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七章 事后
周圍密集的人群，已經將整條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天色已經接近晌午，天氣越來越炎熱，越來越熱酷。
這里匯集的武修非但沒有散去，反倒是越來越多。足足二十多萬人擠在一起，讓整條街道像是蒸爐。
天機老人還是立在屋檐上，他神色異樣的看著北面的天空。
“轉輪星君，居然隕落了——”
還有七殺神君，其化體已經回歸成神手形狀，被術師時知命擒拿。
“屬下也完全沒有想到。”
那是天罡樓的樓主，他的神色無比驚異:“之前楚希聲在滄州逗留一整日，我是感覺有點不對勁，卻沒有想到，他這次不但要護送問素衣北上，更欲借此機會誘殺七殺與轉輪。”
天罡樓主的語聲在此處頓了一頓:“我更沒想到，七殺會真的入局上當，他本該耐心等待化體的傷勢恢復。”
時間本該是站在神七殺那邊的。
只要神七殺的這具化體實力達到全盛，戰力可直追高位永恒，在凡界無人能奈何得了她。
天罡樓主看兩日前，神七殺從極東冰城離開，坐視問素衣與楚希聲雙修，完成陰陽調和的舉動，就可知這位神靈極有耐心，且智慧過人。
在那位七殺星君看來，完成陰陽調和，不得不踏出‘照見永恒’這一步的問素衣，其實更容易解決。
神七殺沒有選擇即時出手阻攔問素衣，將問素衣逼至絕境，從而避開了與一位瀕死近神的亡命搏殺。
“應該是如意清凈之主攪動起的變化，讓她動心了。”
天機老人陷入沉思，語含猜測：“楚希聲也沒想過一定能夠誘神七殺入局，他只是料定那些永恒神靈，一定會全力攔截。只需引來任何一條大魚落網，他就賺了。”
“應該是如此！”
天罡樓主也抬起頭，用含著期待的眼神看向了滄州方向：“不知這位無極刀君，是否我人族的希望？”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不過今日這一戰，會讓天外的形勢發生新的變化。”
天機老人唇角微揚，幾乎垂到臉頰的白眉隨風飄動：“神七殺化體死亡，一定會牽累本體。七殺星可能需沉寂三到五載，才能夠恢復神力。
西方金神一系，金神白燭才剛恢復，還未能取回她的部分肢體，比如她的眼睛，就被太微垣融入三帝神眼。如今神七殺又遭遇重創，現在能支撐局面的就只有白帝子，還有執掌天暴星的神虎彪。”
天罡樓主精神一振：“閣主，那么葬天魔化一事，是否也會出現轉機？”
“哪有那么容易？”
天機老人一聲苦笑：“葬天魔化，是眾神的意志！不取決于金神一系。你別小看她們，這些永恒諸神，都是我等無法測度的存在。”
天罡樓主不由陷入沉默。
他哪里敢小瞧諸神？
十二祖神的力量都源自于盤古，只要盤古開天后擬定的‘天道’還存在于世，她們就不會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至于其余誕生于混沌時代的眾神，她們能在盤古血裔的擠壓下生存至今，也同樣不容小視。
至于那些在最近幾百萬年內登神，且在天外殘酷的競爭與惡斗中，逐漸走向高位的那些后起之秀，在某種程度上比之那些混沌古神還要更可怕的多。
“我唯一可確定的是，這天地間確實有新的變數出現了。”
天機老人瞇著眼睛:“下一期天機武譜要好好做，我準備將楚希聲的排位定在天榜前五。你們的任務很重，不但要將這次滄州之變的前后過程稍做修飾，盡可能詳盡的刊載出來，還要窮盡一切方法，讓人們相信無極刀君的實力不止于此。”
“這是屬下分內之事。”天罡樓主說話的時候，特意看向街道上的人群：“其實最好的方式是再發一次特刊，原原本本的將詳情刊載。”
