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七章 晉升
先是那九把九曜神輪劍，九道赤紅色的劍氣，將舒懷石斬成數十余段。
楚希聲隨后跟上，一記‘誅天刀’加‘神意刀’，將舒懷石所有的血肉，所有的殘余全都粉碎，然后誅掉。
他凝神看著舒懷石的身影消失粉碎之處，神色有些驚異：“他應該算死掉了吧？”
可她明顯高估了自己僅存的力氣，整個人只能掛在楚希聲的身上，才沒有掉下洞窟。
楚希聲忙將楚蕓蕓扶住。
雖然楚蕓蕓穿著一身戰甲，整個軀體硬邦邦的。
楚蕓蕓沒有理他，出槍之后，就這么背負著手，冷漠無情的看著舒懷石。
楚希聲與木劍仙卻毫不客氣。
他試圖恢復自己的傷口，恢復自己的元神。
然而舒懷石眉心中的傷口才剛長出一點肉芽，就又瞬時崩潰瓦解。
他的元神也是一樣，根本無法修復。
舒懷石的軀體反倒是在逆神之火的燒灼下進一步的潰散，進一步的瓦解。
舒懷石神色猙獰，勉力維持著自己的軀體，勉力讓自己不要死亡。
不過她的真元氣力，確實是消耗一空了，七重的‘萬古千秋之血’，居然也沒法恢復過來。
掙扎的力氣很弱。
“別動啊，蕓蕓你現在站不穩，會掉下去。你再這樣，我可能會忍不住趁人之危，做出先前演武堂那樣的事。”
楚希聲眼珠一轉：“你說他死掉了，也沒死，這是什么意思？”
楚蕓蕓果然分了心，她臉趴在楚希聲胸前吁吁喘息，一邊呼吸著天地元靈，極力恢復；一邊解釋道：“舒懷石是超品下，雖然在肉身真元上，只強過一品一個層次。然而他們的生命本質卻已不同，是真正的半神！
他們已經將靈魂融入天規道律，很難被徹底殺死。除非是徹底磨滅他們在天規中的印記。”
她想到了不久前演武堂的那一幕，本來紅著的小臉，更加面紅似血。
楚蕓蕓還真有點怕楚希聲吻上來。
以前她真沒看出來，這就是一個無賴——
楚希聲聞言，則看了周圍四壁上封印的諸多超品巨神一眼。
超品存在，真的很難殺死？似乎也不見得。
“不同的，人類的超品，與這些廢物怎么能一樣？”
楚蕓蕓搖著頭：“巨靈一脈修行沒有任何限制，在遠古時代，他們只要吃的夠多，壽元足夠悠久，就能進入超品。
他們幾乎沒掌握多少天規，大多都是依靠強大的肉身成神，是所謂的‘先天神靈’。試想想，他們經歷百萬年都沒能夠踏入神靈境界。是何等的愚蠢？
而我們人族的超品，哪一個不是天縱之姿？哪一個不是經歷無數艱難險阻，披荊斬棘，千錘百煉才得以成道？我們與天規道律的契合程度，遠高于他們，神魂嵌入天規，數萬年都難磨滅。
就如我們無相神宗，歷代死亡的超品，至少有十二位祖師的元神印記，仍存在于天規道律當中。尤其那些坐鎮過萬魔窟，修行過‘誅天’之道的，幾乎都有超品巔峰的戰力，甚至達到近神，能夠存在許久。
他們也能復生，前提是有上位神靈愿意耗費代價出手，為他們重塑軀體。就連血睚刀君也是一樣，他雖未入超品，然而某段時間，他代表的就是睚眥天規。不過想要將他復生很難，可能得造化主宰才能辦到。”
楚希聲聽到這里，不由皺起了眉頭。
若是如此，舒懷石的復生豈非很簡單。
神刀門是真門的一員，與諸多神靈關系親密。
關鍵是與無相神宗為敵的神靈，也有點多。
旁聽的諸多巨神則都是臉色一黑。
被人罵成垃圾蠢貨，誰都不會開心。
不過他們也無法反駁。
相較于他們眼前的這對狗男女，他們的壽元確實是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楚蕓蕓此時又語聲一轉：“舒懷石想復生，也沒你想象的那么容易，他們必須先排除掉我的絕天，你的誅天，木劍仙的截天，才有重塑軀體的可能。”
楚希聲這才神色一松。
他對自己的誅天之道信不過，卻信得過楚蕓蕓與木劍仙。
想要排除他們的力量何其不易！
“那么你剛才的那一槍是什么招法？”
“是我以萬神劫為基礎，自創的誅神極招，注生定死！”
楚蕓蕓終于恢復了幾分力氣，她將楚希聲強行推開，語聲澹然道：“可惜我現在血脈力量還未完全恢復，這一招只能展現七成神威。否則蓄勢槍出之刻，近神之下無人能活。”
四壁的所有巨神聞言，都心神一涼。
