手，幫她剪掉掰斷的指甲，幫她被劃破的手背貼創可貼止血。
這期間林有兮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抽噎著，梅方幫她處理完傷口后看到她鼻涕都耷拉著要落下來了，又趕緊拿紙巾替她擦了擦。
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在照顧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
林有兮此刻的眼神依然渾濁無神，空洞的瞳孔找不到焦點，蓬亂的頭發顯現著她的狼狽。
這樣看來，今天怕是不能招待客人了啊。
眼見著快要到中午了，梅方趕緊拿過手機，給劉瀟雨發了消息過去。
哈嘍嘍今天有兮生病了，恐怕不能招待你們了——
梅方這個消息還沒發送完，屏幕里忽然出現了來自劉瀟雨的語音電話，梅方沒法子只能接了下，電話那頭劉瀟雨有些緊張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是…是梅方嗎？”
“是我。”
“欣怡今天有事來不了，我已經出發了，想確定伱那邊是不是向陽小區，有兮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就打電話問下你。”
“啊——那個，你已經出發了嗎？”
梅方言語里盡顯慌張，“抱歉抱歉，是這樣的，有兮她今天生病了，所以恐怕不能招待——”
梅方這邊話說到一半，床邊的林有兮忽然再次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聲，她一邊發出著悲鳴，一邊一巴掌拍落梅方的手機，接著便將梅方不停地向外面推過去。
“出去…給我出去！這是我家！你不要我了就給我滾出去！”
“你在說什么啊有兮，我哪有不要你啊…我不是一直，一直都——”
以梅方的力氣當然可以輕松拿捏林有兮，但是他并不想弄疼自己的心上人，只能順著她的意思向后退。
林有兮把梅方推出了他們的愛巢，接著便把他推出了客廳，推出了玄關，推到了門外梅方連拖鞋都被林有兮絆掉了一只，直接被林有兮推出家門，未等梅方進行申訴和爭辯，林有兮便啪地一聲，重重合上了房門。
搞什么啊。
今天脾氣發這么大…
梅方撓撓頭，摸到自己被林有兮打腫的腫塊地方，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剛才處理傷勢的時候光顧著照顧有兮了，自己身上鼻青臉腫的地方全然不顧。
但是現在手機不在手上，連拖鞋都少了一只，現在連梅方都不知道怎么處理眼下的局面了。
就在這個時候，隔壁鄰居的房門打開，一位頭發花白的奶奶從房間里走了出來，梅方趕緊裝作在敲門的樣子，輕聲喊著林有兮的名字。
奶奶站在門口一側，上下打量著梅方：
“小倆口吵架了？”
“啊…是。”
梅方有點窘迫地點點頭。
奶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女孩子心思比較敏感，你要多擔待些她。”
“嗯…我知道。那個——”
梅方正要打算和奶奶問下可不可以從她家旁邊翻窗回去，奶奶便背著手坐電梯去了。
算了。
這里可是三樓，我要是摔死了，有誰來幫我照顧有兮呀？
梅方放棄了這個幼稚的想法。
還是等有兮慢慢恢復，然后給我開門吧。
會不會是昨天那個藥的問題啊…平時吃藥之后有兮不會發這么大脾氣啊？
要是自己再小心點就好了…得好好查查那瓶藥。
梅方就這樣蹲坐在林有兮家家門口，身上時不時傳來的疼痛讓他齜牙咧嘴痛苦不已。
他本來想敲門安撫下林有兮，但是剛才安撫了這么久還是被趕出來了，梅方覺得自己現在不適合打擾林有兮。
但是就這樣坐著坐著，梅方也不免開始擔心起來。
我就這樣不陪在有兮身邊，真的可以嗎？
萬一她在房里想不開的話，我這輩子不也完了嗎！
想到這里之后，梅方開始拼命敲打林有兮家的家門：
一開始梅方還是一副央求的舔狗語氣：
“有兮，我知道你生我氣，我知道我錯了…”
后來他開始道德綁架：
“但是你不要想不開好不好？這個世界還很美好，我還想活下去…你死了我肯定要陪你一起死的。”
沒轍的梅方只能想到搬出夏緣來鎮住她：
“你忘了和緣緣的約定了嗎？《白梅時光》，《白梅時光》還沒做完呢…”
但林有兮依然是沒有回應。
無可奈何的梅方開始發癲般瘋狂敲打著林有兮的家門：
“你不愛我了是吧，林有兮！說好了這輩子除了我誰都不愛的，你個渣女！”
梅方一邊敲門一邊重復著相同的話語，但林有兮依然沒有回應。
筋疲力竭的梅方最終因為太過疲憊而跌坐在林有兮家的門口。
林有兮…
你真的…
真能這么狠心對我嗎？
梅方緊緊攥著拳頭，狠狠地捶了幾下自己的大腿。