天機老人搖了搖頭：“諸神不可測度，她們的威嚴更不可冒犯！她們不會容許七殺與轉輪隕亡的消息，出現在下一期的天機武譜。這會讓永恒諸神的威嚴掃地，讓凡人以為他們的力量能夠挑戰神靈。而即便是我，也無法違抗她們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往屋檐下方指了指：“所以現在的情況，其實是最好不過。”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楚希聲與楚蕓蕓夫妻斬殺神靈的消息，已經在朱雀街匯集的武修中迅速傳播。
一時間，街道上到處都是嘈雜的議論聲，還有此起彼伏的驚呼，他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就如一陣陣低沉的雷鳴，震人耳膜。
“我艸！斬殺神靈，真的假的？”
“轉輪星君，是那位執掌神輪星的神靈嗎？”
“也叫地輪星，曾經進入地煞七十二星之列。”
“原來神靈也會隕落？”
“為何不能？昔日血睚刀君的神劫，不就斬殺了好幾位？那些永恒神靈都是源自于混沌未開之際的先天巨神，或是與我們人族一樣，出身盤古血裔，只是她們沒有詛咒，力量更強，所以能夠成為永恒神靈。”
“說起來，之前就有消息，霸武王秦沐歌昔日隕落之際，就與好幾位神靈交過手。”
其中一些人的消息更加詳實。
“據說這次是無極刀君布局，請來了好幾位近神級別的戰力，與他們夫婦合力圍殺！”
“不止是轉輪星君！七殺星君的一具化體，也隕落在了楚希聲的手中。”
“沒想到，那位無極刀君不但武力強大，天賦高絕，還交游廣闊，就連這樣的人物都能請動。”
“我現在更好奇的是，無極刀君與碧眼軍督這對夫婦的戰力，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天榜第一與天榜第十，我怎么感覺還不夠。天機閣還是太保守了，論武樓就更不用說。”
“那個劍藏鋒也很可怕啊，據說是身具三真靈，這搞不好又是一個李長生。不！他會比李長生更加可怕。”
“天無二日，蓋古絕今！天無二日，天無二日，嘖嘖——”
“年前開始，刀君的鐵旗幫就掀起反旗了吧，有這樣的敵人，吾恐大寧危矣！”
“這次北方巨靈又損失慘重，光是死在李長生與素封刀手里的一品親王，就達五人，還有兩個超品，此外還有兩人的生死未能確定。”
與此同時，在皇宮大內，建元帝的寢宮延英殿內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建元帝拿著手里一張剛由論武樓傳遞過來的信符，面色陰沉難測，眸光也忽而驚季，忽而暴怒，變換不定。
延英殿內包括國師禹昆侖在內的一眾內臣，也都默然不言。
他們是建元帝身邊最親近之人，是故論武樓傳遞過來的消息，他們也拿到了一份。
而就在片刻之后，建元帝驀然一聲咳嗽。
他竟然撕心裂肺的咳起來，隨后口鼻七竅都溢出鮮血，甚至引發一部分肌膚開裂。
禹昆侖一看就知道，建元帝是因怒火攻心，驚慌交錯，心情激蕩之故，牽動引發了體內的傷勢。
他擰了擰眉毛：“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否則陛下體內之傷，又得遷延數日才能痊愈。”
“朕現在還哪有心思顧及這傷？”
建元帝勉力壓制住自己體內動蕩的氣血，他眼神幽深的看著殿外：“朕想過楚希聲會死于永恒神靈之手，也做好了他突破諸神封鎖，將問素衣送抵無盡冰原的準備。卻唯獨沒想到，他要借此機會在凡界斬殺神靈。”
禹昆侖同樣沒想到，楚希聲會膽大到以問素衣為誘餌，誘殺神靈！
這位無極刀君的膽魄簡直無人能及。
雙方雖然是敵人，禹昆侖卻難以自禁的對這個人族后起之秀生起了欣賞之情。
只可惜——
禹昆侖暗暗一嘆。
可惜此子晚生了二十年，也是楚希聲奪取了問素衣的處子元陰，破壞了建元帝成就陰陽一體的最后一步。
兩日之前，本該是逆轉人龍二族命運之日。
