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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聰明的姑娘

  “能確定是誰干的嗎?”

  李懷德已經沒有剛剛的惱怒,他很清楚生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微微瞇著眼睛,看著對面的李學武,他有一瞬間的懷疑。

  也不由得他不懷疑,剛剛推動機關人事變革,調整班子分工,就出現了這種事。

  尤其是這一次人事調整中處于關鍵位置的李學武,更為他忌憚。

  一個人便牽扯了所有廠領導,甚至能直接影響到多個部門的執行力度。

  你不能怪老李多疑和猜忌,更不能怪他要削弱李學武的影響力。

  再特么不限制李學武,紅星廠就要姓李了!

  李學武的李,不是他那個李!

  調整景玉農的分工,是他布局紅星廠組織生態的第一步,也是削弱和試探李學武的關鍵一步。

  他要確定李學武和景玉農之間的關系,還要確定李學武是否支持他。

  動其他人完全沒有必要,唯獨景玉農。

  拿掉景玉農的三產工業拉攏和穩定程開元,拿掉李學武的津門貿易管理中心和聯合儲蓄銀行安撫景玉農。

  拿出管委辦的的副主任和對未來的承諾換取李學武對保衛組的態度。

  李懷德要把李學武從保衛組中剝離出來,但還不能讓保衛組傷筋動骨。

  為了防止李學武在管委辦做大,還要調回師弱翁,調走蕭子洪、沙器之…

  只要在機關里混的,你一定知道,人事變動,絕不僅僅是這個位置需要你。

  而是領導需要這個位置上有你,需要你在這個位置上產生的影響。

  所以,李懷德在下一盤大棋,他很在意這盤棋能不能下完,是否會有人掀棋盤。

  說所有的人事變動都為了限制和獵殺李學武并不絕對,這僅僅是一場布局。

  但關鍵人物絕對是李學武,一旦他做出反抗的動作,那關聯到保衛組…

  “很難說,畢竟在這個時候。”

  李學武看著李懷德,很坦然地說道:“沒法查,我也不建議大動干戈地查。”

  “嗯——”

  李懷德并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他只在意這件事的背后是否還有陰謀詭計。

  “你說的對,壓一壓吧。”

  “我聯系了宣傳處那邊,加大了對人事變革先進工作者的采訪。”

  李學武匯報道:“同時會出一期專題節目,主要是介紹和宣傳紅星廠教育工作。”

  移花接木,轉移視線嘛,這種手段后世都用爛了。

  每當有輿情出現的時候,總會有幾個明星出點事,吸引了大眾的目光,也收獲了流量。

  所以有人說娛樂圈就是一塊遮羞布,本身就不干凈,不過是糊弄事罷了。

  李懷德靠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說道:“我倒是沒什么,這些年的風言風語還少了?”

  “只是周隊長他們還年輕,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不該受這件事影響的。”

  好家伙,一被窩的時候叫苗苗,穿上衣服就是周隊長了。

  他當然懂李懷德的意思,就算是要調走周苗苗,也不能是他主動來說。

  一方面怕周苗苗寒心,同時也怕別人說他心虛。

  “還是以消除影響為主,”李學武建議道:“周苗苗和周坦發聲就可以了,名正言順,只需要把婚期提前。”

  “另外,聶小光對這件事也很憤慨,”他瞅了李懷德一眼,說道:“他會在廠報上刊登澄清信,同時會跟周坦成為朋友,周坦也會邀請聶小光參加他們的婚禮。”

  這些并沒有發生的事,或者說匪夷所思的人際關系,通過李學武的表述之后,這件事的影響會壓縮在最低范圍內。

  李懷德想了想,便同意了他的意見,叫來栗海洋交代了幾句。

  這種事由著李學武出主意還行,當然不能讓李學武去親自操辦。

  那就不是看重,而是侮辱了。

  “津門的業務不重要,”李懷德交代好了栗海洋,這才看向李學武說起了正事,“你去營城要仔細看看,別人我不放心。”

  “汽車工業走上了正軌,下一步就是船舶工業和飛行器了。”

  他雙手交叉在小腹前,看著李學武說道:“三產的工作交給開元同志是合適的,在現有基礎上繼往開來嘛。”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嘆氣道:“家大業大腦袋大,一個照顧不到就要翻車。”