捶著捶著，不知不覺間便讓淚水溢滿了眼眶。
昨日的恩愛溫存仿佛夢幻般的場景，曾經觸手可及的幸福現在已成夏日泡影，在絕望與希望的交織中，迷惘的梅方已然忘掉前進的方向。
我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可以留住她的心呢？
梅方忽然感覺一陣心力交瘁，心絞痛的癥狀再次出現在他的心口。
大汗淋漓的他捂著心口掙扎著想要熬過去，在筋疲力竭的斗爭之后，梅方的心絞痛逐漸緩解，他也逐漸在門扉邊上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梅方在一聲聲陌生又熟悉的呼喚中被人喊醒。
“梅方，梅方…”
“醒醒，別在這里睡覺。”
梅方在痛苦的破碎記憶中悠悠醒轉，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滿眼關切的劉瀟雨。
梅方嚇得趕緊支棱著站起來，發現自己而今的狼狽模樣，梅方迅速背過身去，背對著劉瀟雨。
“你、你怎么來了？”
梅方支吾著詢問道，“我不是跟你說有兮病了，讓你下次再來嗎？”
“你當時跟我說的時候我沒聽清，就聽見那邊有兮在慘叫，我擔心你們出事，就趕過來看看…”
“這樣啊…”
“所以…你們這是吵架了嗎？”
看到梅方鼻青臉腫的模樣，劉瀟雨表現得很是小心翼翼。
“嗯…算是吵架了吧？”
“室友合租住在一起，偶爾有點小摩擦很正常，但是，也不要上升到動手的層面吧…你都被打成這樣子了。”
劉瀟雨說著便從包里取出創可貼，說著便要給梅方貼上。
“不、不用…我這都好了。”
“還是要防止二次感染才行…這樣，我看你們樓下就有社康醫院，我帶你去社康吧。”
“不了不了，我就在這守著。”
梅方貼著門，一副不愿離開的樣子：
“我怕她跑了。”
“你們…還在吵架嗎？”
“不是，我沒跟她吵，都是她——”
梅方心說著這樣繼續下去會毀掉林有兮的形象，所以就沒接著說：“我這也不是她弄的，嗯…其實是——貓撓的。”
大概是知道自己有點太過于睜眼說瞎話了，梅方撓撓頭笑了笑，“算了，這個起因過程解釋起來很復雜…我只希望你別誤會林有兮，她是個很好的女孩。”
這是…
被PUA了嗎？
劉瀟雨腦海里第一反應自然是這樣。
雖然但是，林有兮之前看著也是挺開朗挺友好一姑娘啊，平時和自己聊天的時候也是性格挺好一姑娘，怎么會這樣子。
于是劉瀟雨拿出手機，“既然有兮在家的話，我再打電話問問她好了——”
嘟——嘟——嘟——
電話那頭依然沒有回應。
見劉瀟雨嘗試失敗，梅方也就攔住了她二次嘗試的想法，“算、算了…有兮這一時半會兒是不會理我們了，別試了。”
“那…那我還是帶你去社康吧，你這樣傷口不處理，感染化膿會很難受的，就在這里杵著也不是辦法吧…”
“那，那可以麻煩你去買點外敷的藥過來嗎？你看我這邊我沒鞋子，我也不能隨便離開這里。”
“為什么不能離開這里。”
“我怕有兮跑了。”
梅方忍著疼微笑道，“她肯定很后悔今天做的事情，到時候她一跑，我可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雖然覺得看到了很荒唐的事情，但劉瀟雨還是很配合地去了樓下社康，回來時她不僅僅帶了藥，還帶了便當和飲料，以及一雙嶄新的拖鞋。
“給你。”
“謝、謝謝謝謝！你真的太貼心了。”
梅方說著便連聲感謝劉瀟雨，“花的錢發個賬給我，我到時候還你。”
“不用急著還錢，先處理傷口。”
“也是…我自己來吧！”
梅方拒絕了劉瀟雨的幫忙，決定自己給自己涂抹傷藥。
劉瀟雨看梅方涂得吃力，連忙勸說道，“還是我幫你吧，你這樣怎么涂…根本對不準。”
“那就…那就麻煩了。”
于是梅方也不再倔強，看著劉瀟雨蹲著給自己擦藥。
她抹著有些吃力了，也就直接盤著腿幫梅方涂藥涂了起來。
在涂抹的過程中，劉瀟雨也忍不住開始詢問起林有兮的事情：
“梅方…雖然這么問可能有些冒犯，但我大學畢竟是學心理學的，從我的角度來看，有兮是不是…精神情緒不是很穩定？”
“她怎么可以把你打得這么重…”
“啊，這個…”
梅方知道繼續瞞下去反而會讓劉瀟雨對林有兮產生巨大的誤解，“好…我也不瞞著你了，有兮有雙相情感障礙的問題。”
劉瀟雨聞言愣了一下，接著又繼續詢問道：“I型還是II型？”
“I型的，比較嚴重。”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能理解了。”
“但是有兮平時是很正常的，今天就…就有點奇怪，平時不會這樣的。”
“有按時服藥嗎？”
“有的有的，但是最近換過一款藥了，昨晚吃完今天就出問題，我懷疑是藥有問題…”
“我很多大學同學還在做心理學相關的工作，我可以幫你那瓶藥做藥理學檢測看下…”
