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文學)
“嚴先生,你看我這氣虛如何調治呢?”賈老爺問道。
嚴子休略一沉吟:“我開個方子吧。”
他衡量了一下,現在還是以開藥方、現場煎藥最為合適,這樣最能讓對方放心。
“文房四寶伺候。”賈老爺吩咐一聲。賈府家大業大,物資富足,須臾之間,筆墨紙硯齊備。
嚴子休筆走龍蛇,開了一個方子。
“來人,到咱們的藥店取藥。”賈老爺給仆人使了個眼色。仆人會意,這是要讓藥店的坐堂醫看看方子有沒有毛病。
中藥很快取來了,仆人沖賈老爺點點頭讓他放心,又打開藥包讓嚴子休再次過目,就拿去煎藥了。
過了一會,進來兩位年青修士,一男一女,都是練氣后期境界。男的有些虛胖,面白無須。女的落落大方,沉靜嫻雅。
嚴子休估計這就是賈老爺的少爺和小姐了。
男修士大大咧咧喊了一聲爹,找個椅子自顧自坐了下來。
女修士對賈老爺施了一禮,叫了一聲爹,又對客人微微點頭,這才從容坐下。
“若煙,不是沒讓你來嗎?”賈老爺有些意外。
“就是因為不讓我來,我才更好奇。”賈小姐哼了一聲。
賈老爺有些無奈,又對兒子說:“鴻才,這位是嚴醫生,懂仙醫之道。你不是有些不適嘛,可以請教一下嚴醫生。”
賈鴻才下巴一揚:“凡人怎么能看得了我的病?爹你找錯人了吧?”
“你懂什么,嚴醫生一進門就看出了我的毛病,望而知之定是上醫。”賈老爺訓斥道。
“好啊,如果他能看出我的毛病,我就讓他治。”賈鴻才給他老爹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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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老爺看看嚴子休,一臉無奈。
嚴子休當然明白,賈老爺是故意做戲考驗他的實力呢。
他從容地說:“少東家身為修士,并無疾病。但他曾經與人斗法,沖脈受傷,有時嘔吐,有時腹內拘急。”
寥寥幾句,把賈老爺、賈少爺和賈小姐都給鎮住了。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怎么這嚴醫生診斷起來如同親眼所見?
賈老爺急忙起身:“嚴醫生高明,賈某失敬了!”
賈鴻才也從椅子上起來,拱了拱手:“嚴醫生見諒,是我失禮了。”
賈小姐剛才倒是沒有失禮失敬。此時的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嚴子休,好像想發現什么。
“老爺,您的藥煎好了。”仆人端著一個托盤,上面一碗湯藥,一碗糖水。糖水是服藥后,用來消弭苦感的。
賈老爺試了試,湯藥溫涼適中,一口氣喝了下去,接著又把糖水喝了,咂了咂嘴,自言自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覺這氣短好多了。”
他轉頭訓斥姜大維:“老姜,你剛才胡說什么。嚴醫生這般大才,怎么能當下人呢?我要聘請他做個西席。管吃管住,四季各一套衣衫,每個月,嗯,暫定五十兩銀子吧。恰好黃老先生也在,一起做個見證。來人吶,備席!”
黃老先生心中苦笑,賈老爺現在又看到他的存在了,真是用到人時靠前,用不到人時靠后啊。不過此時只好從命:“恭喜賈老爺,恭喜嚴先生。”
姜大維松一口氣,也跟著道賀:“恭喜賈老爺,恭喜嚴先生。”
“感謝黃老,感謝姜兄。多謝賈東家。”嚴子休回禮。
本來姜大維是不能坐下來陪客的,但賈老爺有眼色,一看嚴子休和他稱兄道弟,就讓他一起陪客。
酒席之上,賈老爺問道:“嚴醫生,不知犬子的傷勢有沒有后患?”
嚴子休道:“凡人的病好治,修士的傷不好治。沖脈之傷如果不治,最嚴重的情形會影響子嗣。”
賈老爺臉色一變,心道原來如此。他的兒子已經娶了一妻二妾,可到現在還沒見動靜。這可是他的一個大心病。如果沒有后代,這偌大的家業將來給誰?