  “不至于的,風浪越大魚越貴嘛,”李學武手隨意地搭在疊著的右腿上,說道:“我倒是覺得出事才是正常的,不出事倒麻煩。”

  李懷德抬起眉毛,輕笑著看了他說道:“你倒是會安慰人的。”

  “京城的風浪啊…”

  他臉上的笑意來的快,去的也快,這會兒略帶惆悵地說道:“你出去轉轉也好。”

  上周四、周六,上面接連召開了兩個重要會議,一個是針對強力部門的,一個是針對地區行政的。

  而就在今天早晨,上面又針對宣傳工作做出了新的指示。

  衛戍區那邊來消息,近期可能有任務。

  這不是在召他回去,而是在給他提醒。

  所以,借著津門貿易管理中心正在組織汽車供應鏈談判,以及代李懷德視察造船廠的機會,他決定出京。

  雖然躲出去的時間很短,但重點不在時間,而是他的態度。

  很顯然,紅星廠走到今天這一步,李懷德收獲了更多的資源。

  李學武收到風向有變化的時候,他也收到了相關的訊息。

  所以,兩人的默契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對風向和氣候的掌握。

  “去吧,忙你的去吧。”

  兩人沉默了許有三分多鐘,李懷德這才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對李學武點點頭。

  李學武也沒再多說是什么,招呼一聲便出了辦公室。

  “干啥了,整的神神秘秘的?”

  一出樓門,身后李雪便追了出來,拉著他往右手邊的裙樓方向走。

  這邊是通往招待所的小路,以前干部食堂在招待所的時候人可多了。

  老李晚上加班結束后,經常往這邊走,因為這條小路不僅通往招待所,還路過文宣隊大院呢。

  “二哥——”

  剛拐過樓墻角,便見周小玲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一襲白色連衣裙隨風輕輕擺動。

  也就只有舞蹈隊的姑娘敢穿的這么大膽前衛,也只有她們敢露出兩條白皙的胳膊和小腿。

  一雙高筒白襪搭配黑色皮涼鞋,讓她看起來好像林中跑出來的小鹿。

  李雪對她的穿搭有些羨慕,但也只能是羨慕。

  即便她的行政套裝比較其他人已經很時髦了,可還是不敢這么前衛。

  “你找我?”

  李學武打量了周小玲一眼,目光里并未隱藏驚艷和欣賞,只是話語里仍舊平淡地問道:“怎么不去我辦公室?”

  這么說著,還瞅了一眼李雪,道:“你們兩個關系這么好了嗎?”

  “這是我的小姐妹——”

  周小玲也不顧李雪的拒絕,攬住了她的胳膊笑著介紹道:“你不會介意吧?”

  “我為什么要介意?”

  李學武笑著說道:“交朋友是每個人的自由和權利。”

  他周圍看了一眼,這會兒大上午的并沒有別人。

  “讓李雪神神秘秘地帶我到這,不會就為了征求我的同意吧?”

  “當然不是,我們還沒有幼稚到那個地步——”

  周小玲湊近了李學武,當著李雪的面很親近地說道:“二哥,這次你得幫幫我。”

  跟李雪是小姐妹,稱呼李學武為二哥并不過分吧?

  現在小姐妹有事求到二哥了,表現的親近點也不過分吧。

  感受到周小玲身上淡淡的香氣,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打量著她問道:“你咋地了?”

  李雪就在這,他倒是不怕周小玲做什么,也不怕別人誤會什么。

  只是周小玲現在的表現有些反常,兩人的關系好像沒有親近到這種地步。

  而李雪抗拒的表情也很明顯,并未真的拿她當小姐妹。

  至于說李雪為什么會幫她爭取表演隊長的職務,那就不好說了。

  女兒家的心思你別猜。

  “周苗苗出事了,您一定知道了,”周小玲皺眉道:“我怕有人要陷害我。”

  “哦?”

  李學武見她這么說,眉頭一皺,問道:“周苗苗的事跟你有關系?”

  “我現在就怕這個!”

  周小玲懊惱地說道:“傳單上寫的那些事絕對是內部人傳出去的。”

  她看著李學武,很是認真地說道:“二哥,我保證這件事跟我沒關系,我發誓。”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

  李學武抬手按住了她要發誓的手,微微瞇著眼睛說道:“你知道些什么?”