“好啊好啊，那就麻煩你了，真的很感謝你。”
梅方說著便一把握住了劉瀟雨的手，臉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這么親昵的舉止在過去從來沒有出現過，以至于劉瀟雨被握手的時候還有些害怕地瑟縮了回去。
梅方這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所以…”
“先吃點東西吧，你還是。”
“謝謝。”
已經餓壞肚子的梅方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看著他吃飯的狼狽模樣，劉瀟雨忽然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怎么…”
“我記得，我記得你高中時候幫我帶早餐，也是這樣火急火燎地沖出教室，然后要排很久才能買到牛肉面，當時離上課就幾分鐘了，我還沒吃幾口，就看到你哧溜哧溜全吃完了。”
“啊，那牛肉拉面是真的很難排…但是真的很好吃沒辦法！”
“確實…我也有點懷念那時候了。”
劉瀟雨稍微感慨了一下高中時的日子，接著又望向梅方道：“有兮跟我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不是哈哈…你別聽她瞎說。”
梅方擺擺手道，“我們才不是朋友關系。”
“不是朋友？那不就是——”
劉瀟雨正想繼續問下去，結果聽到電梯叮的一聲，隔壁鄰居家的奶奶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
看到梅方身邊站著一個陌生的漂亮女孩，奶奶的臉上閃過一絲狐疑，“你小伙子怎么，朝三暮四的啊…”
“啊不是，奶奶，你聽我解釋——”
梅方這邊正要和奶奶說明情況，忽然聽見屋內傳來轟的一聲，梅方頓時嚇壞了，趕緊敲門開始招呼林有兮：
“有兮！你開開門！你在里面沒事吧！我我…我求你了…能不能出來見見我啊…我真的很擔心你…”
房間里依然沒有傳來林有兮的回應。
但是梅方這下是真的慌了。
他趕緊湊向老奶奶，來到她的面前。
“奶奶奶奶，能不能讓我從你家過一下，我女朋友她一直不肯開門，我擔心她出什么事了，我得翻窗進去看看——”
女朋友——
劉瀟雨看著梅方的背影，有些小小的驚愕。
與此同時，老奶奶也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我們這層都有防盜網，要翻進去得從里面打開才行，那太危險了…”
“沒事…我們家房間陽臺對著她房間，他能看到我的，沒事沒事！求您了，幫我個忙可以嗎！”
“好吧…我也不能看著你們出事，跟我到這邊來。”
梅方此時也顧不得和劉瀟雨搭話，而是徑自跟隨老奶奶來到客廳陽臺，從老舊生銹的防盜網里鉆了出去，防盜網被弄得嘎吱嘎吱響，大家都很擔心。
“小伙汁…你搭著這個小梯子，萬一不小心的話可以扶住。”
“我、我來幫忙扶著…”
劉瀟雨說著便自告奮勇站在梯子的另一頭，看著梅方緩緩從梯子爬了過去，來到對面房間的陽臺防盜網上，拽著防盜網，從里面喊著林有兮的名字。
“林有兮！”
“別自閉了！”
“出來見我啊！”
“發病就發病了！”
“沒什么好羞恥的！”
“你看我都不怕羞恥了！”
“給我出來啊你！”
“我在陽臺這邊！”
梅方死死地拽著防盜網，并朝著屋內大聲喊著林有兮的名字。
“林有兮！你給我快點…快點過來開窗戶！再不來你老公就要摔死了！”
梅方在陽臺上的狼狽叫喊引來了不少住戶的圍觀，大家紛紛湊過來看熱鬧。
劉瀟雨就在隔壁窗的另一頭，她死死抱住梯子好讓梅方繼續能一只腳踩在梯子上保持平衡，同時也一臉驚訝地注視著梅方的叫嚷。
以前那個記憶里青澀內向有點中二的小男生，原來已經成為這么可靠的男人了呀…
終于，在梅方堅持不懈的叫喊聲中，客廳陽臺的推窗和窗簾終于被拉了開來。
出現在梅方面前的，是已經淚眼婆娑，狼狽不堪的林有兮。
她再無往日鄰里之間的見到的那般高冷與活力，而是一副委頓與落寞的模樣。
她一步步地小跑上陽臺，連忙從里面打開了防盜小窗，讓梅方從外面鉆了進來。
梅方回到陽臺的第一件事就是緊緊抱住林有兮，而兩人都因為虛脫無力各自慢慢跪倒在地。
“阿方…”
“別說話啦，讓我好好抱抱你吧。”
林有兮的聲音都已經哭得嘶啞了，根本聽不出本音是什么樣的。
誰也不知道她一個人在家里的角落自閉了多久。
但是，不管她自閉再久——
畢竟這世界有那么多人。
總有那么一個人，愿意走進她的心房，打開她的心扉。
然后，緊緊抱住她。
照耀她的世界。
我已直達猝死邊緣！請給我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