建元帝的語音打斷了禹昆侖的思緒：“錦衣衛那邊也傳回消息，天梁山一戰，楚希聲連發十三記神鏡天刀，轟殺朕三十七萬將士。徽州方面，雖然太師應對得當，卻也死傷五萬之巨，使得兩處軍心大潰，已經無法追擊冰城撤離兵馬。”
他還收到滄州方面消息。
原本冰城大變之后，滄州起了三十四股義軍。
待楚蕓蕓單人獨力，堵住徽州亳山郡數百萬兵馬，這三十四股義軍就變成了十四股。
等到楚希聲連斬巨靈天榜，斬殺了轉輪星 君，于是滄州最后一股義軍都沒有了，所有地方上的世家土豪，都偃旗息鼓。
他們對沿途經過的冰城軍馬，非但不加阻攔，反而頗為配合。
其中有五家，更是直接打上了‘楚’字旗，說是聽從北域大總管府的號令，起兵向朝廷吊民伐罪。
尤其是極東冰城在滄州，巨州，冀州，青州等地挑選本地青壯編練的二百萬兵馬，都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降服于朝廷，而是直接倒向了北方。
這一切，都讓建元帝憤恨到無以復加，也為之驚季。
此時極東冰城有九百余萬將士，二百萬新編的附從軍；北域五州有五百萬邊軍，一百五十萬地方郡軍；南面的鐵旗幫，極限情況下也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拉起至少五十萬相當于邊軍的精銳，另有三百萬戰力等同郡軍的大軍。
楚希聲一旦將之整合，其麾下兵力可達兩千萬之巨！幾可與大寧旗鼓相當。
建元帝一想及此事，就覺坐立難安，心煩意亂。
他定定看著國師禹昆侖：“楚希聲安然北上已成定局，如今此子擁兵千萬之巨，已是我大寧最大禍患。然而此子的神意觸死刀如此可怕，讓朕憂心忡忡。請問國師，未來我大寧兵馬與這逆賊征戰，該如何應對他的神意觸死刀？”
禹昆侖眉頭一皺，就神色平靜道：“陛下可將大軍盡量散開，避免決戰。在險要之地多設堡壘，多設防護法陣，尤其在抗擊神意方面多做強化。”
建元帝也是知兵之人，瞬時就明白禹昆侖的想法。
無非就是把大軍散開，在各地多建堡壘，打呆仗。
如此一來，就可避免大軍分散之后，局部兵力不足的問題。
還可借助堡壘的防護法陣，防御神意觸死刀的轟擊。
——問題是，這需要人力與銀錢！而且是海量的人力，海量的銀錢。
“此法治標不治本，雙方爭戰，哪有只守不攻的道理？朕想要討平逆賊，就不能將兵馬都窩在堡壘里。”
建元帝搖著頭：“且對方用兵毫無顧忌，可輕易在各處戰場集中數百萬大軍，朕縱然建起無數堡壘，也無法抗御，勢必要被他們一一拔除。所以在堡壘之外，朕還需要一支不懼神意觸死刀，可正面抗擊的大軍！”
‘束神儀’是個好辦法，不過煉造的成本實在太高，高到建元帝都承受不住。
且此物的煉造工序繁雜，只有高明的器師才能祭煉。
禹昆侖不由陷入沉思：“陛下或可求助于神機樓！他們煉造的竹石戰傀成本低廉，可以雇傭石匠與低階術師大量制造，其戰力卻接近八品。只要能解決一些問題，或可大規模的運用于戰場。”
神機樓與天機閣的名字很相似，經營的領域卻截然不同。
他們專注于各種機關器物，是天下間最頂級的勢力之一。
建元帝聞言卻微一凝眉。
他知道神機樓的‘竹石戰傀’，那是以竹片與石材作為主材打造的傀儡。
相較于神機樓煉造的其它機關戰傀，確實是成本低廉，然而其價格也達三千五百兩魔銀，煉成之后還需要長期投入資金用于維護。
哪怕是大規模煉造之后可以降低一定成本，也不會低于三千兩。
而一個邊軍士兵，使用質量一般的九品與八品秘藥，加起來都不到一千四百兩。
如果是使用劣質秘藥，可能八百兩都不要。
且其中除了九品下秘藥，其余的還都是邊軍將士用他們的薪俸買的。
他們哪怕是晉升八品，每個月的薪金也不過是百二十兩左右。
至于他們的兵器戰甲，全套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三百兩魔銀。
