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七章 未來可期

　　五月十三，江南郡城，東州論武樓。

　　此處雖有一個「樓」字，其實是由一座高約六層主樓，還有東西兩座高三層館閣構成的建筑群。

　　在往日，中央主樓是最忙碌的地方，大門處人流如織，

　　今日此地的氣氛卻壓抑至極，一片死寂。

　　樓內大部分的房屋都空無一人，顯得極其冷清。

　　即便有人在樓內辦公，也是神色默默，動作輕柔，盡量不說話，不引發聲響。

　　在第五層與六層，那位東州論武樓主，四品神機學士的王朝陽的公堂與居所，更是門窗緊閉。

　　論武樓內一眾編撰與文書，則盡量選在別處辦公。

　　他們行走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悄然無聲，且有意無意的避開位于中央的主樓。

　　整個論武樓內，只有謝真卿是一派從容。

　　她站在東館的第三層，正略含著幾分得意與譏誚的看著那座六層主樓。

　　「告訴下面的人，沒必要如此，讓他們正常辦公即可。都擠在東西二館，或是把公務帶到家里，像什么話？他們這是做給誰看呢？」

　　謝真卿對于眼前這一幕其實很開心。

　　她知道這些下層編撰與文書是在故作姿態，特意做給她看的，表示與王朝陽勢不兩立之意。

　　不過這種情況長久下去，勢必會讓東州論武樓辦事的效率大減。

　　問題是謝真卿已奉禮部侍郎之令，全面掌控東州論武樓日常事務。

　　所以她無法任之由之。

未來東州論武樓如果再出什么事，這板子只會打在她的身上　　「屬下遵命。」

　　在謝真卿身后，董臨山啞然失笑：「不過館主，您要說大伙是故作姿態，也不盡然。這次我東州論武樓又出了大簍子，不但在江湖上丟乖露丑，還被禮部侍郎言辭訓斥，大伙確實厭煩透了這位新任的論武樓主，不愿與其共事，更不要說親近了。」