剛才楚蕓蕓槍出之刻，她們都感覺到自身的靈魂在震顫，陷入了極致的恐懼。
楚希聲不由微一頷首，認同其言。
楚蕓蕓剛才那一槍‘注生定死’，不但強，而且快！
任何誅神極招都需蓄力蓄勢才能施展，超品武修也不例外。
一些蓄勢時間比較長的，在戰斗中幾乎沒有施展的機會。
強行使用，反倒會成為致命的破綻。
楚蕓蕓的那一槍卻不同，很快！
別看剛才她是等到舒懷石接近窟口時才出的槍。
可舒懷石遁法是何等的超絕？
期間僅僅千分之一個呼吸不到，也就超品高手五個斬擊的時間，就已完成了蓄力。
他隨后神色一動：“這一招名為注生定死，難道說？”
“逆向施展，我能讓人絕對的活過來，不過我現在還做不到，缺失了一些天規力量。”
楚蕓蕓微微一笑：“你以后修為上來了，真的要好好鉆研一下無極斬。這門武道對我極有裨益，能夠讓我的注生定死更進一步。”
與此同時，在窟底深處。
‘遮天劍圣’麥丹書面上隱現笑意：“如此看來，我無相神宗確實氣運未絕。千年之前有血睚，千年之后又有蓋代英杰橫空出世。你我困居窟底的幾年間，門內有了可喜的變化。”
“那個女孩，好槍法！她的武道，分明是近神之姿！”
‘神印翻天，袖里乾坤’沉源還在回味著楚蕓蕓的那一槍。
他先‘嘖嘖’稱奇，隨后開懷笑道：“我宗奉人皇之命，看護神州北門，鎮壓羅睺魔骨。自有天命加持，族運護佑。”
‘天下無刀’梅念雪的神色則有些復雜。
無上刀舒懷石雖是他昔日的手下敗將，然而在梅念雪踏入一品之前，此人一直是他最險惡的強敵。
其人功參超品，讓梅念雪的成道之路額外艱難，甚至幾次將他逼至絕境。
沒想到這樣一個超卓人物，居然如此輕易的死在了他的后輩之手。
雖說是與木劍仙，楚希聲二人合力的戰果，然而那女孩的武道，分明已達近神境界，足以與他梅念雪并駕齊驅。
就不知因何故，此女功體未全。
哪怕是在平天劍幫助下，也僅僅只能發揮七成左右的戰力。
“看來外界不會再生變化。”
梅念雪收回了神識靈念：“請二位祖師退出萬魔窟，今日之后，此處有我與素封刀二人即可鎮壓。”
麥丹書與沉源二人不由對視一眼。
遮天劍圣隨后灑然一笑：“我們身上的傷確實得養一養，不過不急，我二人助你穩固此處的封禁之后，再撤離不遲。”
此處三位永恒神靈卻一直神色默默，陷入沉寂。
神赤火與神虎猖都低垂著眼臉，神色難看到了極點，氣機也暗沉壓抑之至。
神多羅卻陷入沉思。
須臾之后，他發出了一聲輕嘆：“我們談一談吧。”
“談？”
梅念雪眉梢一擰，一聲冷笑：“談什么事？怎么談？”
他們已經有了完全修復封印的力量，對方卻在這個時間想要談條件 “你們將我們強壓在這里，對你們來說有何好處？雙方對耗，只會兩敗俱傷。”
神多羅想了想，還是覺得上面那位更好說話。
他閉上了眼，聚集起自己所有能動用的神力靈識。
下一瞬，他就直接出現在了楚希聲的眼前。
這座中央淵井附近的無窮血煞，二百萬血仆，還有高達數十萬的異魔大軍，都在楚希聲的神意觸死刀沖擊下，快速蒸發寂滅，形成了巨大的赤紅巨柱。
神多羅的元神一動，從周圍強行抽取了一點水汽與靈力，凝聚出了一個身外化身。
他睜開眼，凝神打量著眼前的清俊少年與紅甲女子。
其實在下面的時候他就能用神念觀照的清清楚楚。
可神多羅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這兩個粉碎了他們脫困希望的人族蓋代天驕。
他凝神打量了片刻，才發出來一些清嘆。
“我們該談一談，閣下如果想要用最小的代價把我們封印在這里，還想要我們提供更多更純凈的精血，那就不能只有這些條件，這遠遠不夠。”
楚希聲正在與第四十二頭巨神談條件。
當他感知到神多羅的到來，頓時心神一凜，下意識的握住了誅戮神刀。
直到發現對方是水汽化身，不具備任何戰斗力，這才放松了幾分警惕。
他笑著轉過身，神態落落大方的與神多羅對視：“聽閣下之意，是想與我們做交易？楚某愿聞其詳。”
“之前你們定立的所有條件，都需要放寬一層。”
神多羅伸出了一根手指：“我們三人也可以遵照此法，與你們訂立神契。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有外出行走之權…”