而一個合格的八品邊軍戰士，至少能對抗兩具‘竹石戰傀’。
此外‘竹石戰傀’也無法運用皇道秘法。
“朕會說服太師，加征總計八萬萬兩魔銀的練餉，盡快打造二百萬‘竹石戰傀’，只是如此還遠遠不夠。”
建元帝看著禹昆侖，目中閃現森冷光澤：“據朕所知，那后卿，贏勾，將臣三人手中，都掌握大量的尸軍，它們應該能有抗擊神意觸死刀之力？”
禹昆侖心神微微一凜。
他抬起頭與建元帝對視。
片刻之后，禹昆侖再一次在心內嘆息。
“據我所知，這些尸軍大多都沒有強烈的本我意識，都由上面的尸校，尸將，尸帥等等驅使，自然也就談不上敵意殺念。”
禹昆侖面無表情道：“這的確能抗擊神意觸死刀，前提是陛下能制造出真正的初代望天犼，且能將之收服駕馭。”
建元帝眉梢一揚：“要想駕馭望天犼，朕就要達成陰陽一體是么？”
“然也！望天犼是極陰之物，它的尸毒卻是極陽。只有陰陽一體，才能不懼它的尸毒染化，才可掌控住望天犼的元靈。”
禹昆侖言無不盡：“問題是現在各大神宗已經警覺，他們會盯著陛下，寸步不移。”
建元帝聽了之后卻毫不在意：“司禮監即刻擬一封旨意，急召長孫兵權入京，領受極東郡王冊封！”
他說話的同時，視角的余光卻看向了不遠處有些神不守舍的莊貴妃。
想要復制初代望天犼，確實需避開各大神宗的視線。
否則這些一品神宗聯手合力壓過來，他可能都保不住自己的皇位。
最好的結果是被迫退位，將皇位禪讓于子嗣。
最糟糕的情況，則是大寧覆滅，國祚消亡。
建元帝忖道為今之計，只有用其它的籌碼，將他們的視線引開。
自己是該幫助這些大羅神蟻解封了，且是越快越好！
凡界之外天凈星，清凈如意之主神凈璃還未能完成化體降臨，就聽到了神七殺化體被擒斬的消息。
她的心情本就惡劣，此時就更糟糕到無以復加。
神凈璃對于轉輪星君之死一點都不在意。
在這片虛空外域，有著成千上萬的野神，還有上千名沒有星辰的下位神靈，他們隨時都可填補上‘神輪星’的星主之位。
然而神七殺化體死亡，其右臂落入燭光陰之手這一事，卻是一個極大的麻煩，異常的棘手。
不過神凈璃暫時還顧不得這些。
她立在天凈星上，神色無比難看的看著凡界。
“普天兄，可查到蒼海石那廝是怎么跑到滄州去的？總不可能無緣無故？”
此時‘神普天’人雖不在，他的語聲卻在神凈璃身邊響起。
“抱歉，至今仍無所得。”
神普天語聲凝然：“不過你的猜測是對的，我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在兩日之前，蒼海石與某個人見過一面，然而這段時間的光陰留痕，被人強行抹去了。可以斷定的是，此人的力量不遜于你我。”
她說完之后一聲嘆息：“對你來說，這真是天大的麻煩。”
蒼海石自然死不足惜，然而隨著蒼海石的死亡，神凈璃寄托于蒼海石的那部分‘如意神源’也不知去向，很可能已失落于楚希聲之手。
‘如意天規’是由智神龍羲創成。
這位的創道者的位格，雖然在一千多萬年前就被東皇取代，然而龍羲在如意天規上，依然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還有東皇與幾代人族帝君，他們的元神印記，依然恒定于如意天規的最深處。
這些人族的祖神，絕不會接受血裔之外的人成為‘如意’之法的圣者與創道者。
幸運的是東皇與他的兄弟子侄都已隕亡，龍羲則被封印，被諸神聯手封在了某個絕對無法感應聯系外界的所在。
所以她們的那些意識殘留，是可以被欺騙的。
神凈璃就將自己的部分‘如意神源’，寄托在蒼海石的身上，借此取得龍羲，東皇，還有那幾位人族天帝的認可。
不過神凈璃謀劃的這一切都已付諸東流，還賠上了一份她苦心凝練出來的如意神源。
“有意思。”
神凈璃青冷著臉，冷冷的一哂：“普天兄，能否分出點余力幫我個忙？從現在起，幫我盯緊智叟與太初玄女的動向。”