　　董臨山是九天之前，被謝真卿調任到東州論武樓的。

　　董臨山原本很猶豫。

　　所謂寧為雞頭，不為牛后。

　　他當上秀水郡論武樓主還不到半年，這一樓之主的滋味還沒享受夠呢。

　　且東州論武樓內斗激烈，明顯是個大坑。

　　不過數日前，東州的形勢大變，謝真卿也挺有誠意的，挺看重他這個舊部的，準備委以副手重任。

　　董臨山略作思量之后就順水推舟，跑了過來。

　　謝真卿聞言則一聲寒笑：「他們這個時候厭煩有什么用？當時我就說了，不妨再等一等，拖一拖，以觀時變，最終全樓上下，有幾人站在我這邊？

　　王朝陽迫不及待的發布增刊，現在結果如何？增刊發布不到十天，東州按察使司就取消對楚希聲的通緝。」

　　董臨山忖道此事確實很操蛋，誰能想到僅僅十天之后，鐵旗幫會搖身一變，成為幫助朝廷平叛的義民？

　　那秀水郡太守司空禪，還有為數眾多的秀水士紳，都被朝廷當成叛賊誅殺？

　　這就讓東州論武樓，成為整個東州武林的笑話。

　　不但東州八州所有茶樓酒館，都拿著論武樓發布的增刊談論此事，這個笑話還蔓延到了州外。

　　禮部與論武總樓更是雷霆震怒。

　　之前因楚希聲之故丟人一次還不夠，居然還要丟第二次，極大的損傷了論武樓的信譽與聲威。

　　還有謝真卿，這次也是因心寒了，才會把他從秀水調集過來。

　　當時樓內大多數人，都對謝真卿倒戈相向。

　　董臨山暗暗的嘆了一聲：「館主，我們已將新的增刊準備妥當，稍后就可付印，館主您可需再過目一次？」

　　「不需要，讓他們盡快付印發布，」

　　謝真卿揮了揮手，忖道這次的增刊，是由她一力主持，所有的文章都由她親自定稿，現在還有什么好看的？

　　「這是我論武樓撥亂反正之舉，越早發布越好。否則只會讓外面的人看笑話。」

　　關鍵是現在才五月十三，距離下一期《論武神機》發布還有一個月。

　　他們不得不再發一期增刊，用于消除影響。

　　這都是王朝陽惹的禍。

　　此時她又神色一凝：「最近鐵旗幫與楚希聲可有什么異動？秀水與潯陽二郡情況如何？」

　　「鐵旗幫異動頻頻。」

　　董臨山面色澹然：「楚希聲正大刀闊斧，整頓鐵旗幫。他將「西山堂」并入總舵，還擴增了「鐵旗」，「選鋒」二堂的規模，另增了「神射堂」與「崇州堂」。

　　每個堂口都擴大至兩千人，合計一萬，成員都是修為入品的精銳，據說其中八品修為就有四千余人，鐵旗幫還在大肆灑錢，搜集藥物供他們修行皇道秘法。

　　預計不久之后，鐵旗幫的總舵就將擁有一支萬余人規模的直屬人馬，戰力直追邊軍，加上外堂幫眾，數量會接近一萬七千，足以威壓東州水陸，成為東州境內第一等大幫！」

　　謝真卿的柳眉微蹙，

　　鐵旗幫的規模其實不算什么，這天下間實力遠超鐵旗幫的勢力比比皆是。

　　尤其北方與河洛二州，幫眾動輒十數萬人，

　　問題是鐵旗幫不但有著屢敗官軍的戰績，還有在秀水郡一地，強大無比的動員能力，這就讓她有點敏感了。

　　未來秀水有事，鐵旗幫動員二十萬眾不成問題，很可能成為地方大患。

　　謝真卿雖然對楚希聲極有好感，卻不會因此就放忘了自己的份內之事。

　　論武樓乃朝廷耳目之一，有著監察天下之責。

　　為防萬一，還是得提醒朝廷注意。

　　「楚希聲還還對鐵旗幫的結構做了調整，他將內務堂，巡堂，刑堂，禮堂做了些許微調，另增了「度支堂」管理財物，增了「水堂」，取財如流水之意，用于管理旗下諸多產業與船主船商。

　　這是為分「內務堂」之權，梳理幫派內各項權責，可以使鐵旗幫內部運轉更加合理。據說鐵旗幫旗下眾多船主就很歡喜，這個「水堂」分支遍布潯陽與二郡，可以幫他們收集消息，互通有無，爭取更多生意。」

　　董臨山此時又語聲一凝：「除此之外，楚希聲將秀水，潯陽，古市之外的所有外堂，都改為「分舵」，位格在堂口之下，分壇之上。可見這位楚旗主野心不小。」

　　謝真卿聞言，也面色凝然微一頷首：「他年紀不到十六，就已經是一旗之主，沒有野心才奇怪。」

　　楚希聲將諸多外堂改為「分舵」，分明是為方便以后合并堂口。

　　這確實將楚希聲的野心，昭露無疑，

　　只有鐵旗幫勢力延展到數郡之地，才有合并堂口的必要，如此才能方便管轄。

　　不過這些事，對他們接下來要發布的增刊沒有影響。

　　「然后是十七連環塢，鐵旗幫正在他們窮追勐打，至今日為止，鐵旗幫已經清掃了十七連環塢的所有分舵，已經在清剿殘部。」

　　董臨山說到這里，又微微皺眉：「奇怪的是，鐵笑生與八臂金剛劍步煙城展現出的戰力，有點超出預期。」

　　「超出預期？」

　　謝真卿微微驚奇：「超出到何等地步？可有具體的戰例？」

　　「那倒沒有，這兩人都沒有遇到像樣的對手。」

　　董臨山苦笑了笑：「不過他們在攻伐十七連環塢時都所向無敵，我以為這二人，還是得重點關注。還有，這次鐵旗幫在潯陽數戰，他們基層戰力也很亮眼，他們的西山堂，鐵旗堂與選鋒堂，似乎冒出了不少高手胚子，戰力堅強，也需加以關注。」

　　謝真卿微一揚眉：「是最近加入鐵旗幫的？」

　　據她所在，此時任道行雖已遠遁，十七連環塢卻非是軟柿子。

　　東州許多勢力都在暗中支持了些人手，想要通過十七連環塢試試鐵旗幫斤兩。

　　董臨山微微搖頭：「非也，都是鐵旗幫與西山堂的老人。」

　　這就讓他很奇怪，這些人以前平平無奇，現在突然就冒了出來。在與十七連環塢的作戰中屢立功勛，

　　謝真卿凝神想了想，隨后就啞然失笑。

　　「不足為奇，這應該是鐵旗幫大規模為幫眾提供秘藥之故，最近江湖不是傳聞么？鐵旗幫現在號稱「債幫」，現在鐵旗幫內但凡有一點修為的，都欠著幫里一筆錢，都是從幫內賒貸購買秘藥之故。