楚希聲聞言一愣，隨后語含嘲諷道：“在外行走？閣下莫非是在跟我開玩笑？”
“沒開玩笑，你們人族的囚犯也都有放風的時候。我們也不渴望太多，只需要每年有機會出去一次就可以，時間不超過一個月。也不需要本體元神外出，只需要一具分神化身，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我們也可保證不做任何傷害你們人族之事。”
神多羅背負著手，神色自信：“我相信這條件不算過分，作為對應的條件，我們可以主動收回所有的咒力。”
楚希聲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還是很過分，你們這些神靈何等難纏！萬一你們找到機會逃脫怎么辦？這條件不對等，我們付出的風險實在太大。”
“閣下愿意主動與我等商談，改善萬魔窟環境，足見閣下的智慧與氣量。”
神多羅先是贊了楚希聲一句，隨后語聲誠懇道：“如果我沒看錯，閣下與這些蠢貨訂立契約的時候，是以神器天碑殘片為根基？還有遠古時代的戒律二書，加上葬天與黎貪的見證。
這束縛力已經足夠強大，我們很難違背。你們無相神宗更是英才輩出，有什么好擔心的？”
楚希聲不為所動，眼中現出一抹冷意：“少給我戴高帽。如果我不答應呢，你們準備如何？”
“無非是魚死網破，你們在下面的那兩位超品祖師，元氣都已損傷到瀕死境地。我們三個拼著元神受損，定能咒殺其中一位。且未來無垠歲月，我三人都會與你們無相神宗不死不休。”
神多羅面無表情：“然而這于你我，都不是好事。”
楚先生卻神色不屑，飽含諷刺：“虛張聲勢！你們積蓄的力量都用在了那些血仆身上，有什么氣力魚死網破？”
他一邊說話，一邊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童孔中竟然顯出了赤紅光澤：“你當我看不出來？想要蒙我？”
神多羅的面色不由微微一變。
此子的羅睺血脈與葬天血脈竟然在融合！
不對，是吞噬！是進化！
“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只是條件需要變一變。”
楚先生抬了抬下巴，以睥睨之姿俯視神多羅：“時間改成三年一次，每次外出必須事先申請，由我們的術師檢查你等的元神封印，如有磨損，需配合我們修復。
除此之外，你們外出期間，必須由我們的人跟蹤監督。且每一次出行，都必須完成我們無相神宗交托的一件任務。一件任務，可以換一個月自由。”
楚蕓蕓原本是眉頭大皺，想要出言阻止。
這些巨神，可沒一個是好相與的，尤其眼前這個神多羅，頗具智慧。
可當她聽到這里的時候，卻一陣愣神，萬分吃驚的轉過頭看著楚希聲。
就連窟底的梅念雪三人，也不禁為之錯愕。
神多羅的面肌更是一陣抽搐。
這家伙想要抽他們的血也就罷了，居然還想讓他們為無相神宗效力？
簡直就是厚顏無恥之尤！
“選擇權全在你們。”
楚希聲的唇角微揚：“如果不肯答應，那就算了。”
在他們現代，那些勞改的人還得天天踩縫紉機呢。
神多羅不由深深呼吸，勉強壓住了心中的怒火。
他再次陷入凝思，隨后心神一動：“我個人可以答應，不過我也有個前提條件，待未來閣下登神之刻，必須將我們三人釋放。”
“釋放？”楚希聲不由瞇起了眼睛。
“我相信那個時候的你們，已經不在乎我等。”
神多羅的神色誠摯：“以閣下的天資一旦登上神位，那一定是天下間最強大的神靈之一，又何須懼怕我們三人復仇？”
楚希聲卻暗暗冷笑。
這位想的倒是很美。
砧板上任由宰割的魚，還想跳出砧板之外，從刀下逃生。
不過這三位永恒神靈如果肯真心實意為他們效力一段時間，倒也是個不錯的籌碼。
哪怕是她們的一具分魂化身，戰力也足可與二品上階位的武修相當。
如果能搭配一具好一點的法器身軀，戰力還可提升到一品層次。
他陷入凝思，在考慮該不該答應，又該回以什么條件？
還有他該如何保證，這三大永恒神靈始終在他們無相神宗的控制之下。