“你懷疑他們？也對，目前有這個能力，有這個動機的，就只有這兩位了。他們應該是有什么謀劃，盯上了你。”
神普天語調沉冷：“其實不用你拜托，我也在盯著他們。葬天魔化一事，這兩人是最大的變數。唯獨二人的能力特異，我的普照之法，時常照不到他們。這世間總有一些陰影，是陽光無論如何都無法觸及之地。”
“那就盯著那個叫楚希聲的！我懷疑他們兩人的謀劃，就在此人的身上。”
“楚希聲？我明白了。不過你這次下凡，不正是想將此人除去嗎？凈璃你沒有把握？”
神普天正說到這里，就感應到一股銳利的庚金氣息，驀然從遠處橫空而至。
隨即一位軀體高達五百丈的永恒巨神，現身在天凈星外。
神凈璃認出此人，正是西方白帝白燭的神侍，一位戰力接近上位永恒級的強大神靈。
那人目光冷冽，漠無感情的看著神凈璃：“帝君召請，請清凈之主盡快前往七殺星宮覲見帝君。”
神凈璃不由柳眉一蹙，隨后也面無表情的回以一禮：“下神明白！請回稟帝君，我稍后就動身前往。”
她心里則暗暗頭疼，知道麻煩來了。
七殺星的方位在天凈星北面，二者一南一北，距離遙遠。
不過當神凈璃安排好天凈星的事務，只用了不到半日時間，就來到了七殺星。
她原以為那位西方白帝會在七殺星宮的深處等她覲見。
卻沒想到這位祖神，就負手立在七殺星宮的宮門處。
這位金神的形象極佳，面貌看起來像是人族三十歲許的青年。
她一頭白發高高束在白玉冠中，劍眉斜飛入鬢，五官俊美深邃，如刀斧削成，線條無比凌厲，氣勢則威嚴華貴，含著無邊的鋒銳血煞。
金神白燭只有一只獨眼，卻一點都不影響她的威儀，那只銀白色的眸中流光溢彩，燦若寒星。
神凈璃躬身行禮之后，金神白燭就冷冷的開口道：“我兒七殺重傷沉眠一事，神凈璃你難辭其咎，你準備如何補救？”
她的語氣確定無疑，一點都不給神凈璃解釋推責的余地。
神凈璃暗暗怒恨。
神七殺化身之死，分明是神七殺自己輕忽大意，與她何干？
她準備以化體降臨凡界一事，確實通告過神七殺，也確實促成了四大神山合力，攔截楚希聲北上，施以圍殺。
然而神七殺這次參戰，是她自己做出的決斷。神凈璃卻敢怒不敢言。
金神白燭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長子。
劍神白帝子是戰力直追葬天，超越于絕大多數祖神的強大神靈。
這位只需全力斬出一劍，就可粉碎她的天凈星。
神凈璃雖也號稱清凈之主。然而戰力在諸多天規圣者中，只能算是中檔，與白帝子相去甚遠。
所以她才謀劃如意天規。
神凈璃神色恭敬道:“我下凡之后，會全力尋覓燭光陰那具化體的下落，盡快取回七殺星君的神手。”
那個術師時知命，恰好也是她的仇敵。
金神白燭卻搖了搖頭：“你找錯人了，我兒的手臂不在燭光陰手中，已被燭光陰交托給了楚希聲。”
神凈璃聞言一愣，隨即明悟道：“燭光陰此舉，是為避免被陛下與白帝子殿下感應尋得？”
金神白燭微一頷首：“我兒持有宙神盤，燭光陰的那具化體想要瞞過我們的感應，就已經很不容易。她不敢再拿我兒的手臂四處招搖。
方才三大‘司天’已幫我兒做過占卜，她們望見我兒之手被施加層層封印，被楚希聲親手封在某個神秘所在。而這個地點，只有楚希聲一人知道。”
神凈璃已經預感到白燭接下來會說什么，她心里不由一陣苦笑。
果然這位西方白帝，隨即用冷厲如刀般的目光凝視過來：“你這次下凡是為除去那個楚希聲？那就順便把這樁事辦了，無論你用什么手段，盡快找到我兒手臂的方位！”
神凈璃更覺頭疼，卻只能面色微肅，躬身一拜：“下神遵令！”
她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推拒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