　　他們還將沉家與上官等家的五座血源圖柱占為己有，用于培育幫眾弟子的血脈天賦。說來楚希聲此人倒是大氣，他也不怕這些人出頭之后鴻飛冥冥，另謀高就。」

　　董臨山微一頷首，忖道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許多寒門子弟其實天賦不俗，只是沒錢購買秘藥，沒機會使用血源圖柱，所以一生天賦都無法激發，沉淪于底層無法出頭。

　　而現在，鐵旗幫就給他們提供了這一渠道。

　　就在東州論武樓即將發布新的增刊之際，楚希聲也在籌備著北上之行。

　　數日前他尋吳媚娘稍稍打探了一番情況，就決定與葉知秋一起乘三平居士的飛空寶船北上。

　　最近幾個月內，無相神宗確實沒有飛空寶船經過東州。

　　其他的勢力倒是有，可一來要錢，二來不安全。

　　據說至少一萬兩魔銀一個人。

　　如果不搭乘空船，他們就只能先從運河北上，直到青州轉走陸路，沿途得花三四個月時間。

　　在這路程中是沒法習武的，得耽誤他好幾個月時間，

　　還有海路，然而海上海盜肆掠，大妖橫行，比走運河更兇險得多。

　　且現在沒有季風，抵達幽州同樣得兩個月的航程。

　　楚希聲決意一下，就開始雷厲風行的籌備起來。

　　主要是為鐵旗幫的幫中事務忙碌。

　　楚希聲預計接下來的幾年，自己都得將呆在北地，無瑕南顧。

　　所以無論是鐵旗幫與西山堂，都需安排妥當。

　　現在鐵旗幫的局面，挺讓他頭疼的。

　　首先他的根本西山堂不安穩，

　　二五仔實在太多了。

　　這些人還不肯隨他前往無相神宗深造學習，一門心思想要在秀水郡尋覓逆神旗與烈王寶藏的線索。

　　且舊人未去，新人已至。

　　據吳媚娘的消息，最近六扇門與錦衣衛，都對鐵旗幫關注有加，內部人員調動頻頻。

　　恰逢鐵旗幫大肆擴張，招攬了不少人手，不知有多少暗探奸細混入進來。

　　楚希聲不得不狠下了心，將他的那些所謂「師兄弟」，都打發到各地當壇主，甚至是一舵之尊。

　　比如向葵，就高升為「鐵林壇」壇主，執掌鐵林鎮。

　　那里有一個中等規模鐵礦，周圍還有萬畝良田，足以供養一百二十多個幫眾，還有上千礦工為奧援。

　　向葵本人似乎有點不開心，他感覺自己離西山堂與秀水郡城遠了，不方便繼續深入調查逆神旗下落。

　　不過楚希聲是以「高升」的名義將他調走，讓向葵無話可說。

　　他背著楚希聲濃濃的信任離開西山，前往鐵林鎮任職壇主。

　　楚希聲又擔心李神山與魏陽二人看護不住，特意刷了兩個「葉知秋模板卡（五折版）」，給他們用上了。

　　葉知秋的五折模板卡售價高達16個血元點，僅次于于陸亂離。

　　楚希聲對葉知秋模板卡，其實是有些嫌棄的。

　　他的這個師姐，明顯是大器晚成的類型。

　　至少目前為止，葉知秋除了戰力超品之外，武道方面還沒有展露出太多的出奇之處。

　　換成秦沐歌模板卡，陸亂離模板卡不香么？

　　只是他最近的運道一直都很丑，也可以說系統萎了，不給力，楚希聲一直沒能將二人的模板卡刷出來。

　　不過葉知秋的模板卡，還是比他的想象要強不少。

　　楚希聲事后特意試過魏陽與李神山的身手，發現二人的戰力都強化了四到五成，真正達到了六品上巔峰層次。

　　楚希聲以一敵二，居然需要六十個回合，才能將他們擊敗。

　　之后他還嫌不夠，特意給他們上了兩個「純陽（三階）天賦卡」，用于彌補提前晉升六品的潛力虧虛。

　　預計這二人半年之內，修為就可再次晉升，戰力則可與隆衡比肩，屆時就可堪大用。