  “她的事我們隊里都知道,”周小玲很直接地就把周苗苗給賣了,“只是大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被李學武阻止發誓,她順勢拉住了李學武的大手說道:“我最近正在爭取進步,我怕有人把這件事拉扯到我身上…”

  看著李學武懷疑的眼神,周小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晃悠著李學武的大手,用輕微的聲音說道:“您可能不知道我們隊里那些人。”

  “你們算是好朋友吧?”

  李學武好笑地問道:“你是怕始作俑者栽贓陷害?”

  “不是怕,是一定會這樣!”

  周小玲嘆了一口氣,說道:“為了進步的機會,什么好朋友是不能出賣的?”

  “當然了,我是不會做這種事的,”她覺得自己說話不合適,又補充道:“我也不屑做這種事。”

  “你覺得會是誰做的?”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問道:“誰在這里面受益?”

  “不知道,大家都有可能受益。”

  周小玲抬起頭,看著李學武的眼睛很坦然地說道:“周苗苗無論結婚還是調崗,都會讓出一個位置。”

  “而我,如果頂了這個風波,就在沒有進步的機會了,這便又是一個位置。”

  李學武曾經聽過女生宿舍6個人7個群的事,但沒想到好姐妹之間的廝殺這么厲害。

  “二哥,你幫幫我吧——”

  周小玲晃了晃李學武的手,湊近了想要抱住他,卻被李雪的咳嗽聲制止了。

  “你還知道什么?”

  李學武松開了她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拉開了距離,問道:“關于周苗苗的。”

  “應該是有人故意坑她的,”周小玲小聲地說道:“前幾天趙衛東來找過她,被她給罵走了。”

  “而且,她是當著趙衛東的面上了李主任的車。”

  她仰著頭,看著李學武的眼睛問道:“您認識趙衛東吧,就是前年…”

  “嗯嗯——”

  李學武沒等她說完便點點頭,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安心做你的事。”

  “周苗苗那邊…”

  周小玲還有所顧忌,但見李學武認真的眼神,便也收住了話頭。

  “謝謝二哥,有你真好!”

  她大膽地抱了李學武一下,又對著瞪她的李雪吐了吐舌頭。

  沒等李雪反應過來,她又抱著李雪在臉上輕輕地親了一下跑開了。

  “她怎么這樣啊——”

  李雪被她親的臉都紅了,氣的跺了跺腳,哼聲道:“早知道她這樣就不幫她了。”

  “遇人不淑,識人不善,于時止損。”

  李學武掏出手絹遞給妹妹,笑著說道:“你要是不喜歡她,別搭理她就是了。”

  “哼——”

  李雪輕哼了一聲,并未接二哥的話茬,而是提醒道:“她就是故意的。”

  李學武好笑又寵溺地看著妹妹,也沒有接她的話茬,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什么怕栽贓陷害,只是想爭取更多的機會罷了!”

  李雪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道:“她知道你對文宣隊有著絕對的影響力,故意在你面前表現,同時講出周苗苗不敢說的趙衛東。”

  “現在周苗苗出事了,舞蹈隊隊長的職務早晚要換掉,她想鉆這個空子。”

  “所以呢?”

  李學武笑著問道:“那你為啥還要幫她呢?”

  見李雪氣鼓鼓地站在那不說話,他無奈地搖了搖頭,教給妹妹道:“這本就是機關的游戲規則。”

  “你在利用別人之前,就要有被別人利用的準備,別把所有人當傻子。”

  周小玲看起來大大咧咧的有點傻,可如果真的傻,會主動來接近李雪?

  李學武絕對是她的目標,但李學武有哪一點最吸引她?

  不會是疤瘌臉和所謂的氣質吧?