賈鴻才臉色連變,事關切身利害,不得不放下架子,拱手請教:“嚴醫生,我這傷能治嗎?”
對嚴子休來說,治肯定能治,不過這一對為富不仁的父子,不能輕易給他們治好,不然豈不是幫助他們世世代代欺壓百姓?
“少東家的傷勢,治是能治,不過用凡間藥材是不行的。需要用靈花靈草,煉制靈丹,才能治好。而且靈丹需要連續服用三個月,服藥過程中有什么異常反應,還要隨時調整。”
“這…”賈家三人一時都有些猶豫。
嚴子休也不著急,讓他們自己琢磨。
黃老先生問道:“賈老爺有何為難之處?還是少爺的身體重要啊。”
“實不相瞞啊。我這一子一女,七天之后就要前往勐龍山莊,進入仙門。他們雖然能帶隨從,但隨從也要考核,需要三戶中產以上人家或名人擔保。嚴醫生剛來,只有我賈家擔保,力度是不夠的。”
黃老先生暗笑,這是準備求人了。
他故意嘆口氣:“是啊。勐龍山莊要求太嚴了。如果嚴醫生無法跟去,只怕少爺的傷勢要耽擱啊。”
賈老爺原打算讓黃老先生主動擔保,沒想到他卻拿起架子來。
他卻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對待黃老先生的。人家向他行禮,他都愛理不理的。現在用得著人家了,又想讓人家主動提出幫忙,自己省得欠人情。
賈老爺見黃老不表態,只好開口求人:“黃老先生是本鎮名人,這三家擔保一事,還得麻煩你作為其中一家啊。”
黃老先生就坡下驢,笑道:“好說。我看嚴老弟一身正氣,定然不會做出邪惡之事。我保了。”他的擔保不是為了賈家,而是為了嚴老弟的志向。
姜大維作為賈家的護院,不能擔保:“老爺,還有七天呢。不如我們再尋思尋思,看誰擔保合適吧。”
賈老爺平時自私慣了,現在想找人擔保,一時想不到找誰:“好。這事我們大家都想想。”
賈小姐忽然說:“爹。你怎么不去找高家呢?”
“高家?”賈老爺一怔,連連搖頭:“找他,還不得給他送一筆重禮?”
賈鴻才火了,把快子一摔:“爹,是你的錢重要,還是擔保嚴醫生跟著給我治傷重要?”說完,徑自離席而去。
“你!這個逆子!”賈老爺臉上很不好看。
聚斂不義之財,必出敗家之子。看來這話說得不錯,嚴子休心想。
黃老先生和姜大維急忙相勸。
賈老爺緩了一緩,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不是我心疼錢。諸位有所不知,高家高老爺一直為他兒子向我家丫頭提親。若煙就是不同意嘛。大家說說,我怎么去求他?”
賈若煙賈小姐臉一紅:“爹。一碼歸一碼。高家給嚴先生擔保,和我的婚事有什么關系嘛。”
其他人卻覺得賈老爺說得有道理,兩者是有關聯。人家向你求婚你不允;那你求人家擔保,人家怎么可能輕易答應。
黃老為了緩解氣氛,對嚴子休道:“嚴老弟,我第一次遇到你,就覺得你文采斐然。后天,咱們鎮上有個文會,你愿不愿意參加一下?”
賈若煙眼睛一亮:“嚴先生還有文才?”
嚴子休見她有些興奮,心道莫非這賈小姐和蘭夢一樣,也是文藝青年?
他現在的定位是流浪文藝青年,這事還真得應下來:“黃老過譽了,在下只是略略地看過幾本書,哪里當得起文采斐然四字。不過,既然有這樣的活動,我很愿意去見識見識,開開眼界。”
嚴子休心想,去之前臨時突擊一下唐詩宋詞,應付一下就得了。
“爹,我想考考嚴先生。”不等賈老爺同意,賈若煙就指著外面的漫天飛雪說道:“請嚴先生以雪景為題,詩詞歌賦任選,來一首吧。”
黃老是個文人,立即鼓掌叫好。
嚴子休無奈,只好起身踱了幾步。他看到窗外的墻角有幾枝潔白的梅花,又聞到澹澹的花香,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一首詩來:“好,我就以此梅花為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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