　　然后鐵旗幫總舵，也是個大問題。

　　放在以前，鐵笑生的實力，天賦，都足以支撐鐵旗幫的門庭，又有八臂金剛劍步煙城襄助，問題不大。

　　可現在的鐵旗幫勢力橫跨兩郡，已是東州范圍內第一等勢力。

　　如果沒有一個能與鐵狂人一較高下的高手，還是有點虛。

　　而這次他北上無相神山，又將帶走幾乎所有的「神秘高手」，勢必導致鐵旗幫戰力大減。

　　恰好楚希聲又刷出了「鐵狂人模板強化卡（二階）」

　　兌換價竟是之前一階的三倍，需要90個血元點。

　　楚希聲一咬牙，將這張強化卡換了出來，用在了鐵笑生的身上。

　　他現在的血元點儲量已高達「4121」

　　自從西山堂舉旗，鐵旗幫連續大勝以來，楚希聲每日都有巨量的血元點入賬。

　　朝廷的黑榜通緝與論武樓的增刊，則益增其勢。

　　直到這兩天，楚希聲每天收入的血元點，才逐步下降到了一天30左右。

　　這筆龐大的血元點卻沒地方用，目前只能躺在人物面板上，花不出去。

　　楚希聲認為花不出去的血元點就是死的，毫無裨益。

　　這些血元點既然沒法用在自己身上，何妨抽出一點用于提升部屬？一樣能增強他的實力。

　　所以自秀水郡平叛之戰以來，楚希聲只要刷到模板卡，都會給部屬用上。

　　可惜最近系統都不太給力，秦沐歌與陸亂離的人物卡不見蹤影，那什么「鐵笑生模板卡」，「步煙城模板卡」，「魏陽模板卡」，「李神山模板卡」倒是不斷的冒出來。

　　楚希聲也不嫌棄，只要這些模板卡刷出來就會買下。

　　這幾位的天賦模板，在陸亂離與楚蕓蕓這個層次的人眼里，自然不值一提。

　　可在普通人當中，還是非常出色的，足以讓一個家世一般的武修踏入五品，甚至四品。

　　關鍵它們也很便宜，「鐵笑生模板卡」僅僅只需九個血元點，只有鐵狂人的一半多。

　　步煙城模板卡是這些三流模板卡中最貴的，高達十三個血元點，僅遜于鐵狂人。

　　楚希聲頗覺驚奇。

　　他發現自己的武道寶庫里面，是否能刷出相應的模板卡與人物卡，完全與親密度有關。

　　只有與他關系較為親密的，才會有相應的模板卡出現于武道寶庫。

　　問題是他與步煙城認識才一個多月。

　　楚希聲對此人的感官雖是不錯，目前卻只有銀錢的交情。

　　他在仔細思量之后，給這位用了一張「神殤（三階）天賦卡」。

　　楚希聲忖道這家伙搞不好是一個舔狗，不過此人是否值得他繼續投資，還得再觀察一陣。

　　隨后他就發現步煙城做事更加勤勉起來，在潯陽追著十七連環塢的殘部窮追勐打，作戰時奮勇當先，悍不畏死。

　　直到臨走前的一日，楚希聲已從武道寶庫里換了三張步煙城模板卡，六張鐵笑生模板卡，十九張魏陽與二十二張李神山，總共也才花了二百多個血元點。

　　楚希聲不得不在西山堂，鐵旗堂與選鋒堂內花了極大心思，精心挑選出幾十位年紀不到二十，忠誠可靠，任勞任怨，敢打敢拼之人。

　　楚希聲將這些模板卡全都灑了出去，頓時心中略定。

　　此時鐵旗幫上有鐵笑生與步煙城支撐門庭，下有李神山為首的眾多高手胚子為基干，足以保障鐵旗幫在潯陽與秀水兩郡的霸業。

　　只要鐵旗幫與西山堂安穩，就可以源源不斷的為他與楚蕓蕓提供大量銀錢。

　　等到這些人成長起來，未來的鐵旗幫定可讓人大吃一驚，

　　而就在楚希聲將幫中諸事抵定之時，他收到了劍藏鋒送來的兩份七品上秘藥主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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