  要說李學武能迷倒三十歲的阿姨還情有可原,因為阿姨更看重核心力量。

  這些十八九歲的姑娘最是現實和直接,她們只要眼巴前的利益,為了這些利益可以不擇手段。

  周小玲求的無非是進步的機會,既然找李雪也能做到,那為啥非要鉆李學武這個牛角尖呢。

  如果能通過李雪搭上李學武這條線,那她的進步之路更寬敞了。

  她和李學武發生什么,李雪都帶幫忙扛著,否則到時候是李雪吃虧落埋怨。

  所以,周小玲不傻,至少比周苗苗更聰明。

  周苗苗也不傻,就是有點飄了。

  看似雙線操作,既服務了李懷德,又滿足了周坦,她夾在中間逍遙自在。

  有李懷德照顧,她和周坦自然進步無憂,周坦會更為容忍和包容她。

  有周坦托底,她和李懷德茍且更不怕別人算計,李懷德也更放心“用”她。

  可三角關系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她不能出問題,否則這種關系瞬間土崩瓦解。

  今天出了這件事,核心原因還是周苗苗沒有吸取前輩劉嵐的教訓。

  當初劉嵐遭李懷德厭棄,就因為她的疏忽,被她丈夫堵在了門里大鬧一通。

  雖然這件事并沒有產生什么影響,但足以給老李上了一課。

  所以,老李對周苗苗的態度一落千丈,甚至有調走她的意思。

  歲數大了,能力有限,他現在更看重質量,而不是數量。

  所以,安全要緊,要緊的。

  老李這么想,李學武可不這么想,調走了周苗苗還有王苗苗、趙苗苗。

  他可不敢保證其他苗苗像周苗苗這么聽話,聽他的話。

  所以,李懷德的暗示他聽懂了,但也否定了,理由很充分。

  這個時候,周苗苗必須理直氣壯,任何退縮和動搖都會引起別人的質疑和猜測。

  就像某些明星被拍到半夜在酒店黑著燈廝混,硬說是研究劇本,你能拿他怎么著?

  沒錯,我們就是在研究劇本,黑燈?劇本是夜光筆寫的,怎么了!夜光的!——

  “謝謝你啊,李副主任。”

  周苗苗臉色很差,站在李學武面前有些無地自容了。

  她對象周坦也是一樣,背地里怎么說他都行,但白紙黑字的他有些受不了。

  看樣子兩人是有過一陣爭吵的,畢竟這種事他們心知肚明。

  “吵架了?”

  李學武很直白地問了出來,打量了兩人的神色都很不自然,便嘆了一口氣。

  “你們來得晚,可能不知道,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招了招手,示意了兩人來沙發這邊坐,并叫了彭曉力泡茶。

  周苗苗和周坦在樓下走完了報案程序,便被彭曉力請上了樓。

  他們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李學武作為管委辦副主任,李懷德最信任的人,也許就是來宣布他們“死刑”的人。

  被領導厭棄,職業生涯可不就是宣布死刑了嘛。

  周坦心中已經暗暗決定,這件事消停下來以后就取消結婚的計劃。

  確實,周苗苗的美貌和身姿很吸引他,他也不是沒問過女友關于那些風言風語的事。

  周苗苗的回答很直接,那些事真的很重要嗎?

  比得到她、比事業上的進步更重要?

  這一個問題就把他難住了,想了兩天兩宿,他才想明白,那些事真的并不重要。

  所以,周苗苗穿著別人送的衣服,戴著別人送的手表,騎著別人…送的摩托車,他都沒在意。

  他還被提拔擔任副科長了呢,他能有什么好在意的。

  所以,周苗苗在周坦面前是好女孩,周坦在周苗苗面前是好男友。

  可是,當周苗苗的美貌不能維持這一平衡的時候,面對可能危及他事業的時候,周坦的心動搖了。

  “喝茶,誰遇到這種事都夠惱火的。”

  李學武很是隨意地說道:“我剛參加工作不久,正趕上處里考察我擔任保衛科科長。”

  他的話吸引了周苗苗和周坦的注意,好像并不是來苛責他們的。

  “那個時候啊,舉報信像雪花一樣飛到了紀監辦公室,”李學武坦然地笑著看向兩人說道:“上面寫的比你們這個還惡劣呢。”

  “這…”

  周苗苗愣了愣,茫然地看向了周坦,周坦也是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結果呢?”