這些神靈的手段，有時候是他們想象不到的。
楚蕓蕓遁出窟洞的時候，若有所思道：“她們是在賭，賭你活不到超品境界，或是你能在兩千年之內登神。”
他們訂立的神契看似完美，無相神宗方面可謂是好處占盡。
然而這些神契的關鍵點，卻都在楚希聲身上。
只需楚希聲死亡，失去對神契天碑殘片的掌控，這些神契的根基就會動搖。
“都一樣，我何嘗不是在賭？”
楚希聲失聲一笑，不以為意。
一邊感應著自身體內的血脈變化，還有神契天碑殘片的奇異現象；一邊答話：“眼下的無相神宗，多一分力量都是好的。她們收回神咒，也能讓我們多恢復幾分元氣。且哪怕我真如她們預料的那樣，我在超品前隕落，有葬天與黎貪見證的契約，也不可能說毀就毀。”
——只有掌控更多的力量，他們才有可能破開前方的風波惡浪。
楚蕓蕓微一頷首。
所以楚希聲代表無相神宗，與那三位永恒巨神定立神契時，她與三位祖師才沒有反對。
這場交易，無相神宗還是賺了的。
最惡劣的情況也無非是恢復到今日之前。
此時他們已飛出窟洞。
楚蕓蕓游目四顧，發現那位紅甲男子果然已逃遁的無影無蹤。
“半刻之前，感應到舒懷石靈機消失之刻，他就已經逃了。”
素封刀神色定定的看著楚蕓蕓。
她語聲有些遲疑，也有些不能置信：“你是，沐歌？”
楚蕓蕓目光閃動，隨后掀開了面甲，鄭重其事的朝著素封刀深深一禮：“弟子楚蕓蕓，參見師尊。”
“蕓蕓？”素封刀先是不解，隨即就明了楚蕓蕓之意。
她定定的看著楚蕓蕓的臉，俏美的臉上冷硬看似沒有表情，然而她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你果真沒死！”
素封刀就這么用顫抖的手，觸摸著楚蕓蕓的臉，感知這徒兒體內的生機。
“確實沒死！你還是回來了，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她的語聲中含著無限的欣慰，還有無限的期待，無不難以言喻。
楚蕓蕓的眼眶微紅，再次鞠躬：“弟子僥幸，得貴人之助，死而復生。這一次，定不會辜負師尊的期待。”
“傻丫頭！我能有什么期待？即便是這萬魔窟，也已解決的差不多了。能看到你好好的站在這里，就已足慰我心。”
素封刀啞然失笑，她正想再說些什么，卻聽旁邊的狂劍風三語含驚喜道：“主上，你這是準備在這里突破么？”
楚希聲還在全神感知體內的變化。
他不知何故，極大的取悅了兩位戰神。
此時楚希聲系統界面里面的黎貪之門，居然一舉變化成了‘黎貪之門（高）’。
他的葬天真血，也在變化為葬天神血，也在進一步吞噬他的羅睺血脈。
這血脈現在還未穩固，不過他已覺醒的天賦能力都在強化。
與此同時，還有新的能力出現。
他聞言抬頭，正準備看向狂劍風三。卻發現素封刀的目光，像是刀槍劍戟般的刺過來。
楚希聲頓覺心虛，知道這師尊，多半是知道狂劍風三的身份了。
他旋即鎮定下來。
雖然狂劍風三一事，他確有坑蒙拐騙之嫌。然而夏白石狀態的好轉，也是肉眼可見之事。
“確是想要晉升。”楚希聲微一頷首：“我現在的狀況已經壓不住了。”
在這血脈動蕩之刻，也是他晉升功體的最佳時機，可以最大程度的破開血脈封禁。
素封刀身后的清虛子等人聞言一驚，各自現出訝色。
“晉升四品？”清虛子一臉的凝重：“四品秘藥倒是易尋，問題是你的諸天秘儀怎辦？現在可沒有足夠的時間，供你完成秘儀。”
北面蒼狼原那邊，還等著楚希聲出手扭轉乾坤。
楚希聲卻唇角微揚，現出了些許得色。
素封刀也微搖著頭：“希聲無需秘儀，他早已經完成了。”
她早就感知到，楚希聲周身的強大道韻。
在他身后，木劍仙的樹枝似乎凝神‘看’了他一眼，那九條松枝的手臂隨后就退回了虛空。
此處封印的眾多巨神則感覺眼里面長了針，有一點刺痛，都在心里面罵這對狗男女。
這么開放嗎？都不看場合？
楚希聲卻還是抱了個滿懷，聞到了滿鼻的幽香。
他先是驚訝，隨后喜不自勝，沒想到今日戰后還有這樣的福利。
“死掉了，也沒死。”
楚蕓蕓說話時，伸手扶住了楚希聲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