  李學武攤了攤手,自信地笑了笑,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他就坐在這,已經是保衛處的一把手了,那些舉報信上的內容自然是子虛烏有。

  事實證明,他是清白的,表里如一,正人君子。

  “周坦你是大學畢業,更有文化和涵養,更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李學武對他說道:“這種事情的發生,受傷害最大的便是周苗苗同志了。”

  “當然,也到了考驗你們真摯感情的時候了。”

  他語氣和緩地說道:“身為情侶,是要站出來做點什么的,至少要大聲地說話,挺直了腰板走路,給予她最大的信任和支持。”

  “領導,我…”

  周坦沒想到,李學武會說出這些話,心里暖洋洋的,有一種要哭出來的沖動。

  而周苗苗已經哭了,今天上午的事,讓她六神無主,只能被動地被人牽著走。

  這會被李學武一說,驚訝過后也知道李學武是在幫她,李懷德也沒有放棄她。

  “風言風語的,連名字都是假的,還搞栽贓陷害這一手,一看就是鼠輩小人。”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們要是因為這點事鬧別扭,倒是著了人家的道了。”

  “要我看啊,是有人羨慕你們了。”

  他笑著抬手示意了周坦道:“不遭人妒是庸才,你覺得我這話說的對不對?”

  “對,謝謝您,領導。”

  周坦感激地抿了抿嘴角,看向周苗苗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周苗苗則是捂著臉抽泣了起來,好像真受委屈了似的。

  “我對你們是有信心的,你們對組織也是要有信心的。”

  李學武點點頭,安撫道:“你們兩個在各自的崗位上都是骨干,要有骨干的風度和態度。”

  “技術處的工作很重要,但個人感情問題也很重要。”

  他看向周坦說道:“早點成家立業,是對自己負責,也是對組織負責嘛。”

  “我明白了,領導,”周坦輕輕拍了拍周苗苗的后背,說道:“我們回去后就研究結婚的事,您放心吧。”

  “嗯,李主任剛剛還跟我說,很抱歉呢,讓我來看看,千萬別影響了你們的生活。”

  李學武笑著說道:“他是覺得最近廠里正在推行機關人事變革,有人對他不滿啊。”

  “啊?這個…”

  周坦一愣,有些詫異地說道:“原來是這樣啊,可人事變革不是好事嗎?”

  “對你,對青年干部,對紅星廠是好事,”李學武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但對有些人來說,就不見得是好事了。”

  “哦,我懂了——”

  周坦了然地點點頭,隨后皺著眉頭說道:“這些人怎么能這樣呢!”

  “無非使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動作,”李學武擺了擺手,說道:“這也恰恰證明李主任提拔你們上來是正確的。”

  “不要讓李主任失望,不要讓管委會失望,更不要讓全廠職工失望。”

  李學武看著他說道:“要好好干工作,做出個樣來給那些人看,堵住他們的嘴。”

  “對不起啊,李副主任。”

  周苗苗這會兒整理好了情緒,睫毛上掛著淚珠地說道:“給您添麻煩了。”

  “人之常情,什么麻煩不麻煩的——”

  李學武看著她,語重心長地說道:“關心你們的成長,為青年干部保駕護航,這本身就是我的工作。”

  “你在舞蹈隊的工作成績有目共睹,不要太傷心,你真當回事,它是謠言,你不當回事,它就是廢紙一張,對吧?”

  見周苗苗點頭,他這才笑了,對她也是對周坦說道:“我今天要去津門,然后去營城調研,正想跟文宣隊打招呼要人呢,正好,你跟我去吧,散散心。”

  “等咱們回來,相信這件事也有個眉目了,你們該結婚結婚,影響自然消除了。”

  “謝謝李副主任——”

  周坦見周苗苗起身,便也跟著起身,主動握住了李學武的手說道:“如果不是您…”

  “哎——”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道:“男人嘛,大氣一點,肩膀要能扛事。”

  周坦不知道自己肩膀能不能扛事,但腦袋頂上絕對能頂起一片大草原。

  出了辦公室的門,他和周苗苗兩人都沒說話。

  直到下了樓梯,出了保衛樓,他這才看向了周苗苗。

  心中的疑惑還縈繞在腦子里,那傳單上的事多少真,多少假,他能不知道?

  可周苗苗也糊涂著,她沒明白李學武是怎么幫她把這件事擺平的,又是怎么穩住李懷德的。

  越是想這些,她越是心慌,李學武的饋贈比其他人的禮物更具代價,她怕還不起啊——

  “我周一回來,”周苗苗看向了周坦,很直白地問道:“周一下午去領證,行不行?”

  看著她微紅的眼眶,決絕的神情,周坦心里也知道,他被套在里面了。

  這件事必須行,因為李懷德說了行,李學武也說了行,那他必須行。

  而且,周苗苗好像得到了李學武的支持。

  在保證李懷德沒責怪她的時候,還能有意外收獲,他有什么好不行的。

  男人,不能說不行二字!

  “好,沒問題,我在家等你。”

  周坦很認真地說道:“你先出差,婚期提前的事我來跟雙方父母解釋。”

  “京城就交給你了,”周苗苗看了他一眼,眼睛又飄向了樓上,語氣堅定地說道:“其他的事我來搞定。”

  “他…你…你要…”

  周坦見她如此表情,驚訝地支支吾吾,臉色都不好了。

  “你在想什么呢——”

  周苗苗瞪了他一眼,道:“我這可都是為了咱倆好,你愿意在基層一輩子啊?”

  她盯著周坦的眼睛說道:“你要想過平凡的生活,我現在就能給你保證,一定做個賢妻良母,相夫教子,你愿意嗎?”

  看著臉色晦暗,沉默不語的周坦,她主動幫他整理了襯衫的領口,語氣溫柔地說道:“我們要過更好的生活,我要讓那些小裱子和勢利眼看看,我是如何讓你成為人上人的,羨慕死他們。”

  “苗苗——”

  聽著對象的話,周坦只覺得心里全是感動,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她做了這么多,全是為了他啊,就連進步最快的都是他啊。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傻樣吧——”

  周苗苗輕輕拍了他一下,嗔道:“別胡思亂想啊,李副主任可不是那樣的人。”

  “這幾天你催催家具,盡快把新房收拾出來,領完證咱們就辦婚禮,熱熱鬧鬧的。”

  “好——”

  周坦一臉幸福地說道:“我等你回來。”

  “我知道是誰干的——”

  火車上,周苗苗還是沒忍住,在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過后,主動跟李學武交代道:“一定是趙衛東,他前幾天來找過我。”

  她低著頭,語氣很是憤懣地說道:“在樓里見到那個聶小光我就想到了。”

  李學武也想到了,他問了聶小光是哪天出去的,也問了趙衛東是哪天來的。

  你要說這件事好巧不巧,哪有那么多巧合啊。

  “那你為什么不跟保衛科說呢?”

  “我…”

  周苗苗語塞,猶豫了好半天,這才抬起頭,看著李學武的眼睛說道:“我害怕。”

  “怕他胡說八道…怕他把我們以前的事說出來,那樣我更丟臉。”

  她很坦白地說道:“您讓我報案,我就明白您的意思了,是不想查清楚的對吧?”

  李學武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喝著茶,目光看向了車窗外。

  “或許您是對的,”周苗苗遲疑了一下,這便又說道:“沒有結果的謠言才是謠言。”

  “其實你很聰明,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李學武轉過頭,看著周苗苗說道:“你比絕大多數人都懂得審時度勢的道理。”

  “這也是您救我的原因嗎?”

  周苗苗坦然地看向李學武的眼睛,問道:“您需要我做什么,需要我付出什么代價?”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沒接她話茬,目光再次看向了車窗外,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去其他部門發展?”

  “這是他的意思?還是…”

  周苗苗微微一皺眉,說道:“如果我在這個時候離開舞蹈隊的話…我聽您的。”

  她的話只說了半截便止住了,很干脆地說道:“您沒有任何理由傷害我,我也沒有什么值得您欺騙的。”

  “看來我的直覺沒有錯,你確實是個聰明的姑娘。”

  李學武再次轉過頭,看著她說道:“調崗的事不急,你先把個人情況處理好。”

  “從津門回來以后,你去跟人事請半個月的假,好好操辦婚禮吧。”

  他喝了一口熱茶,說道:“婚假結束后,好好回去上班,把心思多用在工作上,這樣才好出成績嘛。”

  “他…他…”

  周苗苗好像聽出了李學武話里的別樣意思,語氣遲疑地問道:“他不想我…”

  叮——

  茶杯蓋磕碰,發出一聲脆響,打斷了周苗苗的猜測。

  “我是紅星廠的干部,請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李學武認真地看著周苗苗的眼睛說道:“無論我做什么,都是為了紅星廠的利益,而不是為了某個人。”

  “至于你的人生要怎么過,要怎么選擇,都跟我沒有關系。”

  他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周苗苗說道:“我為人民服務,為職工負責,你懂了嗎?”

  “我——我懂了——”

  周苗苗腦瓜子嗡的一下子,啥都明白了。

  從始至終,李學武都不是誰的人,也不是誰的接班人,更不是李懷德安排來救她的人。

  他的話講的過于直白了,讓周苗苗此前對他所有的疑惑豁然開朗,恍然大悟。

  這一刻,被李學武稱為聰明的她,大腦也是忍不住有一瞬間的宕機。

  怪不得…怪不得當初她主動跟李學武坦白李懷德要監視他,他會是那種反應。

  怪不得他出手幫助自己,穩住了李懷德,又安撫了周坦,更保住了她的名聲。

  怪不得…太多太多了。

  “謝謝您,您是個好人。”

  李學武打量了她一眼,輕笑一聲,肯定地說道:“李主任也是個好人。”

  “不,不,他差遠了——”

  周苗苗嘴角扯了扯,笑著說道:“跟您比起來,他蠢得就像頭豬,可能還不如豬呢。”

  “您信不信,”她看著李學武的眼睛說道:“您把我調走,馬上就會有人頂替我的位置,我在他床上的位置。”

  其實不用補充和強調,李學武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

  但這么一強調,她的話就有些磕磣了。

  可她在李學武的面前已經不怕磕磣了。

  “你是個聰明的姑娘——”

  李學武并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第三次說出了這句話。

  三次,同樣的話,但意義全然不同。

  周苗苗覺得,跟李學武對話很累,很費腦子,但很享受,收獲頗多。

  “其實,我想明白了——”

  她看著李學武,微笑地問道:“這件事并不全是壞事,我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對吧?”

  李學武第一次正眼看她,端詳過后,灑然一笑,道:“太聰明了其實也不好。”

  “咯咯——哈哈哈——”

  周苗苗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著笑著更大聲,更肆意了。

  她就這么看著李學武,好一會兒,笑得暢快了,這才真誠地說道:“謝謝——”

  李學武沒回應,但端起茶杯示意了一下,惹得周苗苗更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曾經喜歡過您,您知道嗎?”

  她滿眼笑意地看著李學武,說道:“很茫然的喜歡,就是那種稀里糊涂的那種感覺。”

  “你這么說,我并不會感到榮幸——”

  李學武看了她一眼,說道:“不過我知道喜歡我的人很多,從小到大。”

  “哈哈哈——”

  包廂里,周苗苗肆意地笑著,就像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樣。

  她迷戀地看著李學武,“那個時候我剛剛知道你跟王亞娟的事,特羨慕她。”

  “你們現在還有那個…哦,你可以不用回答我的瘋…”

  “沒有了,”李學武并沒有在意她的冒犯,很坦誠地說道:“她是個好姑娘,是我錯過了她。”

  “我信,就沖這句話我就信你——”

  周苗苗點點頭,說道:“我當初喜歡你,就是喜歡你這種男人味,正直有擔當。”

  “看來我也是你曾經錯過的人?呵呵——”

  李學武開了個小玩笑,轉回話題說道:“你很適合做銷售,最近有時間多看看這方面的書,我對你很有信心。”

  “您的夸獎是我今天最大的收獲。”

  周苗苗看著李學武的眼睛問道:“您準備把我安排在津門嗎?”

  “你不正在津門嘛——”

  李學武大拇指敲了敲窗子,窗外的建筑物不時地閃過帶有津門字樣的標志。

  “我覺得這是你的風水寶地,更適合你大展宏圖,事業進步。”

  “那我就借您吉言——”

  周苗苗的小手按在了李學武的手上,認真地說道:“不管您信不信,我以后就是您的人了,無論您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李學武并未抽回自己的手,反而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他沒在意進站減速的火車,車廂里喧鬧的乘客,以及敲響車廂門,提醒他火車進站了的彭曉力,他就這么看著她的眼睛。

  周苗苗也在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點點頭,說道:“我可以知道,我也可以不知道。”

  她嘴角微微翹起,目光自信又頑皮地說道:“您需要我知道的時候,我就知道,您不想我知道的時候,我就不知道。”

  “哦——”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嘴角的笑容更勝,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手,問道:“那你說說,我想要做什么呢?”

  “這算是接納我的考驗嗎?”

  周苗苗雙手抱起李學武的大手,微笑著說道:“您想為人民服務。”

  “哈哈哈——”

  猜:為什么這件事的發生,周苗苗受益最大,李學武收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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